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可以不答应的,不过对于好看的人,她总是会多一分耐心。况且她还想在这位少年身上取点小说素材。
“你知道‘京墨’吗?”裴子期一副地下接头的样子。
姜怀雪也学着地下接头:“中药?止血的?”
“唔……对,”裴子期含糊道,“没有别的了吗?”
姜怀雪思索一番:“……没了吧?”
难道大晋的“京墨”还有什么其他功效?
“哦……”裴子期神色黯淡了一下,自己嘀咕,“怎么会不知道京墨呢?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姜怀雪正不明所以,裴子期就催促她跟上前面的部队了。
邓氏正在屋内洗衣服,就看到自己儿子垂着头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是芸娘那贱人骂你了?我们虎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如此不识抬举,看来是要用点其他手段了。”邓氏眉头微皱,把手里的袜子扔到一把扔到盆里.
盆子里的水溅了几滴在她脸上。
虎子到灶前找吃的:“她儿子回来了。”
“那小贱人什么时候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打扰我们虎子的好事!等你把那芸娘熬死了,把他卖到宫里去当太监。”邓氏骂完了姜怀雪又温柔地看向自己儿子,“真是苦了我们虎子了,快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下午再去她门前晃荡晃荡,找机会进屋一定要让别人看见,你就算不做什么,那女人名声也坏了。还怕她不从?”
虎子嘴里塞满青菜,一边点头一边想昨日闻到的姜怀雪家飘出来的肉香,然后去床上睡觉去了。
邓氏为了不打扰自己宝贝儿子睡觉,把盆子端到外边去洗,洗完了就把袜子衣服晒好,然后把竹竿上已经干了的衣服收了,包好,朝着衙门去了。
她在衙门有个相好的,那人做了多年捕快,现在已是捕头,不过就是一直没娶妻,她趁着给没娶妻的捕快们洗衣服搭上了这条线,平日里就给那相好的洗洗衣服消消火。
现在是时候用到这相好的了。
邓氏许了许多好处,答应把卖孩子的钱分给那蒋捕头一半,才请动了那蒋捕头到她院子里。
她准备吓一吓那芸娘,最好今天就能成事。
邓氏特意嘱咐蒋捕头穿上捕快的衣服把人领了回来,就看到芸娘一个人提着许多鸡鸭鱼肉回来了。
邓氏朝芸娘身后看了几眼,没看到她那两个儿子,不过她今日把蒋捕头给请来了,就算是那两个儿子来了她也不怕。
“芸娘,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买这么多?”邓氏直直盯着芸娘手里的肉。
那蒋捕头却是上下扫视芸娘。
芸娘低头快步走了。
“这女人的大儿子写话本子赚了不少钱”,邓氏用手肘戳了一下蒋捕头,“看到没,只要咋们儿子娶了这女人,以后吃的少不了这些。”
蒋捕头看着芸娘的背影没听到邓氏说了什么,只是点头:“是确实不错啊。”
芸娘快步走回自己房子,把那鸡鸭鱼肉摆在屋外,就进屋去关紧了门。
邓氏引着蒋捕头来到芸娘屋外。
“芸娘啊,这蒋捕头在京中十多年了,认识不少人,你嫁过来了保准少不了你的好处。”邓氏忍着内心厌恶,心里骂芸娘狐狸精,她刚刚都看到了,蒋捕头的眼睛恨不得跟着芸娘一块进屋。
芸娘坐在房内,手紧紧捏着剪刀,不出声。
邓氏又劝说几句,见芸娘没说话,转而打起了堆在墙边的鸡鸭鱼肉的主意。
“芸娘,跟着我们虎子保准让你过的幸福美满,到时候给我们虎子生个大胖小子。”邓氏把堆在墙角的鸡鸭鱼肉给提起来,“这些肉我先帮你料理,你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一家人,晚上记得来吃啊。”
蒋捕头则是走到窗户前,看着芸娘:“小娘子别害怕,我帮你。我在京城也几十年了,人脉还是有点。”
芸娘的手摸向了剪刀,把蒋捕头说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芸娘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倒是激起了蒋捕头的兴致,他一只手扒在窗户的棍子上。
“我就跟你说吧,京城别看是天子脚下,腌臜的事情也挺多的,你长这么漂亮,迟早出事,不如跟着我,”蒋捕头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补充道,“上头干什么都让我去,油水自然不少。上次江南税收的事情吧,我给上头捞了不少好处。锦衣卫那边还在查呢,他们哪里查得到!只要你跟了我,亏待不——”
蒋捕头话音刚落,就被人按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
“抓你,”裴子期示意刘义山把蒋捕头给捆个结实,他奉命暗中潜入衙门调查江南税收贪污案的事情,没想到才上任第一天,就立刻有了收获,“带走!”
语毕,不等蒋捕头说什么,把蒋捕头给押走了。
顺便,裴子期把和蒋捕头有非同寻常关系的邓氏和她那宝贝儿子也一起押走了。
“大人!你们搞错了搞错了,我一直本本分分地生活,从来就没做过什么坏事啊。”邓氏朝着刘义山求情,随即转头看向姜怀雪,“他们一家是从江南来的!我们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要抓也是抓他们啊!”
刘义山皱眉,心道今日本来就是来抓你的,叫了两个人捆住邓氏。
邓氏死死盯着姜怀雪:“大人!我怀疑他们在做不正当的生意!一个貌美的寡妇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却活的滋润!大人你怎么不抓他们一家!”
大晋不支持狎妓一事,最多有官妓,若是发现私下做这种勾当,是要下狱的。
站在远处默默观看的姜怀雪:“……”就无语。
刘义山找来布条把邓氏的嘴巴堵上,带着人走了。
看到这种场面,姜怀雪也震惊了。
她本来的计划是请刘义山来吃个饭撑撑场子,把邓氏和她那宝贝儿子吓一吓。
没想到现在直接送进锦衣卫。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姜先生,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裴子期绷着脸,不过也露出些许喜气。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头目狡猾,特意让不起眼的人去沾染沾了江南税收贪污案,十分不好找。
今日若不是姜怀雪主动带他来,在这小院子里找到了线索,他可能还要在衙门里蹉跎许久。
“啊……好的,今日谢谢了。”姜怀雪连连道谢,“今日本就是劳烦你们,改日有空再来,请你们吃些好的。”
“要感谢姜先生才是。期待最新一卷”,裴子期笑了笑然后走了,江南贪污一案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改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办完案子能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本可以看吧。
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小院子里其他人看到邓氏一家被带走了,都出来指指点点。邓氏和周围的邻居关系并不好,如今被带走了,几个人妇人聚在一起,皆嘴角带笑。
邓氏被带到了锦衣卫的牢房里,原本泼辣的女人早就被吓得不轻。
之前她还有骂姜怀雪一家人的力气,现在就哆哆嗦嗦地蹲在墙角。
她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只以为自己想把芸娘熬死,卖了她两个儿子的事情暴露了,被牢房里的锦衣卫一吓,就全招了。
同时心里又对姜怀雪一家颇为怨恨。
若不是他们一家突然出现,她也不会想着让自己儿子娶芸娘,然后把她那两个儿子给卖进宫去。再到最后他们娘俩被抓。
所以都是姜怀雪一家的错!
“王爷,您看这对母子怎么处理?”书房内,锦衣卫指挥使恭敬地弯着腰把邓氏母子的审讯记录放在了书桌上。
顾宴清扫了几眼审讯记录,看到“卖子”“姜怀雪”几字便收回视线。
“母子,关三年。蒋迅那边继续审讯,务必从他嘴里撬出江南税收贪污案的事情。”
“是。”指挥使恭敬退下,买卖良家人口,按理判三年。
“等等。”
指挥使转身。
“把有关人员都审问一道。相关物品仔细翻找。”顾宴清走回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看不懂的找我。”
顾宴清顿了一下:“给要上工的人双倍工钱补偿。”
“是”,指挥使领命之后立马朝外走,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有了七王爷,他们这次的案子就轻松多了。
七王爷顾宴清平日里是个闲王,就看看书,不过别人不管的事都他归管理。
闲起来是真闲,忙起来是真忙。
他擅长从与嫌疑人的相关物品之间寻找答案,虽然每次抓的人多,但是每次都会给被耽误上工的人双倍的补偿,是以大多数人也乐得配合锦衣卫调查。
有钱又有闲,谁不喜欢?
在圣上登基之后七王爷不止一次稳定各地灾情,勘破各种悬案。
锦衣卫那边热火朝天地查案。
姜怀雪这边都是风平浪静,甚至有些惬意,邓氏和她宝贝儿子意外被带走了,芸娘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很多。
而且还多了一个好消息——卖驴肉火烧的赵大壮月底准备结亲。
还给姜怀雪一家送来了请柬。
据说是新娘的父母看了话本又吃了驴肉火烧,再听说了赵大壮母亲的事情之后对赵大壮颇是满意,在观察几日之后,又询问了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女儿远远地见过几面之后也是满意,两家人就这么一拍即合,找了个良辰吉日,准备成亲。
姜怀雪美滋滋地准备吃席,顺便开始思考新卷。
之前来找她的那些小贩,她都考察过一番,要么是卫生不达标,要么是菜不够新鲜,她不打算写。
没办法,截稿日.逼近,姜怀雪只得写个现代的小吃。
不过正当姜怀雪思考写哪个小吃的时候,一群锦衣卫冲进了富贵书局,把正在努力写文的她给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衙门相当于后世的警.察,锦衣卫相当于特务机关。
姜怀雪只是被牵连的无辜人员,她被抓入大牢,不过是锦衣卫要调查她的物品,担心她搞小动作而暂时控制住她而已。
所以姜怀雪倒也没进去昭狱,只是进了衙门的大牢。
领姜怀雪进大牢的锦衣卫走之后,接手她的捕快是刘义山,刘义山看到姜怀雪,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来来来您这边请,小心台阶,”刘义山热情地领着姜怀雪朝里面走,活像个领人参观的导游。他因为协助了江南税收贪污案,升迁了,恰好顶替了被打入昭狱的蒋捕头。
姜怀雪:“……”
这是哪个著名风景区的导游?
“姜先生,大家都很喜欢你续写的《瀚海行》,还有你的《我在京城开酒楼》,你是被牵连的,就是待几天”,刘义山在前面领路,侧着身子给姜怀雪解释,“若是进了昭狱,那就不好办,但是咋们这大牢呢,您就跟回家似的。”
姜怀雪点头:“谢谢刘大哥,我娘亲和弟弟呢?”
刘义山挠了挠头:“芸娘和行雨正在接受审问,他们若是无事今日就可以回去,但是因为您写话本子,锦衣卫那边需要慢慢排查……”
姜怀雪表示理解,毕竟文字可以传递许多信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配合调查……不过这几日被关在这里,不能抄书也不能写稿子。
……好耶,可以休息了!
刘义山想到姜怀雪现在急需用钱,他又道:“七王爷体恤民众,王爷他会两倍补偿大家的工钱!”
听到这里,姜怀雪眼睛亮了,还有双倍误工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带薪休假!
——这趟大牢是不是来的完全不亏啊!
“所以说您完全不需要担心,现在牢房这边分我管了”,刘义山,“您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跟我说”。
姜怀雪心情瞬间好了,连忙摆手:“不担心不担心!免费游玩,导游热情,双倍误工费,难遇。”
刘义山还在担心姜怀雪想不通,现在直接被逗笑了,虽然听不懂姜怀雪说的什么就是了。于是就从怀里掏出一卷纸:“若是您嫌无聊,可以续写《瀚海行》,您好久都没续写了呢。《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后日就是新卷发行,您写完稿子了吗?”
姜怀雪:“……哈哈。”
突然想起前世追到家门口催稿的编辑。
刘义山想给姜怀雪找一处僻静地方,于是就朝里面走。
衙门的牢房里犯人不多,姜怀雪走在中间的小道上看见牢房中地面整洁,烦人的囚服脏污没那么多,至少脸上是干净的。
“这牢房算得上四星级了。”姜怀雪小声评价。
“哈哈哈哈!”姜怀雪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叫声,转头看去却是邓氏。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是个标准的囚犯。
“你们也被抓进来了!”邓氏本来灰败的脸上迸发出喜色,这些天心中的阴霾消失的一干二净,“小贱人!你那母亲多半被充入官妓,你娘亲细皮嫩肉的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你和你弟弟定会被发配边疆,去边疆的路又远又难走,你们定会死在半路上,若是之前乖乖答应我儿子,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邓氏说完之后就仰天大笑。
姜怀雪:“?”
刘义山收敛笑容,眉头皱起,用棍子使劲敲打几下栏杆。
“安静!”
本来还在笑的邓氏立马安静下来,畏惧地看了刘义山一眼,却还是得意地看着姜怀雪笑。
“刘大哥,我看这个牢房就挺好的。”姜怀雪指着邓氏旁边的一个牢房,里面只有一个人,正蹲在墙角写写画画。
“唔……”刘义山脸上有犹豫之色。
“居然还挑选牢房!”邓氏冷哼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大人!您就该给她松松骨头。”
刘义山眯着眼睛道:“安静!今天晚上你们牢房的人没饭吃了。”
邓氏面容一僵,她还想哀求,正要开口。
“啊!”邓氏惨叫一声,被几个女人抓着头发拖到角落里拳打脚踢。
“让你乱说话!害我们没饭吃!”
“你以后干脆别出声了!”
牢房里其他几个女人在刘义山再次举起棒子之前收手了,不过刘义山走了之后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姜先生,你确定你要这间?”刘义山眉头微皱,“里面这人是个怪人……你要不换一个,我待会给你腾出来一个空的。”
姜怀雪摸着牢房的栏杆:“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兴师动众啦。我就这间吧。”
这间牢房整洁,干净,只有一人,还可以说说话解闷。
姜怀雪心里默默地把这牢房升到了五星级。
“那行。”刘义山见姜怀雪坚持也没再多说,牢里的那人虽然古怪,不过说不定他们文人会有共同语言呢。
刘义山恭恭敬敬把姜怀雪请进去,然后又给姜怀雪搬来了桌椅和文房四宝,准备还给搬来了一张床和棉絮。
不像是来坐牢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刘义山一看,乐了:“以后您要是写不出来,我们衙门可以免费提供一个牢房让您安安静静写……这确实是个好去处啊!”
刘义山越看越满意,还点点头赞同自己的说法。
姜怀雪:“那该多麻烦你们,我也不好住进来白占着官家的东西。”
出现了!现实版小黑屋!
她绝对不要!
其他牢房中人看到刘义山对姜怀雪这样尊敬,还送了东西,本来还想找新人麻烦的人都偃旗息鼓了。旁边牢房的邓氏更是心惊,开始后悔之前找姜怀雪麻烦了。
这姜怀雪认识捕快,会不会找她麻烦啊,
邓氏自己吓自己,从地上扣了些泥巴糊在脸上,又解开头发遮住脸,这才小心翼翼地缩到角落里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怀雪这边看着笔墨纸砚却犯了难。
为什么有一种被读者关进小黑屋写文的错觉?
姜怀雪之前本来就是打算写酒楼的第三卷 ,但刚刚锦衣卫不由分说地就把她给押到了大牢,纵使这里有刘义山照顾,思路也还是乱的。
姜怀雪刚刚开了个头就不想写了。
“我还真是可狱又可囚,”姜怀雪把毛笔夹在鼻子和上唇之间以此来集中注意力,努力找回刚刚的灵感。
“借张纸,”从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带着许久未喝水的沙哑。
姜怀雪挑眉,没动。
作者有话说:
这章标题是开玩笑的哈哈哈
“这是《我在京城开酒楼》吗?”那人沙平稳的声音有了些许浮动。
“是啊,”姜怀雪侧头就看到一书生打扮的人正直直地看着她刚刚写的剧情,诧异一挑眉,“你喜欢?”
那人反问,声音带了些凌厉:“你也喜欢?我记得这本书的作者没说过可以续写。”
大晋文学发达,对版权的保护较好,未经原作者和同意,不能续写。比如像是《瀚海行》的作者开放了版权,那就随便写。
姜怀雪:“……我是作者。”
那人:“???”
那人满脸诧异,严重满是怀疑之色,上上下下打量姜怀雪。
“你这么小的身板能颠的动勺?”
“你当冰人怎么进牢房了?还有人敢找你做媒?”
姜怀雪:“……”
又是一个以为她主业厨师,副业冰人,没事就写写小说的人呢。自从赵大壮娶妻,总有人觉得他还兼任冰人。
姜怀雪不想理人,拿起笔就开始写。
那人就站在一边看着姜怀雪写,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变成赞叹。
等姜怀雪不写了,就借了笔和纸。
那人立马就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趁着这个机会,姜怀雪多看了这人几眼。
坐姿端正,脊背直挺,衣服整洁,头发梳地一丝不苟,面如冠玉带着点书生气,是那种富有魅力的中年美大叔。眉头紧缩,似有烦心事。
这人,和这人周身的气质,和大牢一点也不搭。
而且这人怎么没穿囚服?
难道和她一样都是“关系户”?
在姜怀雪思考的时候,那人已经画完了,画的是一个人在厨房做菜的,只一眼,姜怀雪就看出这人画的就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主角陈珍馐。
她在话本里写的小细节都被画进去了,比如说陈珍馐的下巴有一道疤,是小时候练习颠勺磕的,左手手腕上是青梅给的红绳,围腰上是青梅给绣的竹子。
姜怀雪:“这是……?”同人图!
两个世界加起来,还是姜怀雪第一次看到质量这么高的同人图,她虽然不懂画画,但是也看得出来这人画得很好。
她来大晋之后也想过找人给自己的小说画封面,或者是等以后出名了画漫画,但是看到本朝画师的水平也就放弃了,本朝画师画的人物过于僵硬,而且构图光影之类的都不够成熟。
她曾经在富贵书局的库房看到过一张李老板的珍藏,那张画不管是构图还是人物动作都堪称顶级,据说是一天才画师画所作。
这天才画师的画深受皇家青睐,据说七王爷曾在先帝寿宴上献上这位画师的画,当时七王爷被赞赏颇久。
但是那画师在三年前就消声匿迹。
现在姜怀雪看这人画的画,似乎比之前在富贵书局的库房内看到还要好上那么一点。
不多时,那人就停笔了,他画完了之后就离开座位,再也没看过那副画作,似乎是看一眼都嫌多。
“送你,我按着话本画的,”那人指着桌上那幅画,但又画锋一转,“算了,难看。”然后就把那幅画给撕了。
打算把这副画拿出去买了换钱的姜怀雪:“???”
“暴殄天物!”姜怀雪深吸两口气,但也不好生气,毕竟这画是别人画的,只是看着地上的碎纸叹了一口气。
那人又忽然道:“……你说,我刚刚这副,和思衡的画比起来怎么样。”
姜怀雪:“我都没看清,就被撕了。”
那人顿了一下,“思衡,不入流的画师而已……”
然后就蹲在墙角不知道干什么。
徒留姜怀学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疼。
“哥哥……你在干什么……?”姜行雨满眼无奈地看着姜怀雪对着一堆碎纸片念念有词。
姐姐怎么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行雨来啦。”姜怀雪拍拍手,把纸片小心放好,“你和娘和住我这屋吗?”
“不是。”姜行雨摇摇头,把手里的食盒放下,“我和娘被问了几句话就被放回家了,哥哥你还要再多呆几天,他们在查你的话本子。”
“哦……哦哦!”姜怀雪走过去蹲在姜行雨身前,“弟弟要照顾好娘……书局那边没事吧。”
“我会照顾好娘亲。”姜行雨严肃点头,他把食物拿出来摆在地面上,“李老板人很好,之前还想打点一下让你在牢里好过点,不过被刘大哥谢绝了,这些都是大家给你带的,哥哥你吃点。”
姜行雨带来的有王顺的包子,赵大壮的驴肉火烧,还有几道珍味酒楼的饭菜。
香味儿一下子就散开了,隔壁牢房的人都羡慕地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看到珍味酒楼的饭菜也有些惊讶,珍味酒楼的老板陈珍她是有印象的,之前就帮了她一次,而且这老板还和她主角的名字很相似。陈珍馐和陈珍,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行雨啊,你探头过来。”姜怀雪一手那包子一手招呼弟弟,“挨在栏杆上。”
“怎么了?”姜行雨虽然疑惑,却也乖乖把头伸过去。
然后头就被一阵乱揉。
“哥哥你干什么,别揉了!”姜行雨虽然这样说着,却也没有把头拿开,只是瞪大眼睛表示控诉。
“唔!这下好多了”姜怀雪看到弟弟已经变成鸡窝的头发,满意点头,明明是个小少年,怎么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呢?才十岁的小少年。
姜行雨板着的脸泛起了红,头发翘翘的。
姜行雨试图把头发重新理好,可惜没镜子做参考,始终有几缕头发翘起来。
“好啦,弟弟回家吧,不用担心我,”姜怀雪伸手轻轻揪了一下姜行雨头顶的呆毛,随后赶人。
“那我走了。”姜行雨把盘子收拾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步伐比之前轻快很多。
姜怀雪左手包子右手驴肉火烧,蹲在那人旁边吃,一边吃还一边感叹,还把驴肉火烧故意拿到那人眼前晃一圈。
驴肉火烧里的驴肉很多,好像下一秒就包不住掉下来。
本来埋头不知道鼓捣什么的中年大叔,被驴肉火烧给吸引了视线。
姜怀雪:“啊,刚才那幅画好可惜。”
姜怀雪继续:“哎,刚刚看到那副画有灵感,可惜画没銥嬅了,估计要酝酿几天才能继续写话本吧。”
那人:“……”
立马去桌边,拿了毛笔刷刷刷几下,就画了一幅画,然后递给了姜怀雪。
俨然和之前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不同的就是比之前的那副画好看,虽然姜怀雪说不上哪里好看,但就是觉得这幅比那副好看。
一手交画一手交包子。
姜怀雪:“哎呀,好像又有灵感了呢。”
吹干墨迹,姜怀雪把画给揣进了袖子里。
想着这幅画出去后能卖个大价钱,姜怀雪心情颇好,于是就招呼中年人一起吃珍味酒楼的饭菜。
隔壁牢房的女犯人看姜怀雪吃的香,咽下口水,然后又是对邓氏一阵拳打脚踢。
要不是这女人他们也不至于晚上没饭吃,而且这女人招惹的那少年和捕快交情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他们。
有几个女人讨好地看着姜怀雪:“大人,邓氏……我们……”不会迁怒我们吧。
姜怀雪:“我只认识邓氏。”
几个女人讨好一笑,然后又是对邓氏一阵拳打脚踢。
邓氏哀嚎,一开始还骂姜怀雪,但后面都是求饶了。
姜怀雪全当没听到,主要是她也没叫这些人打邓氏啊。
作者有话说:
姜怀雪在牢房里和室友相处良好,她的话本子也放到了各锦衣卫的手边上。
锦衣卫们在把蒋捕头带回来的当天,就从蒋捕头嘴里撬出了江南税收贪污案的线索,这几日已经把该抄家的抄完了,正在整理杂物,就调查调查相关人员的随身物品之类。
所以说,还是比较闲。
锦衣卫是皇帝的特务机构,平日里干的事情无非就是查案抄家之类,查案子的时候也会接触到诗词之类,不过那些都是些名家名作,接触到话本子还是极少。
而且话本子在市民阶层兴盛,再高一阶级的人,看不起话本子这种通俗读物。
“话本子?谁来调查?”锦衣卫指挥使把几张小报拿在手里扬了两下,语气嫌弃,“话本子也就《瀚海行》写的不错,其他的我都不认。”
“话本子,又是哪个穷书生在幻想高门小姐喜欢他啊?不看不看”
“别找我,我一看书头就晕。”
可怜的几份小报被推来推去,最后送到了裴子期的手上。
裴子期作为话本子资深爱好者,早就把姜怀雪的话本子看了无数遍,现在为了调查贪污案的后续,自然也还是要再看一遍。
之前几遍是用审讯的眼光看的,又发现了不少新鲜角度。
后面的则是以一个普通读者的身份去看的。
因为太好看,于是就坐了一下午,期间位置基本没怎么变动,比调查卷宗的其他锦衣卫还敬业。
锦衣卫的指挥使看裴子期看得如此认真,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小裴,看得如此认真,是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裴子期把话本子扬了扬:“看话本子呢,老大想看?”
一听是话本子,指挥使就摆摆手走开了。
裴子期也就继续看,等看完了也就到了晚饭时间。
他今日又看了一遍,也对话本子中的描写给勾得想吃包子和驴肉火烧了,又不想吃食堂那可怕的饭,于是就去了朱雀街。
朱雀街的包子摊和驴肉火烧摊子生意火爆,排队的人都很多,不过在看到裴子期那身飞鱼服之后,全都做鸟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