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诺,咩咩羊高兴地仰头吼叫,强劲的小羊蹄扒拉着土壤,咻得一下扑倒孟华建,抬起羊蹄欢快地踩踏他的脸。
宋老头惊呆地望着咩咩羊人性化的举动,扭头询问:“丫头,你这羊卖吗?”
上次见这羊就觉得它不一般,没想到它却是非常不一般。
孟糖眼睛一亮,双眼浮现大把钞票,毫不犹豫地追问:“宋爷爷,你打算出多少钱?”
开荒的第一笔资金,要到手了吗?
“二块钱,怎么样?”
咩咩咩~
羊蹄踩得正得劲,听见后面毫不避讳的交易,气得咩咩羊一脚踢歪孟华建鼻梁,怒气冲冲地看向孟糖。
裤脚被咩咩羊大力气地拱,孟糖拍拍咩咩羊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哄道:“你干嘛?我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不会卖你。”
两块钱,也忒少了些,她还是先留着,等高价位再卖?
孟华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看见亲大哥气息奄奄地躺在太阳底下,大喊着扑过去:“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鼻梁被咩咩羊大力气踢歪,孟华建痛苦地吸气,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一副沉重的身躯压在他身上,顿时疼得他五官扭曲,嘴唇发白。
宋老头好笑着看向温声向咩咩羊讨饶的孟糖,无奈地摇摇头,下一秒,神情严肃地看向手足无措的孟华庆,厉声问:“三儿,你爹呢?”
“宋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大哥受那么重的伤?”
宋老头冷眼瞥向痛呼不止的孟华建,不耐烦地瞪孟华庆一眼,牵着孟芳离开。
明明是三个人的战场,为啥单单留下她,孟糖不服,于是厚着脸皮将小手放在宋老头手里。
“宋爷爷,我要和你们一起。”
“到底咋啦?”
闺女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离开,这是生他的气?可他也没做啥啊!
孟华庆憨憨地揉了揉头发,扶起躺在地上的大哥。
火热的太阳悬在头顶,热得人心里烦躁,孟糖亲密地晃着宋老头手臂,一脸好奇地追问:“宋爷爷,您刚才是怎么一拳一脚踢倒大爷?你是不是会绝世武功!”
扫地僧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大佬,必须抱大腿,孟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宋老头。
“别离那么近,热!”
宋老头不适地扒开孟糖八爪鱼的手,可下一秒又被紧紧黏住,无奈地放弃挣扎。
这孩子什么毛病,不和她爸走一块,偏偏要和他这个糟老头子走一块,走就走吧,手脚还不老实?
“宋爷爷,您给我讲讲呗?我特别好奇,大姐,你好不好奇?”
“我…好奇!”孟芳乖乖巧巧地跟在宋老头身边,抬头看向孟糖抽筋似得眼睛,结结巴巴地附和。
许久没见,糖糖好生活泼?
“丫头,跟我耍心眼呢?”
孟糖嬉笑着撒娇:“不敢不敢,宋爷爷,我真的特别好奇,你就告诉我嘛!”
“想知道?就不告诉你!”
笑容还未展开,下一秒裂开,孟糖极为不爽地冷哼一声。
是谁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哦,可能她是个女孩!
宋老头斜瞥了眼哼哼唧唧的孟糖,得意地扬起唇角。
小孩嘛,忘性大,注意力也差,要想真正驯服她,必不能如她所愿!
火辣的太阳晒得人焦急,宋老头牵着孟糖和孟芳闯进院子,望着躲在树下吃得正香的老两口,阴阳怪气地调侃:“老孟,吃饭呢?嚯,有米有肉,不愧是村里的土财主。”
“老宋来了,坐坐坐!老婆子,去厨房再炒两个菜,中午我和老宋喝一杯。”孟成文见宋老头神色怪异地闯入院子,并未不高兴,反而欣喜地起身将他迎到主位上。
宋老头板着脸拒绝:“别,我可担不起。”
“老宋,多年老友,客气做甚?莫不是她俩犯了什么错,惹你不高兴?”
极少见宋老头情绪外露,孟成文扭头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孟芳和孟糖。
老宋不是爱计较的人,也不爱多管闲事,除非……
孟成文神情严肃地盯着孟糖和孟芳,刚要张嘴训斥,大门口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
“爹,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个大面黑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趴在椅子上哭天喊地哀嚎,孟成文黑着脸训斥:“老大,成何体统?”
“爹,它……哦呜!”
孟华建神色恐慌地看向门口,晃动着手指想要解释,咩咩羊咻得一下跑进院子,冲着孟华建屁股就是狠狠撞一下。
咩咩羊,果然不是好惹的羊,得亏她对它一向以礼相待!
孟糖瞅见咩咩羊跟疯了似得用力撞击孟华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退到宋老头身后。
余光扫见孟糖的小动作,宋老头好笑地摇摇头,鬼机灵的小丫头!
孟成文惊呆地看向羊癫疯发作的咩咩羊,又听见大儿子嘹亮的哀嚎声,拿起竹竿将咩咩羊赶出去。
好戏被搅和,宋老头不爽地摸着胡须,阴阳怪气地讽刺:“呦,老孟,你儿子人缘挺好,连羊都晓得亲近他!”
“老孟,看你说的什么话,咱俩谁跟谁,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
“呵,我可不敢当,也没这个福气。”
人精孟成文一秒听懂宋老头话里的意思,板着脸踹孟华建两脚,怒喝:“合着是你惹你宋叔不高兴?老大,道歉!”
“呦,折煞我,道歉什么就省了,以后别打我就成。”
听着宋老头阴阳怪气的话,孟成文又羞又恼,一脚踹倒孟华建,挥舞着竹竿:“臭小子,猪油蒙了心,连你宋叔都敢打!”
先是被羊追,继而又被亲爹拿棍揍,孟华建死死地护住脸,哀嚎着解释:“爹,我没打,是宋老头要抢我闺女,我迫不得已才威胁他两句。”
“老孟,你先放下竹竿,我跟你商量个事!”
“老宋,你别替他求情,这小子从小就混,不打不成器,我今天非好治他一顿。”
求情?直接打死!
宋老头望着孟成文装腔作势的模样,嫌弃地冷哼两声,毫不客气地怼道:“少来,你要是真打,他背上能不见血?停下,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再继续!”
糟老头,年轻时就玩这把戏,糊弄这么多年,也没想出新招式!
“行,我歇会再打。”
“你知道,我一向不爱管闲事,但芳丫头是我逢的生,谁要是敢欺负她,我绝不答应。芳丫头,让你爷爷看看身上的伤!”
孟芳瑟缩着肩膀挪步到孟成文面前,对上宋爷爷鼓励的眼神,大着胆子露出青紫的脖颈和血迹斑斑的脊背。
干涸的血痕,淤紫的五指印赤裸裸地映在眼睑,孟成文握着拳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孟华建,狠狠踢上一脚。
“畜牲!”
周小丽端着刚炒的菜刚走出厨房就看见孟成文面色发青地捂着胸口,急忙安抚:“当家的,你身体不好,别动气!”
“别拉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不孝子。”
“爹,大哥知错,您别打了,身体要紧。”孟华庆抱着孟二妮姗姗来迟,连声阻止。
见孟华建只挨两三脚,宋老头不爽地煽风点火:“老孟,你这儿子表面老实,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心肠更是歹毒。”
胖揍孟华建一顿后,孟成文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愧疚地拱手致歉:“老宋,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热闹看完,宋老头咳嗽两嗓子,同孟成文商量:“没事,谁家还没俩不成器的孩子!但从今以后芳丫头要跟着我当守村人,待会去村里办手续。”
“这···不合适吧!再咋说芳丫头也是孟家的人,就算老大待她刻薄,不还有我和老婆子呢?”
不成,这事要是传出去,外人该如何谈论孟家?
面对孟成文的拒绝,宋老头根本不当回事,直接回怼:“老伙计,村里之前有过约定,但凡老一辈的守村人想要培养下一代守村人,不论选中谁,都不得有争议。芳丫头与我缘,我准备培养她当接班人,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哦豁,大佬就是大佬,低调又霸气,酷!
不过啥是守村人,感觉很牛的样子,她要不要去竞选一下?
孟糖正在思索毛遂自荐的可能性,但下一秒耳朵受到强烈的刺激,原来是她那心肠歹毒的大爷不死心地叫嚣。
“宋玄,你欺人太甚,我就算把死丫头打死,也绝不会白白送给你。”
罢了,浑水太浑,她还是安心赚钱!
孟华建刚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但还没走两步,又被孟成文一脚踹倒:“混账,轮得到你说话吗?”
“当家的,你·····”
“闭嘴!”
面色严肃地呵斥求情的老婆子,孟成文步履蹒跚地走到宋老头面前,问道:“老宋,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改了?”
“嗯!芳丫头踏实能干,话少又聪慧,她接我的班非常合适!”
孟成文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孟芳:“行,但这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得芳丫头同意才行。芳丫头,你可愿意从今往后跟随着宋爷爷学本事,守护村落?”
孟芳纠结地抠着手指,惶惶不安地问:“宋爷爷,我可以带着二妹和三妹一起吗?”
此话一出,嘈杂的院子顿时一片寂静。
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的孟二妮挣脱孟华庆的手掌,哭着跑到孟芳面前,哽咽着说道:“大姐,你不用管我和小妹,只要你每天有吃有喝不挨打,我和小妹怎样都好。”
孟成文听着孟二妮的话,一张老脸又羞又臊,恼怒地踹孟华建一脚,咬牙切齿地吼道:“老大,你枉为人父!”
丢人,太丢人!
他自诩读书人,可教出的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家门不幸,家人不幸!
孟华庆一把扶住欲倒不倒,身体发颤的孟成文,焦急地安慰:“爹,你别气,先坐下来缓缓。”
瞧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老伙计气恼地直拍胸口,宋老头沉沉地叹口气,好心建议:“老孟,这事你不知晓,怪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孩子大了,由不得爹娘。自打小五离开,你和弟妹也孤寂了些,要不????????然将二妮和招娣养在膝下,也好被她们那狠心的爹娘虐待。”
休息良久,孟成文渐渐气来,一脸虚弱地看向宋老头,愧疚地道歉:“老宋,今日让你看笑话了!改日我让老婆子备上好酒好菜,再同你赔罪。”
听出孟成文想要整治家风的意思,宋老头拉着孟芳提出离开。
“无妨,我待会还有事,先带芳丫头离开。”
“好!”
“宋爷爷,我····”
“走,回去再说。”
打断孟芳未说完的话,宋老头牵着她离开。
干啥子嘞?她又不是矮冬瓜,咋又要抛弃她?
孟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离开的宋老头和孟芳,恨恨地跺跺脚。
甩她?没门!
孟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孟成文身上,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走了一路,见孟芳心兴致不高地耷拉着脑袋,宋老头轻声哄道:“芳丫头,不用担心你妹妹,有你爷爷在,她们往后不会再挨打。”
“真的吗?”孟芳瞬间兴奋地瞪大眼睛。
望着由于过度兴奋而立起来的头发,宋老头好笑又辛酸地说道:“你这丫头,宋爷爷何时骗过你。芳丫头,从今以后要一直跟着我过苦日子,你可甘愿?”
“宋爷爷,我愿意!”
真好,她有了新家。
“好,以后咱爷俩好好过日子。”
灼热的阳光被郁郁葱葱的大树挡去一大半,一老一小,手牵手迈过坑坑洼洼的土路,鲜活的两颗心彼此靠近,殷切地期盼未来的好日子。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香甜的桃子味四处逸散,宋老头刚要打开门,听见身后咽口水的声音,好笑地摇摇头。
还以为她能装得再久一些,可他种得桃子非同凡品!
见宋老头扭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孟糖有些怂地踢了踢咩咩羊屁股,小声催促:“咩咩羊,该你上场,快,展示你无与伦比的杂耍技术。”
咩咩羊爽快地扯着嗓门嚎叫一声,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任由孟糖如何威逼利诱,皆不为所动。
“关键时刻掉链子,坑货!”
孟糖咕哝着骂咩咩羊两句,感觉到头顶打量的视线,憨憨地举手打招呼:“宋爷爷,下午好!”
没得到任何回应,气氛瞬间尴尬,但社牛人孟糖自有她的招数,于是拉着咩咩羊走到宋老头面前,嬉皮笑脸的讨好:“宋爷爷,我见您之前似乎特别喜欢咩咩羊,所以特意把它牵过来送给您。”
坏人,它拿她当伙伴,她居然要卖它?
咩咩羊十分愤怒地扒拉着孟糖裤脚,抵着脑袋将孟糖推到大门上。
“这羊和你有缘分,你养着吧!”
“啊?”
别呀,虽说是场面话,但一句话堵死她后面的话,她不好提要求啊!
逗孩子得适可而止,宋老头打开门让她们进去,一人给个桃子,心知肚明地问:“你来找我,有事?”
孟糖放下桃子,义正言辞地说道:“宋爷爷,我从小就敬佩您大无畏的奉献精神,今天看您快准狠地惩罚坏人,我深受震撼,想和您学习学习。”
“你这话谁教得?”
满心满意等待应允,但听见宋爷爷质疑的语气,又无意瞥见他怀疑的眼神,孟糖瞬间吓得冷汗淋漓。
一般的扫地僧都有特异功能,她该不会被看穿了吧!
奇花异草,四季的芬芳,要说再见了吗?
就在孟糖拼命转动她的十八核大脑编瞎话时,动人的天籁之音从天而降,孟芳解围:“宋爷爷,糖糖从小跟爷爷学认字。”
“怪不得吹牛皮不眨眼,原来和你爷爷学得。老头我没啥本事,你也别死皮赖脸跟着我,赶紧回家去。”
孟糖死死抱住桌子,殷切地哀求:“宋爷爷,我是真心想和你武功。”
“我不会什么武功,你别缠着我,赶紧回家。”
孟糖一脸倔犟:“不,我不回去,您今天要是不收我,打死我都不回去。”
“你再不回去,我找你妈了?”
被野蛮地从桃香四溢的院子拉走,咩咩羊不爽地踩孟糖两脚。
小小的羊蹄踩在脚面,疼得孟糖呲牙咧嘴,抬手冲着咩咩羊丰满的小臀部来上几巴掌,傲娇地承诺:“天真,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成!”
温热的风吹拂着脸颊,孟糖一脸憧憬地幻想着未来,忽然咩咩羊趁她不注意,咻得撞她一下,随后逃到前方,撅起它欠揍的屁股。
“可恶的咩咩羊,又撞我!”
一人一羊在宽阔的乡路上你追我赶,彼此恨不得挖个坑将对方埋下去。
“哎呦!”
追赶咩咩羊到家门口,眼瞅着伸手就能抓住咩咩羊短小的尾巴,突然脚下一滑,完美劈叉,孟糖痛苦地哀嚎。
“臭羊,你是不是取笑我?哼,你等着,待会我非把你皮扒了不成!”
孟糖恼羞成怒地恐吓咩咩羊,可咩咩羊不仅不为之所动,反而淡定地站在一旁看孟糖劈叉。
一条腿在门外,一条腿在门内,孟糖艰难地扶着门槛,左看看,右瞅瞅,心里直泛嘀咕。
乖乖,刚换的衣服,再弄脏,晚上肯定挨打。
要不然偷偷坐地上,反正爸妈不在家,也没人瞧见,只要她不说,衣服不弄脏,不就成了?
叉越劈越大,疼得孟糖呲牙咧嘴,忍着疼,双手扶着地,慢慢地坐在门槛,一步,就差一步,她就能完美收拢她劈一百八十度的腿。
“糖糖,地上蚂蚁多,你别坐地上玩!”
“……”
这就是真香定律吗?
一旦做坏事或者是不愿意被别人知晓的事,就一定会被发现!
社死的孟糖欲哭无泪地看向拎着脏兮兮布料袋的周良,故意皱着鼻子。
“良哥,你腿伤还没好,咋还去沟里摸鱼?”
完美,彼此揪着对方的小辫子,就不怕露馅!
低头见自己满手泥浆,周良便没有再往孟糖身边走,隔着一步的距离,打开捏在手里的布袋。
“中午听你说想吃龙虾,我就去水沟捉了一些,瞅瞅,全都是大龙虾!”
“……”
妈妈呀,她好像见到了天使!
中午不过去愤恨地抱怨两句,没想到良哥居然会放在心上,好开心~
深红色的大龙虾随着布袋摇晃而翻滚,凶狠的大钳子用力夹紧布袋,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它,愤怒地瞪大绿豆似得眼睛。
对上大龙虾凶悍的眼神,肿胀的小手指不禁传来阵阵刺痛,孟糖将手背到身后,气势汹汹地叫嚣:“瞪什么瞪,等会就把你们煮了!”
“行,我现在就把它们处理一下。糖糖,地上脏,快起来!”
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曾想周良真打算立刻处理龙虾,孟糖心里万分感动。
回想起中午被龙虾夹的惨烈场景,孟糖关心道:“良哥,你太牛了,居然能徒手抓那么多龙虾。对了,你没受伤吧?”
“没有!”
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跟在周良身后,走进院子将咩咩羊栓在羊圈,蹦哒着跑到周良面前,孟糖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声音甜甜地问:“良哥,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龙虾?”
她以前最喜欢吃美食,也喜欢探店,虽然不怎么爱做饭,但可能骨子里存在厨师基因,以至于她做出的饭菜夹带着与众不同的味道。
香辣小龙虾,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白灼小龙虾以及油焖小龙虾等等等,她都能做!
周良搬着小板凳坐在大水缸旁,将布袋里的龙虾倒在水盆,拿起剪刀开始处理。
“我都行,你做得我都喜欢。”
“良哥,你……”
见孟糖说话说半截,周良不明所以地看向孟糖:“嗯,我咋啦?”
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着小小的身影,清澈的眸子纯真而美好,属于少年的气息旺盛地成长,一时之间,孟糖有些呆滞。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周良长得好看,不是二十一世纪白面书生的清秀,而是充满野性的少年魅力。
瞅见孟糖盯着他发呆,周良抬起手臂擦了擦脸颊,皱着眉头问:“糖糖,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柔顺的头发被无意撩至眉尾,露出黑曜的眸子,明亮的眼眸宛若繁星闪烁,驱除人内心的阴霾。
明明是一副又酷又拽的面容却因无辜而纯真的眸子而显得平平无奇,孟糖忍不住叹息一声:暴殄天物!
“良哥,你以后肯定不愁娶!”
周良疑惑又不解地看向孟糖,期待她给个解释,但孟糖定晴看向扑腾水花的龙虾,拍着手掌说道:“我决定做麻辣大龙虾!”
“良哥,你先处理它们,我去准备调料!”
孟糖哒哒哒地跑到厨房,瞅着灶台上的油、盐、辣椒和味精,嫌弃地摇摇头。
麻辣小龙虾最重要的是麻、辣还有鲜,所以她得再去准备点红辣椒、生姜和花椒。
拿起菜篮,哒哒哒跑进菜园,忍受蚊虫叮咬,孟糖艰难地摘取香料。
斜挂天边的太阳渐渐散去灼热,小小的厨房传来刺啦油入锅的声音!
干姜、辣椒、花椒以及香叶全放入锅中,上下翻炒,不多时,浓郁的香味外溢。
又辣又香的味道环绕在厨房,孟糖满脸笑意地端起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龙虾全都倒进锅中,又放入少量凉水闷煮。
“良哥,烧大火!”
噼里啪啦的柴火在锅灶响起,约摸过了三分钟,孟糖掀起锅盖,站在小板凳上,拿着锅铲上下左右翻炒。
深红的龙虾在大火灼烧下慢慢变了颜色,可孟糖还是咬着牙手下不停,火红的辣椒缠绕在龙虾上,辛辣上延,呛得孟糖眼圈发红,鼻涕肆流。
烧火的周良心疼地看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被辣椒呛得难受的孟糖,站在她身旁提议:“糖糖,要不我来吧?”
“不,这道菜,我一定要自己做。”
神色坚定地拒绝周良的建议,孟糖拿起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擦去汗水和鼻涕。
隐约觉得火候似乎到达拐点,孟糖哒哒哒蹦下椅子,将提前准备好的盐和味精倒入锅中,继续上下左右翻炒。
不知翻炒多长时间,孟糖只觉得手臂又酸又胀,抬眼看向锅中盛景,满意地跳下椅子,指挥周良往锅中加入适量的水。
“良哥,小火焖煮!”
火红的龙虾浸泡在水中咕噜咕噜冒泡,孟糖踩着椅子倒入切好的黄瓜条和土豆,擦着汗水走到周良身旁,同他抱怨:“良哥,我想拜宋爷爷为师,可他不愿教我,好难过!”
低头瞥见孟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周良心中一颤,温声安抚:“没事,等会把龙虾送给他一半,说不定他就同意!”
听到周良的话,孟糖欣喜地瞪大眼睛,不解地追问:“良哥,你和宋爷爷?”
“嗯!他人挺好,只要你真心想拜师,一定会成功。”
低头摆弄柴火,孟糖突然抬头问:“良哥,宋爷爷是怎样的人?”
低调却兼具尊崇的地位,无子无女却从不被议论,还有小仙女之前的话,都让她觉得宋爷爷是位有故事的老人!
“他是英雄,更是勇士。”
孟糖手捧着下颌,八卦地哀求:“良哥,你详细说说呗!”
“糖糖,如果你真心想要拜师,那么关于宋爷爷的事迹,你最好自己去问。”
“哦,我去看看小龙虾好了没。”
姿势都摆好,八卦却不翼而飞,气得孟糖不满地噘着嘴巴。
踩着板凳掀开锅盖,麻香味扑鼻而来,馋得孟糖差点流口水。
拿起筷子夹起龙虾放在碗里并递给周良,孟糖满怀期待:“哇,好香!良哥,你快尝尝,味道咋样?”
接过饭碗,周良拿着筷子撕裂龙虾腿放在嘴里,顿时,口腔又辣又麻,谨慎地咬开外壳,细细咀嚼白嫩的虾肉。
丝滑,麻辣,鲜美,是···很独特的味道!
“糖糖,你做饭太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龙虾。”
以前他一个人做饭时,就是把龙虾放锅里煮一煮,然后倒入盐和味精,虽然能吃,但总觉得嘴里有股腥味和泥土味,但糖糖炒得虾不仅没有腥味,反而鲜嫩可口,令他口齿生津。
囫囵吞枣地吃完龙虾,周良顶着红艳艳的嘴唇,眼睛发光地盯着锅里的龙虾。
手艺被夸奖,孟糖骄傲地仰起头。
“这算什么,等有机会,我把六种口味的龙虾全都做一遍,让你吃个够。你腿伤没好,不能吃太多辣,所以只能再吃两个。”
“我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要不以后我每天中午都去水沟捉龙虾?”
“······”
良哥,实在人!
但天天吃辣容易得痔疮,而且浪费油和辣椒,照这吃法,容易破产。
“良哥,我留一半放锅里,另一半给宋爷爷送过去,等爸妈回来,你让他们趁热吃,不然凉了就变味。”
“好。”
迅速装盘放在竹篮,孟糖不放心地叮嘱:“良哥,我走了,你看着点咩咩羊,别让它搞事情。”
捧着碗站在咩咩羊面前,看向空荡的门口,周良伸手戳了戳咩咩羊耳朵,皱着眉头问:“你很能跑?”
惊呆地看向刷得屈膝双腿跪在地的咩咩羊,周良红着耳朵摸了摸咩咩羊软绵绵的耳朵。
“咳!你这是跟我认错?”
“怪不得糖糖喜欢带你出去玩,你果然有趣又通人性。不过下次不要再欺负糖糖,她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看她哭。”
可爱吗?拿它的尊严换得!
“乖,等我腿伤彻底好,我带你去山顶吃最嫩的野草。”
“你闻,是不是很香。糖糖做得麻辣大龙虾,可惜你不能吃,遗憾!”
周良端着碗坐在咩咩羊面前,一边吃一边详细描述麻辣龙虾的精髓,自言自语,全然不顾咩咩羊愤怒的小羊蹄。
“我有一只咩咩羊,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骑着它去赶集,哗啦啦,摔了一身泥,摔了一身泥····”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就是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扛着锄头在地里铲草的村民听着快乐高昂的歌声,纷纷被感染,停下手里的话打趣:“糖丫头,今天做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孟糖拎着竹篮,憨笑着回答:“嘿嘿,我今天还没挨打。”
村民听着孟糖奇葩的回答,好笑地提醒:“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再说你现在没挨打又不代表晚上不挨打?”
不愧是宋老三的闺女,和他一样又憨又傻!
不搭理调侃的村民,孟糖自顾自地唱歌:“我有一只咩咩羊,我从来也不骑,今天骑着它去赶集,哗啦啦,摔了一身泥····”
心情愉悦,歌声作陪,不多时,孟糖来到桃香四溢的院门口。
瞅着紧闭的大门,孟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疾步走到门前,透过门中央的细缝,孟糖眯着眼打量里面的情况。
忽然,挎在手臂的竹篮轻轻摇晃,孟糖不在意地换个手,继续眯着眼观察院子里面的情况。
竹篮又一次大力摇晃,孟糖十分不爽地吼道:“哎呀,别动我篮子!”
吼完之后,大约过两三秒,孟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扭头一看,尴尬地挥舞着小手。
宋老头摸着胡须打量被一块蓝布盖上的竹篮,面无表情地质问:“怎么又来?小心等会我找你妈告状。”
“宋爷爷,我是来给你们送好吃的麻辣龙虾。龙虾是良哥在水沟一个个捉上来,又一个个洗干净,保证天然无公害。当然除了良哥的功劳,更大的功劳当然是我,这盘龙虾可是我专门做来孝敬宋爷爷,刚做好,我就拎过来,自己都还没尝呢?”
孟糖掀开竹篮上遮挡的蓝布,将盘子里的小龙虾暴露在宋老头眼皮底下,一脸真诚地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