凤倾怜对裴无双抱了抱拳,算是感谢。
段夜凰拉住凤倾怜的胳膊,便带着她一起逃离了鬼戎九公主府。
凤倾怜和段夜凰逃离了公主府。
他们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住,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靠近他们:“主人!”
这自然都是段夜凰的人。
凤倾怜回头望向段夜凰,段夜凰也正琢磨地望着她。
凤倾怜撇过头,正想回避他那专注的目光,然而一双大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掰过去,正对上段夜凰的脸。
“真的是你?”段夜凰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凤倾怜胳膊的伤口上,声音有了一丝颤抖:“昨夜的人怎么能是你?”
他放了两枚染了蛊毒的钢钉……结果射中的竟然是她?
这个女人明明是从古墓挖出来的,没有来历的魃族后人,明明是背叛了银雪郡王府的鬼戎间隙,最后怎么会成了……倾怜?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鬼戎九公主的话,他真的不敢相信。
凤倾怜咬紧唇瓣,心想着只要自己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即便他知道真相了也没有证据。
此刻,段夜凰闭着眼睛,紧皱眉头,满脸的痛苦。
半晌,他松开她,叹了口气:“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如果你承认你是谁,我就会把你据为己有?我会阻碍你和流云相认么?”
昨夜,她一定偷听到了他和穆朝云的对话。她已经不相信他了吧!
凤倾怜紧闭的眸子终于睁开。
段夜凰说对了,自从昨夜听到她和穆朝云勾结在一起的事情,她真的不太相信他了。
她害怕他会阻碍她和北玥流云见面,所以此刻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对段夜凰道:“主人,昨夜之后,管狐之法已经彻底征服水麒麟,主人万万不可耽误,还是尽快将水麒麟带走……否则属下担心夜长梦多。”
段夜凰点点头。
凤倾怜忽然明白他为何会跟来不夜城了,原来他的目的其实是带走水麒麟,跟踪她只是顺道而已。
可是正是顺道跟住了她,却发现了她和他一样换了个躯壳。
他暗暗用血供养水麒麟,控制了洪荒神兽水麒麟,目的是什么呢?帮赤唐打仗么?
一匹水麒麟可抵御千军万马,鬼戎正是因为有水麒麟才有了和赤唐军决一胜负的底气。
可是如果水麒麟真的被阿辰带走,那等于带走了鬼戎决定胜负的最后筹码,而她怎能眼睁睁看着鬼戎陷入必败的境地?
凤倾怜倏然伸手,抓住了锦辰的衣袖:“阿辰……”她想求他不要带走水麒麟,不要带走鬼戎王廷最后的希望。
不要让这场战争,变成屠戮鬼戎的血海……
可是……他会听她的么?
听到她喊了什么,锦辰的瞳仁剧烈收缩。目光落在衣袖上的青葱手指上,断然打断她的话:“倾怜!是你,真的是你……”他不再怀疑了。她刚才叫他“阿辰”,这种语气太过熟悉……
他扯住她的手,仿佛这一次抓住了她的手,他便再也不会放手了:“跟我走吧。”
“我还没说完……”凤倾怜要挣脱他的手,想劝他不要带走水麒麟,可是他伸出手指按在她的唇角:“嘘……”
凤倾怜以为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没想到下一刻身子一轻,锦辰便拉着她跃上城墙,然后在墙内落下。
凤倾怜这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鬼戎凤氏祖祠。而他们翻墙进来后,正看到祖祠前的巨大广场。
此刻,水麒麟正迎着月光,立于水池前的广场上,并且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
第262章 不要告诉他我曾经回来过
水麒麟的铜铃大目变得格外的血红,鼻翼微动,似乎嗅出了新主人的味道。
下一刻,水麒麟缩小为两丈高的大小,竟然朝着段夜凰飞奔而来,抵达他脚下的时候,前膝曲下,似乎是让主人骑在它身上的姿势。
水麒麟是雪麒麟和绿麒麟的母亲,是三头神兽中最强大的。得到了水麒麟,就得到了最强大的助力。
而段夜凰控制水麒麟的方式是管狐之法。
似乎还是用的心口之血的管狐之法。
那么解除这种管狐之术的唯一方式就是水麒麟死,或者段夜凰死。
凤倾怜怎会为了夺回水麒麟而杀死段夜凰?她已经害死过他一次,不可以再有一次了。
她终于知道大势已去。
她只能任由水麒麟被段夜凰控制。
无法阻止,但是也不能对不起鬼戎父兄。她该怎么办?
第一次,凤倾怜的心多了一丝挣扎。
就在这时,一道利箭从远处射来,擦着段夜凰的鬓角射入宫墙。段夜凰满脸警戒,捂着擦伤的脸颊,另外一手则拿出一只黑色面巾裹住了脸颊。
他并不想被人发现是他带走水麒麟。
凤倾怜转身,正看到祠堂大院子里涌进来许多鬼戎昆仑奴武士,而三哥凤西岳行在最前,手握弯弓,满脸的愤怒。
“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我鬼戎天家身上动手脚?”凤西岳怒喝道:“是赤唐银雪郡王派来的吗?”
“水麒麟,走!”段夜凰不想恋战,拉住凤倾怜跃上水麒麟。
然而忽然一道淡蓝的刀光划过他的脸颊,他后仰避过,而凤倾怜已经挣脱他的手,从水麒麟身上跳下。
既然无法阻止这一切,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留下来……
段夜凰喝道:“倾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阿辰,我不会揭穿你的。”凤倾怜用很低很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快走吧。希望你带走水麒麟后,帮助流云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如果征服鬼戎是小天毕生的志愿,她成全他。
“那么你呢?”段夜凰脸上都是不解,更有了一丝愠怒:“你要留下来?你可知鬼戎公主要杀你……很多鬼戎人都要杀你……”
凤倾怜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我跟你走了,带着水麒麟离开……那就是对我曾经效忠的国家的背叛……我不愿意背叛。”
“你舍弃我,我毫无怨言……可是你怎么舍得离开流云?你舍得离开他么?”
段夜凰手指紧紧抓着水麒麟的皮毛,手背上已经青筋隐现。
“正是因为不想辜负鬼戎,也不想辜负他。所以我让你带走水麒麟。”凤倾怜凛然道:“而为了报答我的父兄,我只能自己留下。”
段夜凰的袍袖在夜风中烈烈飞舞,他的脸上戴着面罩,但是露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仿佛下一刻他会强行将她带走。
凤倾怜望了一眼远方,那层层叠叠的雾霭乌云之下,是不夜城郊外的草原,那里驻扎着赤唐三十万大军。
凤倾怜想象着那一夜受伤的北玥流云坐在王帐内看佛经的样子,唇角微微地勾起,轻轻地笑了。她回来过,然后见到了他,其实心愿已了。
此刻他的王军已经抵达不夜城,大战一触即发,他应该不会再看佛经,而是改看兵书了吧。
她叹口气,声音缥缈地漂浮在空气中:“阿辰,如果这场战争的结果是,我没能活下去。那么请你不要告诉小天我曾经回来过。”
“你……”
“你什么你!”凤倾怜笑了:“就让他以为鬼戎九公主是我吧,而我已经背叛了他,他既然已经心死,便再也不要死灰复燃了。这样难道不好么?”
“可是,如果你活下来了呢?”段夜凰一字一字问。
“那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他身边。他得继续要我才行。”凤倾怜继续洒脱地微笑。
段夜凰怔怔地望着凤倾怜,看着她坦然的微笑和洒脱的面容,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慢慢地沉入深水里。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神色也不再愠怒,而是一字一字道:“好,倾怜,我尊重你。”他忽然扔给她一个药瓶子:“昨晚上的那两枚钢钉带蛊,这是解药……”
凤倾怜接过药瓶,脸上多了一丝欣慰,就知道阿辰不会故意放毒害她。
他那一晚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射出带毒的钢钉。
段夜凰望着凤倾怜洒脱的微笑脸颊,心底骤痛。
他并没告诉她,这种毒根本不是普通的毒,而是生死蛊。
生死蛊是无法除尽的,而防止生死蛊发作,每个月都必须服用解药……
他身上只带了一点解药,只够第一个月,他回去会让人淬炼更多的解药……
他会悄悄治好她身上的蛊,不会让她知道生死蛊的事情。
其实,这会儿,他也想通了。
如果今夜北玥流云在,也一定不会勉强她。
流云不会让倾怜为他背负背叛故国的恶名。他也一样。
等这场战争结束了,他和北玥流云用实力占据不夜城,她就再也没有理由留下陪着鬼戎王廷众人同生共死了。
为了满足她这点崇高的心理,他准备暂时将她留在不夜城。
段夜凰不再回头,骑着水麒麟跃上城墙。
强迫她跟他走没有意义,唯有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且从赤唐皇帝那拿到赦免鬼戎王廷众人的圣旨,才是和她相聚的唯一办法。
无数的昆仑奴射出无数的箭镞,漫天箭雨中,他骑着水麒麟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月光里。
凤倾怜怔怔地望着水麒麟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久的神,直到一只手覆住她的肩膀,她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三殿下。”
凤西岳虽然看到了这个女人和那个蒙面人在一起,但是她刚才在水麒麟身上和那个贼人打了起来,用刀差点刺伤那个蒙面人。
这足以证明她和骗走水麒麟的主谋不是一伙儿的。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贼人的?”凤西岳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自从你那一夜追踪他而去,已经过了三天了。你都不知道,我都急死了。”
阿九许诺查出控制水麒麟的幕后之人,没想到真的有人控制水麒麟,这姑娘说的没错。
凤倾怜点点头:“那一夜我追了三天,才发现这个人。他今夜竟然直接闯入不夜城,准备带走水麒麟,所以我忍不住出手阻止,不过还是让那人逃了……”
可是那贼人似乎认得你,似乎想带走你……凤西岳心里这么想,可是却并没说出来,或许只是因为他刚才依稀听到那个贼人喊了她一声“倾怜”吧。
倾怜,明明是他九妹的名讳。
他心底多了一丝疑惑,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解开这丝疑惑,索性便装的若无其事:“罢了……这大概是鬼戎的劫数,接下来,阿九,你就和我一起应付这场战事吧。赤唐大军今日凌晨便已经兵临城下了!所有人都聚集在父王的议事殿。我们快些过去。”
凤倾怜有些惊讶:“三殿下愿意让我去议事大殿?”
这种机密的会议,她有资格参加么?
凤西岳道:“本王带你去,你便去。让太子和北境王他们看看我三王账下食客的本事。走吧。”
鬼戎圣皇凤沥正在病中,躺在软塌上,眯着眼看向门口。
三王子身后怎么站着一个女子?难道是他许久不见女儿,命途多舛的九公主?
“阿九也到了吗?”圣皇不由问正拿汤勺给他喂药的大妃慕云凝珍:“她不是和无垢在西域么?”
大妃仔细看了一眼三王子身后的女子,便转过头来,责备地望着圣皇:“那哪里是阿九?而是老三的随从而已。阿九和君无垢一起来不夜城了,不过她人还没到大殿呢,陛下一定是太思念阿九,连人都认错了……”
圣皇又定睛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认错人,便叹息了一声。
三王子凤西岳是第一个到勤政殿的,凤倾怜自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默地站在凤西岳身后。
紧接着其他几位王子也都带着各自的心腹随从到了,连十公主凤倾莲都到了。而最后到的则是北境王君无垢。
凤倾怜不由抬头望向师父。
君无垢依旧是一身白衣,儒雅成熟、深不可测的样子,仿佛徜徉人间的仙人一般,而他身后,则跟着他的“娇妻”九公主。
九公主眼睛瞎了,走路不方便,所以君无垢一直搀扶着她的胳膊。
凤倾怜不由地疑惑起来。不是说师父发现真相后舍弃了九公主,一直都在找自己么?可是他对九公主,目前看来还是好的,至少他愿意做她的拐杖。
圣皇凤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发现大家都是神色忧虑,心底的忧虑便越发浓厚了。
皇后继续为圣皇喂药,而圣皇一把推开皇后,略微急切地喝道:“敌军压境,朕没心情吃药!拿下去!”
皇后被圣皇推开,眼圈立刻红了:“又不是被灭国的危机,陛下急什么?何况臣妾已经派人去东北雪域跟慕云世家借兵了。虽然水麒麟丢了,可是慕云世家家养了不少龙,我父君和兄弟总会愿意送一条过来为我鬼戎助战……。”
凤倾怜眼睛一亮,原来大妃向外祖父求救了。外祖慕云世家是龙魂使家族,是当世唯一能御龙的家族,家里竟然还养着可以战斗的龙?
龙竟然都可以人工饲养的话,那慕云家族一定很强大吧。只是不知道家养的龙和她曾经见过的黑龙、青龙,烛龙是不是一样强大。
水麒麟虽然被偷走了,但是有了慕云家族帮助,鬼戎也并不是必败不可。
圣皇听到大妃说了什么,神色便缓和起来。
“赤唐军现在有什么动向么?”圣皇又问道。
鬼戎众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大王子,也就是鬼戎的皇太子越众而出,道:“禀告父王,今日凌晨时分,赤唐军便到了。在不夜城外三公里处停了下来,并不急于进攻不夜城。”
“怎么可能不去进攻?”圣皇道:“他银雪郡王从小立志灭鬼戎,都已经到了鬼戎都城,他怎么可能不想拿下都城?”
三王子凤西岳道:“父王,昨夜君将军派军烧了赤唐军的粮草。赤唐一定粮草缺乏。那人不急于进攻是在等粮草补给。”
圣皇这才震惊地看向君无垢:“军将军昨夜便派兵了?朕竟然不知道!”
这并不是对君无垢的夸赞,而是责备和忌惮。
君无垢竟然不经过圣皇,便调遣军队执行战事,何曾把他这个圣皇放在眼里?
君无垢微微垂下头:“是臣冒失了!请圣皇赎罪。昨夜臣担心有间隙混入不夜城,所以直接就用臣从西域带来的士兵烧了赤唐的粮草。昨夜事成之后,臣已经告知离王殿下。”
圣皇和太子都意味深长地望向凤西岳。
君无垢擅自做主,这是他一贯的作风,鬼戎风雨飘摇之际,无法处置君无垢,但是他擅自行动的事情,竟然越过圣皇和太子,只告诉离王凤西岳。
这凤西岳明显是要取太子而代之啊。
凤西岳急忙解释道:“昨夜君将军告知儿臣的时候,儿臣以为父皇和大哥已经知道。谁知……”他狠狠地睇了一眼君无垢。
君无垢面色无波。
这鬼戎众王子中,他只看得上凤西岳。
所以这一次他能来帮助鬼戎,也无非是看在凤西岳的交情上。
凤西岳叹口气,他们鬼戎人向来光明磊落,不如中原人那么心思复杂。君将军虽然做事不妥,也害的他和父王太子之间有了嫌隙,但是他又不想夺得太子之位,早晚父王和太子会理解他的。
圣皇目光在几个王子身上掠过,知道自己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直率,万万不会和君无垢这个异姓王勾结,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颠覆凤氏家族的事情。
不过还是要给他们一点警示。
圣皇拿起桌上杯子,朝着三王子凤西岳丢过去:“逆子,有事情也不上报,根本没把你老子放在眼里!”
那杯子朝着凤西岳的额头砸过去,凤西岳躲也不敢躲,只能硬着头皮挨这一下子,心里冤的不行。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接住了那即将砸到凤西岳的杯子,将杯子恭谨地放在地上。
凤西岳见是凤九,便低喝道:“站我身后去,本王并没使唤你。”
他此刻竟然有些担心她被其他人盯上。
凤倾怜敛容低眉道:“是。”便继续站在三王子身后了。
然而正是因为她这一出手,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君无垢,睇着她的脸,竟然怔怔地看了许久。
凤倾怜也看向君无垢,正对上君无垢漆黑的眼神。该死的,师父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信号兵仓皇来报:“陛下,陛下,赤唐那边有了新的消息……”
“说!”圣皇不顾病体,从软榻上坐起,喝道:“快说。”
“就在不久前,赤唐军统帅银雪郡王发布了讨伐檄文,上面竟然说,竟然说……”
“北玥流云都在檄文上说了什么?”太子和三王子异口同声地命令:“直接念檄文!”
那传信兵脸色羞恼地展开檄文,便念起来:“……檄文上还说,鬼戎九公主曾与银雪郡王和亲,却做出背叛郡王之事,九公主更是引鬼戎入赤唐都城,犯下血月之变祸事,令生灵涂炭。改嫁西域,令北玥皇族蒙羞。郡王每每思及此事,便如锥心之痛,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檄文上说,只要陛下交九公主与赤唐军,赤唐便撤军!”
只要交出九公主,便能避免生灵涂炭?
这檄文的语气仿佛是军强马壮的赤唐军给予鬼戎最大的仁慈似的。
但是交出早已经改嫁的银雪郡王妃,便会撤军,又像是银雪郡王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简直是儿戏!
九公主顿时尖叫:“无耻!太无耻!父皇,您不会将女儿交出去的,是么?”
第265章 斩首行动
九公主的惊恐让凤西岳错愕,在他的意识里,小九妹妹似乎并没那么抗拒她的前任夫君银雪郡王。
就在这时,圣皇喝道:“岂有此理。我怎能再把小九推入火坑里。我鬼戎宁可一战也不会送上公主让他砍头。”
讨伐的檄文里,银雪郡王表达了对鬼戎九公主的愤恨之情,如果一旦把小九交出去,一定会被砍头吧。
而且即便交出九公主,赤唐就会撤军么?
他们鬼戎人才不会相信赤唐会因为一个公主而撤军。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道:“父皇,您就把姐姐交出去吧,至少还能赢得一丝机会。您总不能看生灵涂炭吧?”
凤倾怜抬眸一看,说这话的竟然是那个作天作地假模假样,无时无刻都想姐姐死的十公主凤倾莲。果然只要是坑害姐姐的事情,这个小十绝对不会落下。
九公主听到妹妹的声音,顿时炸了,虽然她眼睛看不见,但是听力还算灵敏,立刻找到十公主的方位扑了过去,两个鬼戎公主立刻在圣皇眼皮子底下扭打起来。
“放肆!”圣皇愤怒地捶胸顿足。
大妃慕云凝珍也是唉声叹气:“你们两个……你们……”
最后还是凤西岳和凤野瞳两兄弟将两个姐妹拉开。两个公主依旧隔空互相踢腿,仿佛两只疯狂的猫咪,气的毛都炸开了。
鬼戎九公主,其实就是真正的凤倾怜,她此刻真是冤死了。身体被人抢走,而且还招惹了一身的伤和情债。现在那个银雪郡王竟然要父王送她过去偿命。
那个异世魂魄欠下的情债为何要她偿还?
她眼睛瞎了还不够惨么?
她不能被送到赤唐军营,那个赤唐的郡王会杀死她的。讨伐檄文里他的怒意天地可表。她绝对不能被父王送过去。
如果父王非得送她过去,她,她只能交代真相了。
该送过去的是那个女人,而不是她!
就在这时,“臣有话说。”君无垢上前一步,对圣皇道。
圣皇扶着额头,满脸的忧虑和不耐烦,道:“将军请说。”
君无垢道:“鬼戎绝没有送公主让敌军杀了的道理。我们不仅不能送公主,还要用激将计,将北玥流云引到不夜城,然后擒贼先擒王,对赤唐军进行“斩首”。”
“斩首?”凤西岳疑惑不解:“将军要杀赤唐军主帅北玥流云?”
凤倾怜顿时抬起眸,难以置信地望着君无垢。
凤西岳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女子似乎情绪紧张,不由看了一眼凤九,那姑娘的脸色已经发白,白的像是一张白纸。
她为何会那么关心北玥流云?难道,她和北玥流云是有很深的交情的?
不过他已经无暇顾及凤九,便问君无垢道:“将军想要怎么做?北玥流云机警异常,怎么会轻易被吸引到不夜城?”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一阵缥缈的琴音。
凤倾怜不由停住步伐,朝着城门外的方向看去。那琴音的方向似乎来自郊外的赤唐军营……
凤西岳也有些诧异,便问随行武官:“外面的赤唐军有异动么?”
武官回道:“殿下,自从赤唐军凌晨抵达不夜城外,银雪郡王随军的宠姬便开始抚琴,应该是弹一些赤唐战曲,来鼓舞赤唐军将士……”
“北玥流云倒是有雅兴,竟然带着宠姬。”凤西岳转身继续踏入大殿,却发现凤九依旧目光睇着城外的方向,似乎在认真听那琴音。
“愣什么呢?走了!”
凤倾怜这才如梦初醒,敛容道:“是,殿下。”
在大战前夕张罗婚礼,鬼戎这是故意想要气死银雪郡王。
今年的天象异变,草场颗粒无收,大片的草地变成黄沙,黄沙漫天里,北玥流云掀开帐篷帘帐,正看到锦沫在抚琴。
一声声的琴声再熟悉不过,可是眼前的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再也不复往日的亲密。
因为沫儿受尽委屈,所以他同情她,对她的遭遇感到内疚。
锦沫一边弹琴,一边深情地望着北玥流云,手指拨动琴弦,让细密的琴声萦绕在整个军营里。
其实她没有告诉他。
她根本不是真正的锦沫……
她只是有了和锦沫一样的容貌,被他们误认为是锦沫的身体,侥幸被复活了而已。
她只是因为贪恋这个男人,便决定化身锦沫去陪在他身边……
出征鬼戎的银雪郡王是让人艳羡的,京城第一美人随军出征,陪伴在侧,美人抚琴,明眸皓齿,似乎是人生极致的巅峰了。
北玥流云道:“不用抚琴了。”
锦沫便停下,站起来,拿起一件银色大氅披在北玥流云身上,她不能说话,只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柔情的倾慕和一腔热情没有得到呼应的落寞。
北玥流云并没有披大氅,而是将大氅推开,掀开帐子走出去。
一头浑身碧色的水麒麟正立于大帐前,竟然是水麒麟。而雪麒麟见到母亲,便兴奋地围着水麒麟巨大的身躯转圈儿,明显是母子情深的团聚画面。
锦辰从水麒麟身后走出来,道:“殿下,我把水麒麟带来了。希望能助赤唐军一臂之力。”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北玥流云问。
锦辰脸色微微僵硬了片刻,便垂首道:“用我手下人的血血饲水麒麟,用管狐之法控制了它。”
其实,是他自己控制了水麒麟,和水麒麟签订契约。
“好。”北玥流云没有再怀疑他的话,而是道:“鬼戎拿到讨伐檄文后,有什么消息?”
锦辰脸色有些难堪:“圣皇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女儿。而且……还为君无垢和鬼戎公主补办了婚礼。”
凤倾怜站在红烛如火的北境王府院子里,望着房檐下的红灯笼,眼底都是忧心忡忡。
今夜,是“她”大婚,和另外一个男人——君无垢。
新娘顶着她的身份,她过去的身体,和君无垢举办婚礼。
而小天会偷偷潜入不夜城见她么?
可是如果他潜入进来,那么院子里埋伏着无数的好手可以抓住他。
他统领三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本不该冒险。
可是他如果来的话,就证明他一如既往地爱她。
她一边希望他来,一边又为了他的安全不想他冒然出现。
他是见不得她嫁给别的男人的,就比如上一次,知道她要嫁给别人,他便闯入婚房,以自毁的方式毁掉管狐之法,彻底离开了她。
他就是这么一个决绝的男人。
这一晚,虽然大婚的不是她本人,但是名义上却又是她。她有一种直觉,即便两军对战,他也会再次前来,最后问她一遍答案。
这是一个局,如果他真的进了这个局,必死无疑。
她得救他。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一阵缥缈的琴音。
凤倾怜不由停住步伐,朝着城门外的方向看去。那琴音的方向似乎来自郊外的赤唐军营……
院子里其他埋伏的人也听到了,凤西岳有些诧异,便问随行武官:“外面的赤唐军有异动么?”
武官回道:“殿下,自从赤唐军抵达不夜城外,银雪郡王随军的宠姬便开始抚琴,应该是弹一些战曲,来鼓舞赤唐军将士…
“北玥流云倒是有雅兴,出征路上竟然带着宠姬。”凤西岳低哼了一声,忽然,他发现凤九目光一直睇着城外的方向,似乎在认真听那琴音。
“愣什么呢?我们进入婚房埋伏起来!”
凤倾怜这才如梦初醒,敛容道:“是,殿下。”
婚房空空如也。
为了鬼戎的生死存亡,君无垢愿意用自己和鬼戎九公主的大婚为诱饵吸引那个男人,即便吸引不了他,也可以侮辱他。
但是没想到,向来不怕死的鬼戎九公主竟然不见了。
君无垢站在婚房中央,脸色布满了寒霜。
凤倾怜随着三王子凤西岳走进婚房,正看到君无垢一身红衣立于房间中央,浑身的气息骇人而冰冷。
仆妇丫鬟们跪倒了一大片。
而鬼戎九公主却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事到临头,九公主逃了。
她大概不愿意做这瓮中的诱饵。
原来,为君无垢自戕殉情的女子,竟然在复生之后,变得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