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怜心底又存了一丝疑惑。
北玥流云和这个女人很熟么?
他们关系似乎也不大好吧。
之前国师府的武士经常到银雪郡王府寻衅滋事。
国师府和银雪郡王似乎不对付。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朝云眼底露出一丝同情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内功为何会消失。而你对于赤唐,又意味着什么。”
凤倾怜笑容凝在嘴角,半晌,她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国师知道我的内功消失了?”
朝云意味深长地道:“你服用了大半年的软筋散,内功在前几日终于被彻底化掉……化为乌有……”
凤倾怜慵懒的美眸立刻变得淬亮逼人。
这两天她一直怀疑她的内功是被人为给弄没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有人给她下药……而且已经毒了她大半年。
也就是说从她来到赤唐的那天开始,就有人下毒害她了。
可是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杀人放火了么?她做错什么事情了么?
她委屈求全地讨好北玥流云,试图跟他修复关系,好好过日子。
她对王府众人乐善好施,为王府的幕僚解决危难,大把的银子花出去,为的不过是笼络人心。
她更是从鬼戎弄来草原补品和奇珍异宝送到宫中,讨好宫中的皇后和各位嫔妃。
可是没想到,还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那背后的人真以为她鬼戎公主有钱没处花,很好欺负吗?
凤倾怜冷冷问:“谁?”
到底是谁下毒害她散功?
她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如果一旦被她抓到,她会让那人尝试一下什么叫挫骨扬灰。
大国师朝云依旧是高深莫测的表情。
许久,她淡淡道:“这个问题你为何不亲自去问银雪郡王,你的夫君?”
凤倾怜诧异:“他也知道我散功的事情?”
他近来的表现很不错,他会允许有人这样对她?
朝云话不多说,起身,似乎要离开了。
“请你告诉我真相。”凤倾怜声音极冷,却又极为坚定。
朝云步伐一顿,许久,她一字一字说道:“中宫。”
凤倾怜脸色一白。
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会是皇后?
她忍住心底的震颤,颤声问:“北玥流云也知道么?“
“这您该问银雪郡王本人。“
凤倾怜深呼吸一口气:“原因呢?”
朝云叹息一声:“中宫那位希望控制住公主。因为公主身上流淌着慕云世家的龙魂使之血,可以人工孵化上古应龙,可以让雪麒麟为公主所用。公主如此天赋异禀,怎能不让人觊觎?哪怕银雪郡王不娶你,皇后也会把公主从鬼戎王廷弄到手心里牢牢控制住……否则前年皇后和银雪郡王发动远征鬼戎的战争为的是什么?其实,公主才是那场战争最大的胜利果实……如果不是鬼戎王廷将公主献出,恐怕银雪郡王不会撤军……公主的和亲换来鬼戎王廷的苟延残喘……这就是真相。”
凤倾怜脸色越来越差。
本以为北玥流云不喜欢她,娶了她不过是鬼戎圣皇和师父为了她的前程,强迫他娶的。
却不知,他娶她竟然是故意的。
为的是她的嫁妆?
原来这场婚嫁辜负了他的爱情,害得他失去锦沫,却成全了他的野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凤倾怜强迫自己冷静,虽然她的脸色已
经发白,身体已经因为震惊而不断颤抖。
北玥流云不屑做这样的事,她相信他。
朝云再度叹息一声:“皇后和银雪郡王狼子野心,意图废黜东宫太子,取而代之……而我和故皇后交好。我的国师府,向来支持的是太子……”
太子?夺嫡之争?
凤倾怜深呼吸一口气,觉得事态越发复杂了。
而朝云直接就告诉她她的目的,似乎并不担心她去告诉北玥流云。
国师府和银雪郡王的不睦是摆在明面上的,朝中人人皆知。
她要不要飞鸽传书给父皇和大妃,商量一下她该如何在赤唐王朝的这场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
她身为郡王妃,真的可以抛却她的夫君,置身事外么?
朝云再度睇了凤倾怜一眼,很快就离开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凤倾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藏书阁的书架间穿梭,寻找着自己想要寻找的那本书……
可是一无所获。
她站在高高的梯子上,试图拿最上层的一本书,然而怎么都够不到。
就在这时,梯子下面忽然传来一声叹息:“王妃如此笨拙,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凤倾怜回过头,目光低垂,正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梯子下。
一身青衣,面容俊雅,头发用一根白玉环扣在脑后。
竟然是太子北玥恪。
她刚和国师朝云讨论夺嫡之争,太子便来到大殿,他们一唱一和的,这是想做什么?
太子以前从未主动跟她接触过,现在却目光深幽地睇着她,眼底仿佛深渊,透着似曾相识的眸光。
他跟她并不熟,以前太子也从未看过她一眼,可是现在他的眼神竟然变得那么熟悉……
凤倾怜抿紧唇,目光警戒。
北玥恪却忽然笑了一笑:“王妃莫怕。孤只是想帮王妃拿您够不着的那本书……”
她怎么会把自己想要找的书告诉别的人?
“不用了。”凤倾怜从梯子上慢慢地爬下来,在北玥恪面前站定:“太子是故意来找我的吧!说吧,您有什么事?”
难道太子也想像朝云一样离间她和北玥流云?
太子郑重地看着凤倾怜,低声说道:“公主请帮我。”
凤倾怜愣了一下。
“唯有公主可以帮孤度过危机。”
太子眼圈忽然红了:“皇后意图废黜太子,这几日一直逼着父皇废黜孤。如果不是国师和几个大臣力保,孤便被贬谪到边境之地了。皇后和银雪郡王对公主作出不可饶恕的罪恶。公主为何不与孤联合一起废黜皇后呢?”
“呵!”凤倾怜不由笑了:“太子慎言。我是皇后的亲侄女,怎么会背叛皇后?太子是不是被时事逼得太紧了……”
太子脸色惨淡。
“您该把您的忧虑告诉您的父皇,而不是胡乱寻求帮助。您要知道,我,凤倾怜,鬼戎的公主,银雪郡王的妻子,是不可能背叛皇后和银雪郡王府的……”
太子似乎早猜到她会这么说,上前一步,再度说道:“公主还是先弄清楚皇后对您做了什么吧。国师说的您不相信,那么您就亲自去查证一下,若国师所言为实,那就是银雪郡王对不起您在先,您便不该再坐以待毙了……公主难道为了满足银雪郡王的野心,不仅赔上自己,还要赔上鬼戎陪嫁的珍宝,更让鬼戎国生灵涂炭么?”
凤倾怜回避着太子挑拨的话。
目光在太子脸上逡巡,只觉得太子的气质和以前截然相反。
以前的太子小心求存,气质平庸,现在的太子眼底却充满了算计和狡猾的光芒。甚至提起皇后和银雪郡王的时候,他的眼底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他真的还是太子么?
凤倾怜觉得太子身上一定有古怪,不过她并不想去探究。
凤倾怜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忽然,太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公主,只要公主管好您的麒麟和龙,不要帮皇后和银雪郡王,便是帮孤了。孤答应公主,孤一旦坐稳太子之位,甚至坐上皇帝之位,绝不和鬼戎开战。公主请帮孤一次!孤定然会把公主当做救命恩人一样敬重。到时候,天下亦可与公主共享……”
凤倾怜并不回头,声音夹杂着一丝凉意传来:“本公主对你们的天下,不感兴趣!”
何况,她不过是鬼戎的冒牌公主,而且她的龙蛋还没破壳呢,怎么帮太子呢?
“您身负龙魂使的使命,断然不可能置身天下事外。”太子悠悠道:“公主请三思……”
可是凤倾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凤倾怜消失后,国师朝云从外面走进来,对太子道:“您和鬼戎公主谈得如何了?”
太子摇头:“果然是从蛮荒之地来的女人,冥顽不灵。”
朝云淡淡道:“那我们的计划就把她排除在外吧。这两日,我们必须行动了……如果她真的站在银雪郡王那边,那么我们连她也必须一并除掉了……”
银雪郡王府。
穆七神色肃穆地推开门,手里捧着一个画轴:“殿下。鬼戎那边传来了消息……”
北玥流云正坐在琴桌旁抚琴。琴音戛然而止。
男人目光紧紧睇着穆七手中的画轴,道:“展开。”
“是。”
穆七走过来,展开画轴给北玥流云看。
画轴上是两个人的画像。
穆七道:“这一位男人的画像就是鬼戎北境王君无垢。而另外一个仕女图则是鬼戎公主,也就是您的王妃的画像。”
北玥流云目光首先落在君无垢的五官上,赫然发现,君无垢的长相竟然和他有几分相似……
北玥流云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脸色都有些发白:“探子都说了什么?”
“君无垢确实已死……”穆七叹息一声,似乎颇为那个鬼戎的战神感到惋惜:“鬼戎秘不发丧,已有两年。但是昨日一场大火烧毁了北境王府,而君无垢藏在冰棺中的尸身失踪了……这一场大火牵出了君无垢已死的事情,现在鬼戎王廷已经压不住流言传播,整个鬼戎都人心惶惶。民间更是传说,没有了君无垢,那么鬼戎将不复鬼戎,必将被其他列国所灭……甚至传说殿下您将再度率军攻打鬼戎……”
北玥流云点点头,目光盯住了君无垢的脸。
君无垢是那个人的后代,自然和那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而他……得了那个人的狐丹,日积月累下,五官渐渐和那个人也有了几分相似。
他和君无垢长得像,能想得通。
忽然,他知道为何凤倾怜会救了他一次,就看上他。
她看上的其实是锦辰假扮的他的脸。
而他的脸和她的师父君无垢有几分相似。
难道,凤倾怜其实真正喜欢的是她的师父君无垢,所以才会看上和君无垢有几分相似的他的脸?
北玥流云手指紧紧地攥起。
一种直觉告诉他,凤倾怜藏在心底的人不是锦辰,更不是他,而是君无垢!
北玥流云声音冷冷地问:“弄清楚了么?鬼戎公主脖颈为何有刀痕?”
穆七咳嗽了一声。
“说!”北玥流云厉声道。
穆七不得不托盘而出:“鬼戎那边的探子说,鬼戎公主两年前为君无垢殉情。只是殉情未遂……殿下……”
穆七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丝冰凉的戾气忽然从郡王波澜不惊的眼底溢出。
连穆七都感受到了殿下身上的戾气和冷意,这种气息还不曾在殿下身上看到过。
穆七不由担忧地望向他:“殿下,您还好么?”
北玥流云冷冷地道:“原来,她真的为心爱之人殉情过……”
正因为心底藏着一个爱人,所以不愿意跟他圆房。
北玥流云脸色极冷地看过君无垢的画像,目光又落在鬼戎公主的画像上。
目光蓦的变得复杂。
起初他看不上她,后来变成了他追求她,她却总是回避。
原来,她从未喜欢过他。
他仔细地看着这幅属于鬼戎公主的画像,眼底流露出一丝失落。
忽然,他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神情慢慢地变得震惊。
“不该是这样……”他视线在鬼戎公主画像上一一略过,失声叫道:“鬼戎公主为何长成这样?”
画像中的鬼戎公主虽然和凤倾怜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可以确定并不是同一人。
因为鬼戎公主的眼角下面有一颗清晰的红色泪痣。
而他的王妃凤倾怜的眼角并没有有泪痣。
还有鬼戎公主的鼻子有些塌,而他的王妃的鼻梁却高挺。
这让画中的鬼戎公主和凤倾怜真人相比,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平庸。
绝对不是同一人!
最重要的是,凤倾怜的脖颈有刀痕,而这个画像中的鬼戎公主脖颈光滑,并没有自戕过的痕迹。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鬼戎王廷竟然跟他玩起了真假公主的戏码?
穆七也发现了画像的不对劲,慌忙解释:“殿下,这幅画像是宫廷画师在鬼戎公主出嫁之前画的。一直藏在鬼戎圣皇宫。我们的探子废了很大力气才偷出来……这确实是鬼戎公主。只是不知道为何,画像中的鬼戎公主和我们的王妃长得不太一样。”
“去查!”
穆七立刻冲出门:“是。”
“回来。”
穆七慌忙停下脚步:“殿下,怎么了?”
北玥流云强压下心底的震惊,脸上多了一份冷静:“把王妃叫到听雪阁。将她引出后,你派人封锁秉烛院。鬼戎陪嫁众人全部关起来,一个一个拷问,本王要你从他们口中得到真相!”
穆七犹豫了一下,便点头:“是。”
第83章 摊牌对峙
凤倾怜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在赤唐都城凤城的大街上逛了一下午,然后又去了凤城最著名的销金窟锦翠楼吃了一顿晚饭。
之所以去锦翠楼,是因为鬼戎在凤城的暗桩就设在那里。
她担心师父去世的消息传出,暗桩的暗人生变,所以才去看看。
暗桩的暗人们倒还平静,大家对凤倾怜表了一番衷心后,凤倾怜这才放心地离开。
等到夜深了,她才回到银雪郡王府。
门口,老太监冯宝已经等候多时。
“王妃,您怎么现在才回来?殿下派出去一波波的人,都没找到您……还以为您……”
“他以为我去哪了?”凤倾怜淡淡笑道:“我还能去哪?我不过是在京城的花花世界里转了转……”
冯宝也笑道:“殿下还以为您回鬼戎了呢……”
“放心吧……”凤倾怜坦然地走入王府:“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躲到娘家去的……”
即便真如朝云所说,皇后和北玥流云对她做了不仁不义之事,散了她的内功,觊觎她的陪嫁宝物,她也不会因此而决定逃回鬼戎。
但是,她并不想和北玥流云对峙。
所以,今夜还是不见了吧,免得一看到他,自己就忍不住质问他。
虽然强迫自己要相信他,可是……终究还是有些怀疑。
凤倾怜本要回秉烛院,冯宝却拦在她面前:“王妃,殿下让您去听雪阁,他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量。”
凤倾怜心底暗自思忖,白日里国师和太子刚找过她,晚上北玥流云便召见她,可是为了白日太子之事?
国师和太子的伎俩应该瞒不过他的吧。
在银雪郡王府那么久,以凤倾怜的聪明才智,早就知道银雪郡王府养了一批暗人,京城各个条线都有银雪郡王和皇后的耳目。
她今日心底其实存着太多的困惑和苦闷,并不想见北玥流云。
凤倾怜正要越过冯宝,忽然身边多了几个银甲护卫,拦住了她的路。
冯宝劝道:“王妃,殿下说了,今夜必须见到您。就算绑也要把您绑去。”
凤倾怜失去了内功,无论如何都打不过这些护卫。
既然他要见她,她也没必要躲着了。
大家把话说清楚吧。
他应该告诉她,皇后是不是暗暗喂她软筋散,散了她的内功。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会有对峙的这一刻。
而她不能再逃避了。
听雪阁,北玥流云正在抚琴。
听到凤倾怜推门而入的声音,他琴声戛然而止。
凤倾怜望着男人平静淡漠的神色,心底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正要开口,忽听男人淡淡道:“今夜,便把一切都结束吧。”
“结束?”凤倾怜冷笑:“皇后和殿下对我做了如此下作之事,如何结束?”
她只是试探一下,才这么说,没想到北玥流云从琴上站起,认真地睇着她,道:“你散功的确是皇后所为。如果你非得恨一个人,那就只恨我一个吧。”
凤倾怜后退一步,脸色发白,咔嚓,脚踏上一根树枝,树枝断成两截,她一时站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北玥流云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向她居高临下地缓缓地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扶她一把。
这只手正是是方才他弹奏七弦琴的那只手,原来,他从未忘记过锦沫,一直在通过他们的定情信物来怀念锦沫。
凤倾怜不屑去握这只寄托了这个男人对另外一个女人无限哀思和缠绵悱恻爱情的手。
天知道,她有多想打掉这只手,顺便再狠狠甩他一巴掌……
北玥流云久久凝望着凤倾怜,眼神牢牢纠缠着她的,坚定地向她伸出手:“别怕,我只是想扶
着你。”
“你也知道的对么?”风倾怜紧紧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字喝问:“皇后对我做这种事,其实你都知道,可是你却默许了,是这样么?”
北玥流云的眼中一阵沉痛,喃喃道:“我的确早已知悉……”
凤倾怜难以置信,她以为他会解释一下,至少推脱一下责任。
可是他竟然那么直白地告诉她,他默许皇后害她。
他为的是什么?真的是为了控制住她,好让她带着她的嫁妆为他的野心效力?
她忽然想到了雪麒麟,在她昏迷期间莫名其妙就认了北玥流云为主人,难道是他施了什么手段?
他怎么可以这样卑鄙无耻?
“北玥流云!这究竟是为什么?你怎么能……”
“我早就想得到你了!”北玥流云赫然打断她的话,眼底蓦的漆黑坚定:“因为我早就想得到你。”
第84章 得到
“殿下是想得到我的人呢,还是想得到我的龙和雪麒麟,亦或者,您只是看上了我凤星之命,觉得我能拱卫您爬上您想爬上的高位?”
他不就是想做皇帝么?
所以才会娶了凤星之命运鬼戎公主。
他恐怕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冒牌货。
真是好笑啊。她要不要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呢?
“你以为我很在乎皇帝宝座么?”北玥流云目光低沉,高傲而清冷:“你的嫁妆对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呵……口气很傲呢。但愿殿下将来有机会登上帝位,也可以像今天这样骄傲地放弃皇帝宝座。这样才对得起你吹的牛皮!”
凤倾怜懒得再看他一眼。
她这人拿得起放得下,他如果真心相待,她也会全心回应。
现在她还无法报复,等到合适的机会,她会让他和皇后好看。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酸楚?那么难受?
他之前看不上她,对她冷漠又别扭,她也对他心灰意冷。
后来在云雾山里经历了一些事情,本以为他的心已经被她焐热,没想到,他对她的片刻温存只是做戏。
他想得到她,无非是想得到她身后所拥有的能给他助益的东西。他甚至算计了她!
可惜……他算错了命运。
她并不是那个凤星之命之人。
以前,她发现自己被他轻慢冷落之后,便开始布置暗桩。
后来他对她的感情似有似无地好起来,她便决定观察,按兵不动。
现在,他竟然对她做出下毒散功之事,她便决定,再也不要手下留情了。
他想征服鬼戎?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有她凤倾怜在一天,鬼戎必然安然无忧。
凤倾怜眼底轻嘲:“殿下如意算盘看来要落空了……因为我并不是您的良配。一想到殿下表面对我柔情蜜意,发着誓言,背地里却散我功力,抢我坐骑,占据我的嫁妆,甚至欺骗我的感情,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的确恶心!
“恶心?”北玥流云的脸色变得极冷,怒极反笑:“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说话如此直爽,根本不像是出身宫廷的鬼戎公主……你到底是谁?”
他突然这么一问,让凤倾怜愣了好大一会儿子。
她当然不是鬼戎公主,她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怎么会把自己真实身份托盘而出?
她摇了摇头,心底只觉得好笑,就这么嗤笑着走出门。
然而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守卫举起手中的刀刃,把她给逼了回去。
两把霍霍闪亮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杀意,而她的身躯忽然就不能动了。
就像是那一夜遭遇六尾玄狐一样被定住了身形。
而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竟然是北玥流云。
她被定住了,他竟然在笑。
她被他坑害成一个废人,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无耻之徒!太无耻!
他果然是妖,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就是一个妖孽!
“北玥流云,你把我定住做什么?我虽然被你消去内功,但是我可并不怕你。我是鬼戎公主,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就算你要灭我也要有个由头……”
北玥流云慢慢踱步到她身后,伸手捞起她的青丝在鼻尖轻嗅。宛如踏青的兽,眼底充满了深沉的眸光。
今夜,他想把那夜在山洞里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全都做了。
他轻笑着的嘴角发狠地道:“你想要什么由头?本王这就给你一个。你根本不是鬼戎公主,这个理由够不够?”
凤倾怜心底震惊,脸色发白。难道他终于发现了么?
可是,她的身体正是鬼戎公主啊
,她就算内核变了,壳子和身份却没变。
她就是他要娶的女人!他在胡说什么?
“北玥流云你这只臭狐狸!”她惊恐而愤怒,可是头不能回,身体不能动,只能胡乱嘶喊着,眼睛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变得通红,却连身后男人的脸都看不到。
可是来不及再骂什么,身体一轻,她已经被男人横抱起来,走向床铺。
凤倾怜瞳仁紧紧收缩,几乎疯了:“北玥流云,你不要胡来!如果你今夜真对我做了什么,我永生都不会原谅你!”
可是男人已经抱着她走到床边,将她往床上一扔,便伸手扯开她的衣袍。
她悚然一惊,几乎尖叫:“你答应过我,若非情到深处,不会碰我……”
而男人变戏法一样,已经把她的兜衣从她身上解开,拿在手中把玩,甚至凑在鼻下轻嗅:“你就当我是情到深处好了……”
凤倾怜又羞又气,如果她可以动,一定踹了他好几脚,可是现在她动也不能动,只能压抑地喝道:“给我……”
“王妃在说什么?”北玥流云俊逸的脸颊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深沉地睇着她的眸子,笑:“王妃再说一遍,本王没听清。”
“好,我再说一遍,北玥流云你这个混蛋,东西给我,快给我……”她的兜衣都是紧贴身体的衣物,要留给情到深处的男人,而不是他!
“给你?”北玥流云唇角的笑意越发肆意了:“王妃竟这么急?!”
凤倾怜一愣。紧接着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顿时脸更是涨红了。
她闭上嘴,脸色难堪至极。
“王妃莫急,为夫这就给你……”他脱了自己的衣袍,也上了床,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压下的那一刻,他的表情蓦的冰冷,似乎深藏着的怒意顷刻就袭上来了:“本王大概等不到王妃情到深处了,因为王妃早就和别的男人深情过了……”
她为君无垢殉情,早就把命抛给了别的男人。
嫁给他之后,她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代真正的鬼戎公主嫁给他,在京城颇多动作,对他虚与委蛇。
其实她早就没有了心,自然不会给予他宝贵的爱情。
一想到这里,银雪郡王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恨不得将怀中女人挫骨扬灰。
凤倾怜望着男人宛如深渊的阖黑凤眸,莫名地产生一丝惧意。
他该不是来真的吧?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散了她的功力,对不起她,为何现在的他倒像是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脑子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脑中一热,男人已经强势霸道地袭上她的唇……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胡作非为……
“本王答应王妃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情到浓处,他呢喃地在她耳边说道:“比如保命……比如……继续安稳地当你的郡王妃。”
凤倾怜认命了一样,紧咬唇瓣,闭上眼,不去看他:“我只想要你的命!”
他敢对她不轨,她一定会杀了他!
“本王命并不矜贵。你想要,那就给你!”男人嘴角一边下沉,在她身上一用力,直接就……
事已至此,她抗拒也是无用功。
记忆里只剩下窗外狂乱的雨声,还有摇曳晃动的烛光,月色清冷如雪……
仿佛被一把利剑劈成两半,她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可以反抗,可是现在她被消去了内功,根本无力反抗。
她想象中的第一次不是这样的。
应该是让她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美好的,可是现在全都被这个混蛋毁了……
她心底怨恨而委屈,忍不住留下了心酸的泪水。
第二天醒过来,凤倾怜浑身都痛。
她猛然坐起,偏过头,正看到北玥流云正慵懒地睡在她旁边,双目微阖,俊逸脸颊挂着餍足的表情。
这一夜,他简直不是人!
他是禽兽!
掀开被褥,凤倾怜看着什么都没穿的自己身上布满了淤痕,难堪地闭上眼。
下一刻,她睁开眼,眼底射出一道厉芒。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缓慢地穿上衣服,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男人散了满地的衣袍上,北玥流云随身匕首正埋在衣服下面。
她小心地捡起匕首,双手紧紧握着刀柄,朝着床上的男人刺去。
他睡着了,她手头又很准,一定要杀了他。
可是匕首到了他的胸口,她的手忽然又不争气地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