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到卖布的柜台时,苗玉珍这才发现沈城东不知去哪儿了?
“他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就能回来。”这里距离大杂院很近,一来一回,用不了多久。
苗玉珍信以为真,注意力被一块漂亮的花布吸引过去。
“这块布……”她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终于为什么看见它会觉得眼熟。
“这和当年包裹东子的棉被面,连花纹都是一样的。”
她会记住,是因为那个棉被还在家里,被她藏在衣柜最下面。
“你是说,城东刚出生时的包被?”姜柔不淡定地看向布料,只见它是藏蓝色的,纯棉的面料,花纹素雅,是一只仙鹤踩在锦簇的花团上,这代表吉祥长寿,寓意多子多福。
“这种布当年挺贵的,而且还跟东子的身世有关,我没舍得扔,也没让其人用。”
苗玉珍轻抚面料,记忆又回到过去。
“等东子下次回家,我让他把棉被拿回来,到时候怎么处理它,你们来决定吧。”
姜柔又深深看一眼花布,只觉得怪异。毕竟这块布的寓意很特别,不像是那种孩子没死透就狠心扔掉的人。
又过了几日,沈家父母没再继续呆下去,而是领着沈五回了旺水村。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元旦后。
姜柔怀孕六个多月了,和正常孕妇相比,她的肚子要比别人大两圈,看得陈爱荷心惊胆战,就怕她哪天突然破羊水,到时候让人措手不及。
今年的冬天很冷,如果不是要上班,姜柔根本不想出屋。沈城东每天会陪她走路上下班,从电台到家属楼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
星期一,台里要召开大会,所有人都要晚下班一个小时。昨晚,姜柔已经跟沈成东说过了,所以在开会时,不用担心他等在门外。
陈瑶坐在她身边,听着领导讲话,常常走神。姜柔见状轻轻怼了怼她,小声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瑶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不舒服,只是有件事想不通。”
他们都是新人,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所以偷偷说两句话,没人会注意到。
姜柔往她身边靠了靠问:“什么事想不通?你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陈瑶下意识往冯钢那边瞧了眼,犹豫一瞬,还是说了,“冯钢给我写情书,说要跟我处对象。我想不通他啥时候喜欢我的?”
“……”姜柔睁大眼睛看她,也很震惊。
“他把情书亲自交给你的?”
“不是,情书在我包里看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写给你的?”
陈瑶轻咬嘴唇,脸色微微发红,“他的笔迹很有特点,所以我知道。”
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姜柔能看出她对冯钢也有好感,不像平时表现得那样,不待见他。
于是问:“你怎么想的,准备答应他?”
陈瑶很迷茫,她觉得冯钢性格不咋好,有点小心眼。但长得挺帅,这一点挺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我也不知道,没想好呢。”
姜柔听了没再多问,因为她和冯钢的关系不咋地,不适合掺和这事。
等大家开完会才发现外面正飘着雪花,洋洋洒洒,下得很大。
冯钢走过来,问陈瑶:“我送你回去吧。”
陈瑶看向姜柔,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姜柔轻眨一下眼睛,忙说道:“我爱人在那边等着我呢,你们聊。”
说完便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见她走得这么急,沈城东的心脏差点没跳出来,立刻跑过去扶她。
“你怎么了?要注意安全。”
姜柔挽住他的胳膊,没觉得自己走路快,就正常速度。她把刚刚的事情叙述一遍,带着一丝烦恼,“如果陈瑶真和冯钢处对象,以后在食堂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吃饭了。”
“如果不喜欢在食堂吃,我早晨多做两样菜,你可以装饭盒当中午饭吃。”
那样挺麻烦,姜柔拒绝了。
雪一直在下,很快,整个世界变得银装素裹,很漂亮。
在晚上睡觉前,这雪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姜柔望向窗外,不禁担心明早的路一定非常难走。
哪怕五分钟的路程,也要小心翼翼……
有沈城东在,姜柔不需要热水袋暖身子,只要抱着他睡就很暖和,每天都是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当她从睡梦中醒来,先是摸了摸身旁,见旁边是空的,这才睁开睡眼。
她软着声音喊沈城东的名字,可惜家里没人回应,连早餐都没有。
“欸?人呢?干嘛去啦?”
没办法,她只能先穿衣服再去寻人。
等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男人也在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了,开门的刹那带进一身寒气。
“你干嘛去了?我睡醒后叫你半天。”
沈城东的鼻尖儿、脸颊冻得通红,但不影响帅气的模样。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热乎乎的包子。
“吃吧,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姜柔看着眼前的包子,心里暖暖的,这种天气能买到吃的,他指不定走了多远的路……
等吃完早餐走出家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怕外面雪大路滑,她紧绷神经拉住他的手,时刻不能放松。
这时,不远处有人惊呼道:“欸?这是谁干得好人好事啊?!”
“是啊,门前的雪都被扫干净了,真是活雷/锋!”
姜柔走出筒子楼,惊讶发现,脚下的路没有雪,十分好走。她又朝别的楼门口望去,只见其它楼依然被白雪覆盖着,雪面上有一排排深深的脚印。
“看来这活雷/锋应该是咱们楼的。”
沈城东听到,淡笑不语。
他们互相搀扶着,往广播电台的方向走。
走出几步路,姜柔再次发现,这条干净的路直通广播电台的主楼前,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在门前站岗的警卫员看到沈城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因为一路畅通到单位,姜柔的心情大好。整个上午时间,工作效率特别高,临近中午,陈瑶过来找她一起吃饭。
刚见面便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姜柔,你爱人也太好了吧!像这种好男人还有没有,给我介绍一个呗?”
姜柔疑惑挑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呀?”
瞧她那一脸茫然样儿,陈瑶被逗笑了,“现在咱们全电台的人都知道,你男人为了你凌晨三点跑出来扫雪,啧啧啧,真是痴情~”
“……”姜柔呆愣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确认,“你是说外面那条路,是他扫的?”
“对呀,台里有两个人和外面的警卫员都看见了,这事不会弄错的。”
陈瑶拉着她往食堂走,边走边念叨着,“本来我还想答应冯钢处两天试试,如今跟你男人一比较,冯钢根本不够看,小心眼又大男子主义,就算长得帅,也不能跟他处。”
姜柔还有些恍惚,没认真听。此刻,她心里充盈着一种幸福感,就连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食堂里吃饭的人很多,大家看向姜柔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这让她匆匆吃饱饭,就赶紧溜了。
傍晚下班,姜柔望向皑皑白雪中的男人,心脏猛跳一拍,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以为是天冷的缘故。
沈城东走向她,拢了拢她的围巾。
姜柔仰头看他,轻声问:“我听别人说,这条路是你扫的?今早你怎么没告诉我呀?”
“没想邀功,就没说。”
他与她对视,眼眸温柔似水。
姜柔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快融化了……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陈爱荷打算买两只大公鸡,再找孟书阁买些猪肉。过年了嘛,也奢侈一把,不说顿顿有肉,也得一天一顿肉。
她坐在炕沿边正算账呢,就见姜文芳领着小胖子又来了。
每年这个时候,姜文芳都会来,直到出了正月十五才消失。陈爱荷可怜她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
“今天怎么有空来?你不用上班吗?”
姜文芳在供销社上班,平日里挺清闲,晚去早走是常有的事。她一屁股坐到炕沿边,一脸苦闷,“嫂子,我来是想跟说说心里话,不说我难受。”
这种心里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陈爱荷放下账本和铅笔,洗耳恭听。
“说吧,又咋的了?”
“今天要说的,不是我的事。是钱国多,他处对象了。”
“……”陈爱荷记得那小子刚过完18岁生日,很是无语。
“他嘴上还没长毛呢,你就这么放任他?”
姜文芳不似平常那样没正行,愁得眉头打了结,“如果他找的是年龄相当的女孩,我还不至于跟你念叨。他这孩子像是脑袋被门挤了,竟然找个比他大五岁的,你说我能不愁吗?”
“啥?五岁?”
老话讲女大三抱金砖,他这是抱了两块金砖,陈爱荷抿了抿嘴唇,还在努力消化这件事。
“那姑娘干嘛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不?”
姜文芳挪动身子凑到她跟前,说:“俩人是在电影院认识的,那姑娘小柔可能认识,是他们单位的。叫…好像叫陈瑶,小柔能不能帮忙劝劝,让他俩赶紧分手?”
陈爱荷不知道陈瑶是谁,这事她也做不了主,只能等姜柔回家时,跟她提一嘴。
当姜柔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她万万没想到,陈瑶竟然会看上钱国多?
虽然钱国多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但两人怎么看都不搭。
“妈,你是不是记错人了?陈瑶应该不会喜欢国多吧?”
“我没记错,你姑的意思是想让他俩分手。”
姜柔轻拧细眉,立刻回绝道:“这事我管不了,陈瑶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不想因为这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结果,她这话才说完。第二天,姜文芳就找到了广播电台。
电台门口有警卫员,她进不去,只能拜托对方叫姜柔和陈瑶出去。
姜柔听说她来了,心里咯噔一下。当在楼梯口碰见陈瑶时,瞬间明白了姜文芳的意思。
见陈瑶一脸茫然往楼下走,姜柔立刻叫住了她,“你认识外面那个人吗?”
“她是我朋友的妈,怎么了?”
听她说是“朋友”而不是“对象”,姜柔莫名松了口气,“那人是我堂姑,你认识钱国多?”
“认识啊,他以前总来电影院看电影,原来他是你家亲戚啊?”
见她语气轻松,姜柔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于是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解释道:“我姑好像误会你和国多在处对象,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她怎么说?”
陈瑶惊讶地睁圆眼睛,随即脸色爆红,“其实,上次那封情书不是冯钢给我的,是钱国多给我的,他想和我处对象,我还没答应呢。”
姜柔:“?!”
作者有话说:
本章50个红包,还有一更在零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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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姜文芳站在那里,表情严肃。
陈瑶有些害怕,抓住姜柔的胳膊问:“你姑看起来真凶, 如果有个这样的婆婆,我宁愿不结婚不找对象。”
“没事,她只是个纸老虎,不会真对你怎么样。”
在姜柔眼中,姜文芳的确是纸老虎, 看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实则非常溺爱孩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除了会找哥嫂哭,很少会发狠报复回去。
很快,他们来到姜文芳面前,陈瑶主动说道:“阿姨, 您误会了,我和钱国多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还是个孩子, 我只把他当弟弟。”
“你们没处对象?”姜文芳不太相信,毕竟她儿子玉树临风, 特招人喜欢, 怎么可能是单恋呢?
“真没处。”就算陈瑶有过那种想法,看到这个妈,那情窦初开的小火苗立马被掐灭在萌芽状态。
不知为何, 姜文芳反而有些失望, 她瞅瞅陈瑶又瞧了瞧姜柔, 最后勉强笑道:“没处就行, 你们还年轻,不能太早处对象。”
而此时,钱国多还在幻想陈瑶点头答应的那一刻,他暗恋对方三年,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第一时间就给她写了情书,后来又忍不住表白,只要她能答应,让他当上门女婿都行!
另一边,回到办公室。
姜柔接到通知去后勤领过年福利,她和陈瑶在后勤处再次遇到,等发福利的过程中,话题又绕到钱国多身上。
“之前国多让我帮他介绍对象,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没想到,你们会认识。”
陈瑶有些害羞,脸红得不行,“我也没想到他会喜欢我,只不过我俩年龄差太多,真的不适合。”
脸是她喜欢的类型,性格也是她喜欢的,不过年龄实在不符合要求。
等他二十五岁,她都三十岁了。她还是很在意身边人看法的。
又聊了几句后,该轮到他们领福利。临时工和正式工的福利不一样,姜柔只领到三十个鸡蛋和五斤猪肉。
其实她对这些福利还是很满意的。像正式职工发的那些大米白面,就算发给她,她也搬不动。
比起她的福利待遇,沈城东要好很多,他不仅是正式工,还是救火英雄。
而且年底考核又被评上先进,厂里把福利待遇多给他一份算是奖励。
傍晚回到家,看到这么多东西,姜柔羡慕嫉妒恨。
心想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东西太多根本吃不了,他们又把这些福利驮回了娘家。
陈爱荷留下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再加上一些年货,她让沈城东找辆客车,把它们捎回旺水村。
姜柔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纸盒,很意外,“妈,你是不是没钱了?怎么想起糊纸盒了?”
陈爱荷把别人送的糕点盒子摞到一起,放在炕箱上,然后回答道:“不是我糊的,那些是你嫂子糊的。她想多挣钱补贴家用。”
师岚以前是小学老师,如今没了工作只能靠糊纸盒挣钱,落差巨大,必定心里很苦。
她能从过去中走出来,陈爱荷还是挺高兴的。
姜柔拿过一个纸壳帮着糊,语气肯定道:“等以后日子越来越好,我嫂子回去教书也不是不可能。”
陈爱荷只以为她这是安慰人的话,没往心里去。
“你嫂子说糊纸盒挣钱慢,她想跟人学裁缝,你说咱前院那个裁缝咋样?拜他为师行不?”
前院的裁缝手艺不错,但那人心眼太多,过于圆滑,大家又在一个大杂院住着。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人家不可能真心实意教你。
姜柔摇摇头,觉得不行。
“机器厂附近有家裁缝铺,我以前经常去那儿做衣裳,那师傅人很实在,要不我改天去问问他收不收徒?”
“那行,你问问,这事要是成了,你嫂子心情能好点儿,也不至于成天胡思乱想。”
过了两天。
姜柔拿着一块藏青布去做裤子,见裁缝铺里不是很忙,便趁此机会问道:“师傅,您这儿收徒弟吗?”
老师傅今年六十多岁,他瞅了一眼姜柔,再看看她的肚子问:“是你想学?”
“不是,是我嫂子,我帮她问的。”
老师傅忙着手里的活儿,过了几秒才问:“她以前学过没?多大了?会踩缝纫机不?”
见有戏,姜柔忙回答道:“她会踩缝纫机,虽然没找师傅学过,但是挺有天分的,今年28岁。我嫂子懂得知恩图报,是个特别好的人。”
老师傅抬起眼眸看她,被逗笑了,“那你让她明天来一趟,我瞧瞧。”
“行!我这就回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从裁缝铺出来,姜柔笑呵呵地走向沈城东,告诉他现在回家,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大嫂。
自行车拐进胡同,还没等骑到家门口,就被钱国多拦住了去路。
只见平日里招摇过市的小帅哥,此时一脸哀怨,眼圈发青,脸也瘦了一圈,看起来特别憔悴。
“姐,我想找你聊聊。”
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姜柔如实说道:“你和陈瑶的事,我听说了,如果你想找我帮忙,最好先把你妈搞定再说。”
钱国多抬眸一怔,不自觉地扬起声音问:“我妈找过瑶瑶?”
见他一个小屁孩儿管陈瑶叫瑶瑶,姜柔不知该气该笑,“嗯,她找过陈瑶,你先把你家里的事弄明白再说吧。”
“好,我会的!”钱国多目光坚定。
这副模样,倒是让姜柔另眼相看。
回到家,她把裁缝铺的事跟师岚说了,师岚连连感谢,当天夜里睡得很晚,特意罗列了自己会和不会的裁缝知识。
第二天给老裁缝拿去,直接把人给看愣了……
随着鞭炮齐鸣,除夕这天终于到了。姜柔他们都在三进大杂院过年。
除夕早晨第一件事是写春联贴春联。在整个大杂院里,后院住的田文斌,毛笔字写得最好。
他以前是大学教授,如今是个鞋匠,平时为人低调,从不参与院里任何活动。
只有在除夕这天,他才会有存在感。因为家家都要贴春联,他想赚点润笔费。
姜柔拿着红纸找到他家,前面还排着两人等着求字,其中一个是唐心。
之前他们哪怕是碰见也不会说话。但今天,唐心主动打招呼,“过年好啊,你这肚子好像又大了。”
姜柔回了句“过年好”,便没再回应。像沈城东说得那样,无论哪种感情,只要出现裂缝就不可能恢复如初。
唐心也没再说话,等求完对联,便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是姜柔要求的对联,田文斌连头都没抬,便问:“是自己有对子,还是我帮你想对子?”
“田叔,你帮我想吧。”
听到她的声音,田文斌这才抬起头,见是她,冷漠的表情有所缓和。
“行,你先靠边等等,我现在就写。”
田文斌很瘦,平时有点驼背,只有在弯腰写字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当年的风采,一身傲骨。
就在他将要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从里屋突然跑出一个女人,见到姜柔的肚子,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疯了般扑过来。
幸亏田文斌眼疾手快,放下毛笔一把抱住她。
“给我!那是我的孩子!!”
她眼圈发红,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很渗人。
姜柔吓得后退一步,很后悔独自一人出来求字。
眼前这个女人是田文斌的妻子,因为某些原因得了疯病。
但她犯病的时候极少,平时又不出屋,姜柔早忘了这件事。
田文斌怕她冲撞到姜柔,忙柔声安慰道:“那不是咱们的孩子,它在里屋睡觉呢,不信你进去看看。”
女人露出茫然神色,轻声问:“真的吗?我要看孩子,你带我去看孩子。”
“好,现在就去看。”田文斌把她慢慢扶进屋,过了几分钟才出来,他一脸疲倦地看向姜柔,认真道歉:“刚刚真不好意思,你婶平常不是这样的,希望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刚才姜柔只是被吓了一下,并没有受伤,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田文斌把对联给她,死活不收她的润笔费。
拿着对联从后院回到家中,姜柔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她实在好奇,便问向陈爱荷,“妈,后院田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找了这么多年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陈爱荷听她提起这事,眼里饱含同情,“没有线索,两口子找了这么多年还不死心,听说前段时间,田文斌还去了趟隔壁市。结果又是一场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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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怀孕在身, 最听不得丢孩子这种事。
姜柔心里酸酸胀胀,默默祝福他们能早日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
贴好春联,陈爱荷拿出一堆零嘴摆到桌子上, 对她和姜晓文说道:“你俩悠着点吃,别人家的花生都是一颗颗发,咱家不至于那么抠搜,但也架不住你俩胡吃海喝,知道吗?”
姜柔刚要伸出去的手默默收回来, 不禁有点恼,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馋。”
旁边的姜晓文乐得不行,剥开一颗花生喂给姜柔,“姑,你平时太贪吃了, 所以奶奶才这么说。”
“你是哪伙儿的?”姜柔笑着瞪她一眼,指着桌上的大白兔奶糖,支唤道:“来, 给姑剥块糖。”
在外屋,沈城东和其他人正在做饭。他负责炒菜, 姜德山负责杀鸡褪毛, 师岚蒸了一锅白面馒头,预示着新的一年蒸蒸日上。
院子里,各家各户的孩子们都在外面玩闹, 他们揣一兜小鞭到处乱放, 一声接着一声, 喜庆响彻整个胡同。
在这之前, 姜德山用罐头瓶子给姜晓文做了一个手提灯笼,她一直盼着天黑,想拿灯笼出去玩。
“你现在不去玩吗?外面挺热闹的。”姜柔怕她无聊,便问。
“不想去,我愿意和你呆着。”
自从上次和唐真闹得不愉快,姜晓文没再和院子里的孩子玩。
姜柔见她真的不想出去玩,便拿出两本练习题,带着她一起写。
大过年的还要写作业,姜晓文整个人都麻了,“姑,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学习的,现在是怎么了?”
姜柔翻开书页,只回答四个字:“生活所迫。”
到了晚上,四菜一汤摆上桌,收音机里的播音员正恭祝全国人民新年快乐。
姜德山在这一刻举起酒盅,笑着祝福道:“新的一年,祝大家平安幸福。”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举杯。
屋内温馨祥和,屋外大红灯笼高高挂,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只为岁岁平安。
因为怀孕总爱犯困,姜柔没等到十二点就睡了,再醒来已是正月初一。
初一早晨要吃饺子,除了她以外,大家都在外屋包饺子。
沈城东见她醒了,拍掉手里的白面,走过来帮她穿袜子。到了孕晚期,她连穿袜子都很吃力。
刚开始的时候,姜柔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才发现天天被人伺候着,那种感觉真好~
难怪古代皇帝要用好多人服侍更衣。
等她穿扮好了,陈爱荷对她说道:“今天是初一,估计没人来拜年,一会儿你和城东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明天给你大姨送去。”
“哦,好。”
姜柔洗手想帮忙包饺子,结果被陈爱荷赶到一边,没让她插手。
初一的街道处处透着年味儿,供销社只营业半天时间,来买东西的顾客很多。
沈城东护着她,快速买了两盒糕点和二斤糖果。之后两人走出供销社,刚巧碰到姜秋雨和钟放从街对面走过来。
一前一后,看似貌合神离。
姜秋雨看见他们,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真巧,我刚要买些糕点去爸妈那里。”
见她最近这段时间挺消停,姜柔挺意外,“是挺巧的。”
“你这是要去哪儿?”姜秋雨看向沈城东手里的东西,大概能猜到他们的去处。这么问,只是想多亲近一些,趁着过年把关系修复一下。
她想得挺理想,却被钟放打断了,“你不是要去供销社吗?到底去不去?”
看着眼前杵倔横丧的男人,姜秋雨心梗得不行,如果不是图他的辉煌未来,她早就离婚了。
“去呀,怎么不去?你急什么?”
她不敢跟钟放吵架,就怕这男人上来那股犟劲儿,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糗。
“小柔,你们先走吧,我买点东西,咱们家里见。”
姜柔看她一眼,心想:这人的脸皮真是厚。
回到家,她告诉陈爱荷,再过十多分钟姜秋雨就会来。
陈爱荷听了撇撇嘴,一点都不想招待她,但大过年的,也不可能真把她赶出去,那样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走,咱们今天就去你大姨家拜年。”
陈爱荷拎起平常用的布兜就要往外走,姜德山见了有些发懵,“万一大姐不在家咋整?”
“不可能,她肯定在家,快点走吧,别墨迹了!”
师岚和陈艾兰不熟,不太想去,便选择留下看家。其他人拎着各种礼品朝陈艾兰那个院子走。
等姜秋雨买好礼物来到大杂院时,家里只剩下师岚一个人。
“嫂子,我妈他们呢?”
面对她,师岚颇为心虚,“他们今早串门子去了,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姜秋雨听了有点恼怒,“这姜柔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让我白跑一趟!”
“要不你改天再来?”
师岚以为她会离开,没成想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嫂子,我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不如咱们聊聊吧。”
“聊什么呀?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师岚心在打鼓,就怕哪句话说错了,会给家里人添麻烦。
瞧她跟个鹌鹑似的,姜秋雨心中很不屑,“嫂子,你单身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其实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介绍对象。”
师岚一脸震惊,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
于是涨红脸,拒绝道:“我没打算再找,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早预料是这种反应,姜秋雨笑得亲切,“嫂子你听我说,那男人姓刘,在机关上班,说话特别管用,如果你跟他结婚,他一定能帮你恢复工作。”
如果不是那人早看上师岚,她也不会坐在这里浪费口舌。
可惜,师岚心如磐石根本撬不动,“我心里只有博怀,无论如何,都不会相看的,你还是给别人做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