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什么风头要跑这么远?
是她太普通,太没想象力,实在猜不出来。
沈青霓继续往前走,身侧的人却慢下脚步,沈青霓扭头看向他,见他望着别处,看什么这么入迷?
沈青霓目光随之望去,韩云汐?
……陆许年?
楚奚元收回目光,“在看什么?”
沈青霓眉头微蹙,目光在径直往前走,不理会身边之人的韩云汐,以及追着人不放的陆许年之间来回。
……她脑袋要宕机了。
谁能告诉她,这什么情况?
如星也看见了韩云汐、陆许年两人,看他们两人纠缠,关系必定不一般。
思及韩云汐有身孕,以及陆许年与小姐要相看亲事,如星神色骤变。
沈青霓也想通了,面色不好看,她平静的对楚奚元道:“我忽然想到还有事,你取了画放寓居客坊,我迟些去看。”
楚奚元迟疑,沈青霓见韩云汐和陆许年身影快消失看不见,急道:“我且先走了。”
说罢,沈青霓带着如星,快步去追陆许年和韩云汐。
沈青霓与如星不远不近坠在后面,随他们走过两条街,周围的路沈青霓不熟,不知道他们要前往何处。
人流渐少,此前还显克制的陆许年伸手拽住韩云汐手腕,“云汐,我们聊一聊,可以吗?”
韩云汐欲挣脱开陆许年握紧的手,但力量太悬殊,她甩了几次,也没甩开,“放手,我与你无话可说!”
“那你听我说,你只知片面便一个人躲了去,何曾给我过解释的机会。”
陆许年不松手,不待韩云汐开口,紧接着道:“母亲要给我相看亲事,我拒绝了,未曾答应过她,你相信我。”
韩云汐挣脱不开只能放弃,“你不答应又能如何,夫人强势,你拗不过她,反抗再三,最后还是得听从她的安排。”
陆许年言辞恳切,“不会,此事我绝不会听从她,我答应了会娶你过门,便一定会娶你。”
韩云汐眼中含泪,看着他笑了笑,笑容惨淡,“夫人最注重门当户对,又怎会答应。”
陆许年急道:“那我便与她耗。”
“……耗?”
韩云汐轻声重复,望着眼前人,韩云汐哽咽,“你可为我想过?”
女子适婚年岁就三五年,她已经十八,哪有那么多时间与他耗下去。
陆许年承诺道:“我会娶你,不会叫你白等。”
韩云汐怔怔地看着他,她十三认识陆许年,十五与他互通心意,当时他便说一定会娶她,三年过去,说的还是这句话。
韩云汐决绝道:“可我不想嫁你。”
“……什么?”
陆许年好似没听懂,握着韩云汐的手腕的手掌不自觉收紧,韩云汐吃痛,眉头紧皱,斥道:“放手,你捏疼我了!”
陆许年松开手,韩云汐转身便走,陆许年掰着她肩膀,让她看向自己,“你与我已有夫妻之实,你不嫁我,想嫁谁?”
韩云汐隐忍许久的泪水落下,陆许年叫她感到陌生,好似从未认识过他。
“不是你即可!”
沈青霓忍无可忍,怒火直冲头顶。
不是因陆许年韩云汐有私情,而是感到蒙受了欺骗,一边相看亲事,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边又与人牵扯不断,纠缠不休。
既要又要,哪来那么大脸?
沈青霓缓缓走上前,皮笑肉不笑,暗含嘲讽,“陆公子,真巧。”
闻声,陆许年寻声看来,见是沈青霓,抓着韩云汐的手放下,“你怎会在此。”
沈青霓:“这边临江庭院都是我的私产,我为何不能在此?”
陆许年一噎。
韩云汐擦掉脸上泪痕,“沈姑娘。”
沈青霓看了她一眼,并未回应,造成如今局面,一来陆许年是混蛋,二来也有韩云汐未能坚守底线之故。
韩云汐抿了抿嘴角,站在一旁。
她们认识?
陆许年不动声色看向沈青霓,“相看亲事非我本意,母亲再满意你,我也不会同意,劝你不要白用功。”
韩云汐猛地看向他,复又看向沈青霓,沾着泪痕的脸神色空白。
沈青霓:“……”
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看上他了?
如星气不过,“你也配!”
陆许年面色一变,讥讽道:“沈姑娘当真御下有方。”
沈青霓:“如星忠心护主,不似你克、己、复、礼。”
陆许年眸光狠厉,“沈姑娘,何必咄咄逼人。”
“说出事实就是咄咄逼人?”
沈青霓浑然不惧,看见一旁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韩云汐,心生几分怜意。
“劳您将您想法原原本本告知陆夫人,别再登沈家门来碍眼。”
在韩云汐面前被下了面子,陆许年面色难看,目光紧紧盯着沈青霓,不断告诉自己,沈郡守是她大伯,才堪堪压抑住怒火。
沈青霓越过陆许年,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沈青霓看向韩云汐,“你不走?”
现在不走,还等着被纠缠?
韩云汐回神,她看像沈青霓,满脑袋都是陆许年在相看亲事,相看对象是沈青霓,而她与陆许年的纠缠,她听了全程。
沈青霓多次帮她,可她却……她无颜面对沈青霓。
韩云汐慢半拍跟在沈青霓身后。
“不许走!”
陆许年喝道,便要上前抓韩云汐,乞料他踉跄两步,摔了个大马趴。
捂着腿腕,陆许年冷汗直流,他意思到有人在打暗枪,陆许年环顾四周,没瞧见可疑之人。
陆许年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沈青霓瞅着,觉得陆许年这状态似曾相识,几个月前文筑坊内,何大掌柜的人堵她,被云浅针扎后,便是这个反应……
陆许年又没被针扎。
沈青霓忽然意识到,当时除了云浅外,是不是……还另有人在出手帮她?
环顾四周,此处除了他们四人外,并无其他人,沈青霓收回目光,漫不经心掠过陆许年,转身离开。
韩云汐望着撑坐在地,起不来的陆许年,嘴角微动,“你不是说没相看亲事吗?”
陆许年:“云汐,你听我解释,母亲……”
韩云汐并未听他多言,撂下自己想说的话,决然转身走远。
陆许年膝弯钻心的痛,他咬紧牙关,才忍住没有痛呼出声。
望着韩云汐远去的身影,陆许年无力极了。
不远处,楚奚元隐蔽在树后。
待沈青霓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走出来,淡淡的目光扫向陆许年。
品行堪忧,还想与沈青霓相看亲事,痴人说梦。
楚奚元嘴角微弯,转身离开。
那厢,沈青霓走在前。
韩云汐看着她的背影,快步追上她,“沈姑娘,我……”
对上沈青霓的目光,韩云汐到了嘴边的话顿住,她想说没想到沈青霓在与陆许年相看亲事,她不会与陆许年纠缠,叫她放心……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韩云汐道:“对不起。”
沈青霓无声叹了口气,“你不必与我道歉,是我该谢你,让我早早看清他的真面目。”
韩云汐目光微动,眼中盈着泪光。
沈青霓道:“他不是良人,你早做抉择。”
先前以为是小夫妻两人闹矛盾,她还帮着保胎,现在……沈青霓私心觉得不该要,但那是韩云汐的事,她不会多言。
言尽于此,沈青霓带如星回临江庭院。
如星愤愤不平,“小姐,咱们快些告诉老夫人,不要相看陆家了。”
依她看,陆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老爷寻花问柳,陆夫人嘴上说得好听粉饰太平,陆许年在外连孩子都有了,陆夫人同小姐、老夫人说起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呸!
小姐与陆家有过交集,她都替小姐觉得晦气!
“自是要快些告诉大伯母。”
沈青霓道,让大伯母早些知晓此事,若是陆夫人找上门,她也好应对。
回到临江庭院,沈青霓吩咐家丁备好马车,直奔沈府而去。
门房通禀沈青霓来了,余氏感到疑惑。
余氏问:“急急忙忙来,可是有急事?”
沈青霓将所见所闻告知余氏,韩云汐有孕之事,沈青霓权衡后还是说了。
她没说韩云汐的名字,只道陆许年还令他纠缠不休的女子有了身孕。
余氏听见沈青霓说陆许年与别的女子纠缠不清时,眉头便皱起,心下不满,待听沈青霓说陆许年还留下了子嗣,满腔怒火燃烧,气的脸都红了。
想到陆许年和陆夫人说话的火药味,余氏自觉想通关窍。
陆许年沾花惹草,陆夫人必定心知肚明,却加以隐瞒,替儿子说好话,妄图拉她家青霓下水。
陆老爷风流成性,陆夫人受了不少苦,陆夫人每每提起,她都觉得遇人不淑,心疼她,温声安慰,可她却朝青霓下手。
余氏怒不可遏。
沈青霓握住余氏的手,“大伯母您别气,没沾上陆家值得庆幸,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余氏平静心情,沈青霓继续道:“发现的早,咱们也好应对。”
余氏点头,爱怜地轻抚沈青霓耳发,许是小叔、弟媳在天有灵,才叫她们早早发现此事。
“老夫人,三小姐送来书信。”
嬷嬷从外走来,将书信交给余氏。
余氏展开逐行扫过,看完后笑了笑,将信递给沈青霓。
沈珺悦的家书给她看作何,沈青霓不解地接过,垂眸看信中内容。
沈珺悦先问了家人安好,随后便提及听闻沈青霓在与陆家小公子相看亲事,她在宣州,城中大家望族之事都有所耳闻,道陆许年沾花惹草好不快活,万万不能选他,怕她们不相信,还举了实证。
沈青霓失笑,沈珺悦竟然还惦记着她。不知沈珺悦若知晓她的信晚来一步,她已经知晓陆许年的真面目,会不会夜不能寐。
余氏道:“此事我来处理,你且安心。”
沈青霓:“多谢大伯母。”
离开沈府,沈青霓回到临江庭院。
晚些时候,被韩云汐借去的丫鬟连容回府,求见沈青霓。
连容道:“韩姑娘让丫鬟请了大夫,配了一副堕胎药,已经服下,韩姑娘身体无恙。”
沈青霓感到诧异,“如星,送些补药去,让她安心休养。”
如星颔首,带着连容退下,挑选好补药同连容一道前去韩云汐的庭院。
韩云汐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手覆在小腹上,双眼无神的望向头顶床幔。
她已决意离开陆许年,想要留着孩子,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可近来陆许年的转变,叫人觉得陌生。
如今陆许年已这般纠缠,若是知晓她有了身孕,必定更加锲而不舍。
陆夫人……她最讲门当户对,陆许年就算抗争成功,又能如何?陆夫人不会让她当正妻,只能是妾室。
这只是假设最好的情况,陆许年坚持到底,可……他只会叫她等。
沈青霓说陆许年不是良人。
她说得对。
再多纠缠,毁的是她自己。
韩云汐后悔自己现在才看明白,此前似被猪油蒙了心,陆许年说什么便是什么,更是半推半就失了身子。
快刀斩乱麻,痛一时,总比纠缠不休痛一世来得好。
“韩姑娘,如星来了。”
连容放轻动作进入屋内,在韩云汐身旁道。
韩云汐目光闪动,望向门外,“请进来吧。”
连容去传话。
不一会如星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中捧着两个盒子。
如星揭开,是人参、阿胶,改善气血亏虚的药材,如星道这是小姐送她调理身体的药材。
韩云汐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比此前晕倒时还要吓人,她虚弱道:“劳你转告,替我谢谢她。”
如星见她这般模样,心有不忍,“你安心休养。”
韩云汐点点头,如星不便打扰,告辞离开,连容福了福身,也跟着出去。
连容纠结道:“如星姐姐,这几日我不回去……韩姑娘新买的丫鬟没有调1教,粗手粗脚,我想留下照顾她……可以吗?”
如星点头,“嗯,你多上心,若有情况记得告知小姐。”
连容点头应下。
此事余氏说她解决,沈青霓便未多关注,但也留意了。
她离开沈府当天,陆夫人便上门要求见余氏,余氏晾着未见她,她便又走了,后续又求见过两次,余氏才见了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夫人离开后,便不再上过门。
临江庭院韩云汐门前无人来纠缠,以陆许年的性格,不像是会轻易放弃,沈青霓疑惑不已,后来才知道,他被陆夫人关了起来,直到离开文宣郡返回宣州,都未将他放出来。
怪不得。
此事过去,沈青霓当真觉得身心疲惫,连续相看两家亲事,遇到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这才两家,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沈青霓叹气,还算积极的心态变得颓丧,可有可无,一切随缘。
一天日暮后,如月自寓居客坊回来,“小姐,云姑娘托我给您带话,火锅店要修葺好了,雅间要如何布置,你可要出主意?”
不知不觉竟然过这么快,沈青霓道:“浅浅布置便好……明日我去看看吧。”又好几日没找云浅了,她怕是要生气了。
沈青霓忽然想到什么,“如月,前几日楚公子可有送画卷去寓居客坊?”
如月回想,摇摇头,“没有。”
沈青霓眉头微动,他忘记了?管他呢,明日去取便是。
次日,沈青霓前往文筑坊,直奔云浅小院。
云浅打开门见是她,作势要关上门,沈青霓赶紧伸手挡着,“浅浅,怎么了这是?”
云浅不松手,“我不请你你不来是吧?”
“我真有事忙!你听我同你慢慢道来。”沈青霓试探道,“能让我进去吗?”
云浅看她一眼,“你先说个开头我听听。”
沈青霓一言难尽,言简意赅两个字,“相亲。”
云浅顿时来了兴致,松开挡门的手,亲亲热热拉着她,“快进来快进来,我煮了奶茶,我先给你盛一碗,你慢慢喝慢慢说!”
沈青霓:“……”
沈青霓端坐石凳上,眼睁睁看着面前石桌上快速摆满了奶茶、干果、果干、蜜饯、肉脯……
沈青霓嘴角抽动,抬眼看向云浅,云浅擦干净手坐到她对面,捧着脸,期待地看着她。
沈青霓:“……”
沈青霓将这两次相看的亲事原原本本告诉她。
相看刘文州,云浅听得津津有味,还问:“飞花令酒会很好玩吗?”
沈青霓道:“挺好玩的,激动人心!你若想听,我带你去。”
醉仙楼会发帖子,只有拿到帖子的人才能进去。
云浅点头,“好呀,不过我最近忙火锅店修葺,待忙完了再去。快快快,说第二个。”
第二个就糟心了,沈青霓将陆许年讲给云浅听。
云浅气乐了,渣男便罢了,母子两人还想诱沈青霓入火坑,其心险恶!
“还好早早识破他们真面目。”
云浅庆幸,捏捏沈青霓脸颊,“苦了咱们青霓,我做好吃的给你补补。”
唯有美食解千愁。
沈青霓被捏着脸颊,话都说不清楚,“号,多左颠!”
云浅忍不住乐呵,松开手,“你还要继续相看吗?”
沈青霓双手握拳揉脸,“要看,这次挑的四家还有两家没看。”
云浅感慨,“还有两个,这两个要是不成,是不是得继续相看?”
沈青霓叹气,“是啊。”
云浅问,“你想挑个怎么样的?”
沈青霓玩笑道:“能赚钱,平日里不着家,不用伺候公婆、管理妾室、教养庶子庶女。”
云浅:“……”
云浅为难道:“你的要求应该很难有人家达到吧?”
沈青霓长叹一声,点点头。
她要有个童养夫就好了,现在何必再愁亲事……可惜现在开始养太晚了。
云浅吐槽,“你要的不是丈夫,要的是亡夫。赚钱,他的遗产是你的,公婆……有的话要孝顺,至于妾室庶子庶女,他人都没了,这些也就没了。”
有道理。
沈青霓郑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
云浅:“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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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
她不想相看亲事, 但她年岁到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加之大伯母为她之事尽心尽力, 沈青霓不想辜负大伯母心意,这才积极相看。
大伯母叮嘱, 让她定要挑出合心意之人。
她的要求, 沈青霓知道是天方夜谭,只玩笑似的和云浅一提,没想到云浅却点醒了她。
沈青霓想,她不必一定要在余氏挑出的范围内选择,她可以自己选。
余氏挑的相亲对象, 都是家世相当之人,她所求怎么可能实现, 若她自己选,或许能挑出合心意的来。
她什么都有,不需要对方提供什么, 只要对方品行良好,容貌合眼缘即可。
若能入赘,再好不过。
云浅看着沈青霓逐渐放光的眼神,忐忑问:“你该不会真的要找……亡夫吧?”
她只随口一提, 可千万别!
沈青霓若当真了, 她罪过可就大了,余氏若是知道是她给出了歪主意, 后果可不敢想。
沈青霓睨了云浅一眼, “怎么可能?”
虽说当寡妇挺快活, 但也不能冲着人会早亡选人家。
云浅松了口气, 那便好。
沈青霓将自己所想告知云浅, 云浅听罢,好笑道:“隔壁楚公子就挺符合你要求的。”
楚公子?
……楚奚元?
沈青霓怔住,看向云浅疑惑眨眨眼,她是怎么觉得楚奚元符合的?!
关键是,她怎么会提到楚奚元!
云浅一一数下来,“一,容貌俊朗,朗目星眉,应当符合你的审美吧?”
沈青霓点头,楚奚元除去容貌,周身气质也很吸引人,病弱不堪,似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平时温文尔雅,锋芒毕露时,却似出鞘的剑,刺出的银枪,让人移不开眼。
沈青霓无端想到那副他送的画卷,那副画着戍边将领的画。
云浅继续道:“二,学识,你说他参加醉仙楼飞花令酒会,力压众人。”
沈青霓继续点头,楚奚元淘汰刘文州后未继续对诗,没能夺魁,但那一场飞花令酒会,他才是主角。
对了,他还会作画,画得可好了!
云浅喝口奶茶润口,伸出三根手指,“品行,和他做邻居这么久,未曾听说与他有关的肮脏事,我之前听坊内周姨她们闲谈,说坊内好些书生会去寻欢作乐,却从未瞧见他参与其中,你看,又一优点,洁身自好。”
沈青霓再继续点头,在认识楚奚元前后,他一直进退有度,从未越距。
云浅总结,“他这不挺好的!”
沈青霓忍俊不禁,“你哪边的?”
“你这边的!”云浅笑道,“说真的,若你不在乎家世,可以考虑他。”
沈青霓摇摇头,“他不是文宣郡人,是京城人,来此是为了避风头,我们对他认知仅限于楚奚元这个名字,其余一概不了解,不可行。”
身世如何,避的又是什么风头,无从得知。
云浅:“我想岔了,还是得知根知底的好。”
沈青霓转移话题,“火锅店雅间你打算如何布置?”
云浅瞬间移开注意力,将自己目前的想法说与沈青霓听,询问沈青霓的意见。
沈青霓道:“我此前找楚奚元画了几幅画,此些时候取了,你瞧一瞧能不能用上,能用便用,用不上便作罢。”
云浅疑惑,“你何时找他作画了?!”
沈青霓:“……”
你关注点歪了!
沈青霓答:“飞花令酒会,我来寻你那日,出门遇见他了。”
云浅点点头,“我们去火锅店吧,修葺好了你还没去看呢。”
沈青霓应下,和云浅一道出门,路过隔壁楚奚元门前,沈青霓扫了一眼,大门紧闭。
楚奚元不在家,他在赵闻远书坊。
二楼雅间,楚奚元身前摆了一本书,他眼眸低垂,似看得专注,却许久没翻页。
楚奚元在思考,他是否要送一封家书给母亲。
赵闻远快步上楼,一步跨两三阶台阶,气喘吁吁上来,瞧见楚奚元镇定自若,便来气。
赵闻远几步上前,‘啪’一声双手撑在楚奚元身前书案桌面,“哥!你怎么能静下心看书?!”
楚奚元回神,抬眼看向他,“什么事?”
赵闻远急道:“沈姑娘在相看亲事,你知道吗?!”
他听闻消息,便急冲冲找楚奚元,告知他此事。
“都已经相看两个了!”
“还好都没成!”
楚奚元神色不变,他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
见他没动静,赵闻远:“???”
赵闻远一屁股坐他旁边,“你怎么回事儿,你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可鱼儿都游走了,你不急?”
敢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他不是太监。
楚奚元:“我知道。”
赵闻远不理解,“你就这么看着?”
他怎么看得下去!
楚奚元:“没有,她没成的这两家亲事,其中都有我的手笔。”
准确的说,他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赵闻远:“???”
赵闻远见鬼似的盯着楚奚元,楚奚元不是在书坊就在文筑坊家中,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哪来的时间?!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赵闻远定了定神,“你说!你什么时候知晓此事?”
楚奚元:“醉仙楼飞花令酒会那日。”
这么早?!
赵闻远神色一言难尽,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楚奚元前一天还不愿去飞花令酒会,后一天又巴巴来找他要请帖,原是为此。
既然不想沈青霓相看人家,赵闻远问:“那你怎么不付诸行动?你就不怕她另嫁他人了?”
一连两个问题砸下,楚奚元短暂沉默,赵闻远伸着脑袋看他,没给他回答的时间,“你不是挺喜欢沈姑娘吗?你就这样干看着?”
楚奚元看着嘴巴不停的赵闻远,神情无奈至极。
他插不进嘴。
赵闻远突然想到什么,“难道你不想娶她!你不想娶还接近她,和陆许年有什么区别?哥,咱可不能……”
楚奚元忍无可忍,“闭嘴!”
赵闻远一噎,嘴上嘴巴,咽了咽口水,嘴巴有点干。
情不知所起,偶然碰面便心生欢喜,不知从何时开始,便不再满足于此,他想与她有更多交集。
从点头之交到相识,楚奚元一步步走得很慢。然而沈青霓突然开始相看亲事,打乱了他的步调。
他不愿眼睁睁看着她相看人家。
楚奚元道:“没有不想。”
赵闻远心道,他就知道,楚奚元不是陆许年那样的人!
赵闻远拊掌,“这不正好,你自己相看上了人,书信一封回京,省得姨母在京中给你相看人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示尊重,需得姨母前来才可。
楚奚元:“正有此意。”
赵闻远一脸‘这才对’的样子,欣慰道:“那不就得了,你能有媳妇,姨母可得高兴坏了。”
楚奚元:“……”
赵闻远催促,“可别犹豫了,书信传到京城需小半月,一来一回一个月,当心沈姑娘定下亲事,到时别在我面前哭,我可不会心软安慰你。”
说着,他便起身铺开信纸,把毛笔塞楚奚元手中,研墨看向楚奚元,“写吧。”
楚奚元:“……”
楚奚元深深吸了一口气,思量片刻,缓缓落笔。
赵闻远取来信封,盯着楚奚元落笔写完最后一字,将信封递给他。
楚奚元一字一句读过,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在信封上写下‘母亲亲启’,火漆封口,递给赵闻远。
“保证今日便给你送出去。”
赵闻远笑着道,拿着书信下楼。
楚奚元暗自吐出一口气,他在权衡写家书告知母亲此事,没有赵闻远催促,他不会那么快落笔。
只愿书信快些送到母亲手中。
那厢,沈青霓与云浅看过火锅店,讨论雅间布置。
沈青霓顺嘴问:“李氏瓷窑碗碟烧好了吗?”
云浅:“烧好了,昨天就已经送来,诶对了,随车夫一道而来的,还有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可俊了。”
沈青霓回想,“可是上次在瓷窑徐老师傅那见到的人?”
云浅:“是他,你还记得他?”
沈青霓点头,寻常是记不住,当时觉得他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多看了几眼,这才有印象。
云浅道:“昨日见到,与在瓷窑那次,可谓是天差地别。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瞧着就是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沈青霓记得,那人身边是有一个小姑娘,还给他擦汗来着。
沈青霓打趣道:“羡慕了?”
云浅:“养眼罢了!”
从火锅店离开,沈青霓回到临江庭院,她前脚进门,余氏后脚便来了。
余氏:“过几日钧言回来,大伯母想让他将顾子澄带回府上做客,你觉着如何?”
沈青霓记得这个名字,顾子澄,是大伯母闺中密友之子。
“但凭大伯母做主。”沈青霓道,连续两个相看下来,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沈青霓感到疲惫。
但这第三个不见不行,不见拂的是大伯母的面子。
不过,她想不单只相看大伯母看中的人家,在这里埋下种子正合适。
沈青霓忽然问:“大伯母,他品行如何?”
“这孩子也算我看着长大,在灵山书院你大哥也多加看顾,品行端正,温良谦恭。”余氏笑着道,就差拍胸脯保证。
沈青霓点头,纠结了一会,迟疑问:“那……能分家吧?”
她放轻了语气,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