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要杀了他么?
他不过把她变成了他的女人,就一定要把命赔给她么?
贞操和性命,究竟哪个更珍贵?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男人眯开凤眸,似笑非笑地睇着她:“王妃还没消火么?”
凤倾怜眼底溢出一丝眼泪:“我杀了你!”
她作势又刺,可是这一次男人一把摁住她的手腕。
她没了内功,和普通女子也没什么差别,顷刻就被男人给制住。
“北玥流云,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我跟你睡了之后,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要你的命都可以……原来你也是怕死的么?”
北玥流云冷笑道:“昨夜本王不满意。”
凤倾怜难以置信。
不满意那就是承诺不算数咯?
这种事情还能耍赖?
昨夜,有一瞬间,她真以为她给了他,他就会把命赔给她。
北玥流云喝道:“来人。”
两个身穿劲装的女子进来:“殿下。”
“看住王妃。莫要让她再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男人扬手,一道破空之声,匕首扎入墙壁,洞穿了一个大洞。
凤倾怜看到他展示内功,又想到自己内功消失,更是气怒攻心,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几乎追上去要拳打脚踢了,然而两个身怀功夫的女婢抓住她的肩膀:“王妃请息怒。”
“北玥流云,你让我回去。我要回我的秉烛院。”她现在只想抱着碧奴和明棋好好哭一场。
她不屑于被这两个陌生的女婢伺候。
而北玥流云已经离开,只留给她一个意气风发的背影。
可是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利剑破空之声。
“北玥流云,我杀了你!”一个男人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就提着剑朝着北玥流云冲过去……
有杀手!
北玥流云站立不动,宛若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
穆七站在他身后,一扬手,嗖地一声,几个暗卫冲出,将杀手包围在中间。
听雪阁外面斗成了一团。
北玥流云冷眼旁观:“要活的!”
凤倾怜走出来,正看到那个杀手染血的脸,顿时惊愕地喊道:“锦梓!你在做什么?”
裴锦梓怎么会在这里,甚至满脸仇恨地刺杀北玥流云?
裴锦梓红袍满是血迹,胸口暗红一片,一边隔开往他身上招呼的剑,一边喝道:“公主,北玥家不能相信了。我拦住他们,您快逃……”
凤倾怜脸色一变。
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裴锦梓跟北玥流云干上了架,甚至要她逃跑?
凤倾怜满心的震惊和疑惑:“裴锦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主,秉烛院被封了,所有人都被抓了……”裴锦梓再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这些暗卫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他已经逐渐落在下风,斗的越来越吃力,连说话都不能够。
凤倾怜目光一冷,难以置信地睇向北玥流云,仿佛要他一个解释一样。
他封了她的秉烛院?抓走了她的人?
北玥流云并不看她。她从他身上似乎得不到答案。
他已经把她吃干抹净了,竟然又绑走了她的随从,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股怒意从胸中生出,凤倾怜拳头在身侧紧握。
动她,可以!
动她的人,断然不行!
忽然,裴锦梓膝盖一弯,跪倒在地,手腕和膝盖分别受了伤,长剑也掉落在地。
几个戴着铁面的暗卫上前一步,牢牢将裴锦梓按倒在地。
“住手!”凤倾怜冲上去,挡在裴锦梓面前,对北玥流云喝道:“这是我从鬼戎带来的护卫,是我的人,你不要伤害他。”
北玥流云脸色一如既往的寡淡,目光冷冷睇着裴锦梓。他其实早就想修理他了!
穆七这时候说道:“王妃也看到了,裴护卫竟然要刺杀殿下……咱们郡王府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祸乱的!裴护卫必须拿下,严格审问,谁知道裴锦梓是不是鬼戎的女干细,故意靠近王妃,借护卫王妃之名,来刺杀郡王?”
“锦梓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我的护卫而已,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凤倾怜侧过脸,对裴锦梓喝道:“说!你为什么干这蠢事!只要你解释清楚,我会求殿下饶过你……”
裴锦梓几乎目眦尽裂,眼底都是愤怒和仇恨:“公主,饶不过的!您难道还没发现么?赤唐开始对我们动手了!今天下午大家都守在秉烛院里,忽然王府的侍卫围住了秉烛院,甚至要抓走我们。幸好锦梓功夫还不错,也算得上机敏,逃了出来,而碧奴他们就没那么走运了,已经被关到了王府暗牢……他们根本是想攻打鬼戎,所以先拿我们鬼戎人祭旗……公主,前几天皇后打您,现在又封了秉烛院,而我们却无能为力,任人宰割。对不起,锦梓能力低微,没法救出公主……”
北玥流云懒得看裴锦梓在这里哭天抢地地谋取凤倾怜的同情,低喝道:“拉下去。”
侍卫们把裴锦梓拉下去。
裴锦梓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了束缚,向着北玥流云便冲过去,袖口一把短剑白光一闪,便戳向北玥流云的胸口。
“锦梓!”凤倾怜厉声喝止。
北玥流云根本不是一般人,身边又有那么多护卫,怎么会让他得手?
她不想裴锦梓再跟北玥流云之间拉仇恨,伸手一把抓住裴锦梓的袖子:“裴锦梓,你住手!”
裴锦梓被公主拉住,动作一滞。
北玥流云本来淡淡地站着,目光轻蔑地睇着裴锦梓,没想到凤倾怜竟然出手拦住了裴锦梓。
难道她心里是有他的,所以不舍得他受伤?
北玥流云冰冷的脸色蓦的缓和了许多,喝道:“你们都下去。”
裴锦梓被凤倾怜阻住,难以置信:“公主,别拦我,让我杀了这个狗皇子!他娶公主就没安什么好心!”
“别冲动!”凤倾怜低喝:“你是杀不了他的!”
“公主!锦梓真的没骗你!他们要对付鬼戎,第一件事便是对付公主……”裴锦梓用力挣脱凤倾怜的手:“公主就让我杀了这个狗皇子,就算咱们被祭旗,也要拉个位高权重的皇子来当垫背的……”
凤倾怜摇摇头,还要再说什么,忽然穆七一脚踢向裴锦梓的手腕,裴锦梓的手腕咔嚓一声,便断了。
裴锦梓脸上因为疼痛几乎扭曲,手中的短剑也落在地上。
凤倾怜捡起短剑,对一直冷眼旁观的北玥流云喝道:“北玥流云,我手下的人几乎都被你抓走了,你想做什么都足够了,就放裴锦梓走吧……”
秉烛院不能全军覆没!必须留一个活口出去送信。
穆七喝道:“王妃,您是糊涂了么?裴护卫刺杀皇子,此事就算殿下看在您的面子上不予追究,皇上和皇后那边肯定要拿人审问。裴护卫走不了……”
凤倾怜对穆七道:“裴护卫为何刺杀郡王?你难道没看到么?我们秉烛院被封了,人被抓了,没有人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鬼戎人不做缩头乌龟!这笔账,一定要算清楚!”
“王妃,殿下抓他们只是为了了解真相……并没说一定要杀了他们……裴护卫干什么激动成这样?甚至寻机刺杀殿下!莫不是裴护卫心底藏着什么亏心事?”
穆七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北玥流云淡淡喝道:“穆七,你闭嘴。”
北玥流云目光又睇向凤倾怜,视线在她手中的短剑上停住,淡淡道:“你也把剑放下。”
凤倾怜捡起短剑的时候便有了自己的主意,她并没放下短剑,而是横在自己脖颈:“如果你不放裴锦梓。我就死给你看……”
北玥流云嘴角微抿,怒极反笑:“你已经为别的男人死过一次,今儿个准备故技重施,表演一段生离死别给本王观赏么?”北玥流云眼底多了一丝嫌弃和失望:“你的师父,你的护卫,就对你那么重要?”
“师父对我意味着恩义,而裴锦梓对我意味着友谊。恩义和友谊如果都能抛弃,我凤倾怜活着还有什么尊严,还有什么意义?!”
昨夜他话语间已经透露他知道她为师父殉情的事情了,她那会儿心烦意乱,并没放心上,这会儿听他再度提起,只觉得惊讶,又有些好笑。
殉情的那个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根本不是她。
她其实是一个冷静至极的人。
不会脑子一热,就为了爱情去殉情。
这世上没有任何男人值得她去为他生,为他死!
北玥流云目光仔细地在凤倾怜脸上摩挲,发现她脸上的表情诡异的很,甚至有些傲然和玩世不恭。
明明是那么严肃的场合,她的表情却一点都不严肃。
北玥流云忽然就怒了:“凤倾怜,把刀放下!本王不吃你的威胁!”
“可惜……殿下竟然不在乎倾怜的生死,亏得倾怜昨夜卖力伺候殿下,殿下一定是太不满意了……”凤倾怜故作失望地叹息一声。
她的态度越不端正,声音和表情越虚伪,北玥流云的脸色便越发冰冷。
此刻的银雪郡王简直是又冷又怒:“随便你怎么认为。该死的!你把剑放下!”
凤倾怜叹息一声:“看来我的小命威胁不到殿下。殿下既然不在乎我的命,肯定会在乎自己的命吧!”
凤倾怜说话间,眼底寒光一闪,非但没放下剑,反而调转匕首,竟然朝着北玥流云的脖颈刺去。
北玥流云难以置信。这是他们圆房后,她第二次刺杀他。
昨夜他们圆房之后,他以为女人把身子给了他,便会彻底臣服。
可是她身上却藏着一根硬刺,稍不注意便会戳伤他。
他两只手指轻轻松松地夹住刀刃,脸上也是游刃有余的表情:“凤倾怜,刺杀的游戏很好玩?你内功尽失,再这么不自量力会自找苦吃!”
凤倾怜美眸有细碎的寒光闪耀,幽幽道:“北玥流云,你真以为我被你们下毒散掉了内功?”
北玥流云愣了一下。
眼底的温度一寸一寸冷下来:“你在说什么?”
凤倾怜笑笑,唇角甚至勾起一抹邪肆:“我根本没有散功。我不过是假装失去内功,只是为了引出下毒的人而已。”
“凤倾怜!”北玥流几乎咬牙切齿:“你可真是好演技。”
“彼此彼此!”凤倾怜右手握剑,被男人夹住刀柄,另外一手忽然伸出,猛地袭上北玥流云的胸膛。
她运功的姿势强势十足,冷笑弥漫上嘴角:“银雪郡王,对不起!今日你死定了!”
北玥流云或许是气急了,挥手便挡住,跟她对了一掌。
他以前见过凤倾怜的内功,颇为雄厚,所以他用了七成力气。
可是手掌抵住她的手时,他瞳孔紧紧收缩。
因为她的手掌软绵无力,根本不像内力充沛的样子。
难道她再次骗了他?
她说她内功还在,其实是骗他。其实,她的内功的确已经消失。
他慌忙撤回内力,然而已经来不及。
凤倾怜肩膀受了他重重一掌,立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砰!她重重摔在地上,伏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然后便不再动了。
北玥流云难以置信:“凤倾怜!你骗我!!”
她为何骗他打她?
还把她打成了重伤!
凤倾怜伏在地上,身体很痛,痛的好像五脏六腑都渗出血来。
他三成力气便可以把毫无内力的她打成重伤。
凤倾怜伏在地上,脸色惨白。
有脚步声奔来,北玥流云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搂在怀里,仿佛怕她被他打死一样,阖黑凤眸划过一抹惊恐:“凤倾怜!你,你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话音到了最后,又变成了咬牙切齿。
“对,我就是故意的……”凤倾怜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一丝血沫溢出唇角,她的脸颊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脖颈淡蓝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流云,答应我一件事。放裴锦梓走吧。你想知道任何有关鬼戎的事情,等我……等我伤好了,我全都告诉你……”
北玥流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睇着她,闭上眼,许久,又睁开:“好,我放他走……你用命去守护的人,我得罪不起!”
“流云,别这么说……你怎么知道将来我不会守护你呢?”凤倾怜惨白的脸上绽开一丝笑意:“对不起,我没办法了,只能使出苦肉计。但是我真的好痛……看在我很痛的份上,放他走……”
“别说了!”北玥流云烦躁地对身后众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该死的丢出去!驱逐出京城!”
他再不想看到裴锦梓!
忽然,穆七惊恐的声音传来:“殿下,王妃她,她昏过去了……”
裴锦梓也发出一声紧张而痛苦的嘶喊:“公主……!”
凤倾怜昏昏沉沉间,有人往她嘴里喂汤水。
食物能让她的身体恢复,她虽然弱的要死,依旧强迫自己大口大口的吞咽。
她还没活够呢,千万不能死。
她算准了北玥流云会收回内力,但是没算准她自己身体会那么弱。
他剩余的微末内力竟然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受了伤。
这苦肉计苦的还是她自己。如果还有下次,她绝对不会再用苦肉计。
不过幸好裴锦梓被送出去了,他应该跟暗桩的人联系上了。
赤唐这边知道师父已死,且开始筹划攻打鬼戎。
消息应该已经送到鬼戎王廷了。
她希望父王和哥哥们做好开战准备……
可是鬼戎地处极北之地,土地荒芜,今年冰雹天灾不断,颗粒无收,牛羊数量也骤减,没有钱粮只有勇猛的将士,又该如何打这一场仗?
她真不想看到鬼戎被灭啊……
有断断续续的琴声传来,是谁在弹琴?是北玥流云么?
他为何还在弹锦沫的那把定情信物?
他难道心里始终是有锦沫的,每次苦闷的时候便会弹奏那把七弦琴?
凤倾怜心底忽然有些不好受……
难受的她用力地咳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睁开眼,呵,她竟然还躺在听雪阁。
她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喊:“碧奴……”
忽然想起碧奴被关起来了,北玥流云似乎要从碧奴她们的嘴里抠出什么消息,所以他绝对不会把碧奴放出来陪着她的。
一只纤细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一道温柔的声音说道:“公主,让我来喂你继续喝汤吧……”
凤倾怜猛地看向旁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
国师朝云!
朝云今日似乎盛装打扮了一下,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饰,比宫中嫔妃还要姝丽。漆黑头发盘起,发髻上一颗紫色琉璃宝珠宛如拇指盖大小,璀璨夺目,夺人眼球。
她不是和北玥流云不对付么,甚至还联合太子废黜皇后和银雪郡王,今日为何会屈尊降贵来到郡王府?
“听说公主被郡王打了,受了重伤,所以我才会来看看。”朝云伸手扶着凤倾怜的手腕脉搏,一股延绵悠长的力道从朝云手中传来,蔓延到了凤倾怜的四肢百骸。
她受损的五脏六腑似乎被治愈了,身体的痛意减轻,浑身变得很舒服……
凤倾怜惊讶地望着朝云,这个女人很厉害,厉害的超乎想象。
“是北玥流云让你来救我的?”凤倾怜疑惑地问:“是他请国师来的?”
“嘘!殿下的名讳哪能随便就叫出来?您该称呼他为殿下。”朝云仿佛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教育了凤倾怜一番,又温柔地笑了笑。
笑容如此温柔,可是凤倾怜却觉得这女人温柔的外表下似乎藏着蛇蝎一般复杂的心思。
朝云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流云了,可是他从来不主动找我。除了上次他让我复活锦辰,还有这一次让我救你……你这次受伤很严重……”她叹息一声:“好好调养吧,否则会烙下病根……”
凤倾怜眼底警戒地盯着朝云:“你和太子准备废黜皇后,他肯定不知道吧,否则不会如此信任国师……”
锦辰重生成为段夜凰这种事,北玥流云都让朝云知道了,那么朝云就捏住了北玥流云的把柄。
这并不是好事!
朝云叹息一声:“他就算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能让他好友回来,能治好你的伤的人,整个京城除了我,并无他人可用。他只能忍住对我的厌恶,来请我了……我也想看看他是如何又厌恶我又不得不求我的样子,所以我便来了……”
“你和北玥流云……”凤倾怜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朝云淡笑道:
“看,又让公主见笑了。我和他没什么的……”朝云若有所思地道:“公主难道没打听过我穆朝云的背景和身份?”
凤倾怜摇摇头。
她哪有那空闲功夫去打听一个不相熟的女人?
“公主别多想了。我和你的夫君永远不可能的。”朝云为她掖了掖被角,温柔至极地道:“你先休息吧,我已经为你疗过伤,这就走了。”
“谢谢国师。倾怜不送了。”她支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又恢复了一些力气,应该可以下床走动了。
国师回眸看了她一眼,凤眼多了一丝白光。
凤倾怜不由有些愕然。朝云看她的目光看似温柔,其实却并不友善。
穆朝云看了凤倾怜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一楼,北玥流云正坐在七弦琴旁。
冰冷寡淡的模样。
他的眼底却越发挣扎,试图继续弹琴。
可是琴音不成曲调。
他忽然就怒了,一把扫过琴弦,七根琴弦竟然齐齐断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捻起琴弦,试图绑到琴弦柱上,可是琴弦既然断了,怎么都修复不好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眉心紧紧拧起。
那个女人被他打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再也无法安宁。
她染血的脸颊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知道,她已经进到他的心里。
一道嗤笑从门外传来,不知道何时,穆朝云已经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睇着他:“北玥流云,原来你也有今天。”
看到穆朝云,北玥流云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穆朝云笑笑:“我以为你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没想到锦沫死了,你就移情别恋了……你的琴为何弹不下去?是不是因为你已经背叛了这把琴的主人,所以没有颜面再去弹了?”
北玥流云仿佛被触及逆鳞,脸色一寸一寸地冰冷:“你住嘴!”
穆朝云笑笑,继续挑衅地道:“你当初拒绝我的时候,是如何发誓的?你说,今生非锦沫不娶……那时候的你对我好绝情啊。现在,你却让另外一个女人取代了锦沫的位置……”朝云忽然眼底露出一丝恨意:“北玥流云,你骗了我!我不服!我恨你!你听到了么?”
北玥流云淡漠起身,似乎要甩开她上楼。
穆朝云愤怒地盯着他的背影,那颀长英俊的背影,忽然冲过来,搂住了他的腰,身体紧紧贴住了他的身体,嗓音似乎是哀求又似乎是挽留:“流云我错了……我不该爬上你父皇的床……我求你原谅我……我可以帮你夺得皇位,我不求名分,只求当你的国师,当你一辈子的国师……”
“放肆!”北玥流云被女人纠缠住,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丝凌然:“国师请自重。你选择你的配偶是你的自由,没有对错。何况我从来就没有倾心过国师。国师既然已经是父皇的人,便不要做这种离间父子的龌龊事。”
穆朝云却不放手:“你父皇要封我为贵妃,可是我拒绝了……我不想夺了你母后的宠。我一直都爱着你……流云,求你回头看我一眼,就一眼……”
楼顶上,凤倾怜正要扶梯而下,忽然看到楼下尴尬的一幕。
她愣了好大一会儿。
北玥流云这是被那不害臊的女人给纠缠了么?
铺天盖地的帐幔遮住了凤倾怜的身形。
他们看不到凤倾怜,凤倾怜却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的情形。
穆朝云竟然是皇帝的女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坐上了国师之位。
她竟然喜欢北玥流云。
凤倾怜勾起唇角,北玥流云祸害了多少女人啊!
不过看到他被穆朝云纠缠,她竟然觉得他很无辜。
果然颜值即正义!
忽然就在这时,北玥流云扯住穆朝云的手,用力把她甩开。
穆朝云没防备,立刻倒在地上,撕拉一声,腿上的衣服被桌角绊住,裂开一条缝隙,白皙的腿就这么袒露出来。
她索性跌倒在地上,目光幽幽,充满了蛊惑的意味:“流云,你撕我衣服干什么?你难道还能自欺欺人地说对我没有感觉?”
楼上,凤倾怜要吐了。
她几乎要下楼扇这个胆敢勾引她夫君的女人一耳刮子。
北玥流云心底已经厌恶的不行,不过想到这女人的身份,他依旧伸手将穆朝云拉起来,冰冷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你起来。”
凤倾怜忽然想到,自己并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情,如果贸然冲出去恐怕非但无法维持正室的自尊,还会被两个人嫉恨。
父皇的女人喜欢自己这种事,北玥流云肯定不想人发现。
她如今境遇尴尬。
师父已死,两国之间的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如今被监禁在王府,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她并不是全心全意相信北玥流云,还是独善其身,明哲保身的好。
凤倾怜只当自己没看到也没听到。如果不是她被困在阁楼上,肯定早已经转身离开。
朝云被北玥流云拉起来,心想着他还是关心她的,脸色有所松动,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流云……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北玥流云目光在她破了的衣服上睇了一下,又移开视线:“把衣服收拾了,再走。”
忽然就在这时,穆
七紧张地在门外喊道:“殿下。”
北玥流云道:“说!”
或许是得了北玥流云的命令,穆七在走廊那头远远站定,屋里的情况他自然是看不到:“皇上突然来了,一路上不让人通报,属下知道的时候,皇上马上就要走到听雪阁了……啊,陛下已经踏入院门……”
穆朝云和北玥流云脸色均是一变。
穆朝云脸色更是多了一些恐惧。
当年她喜欢银雪郡王的事情人尽皆知,所以自从皇帝看上她后,他们两个便刻意回避。
今日皇帝突然上门,莫不是听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耳边风,来郡王府上探查?
若是被皇帝抓住,她可怎么办?
穆朝云心虚,心想着自己衣服破的不像样子,就算告诉皇帝她和银雪郡王没什么,估计也没人相信。
此刻只能先找个地方躲避一下。穆朝云提着裙摆就奔上了楼,然后她便和凤倾怜撞了个满怀。
凤倾怜尴尬地笑笑:“国师这是准备躲到楼上么?”
穆朝云眼底射出一道厉芒,喝道:“公主在偷听?”
北玥流云仰起头,正看到凤倾怜。
她就住在楼上,怎么可能听不到楼下的动静?
穆朝云这是故意让她听到的吧!
他目光绞着凤倾怜的视线,波澜不惊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如何。
凤倾怜虚弱地扶着扶梯,苍白的脸上都是嘲讽:“我是郡王妃,这是我家的阁楼。我站在我家的阁楼上,看到了我家里闯入了一只狐狸精,算哪门子的偷听?”
穆朝云脸色顿时冷下来。这个女人敢骂她狐狸精?
她就不担心她给她小鞋穿?
北玥流云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吩咐道:“倾怜,你照看一下国师。回头我给你解释。”
凤倾怜道:“知道了。”
她会把国师好好地藏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太监和宫廷禁卫军进入房间,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
随后,一身明黄的皇帝,手拿着折扇,也悠悠然地踏入听雪阁。
皇帝北玥战风已经在位二十余年,在他的励精图治下,赤唐占据了这块大陆最广袤的土地,鞭笞着周边十多小国。
赤唐年年富庶,百业振兴,是一个难得的千古明君。
北玥流云躬身行礼:“不知父皇突然到来,儿臣有失远迎。”
皇帝笑看着北玥流云,手摇着折扇,闲闲地道:“你自从云雾山回来,已经多日不上朝,也不见父皇,父皇担心你的身体,便来看看……”说到这里,他看着北玥流云的眼神严肃起来:“你是父皇最器重的皇子。万万不可再闹那种闭关失踪的儿戏。你知道你失踪那几日,你母后有多焦虑么?”
第90章 王妃她睚眦必报
北玥流云听着父皇的教导,自然是恭谨地承认错误。父子俩温情脉脉地话着家常。
楼上,凤倾怜依靠在扶梯拐角处,眼底充满了对皇帝的鄙夷。
皇帝任何场合都表现得爱极了皇后,结果却又私下宠幸穆朝云,还纳了那么多宫妃,沾染了那么多的女人。
真是个大猪蹄子!
而北玥流云日后真的如他所愿得到天下,是不是也会变成他爹一样的大猪蹄子?
凤倾怜眉心微皱,忽然觉得那个样子的北玥流云她一定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衣柜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凤倾怜走到衣柜前,拍了拍门,低声劝道:“国师别动,小心楼下皇帝听见。”
穆朝云藏在柜子里,发髻凌乱,脸色仓皇。
逼仄的空间让她几乎窒息,她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因为只要一动,柜子就嘎吱嘎吱地乱响。银雪郡王向来不爱奢侈,这房间的家具也都旧了。这个柜子竟然是最旧的,放了个人之后几乎承受不住重量,快要散架。
当时她心慌意乱的,鬼戎公主指着柜子让她赶紧躲进柜子里,她想也没想便躲进去了。现在透过柜门缝隙看着整个房间,其实有很多更宽敞更隐秘的地方可以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