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没事,我回家再睡了,”姜怀雪被芸娘给吓的一个激灵就起来了,开玩笑,她前世穿越的时候都二十六了,这世十五,加起来都四十多岁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娘亲背?
芸娘好意思她都不好意思,要是真的背了,她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她直接羞愧而死,而且芸娘身体不好,她背芸娘回家还说的过去。
姜怀雪看了眼外面的天,转手就把大氅披到芸娘身上。
“娘,入夜了外边冷,披着吧,咱们回家了。”
然后就牵着芸娘回家了。
路过珍味酒楼的时候,姜怀雪看到一群人出来了,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无他,主要是那群人给她一股眼熟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后他就看到了皱眉的裴子期,而那边的裴子期也正好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姜怀雪正打算打个招呼。
然后裴子期就突然跑了,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裴子期身边的人也跑了,让归家的路人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姜怀雪曲起两根手指挠挠脸,一脸不明所以。
不过现在太晚了,她打算下次见到裴子期再问。
母女俩回到了家,没有回京郊的家,而是回了租的房子。
一方面,芸娘还想在这间屋子里等他丈夫。
她想见他最后一面。
另一方面,姜怀雪也在等渣爹,他在等渣爹等不及,然后赶走他们,让芸娘彻底死心。
“看到什么了?”厨子刚刚出了珍味酒楼,就看到裴子期愣在原地,他也顺着裴子期的视线看去,但立马就被裴子期的声音给吸引而回头了。
“哈哈哈哈!厨子我突然想起富贵书局戌时就关门了我们快点跑啊!”裴子期突然大声说,然后就开跑了。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厨子和姜怀雪见面,先不说厨子这一看就是去找姜怀雪麻烦的样子,万一真的找姜怀雪交流厨艺,把火锅蛋糕之类的学会了,遭殃的都是他们啊!
厨子一听,也顾不得裴子期刚刚在看什么,立马也跑了起来。
等他们来到富贵书局的时候,幸好门还开着。
厨子立马进去询问。
“姜怀雪在吗?”厨子在眼前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人群里搜寻,扒开挡自己视线的人,“我他娘的,想找他请教请教厨艺。”
“呃……怀雪回家了,请明日再来吧,”李老板已经见了太多找姜怀雪请教厨艺的人,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变成了冷静对待。
但是看对面那么多人,感觉这件事不好解决的样子,而且领头的人看起来很不好惹,李老板抽了一张小报出来。
“怀雪把很多小吃都写在话本子里了,客人若是心急,可以先看看话本子?火锅也在里面哦。”
厨子犹豫几秒,然后买下了小报。
看完之后又把前几期的小报买了。
他打算明日再来找姜怀雪,但是姜怀雪却接连三日没来。
第46章
姜怀雪盼星星盼月亮, 赖在小院子不走,为的就是盼望渣爹再来一次他们的小院子,彻底打消芸娘的妄想。
再说了, 她都交了一个月的租金, 不住满简直血亏。
母女先去珍味酒楼吃了晚饭才回家。
然后姜怀雪发现了意外之喜。
姜文彬正在站在她屋子里。
“爹!你怎么来了!”姜怀雪心中一喜, 直接迎了上去, 好哇,这渣男终于等不急了。
看到姜怀雪上前,姜文彬嘴角一抽, 下意识后退一步,“嗯, 乖女儿好久不见了。”
然后又看向芸娘:“芸娘, 许久不见。”
他看他们, 总觉得有股维和之感。
女儿不面黄肌瘦了, 穿起男装来倒是个翩翩美少年,妻子面若桃李, 比上次年轻了好几岁,好像还是年轻时候闻名十里八乡的美人。
“文彬……”芸娘眼圈红了,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 “你怎么来了, 哎呀, 家里都没收拾好。”
芸娘说着, 就去收拾略显杂乱的屋子。
因为要搬走了, 家中颇为杂乱。
而在姜文彬眼里看着, 就是生活不如意的样子了。
“爹, 你是来接我们去安阳侯府的吗?”姜怀雪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姜文彬, “女儿不想穿男装了。”
芸娘闻言, 收拾东西的也动作慢了下来。
姜文彬脸上满是为难之色:“那安阳侯府的小姐霸道惯了,恐是容不得你们娘俩,我虽是一家之主,但一直倚靠她母家,我怕我无法保护你们,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你们回江南去,我一得了空,就会去看你们,这么多天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许是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话带了些质问的意味,姜文彬立马找补:“我也是担心你们呀……在不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母女平安。”
往日,若是姜文彬说这些话,芸娘总是要满含热泪,然后再诉说自己的深情,但她现在只是一言不发地整理屋子。
就连姜文彬也有些诧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芸娘。
只见她于昏暗的灯光下整理被子,袖子滑落,露出白嫩手臂,脸颊带上了薄红,微微气喘。
姜文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姜怀雪继续道:“可是……可是,娘亲先嫁与你,若是轮起来,她该是妾呀。”
“娘亲也舍不得离开父亲。”姜怀雪拉着姜文彬的袖子,“安阳侯府的大小姐,她是大家小姐,想必比我们懂得这些礼数,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若我和娘亲入安阳侯府,也不会为难她。”
“这满京城的人也都看着,她苛待我们,岂不是闹笑话。”
姜怀雪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芸娘,语气欢快:“娘亲,我们和爹爹一起去安阳侯府吧!”
姜文彬心中一跳,脱口而出:“不行!”
姜怀雪反问:“为什么?娘亲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让娘亲入安阳侯府,她爱你,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娘亲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那侯府小姐,连一个乡下的女子也容不下吗?”
姜文彬却看向芸娘:“……芸娘,你理解我吧?我不想看着你丧生,你们赶快回去江南,好好生活,不要再来了。”
芸娘停下了收拾屋子的动作,她背对着姜文彬,抓紧手中的被子。
她声音艰涩:“文彬,你真的不和我们回江南吗?”
姜文彬劝了这么久,这娘俩还赖着,火气也上来了。
“我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次,你们怎么就不听呢?你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我也有危险。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
“京城很危险,别呆着了。回江南不好吗?啊?”
若是姜怀雪不知道渣爹的真面目,可能都要被渣爹给骗了,但她知道渣爹不过是害怕他们坏了他的仕途,惹恼他的妻子,只觉得这人恶心。
姜文彬看着芸娘没回答,放缓了声音继续道:“芸娘,我也一直爱着你,如果你为了我受到伤害,那比杀了我还痛苦。你回江南,不要改嫁,等我,好吗?”
“好……”芸娘抓紧手里的被子,也不知道是回答前一句还是回答后一句,她努力忍住眼泪,“我们明天就走了。”
姜文彬心里松了口气,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江南的。
他看向芸娘孱弱但是坚强的背影,心中一动:“让我最后再看看你吧。”
芸娘转身,眼泪落下,贝齿咬唇,侧过头不去看姜文彬。
“你……”,到底是多年夫妻,姜文彬也内心不忍,且今日看芸娘不减当年美丽,他突然有了个荒诞的想法,“若你真的舍不得我,可去三百里之外的雍城,我每个月来看你一次?”
芸娘的心彻底凉了,这是,要把她当外室养着?
她才是正妻啊。
“不用了,”芸娘抹掉脸上的泪水,看向姜文彬,“文彬……”
她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也沉默。
屋内一时有些寂静,姜怀雪把门打开准备送客,抑制住内心的喜悦。
“爹爹,这么晚了,你该回去啦!”
“芸娘,”姜文彬上前几步伸手想搭上芸娘的肩膀,却被姜怀雪挡住了,“芸娘……”
芸娘却转身了。
“爹爹,你再不走,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姜怀雪拉着姜文彬的袖子,把姜文彬拽离芸娘,“爹爹,你该走了。”
“真的不去雍城吗?”姜文彬却有些不死心。
芸娘哑声:“不去了。”
“……好吧,我走了,”姜文彬也不再纠缠,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姜怀雪。
有钱不收天理不容。
姜怀雪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沉痛”地把银子收下了。
姜文彬出门了,却站在门前没走,看着木质的门。
到了芸娘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内心居然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那些年的记忆全都涌上来了。
她扮男装入爹爹的学堂,他为了生计在学堂读书也帮工,两人相识,一起游玩作诗。一次意外,让他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两人相爱,她伴他读书。
那时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姜文彬呼出一口浊气。曲起手指,想敲门。
“谁在那边!”
一道轻喝,打断了姜文彬的思绪,他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害怕被人发现,也顾不得上什么少年夫妻的情分,急匆匆走了。
“什么人啊……?”王顺拿着担子摸摸头,见那人走了,也没多问,进屋子了。
屋内,听到姜文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芸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却也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把那哭声梗在喉咙里,偶尔发出一道沉重的哽咽。
“他,他真的就这么走了……”芸娘捂着脸坐在床边,泪水从指缝流下,“文彬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姜怀雪只能道:“嗯,他走了。”
芸娘絮絮叨叨地开始说她和姜文彬的往事。
“我年少时曾扮男装去爹爹的书院读书,他在爹爹书院读书的同时也干些活计,我们一来二去也熟悉了,时常一起看书,作诗,一开始他作诗赢不了我,后来就是我赢不了他了。”
姜文彬走在路上,看到一群学子放学回家,有两个学子落在队伍的最后边,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欢声笑语的学子。
芸娘擦了眼泪,笑着道:“他一开始不知道我是女子,曾数次邀我于山涧溪水间纳凉,我每次都拒绝,他也一直邀请,直到某天他考了书院第一名时突然闯入我房间……那之后他好几天都不敢见我。”
姜文彬看到那两个学子,下意识地去看他们的耳垂,一个有耳洞,一个没有耳洞。他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快速离开了。
芸娘走到门前,打开门,走到井边,看着飞舞在水井处的萤火虫。
“他求娶我时,一穷二白,爹爹不同意,我铁了心要嫁给他,向他要了三百只萤火虫当聘礼。”
姜文彬回到府里,看见几个婢女正在府内的水井边抓萤火虫。
他忍着内心的烦躁:“不务正业!谁让你们在这里抓萤火虫的?还不快滚!”
几个婢女见往日和善的侍郎大人突然动怒,连忙跪下讨饶。
“是夫人和小姐让抓的,他们让抓三百只萤火虫关到灯笼里。小姐和夫人都喜欢。”
姜文彬内心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一脚踢开那装者萤火虫的盒子。
“以后府里不准有人抓萤火虫!你们几个收拾东西滚出去!”
芸娘伸手想去抓一只萤火虫,那萤火虫晃悠悠地飞走了,芸娘也没有再去抓的意思。
她已经没有流泪了,只是眼睛还是红的,良久,她叹了一口气。
姜怀雪就站在一边,她没谈过恋爱,但不妨碍她当个理论大师,只能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娘,他心里如果有你,就不会在京城再次娶妻了……而且你听听他刚才说什么,叫你去雍城当他的外室?让你不要改嫁?他哪里来的脸啊?”
芸娘低头不语。
姜怀雪看芸娘没反驳她,于是继续道:“他让你走,不过是不想让我们坏了他的前途,他如今是礼部侍郎,若是让圣上知道他抛妻弃子,可能不会贬谪,但恐怕不会再得重用,我们都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别伤心了,”姜怀雪叹气,“他可以再娶,你难道不能再嫁?你那么漂亮,找个比他厉害的,气不死他啊。”
“噗嗤——”芸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是啊,她没有姜文彬,但是在书局抄书,认识了好多人。
她女儿的话本出名,他们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笑了就好了嘛,”姜怀雪擦了擦芸娘脸上的眼泪,“我们休息几天吧,顺便搬家,弟弟也要从书院回来了,娘亲你开心一点,以后弟弟做大官吓死姜文彬。”
芸娘沉默许久,回了个“好”。
姜怀雪托人给陈老板带请假的口信,顺便把写好的稿件交了,然后就开始了搬家事宜
说搬家就搬家, 姜怀雪立马开始安排事情。
姜怀雪之前选择京郊不仅是离姜行雨的书院近,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打消渣爹的顾虑。
渣爹能做到工部侍郎的位置,其心必定谨慎, 而且他一直都是只身来到他们所在的小院, 可见其小心细致。
若是不让渣爹亲自看着他们搬出京城, 恐怕就不是好言相劝, 而是刀剑相向了。
这世上的”陈世美”比比皆是——他不会放弃杀去糟糠之妻,娶一位对自己仕途有助的美娇娘的机会。
再者,也正是因为渣爹小心谨慎, 他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他们娘俩的存在,也不会派更多的人手来追寻他们。
估计看到他们载着许多东西出城, 又好几天没进城, 也就不会再管了, 毕竟他们这身份, 京城物价那么贵,也不可能一直悄悄留在京城啊。
而且渣爹身为工部侍郎, 那么忙,也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娘俩,而且他天天.朝平民这边走, 也会让人起疑。
嗯……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就是让渣爹深信不疑他们娘俩已经离开京城了。
姜怀雪内心突然有了个好计谋。
姜怀雪把屋内的旧衣服旧被子都收拾进一个大背篼, 带着芸娘, 特意去找了钱大娘, 就开始哭诉。
钱大娘正在折菜, 满地菜叶。
姜怀雪就带着芸娘, 站在满地绿中哭诉。
“哎呀, 我们娘俩可真是命苦, 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姜怀雪又努力掐了一把大腿,“千辛万苦来找爹爹,却被爹爹给打了出来,他简直不是人,我们现下已经在京城里活不下去了,明天就打算离开京城。”
芸娘就在一边抹眼泪。
钱大娘警惕地看着这哭哭啼啼的娘俩,脑子里只有一排大字。
这娘俩不会是来找她要剩下的房租的吧!!
姜怀雪把背篼放在地上,朝着钱大娘哪儿一推:“我们也没几个钱,这些东西带着路上也不方便,就送给房东了。我们娘俩的命可真哭呜呜呜。”
钱大娘:“???”
“这些,都给我?”钱大娘疑惑,且再次确定一遍,但手已经把背篼给扒拉过来了。
有衣服有被子,还有锅碗瓢盆!
姜怀雪道:“是啊是啊,我们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你可不可以把剩下半个月的房租退给我们?我们娘俩也好凑个路费回家啊。”
钱大娘把背篼放到身后,“我是不会退房租的,之前的契约里可没写中途不住了可以退房租。”
“啊?”姜怀雪傻了,“我们娘俩命苦,房东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若你不退我们的房租,那我们可怎么活啊!这从京城到江南山高路远的。我们会死在半路上的!”
芸娘抹泪:“房东,我们可是把全部身家都送你了,这些东西若是拿出去买,那也买得到几个钱的。”
钱大娘把眉毛一横,粗声粗气道:“这东西是你们自己送给我的,我又没威胁你们,也没抢你们的,也没说过你们把这些破烂给我,我就退房租。你们娘俩真可笑!”
姜怀雪瞪圆了眼睛:“你!简直没有道理!信不信我报官!”
钱大娘却是笑了:“报官?你前段时间不才被抓进去?而且报官是要钱的。”
钱大娘消息闭塞,也不识字,更没有那个闲暇时间去看话本子,自然是不知道上次姜怀雪进了大牢的真正原因。再加上姜怀雪赚了钱之后也有心没改变衣食住行,就是吃了几次肉,而且她最近吃饭都在珍味酒楼,也没回家吃,屋外的锅都起蜘蛛丝了。
钱大娘也就一直以为姜怀雪家里还穷地揭不开锅,锅都起蜘蛛丝了呢。
钱大娘挥了挥蒲扇似的手:“赶紧走走走!别在这儿当我光。”
姜怀雪红着眼睛,咬牙:“那你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给了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钱大娘倏地站起来,拉着姜怀雪和芸娘的胳膊就朝外推,“你们娘俩要走就赶紧走!”
“说来也是可笑,说什么上京找亲爹和丈夫什么的,就你们那鬼样子,别人官老爷看了也瞧不上啊,” 钱大娘挑剔地扫了几眼姜怀雪和芸娘两人,“别人没事认你们俩干什么?破落户不知好歹!”
然后嘭地把门给关上了。
姜怀雪使劲拍了几下门,然后又去窗户那边大声道。
“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钱大娘打开门朝外边吼了一声:“杀千刀的你死哪儿去啦!有人在搞你婆娘的门!”
然后从旁边的房间里钻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拿了根棍子看着姜怀雪和芸娘两人。
“再不滚,打死你们两!”
姜怀雪立马就拉着芸娘跑了,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哼,还以为前阵子得了什么好运,天天吃肉,衣服也买了几件,原来不过是就那几天罢了,这几天也没见那家人开锅煮饭啊,别是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钱大娘朝着姜怀雪和芸娘离开的地方啐了一口,然后拿出背篼里的东西查看。把衣服被子之类的都放进自己柜子里。
前几天还羡慕这家子有肉吃,心里颇为不甘,现在看到这娘俩夹着尾巴离开京城,她心里简直美翻了。
前几个月还吃不上饭的人,凭什么就比他们过得好?
“这家子简直没脑子,”钱大娘把背篼里的锅碗瓢盆给放好,“我可是要好好地说道说道。”
钱大娘把菜折完,就拍拍手出去找人磕唠了。
他见人就说姜家那一家子没钱吃饭,迫不得已离开了京城,最后还傻兮兮地把家里的东西全都送给她,企图要那半个月的房租。
她向人炫耀,她不仅没退房租,还把那家人的所有家当给扣下了。
钱大娘的嘴碎,不到半天,姜家一家子离开京城的事情就传遍了小巷。
姜文彬一直关注着羊肠子小巷的各种消息。
他听到巷子里已经传遍了芸娘和姜怀雪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心放宽了一半。
他必须亲眼看到芸娘和姜怀雪出京城,他才会放心。
他打算明日去城门看看。
姜怀雪也放宽了一半心。
她演完之后,特意去巷子里确认了一下,发现已经传遍他们一家要离开京城的消息,就知道那钱大娘是卖力帮他们宣传了。
她也不可能自己到处和别人说他们一家要离开京城吧,是以就想到了让别人帮他们宣传。
也不可能给钱然后请别人帮他们宣传吧,那恐怕有暴露的可能,要是渣爹给的钱更多,她的事情不就被抖落出来了嘛?
是以,就想到了假装被钱大娘坑,然后钱大娘因为得了便宜四处显摆的办法。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夸奖,会比自己说出来要让人信任得多。
当然了,贬低也是。
演戏很费神,在钱大娘哪儿演了一通之后,姜怀雪肚子也饿了,就和芸娘去珍味酒楼吃饭去。
刚刚进了珍味酒楼,就被热情的伙计给带上了楼上雅间,然后给上了一大桌子的菜。
姜怀雪很无奈,陈老板总是对她太热情了,每次她来吃饭,总恨不得给她把全酒楼的菜都给上一遍,她有一天不来吧,就差人给她送家里去。
姜怀雪小时候生活在乡下,也帮家里的人种过田,深知道粮食来之不易,她不喜欢浪费食物,和陈老板千说万说,陈老板这才减少了一半的食物量。
但也还是多了些。
姜怀雪只能每天早中晚都给在凤鸣书院的姜行雨送吃的,才避免了浪费食物的情况。
今天也是相同的情况。
姜怀雪先是给在书院读书的姜行雨装满一个食盒的食物,然后请了阿水的兄弟给他送去。
然后才和芸娘开吃。
但也只消灭了九成的食物,剩下的一成就打包给了酒楼后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吃。
然后收获了小猫猫的喵喵喵,和小狗狗的撒娇。
姜怀雪摸了个爽
“怀雪,等会啊!”姜怀雪正准备走,就被陈老板给叫住了,“这是酒楼师傅们做的糕点饼子,你拿回去晚上吃着玩。”
陈老板塞给姜怀雪一个食盒。
“你给我们珍味酒楼做的那个什么菜单,再配上菜的画,好多客人都说好呢!看菜单就知道想吃什么了。”
姜怀雪谢过陈老板且正打算拒绝,眼角瞥到了钱大娘,赶紧就躲在了柱子后。
而陈老板怕姜怀雪拒绝,塞了食盒就跑了。
钱大娘今日大赚了,得了姜怀雪家所有的物品而且还多收了半个月房租,就想着今日奖励一下自己,所以来了最近声名大噪的珍味酒楼。
她看着周围精美的装潢,客人身上的衣物精美,谈吐非凡,只觉得自己像是背上压了一块石头,背不由得躬下去了。喉咙也像是被掐住了,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
她可以对比自己低一级的人耀武扬威,但到了这种高档地方,也就被打回了原型。
钱大娘不敢看不敢听,径直走到角落里一张桌子边上坐下。看着伙计递上来的菜单,配合着那菜单上精美的图画,有些不敢接。
“伙计,这好端端的画儿,怎么随便拿出来,不怕弄脏?”钱大娘尴尬一笑,用衣角擦了擦手。
伙计看这两人衣着平凡,倒也没显出不屑之色,只是耐心解释:“写上菜名,配上菜的画,您看着不就更加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了吗?这是我们酒楼的一位大人物想出来的精巧法子,您尽管点就是,不过端出来的菜可能会和画上的有些差别。 ”
伙计把菜单给钱大娘一递:“您就拿着点菜吧。”
钱大娘还是不敢接,这心想艺术品一样的画册,居然就是给人点菜的。只是就着伙计的手去看那些菜:“这大人物果真厉害,能想出这样好的法子,我们这样的人是永远也赶不上的了。”
钱大娘也不敢自己拿着翻,害怕弄脏了叫她赔钱,只是叫伙计翻页,到时候脏了就酒楼伙计赔钱呗。
她叫伙计把菜单翻完了,也不知道点什么菜。
无他,这里的菜好看也好吃也不是特别贵……但她舍不得钱!
最后钱大娘咬牙就点了几盘最便宜的青菜。
伙计面上也没什么不屑的表情,只是笑着叫他们稍等。
她男人不乐意了。
“你个死婆娘,今天敲了那小子的竹杠,你居然连一盘肉菜也不给我点?!”
钱大娘拍桌反驳:“钱是我挣的?老娘想点什么就点什么!”
男人使劲拍了拍桌面:“要不是我?那两个穷鬼会那么快走?!”
钱大娘不耐烦地想撒泼,瞥眼就看到好几个客人正看着他们,心中的火顿时就下去了,脸上也热热的。
也不再嚷嚷了。
男人怒叫:“我要吃肉!”
“吃吃吃!”钱大娘不耐烦地招手,声音却小了些,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叫伙计,只能眼巴巴地等伙计上菜的时候提出加菜。
只能心里羡慕着那伙计刚刚说的大人物,想出菜单且配上精美画的大人物,是他们一辈子都接触不了的人。
想出菜单的,他们一辈子都接触不了的大人物,姜怀雪,正躲在柱子后看完了这场。
姜怀雪看见钱大娘和他男人,只觉得她得做些打扮了,不然走在街上都要随时提防着被认出来。
那活着该多累啊。
姜怀雪拉着芸娘,直奔成衣店。
作者有话说:
怀雪:我哭了我装的.jpg
姜怀雪带着芸娘去了他们上次去过的成衣店, 先是给自己和芸娘选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上。
“哎呀呀,这位小公子这身穿上,不知会勾去多少姑娘的心呢。”成衣店的女掌柜看着姜怀雪换了衣服出来, 眼睛刷地一声就亮了。
这小公子年纪不大, 脸比那春天刚刚钻出泥土被春雨洗刷干净的嫩笋还嫩, 穿着一套红色的圆领袍走来, 走动间金线绣的花纹浮动,就跟树上刚刚抽出的树芽上,那一小截最嫩的粉红色芽尖似的。
又鲜艳, 又这嫩生生的,见了直教人喜欢。
放眼望去, 又感觉像是喜欢玩乐的纨绔, 但近了看, 还挺乖巧。
和刚刚穿着灰扑扑短打的样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女掌柜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 如今女儿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可惜她女儿眼光高, 不好看的不嫁,眼前这位小公子这般模样,她女儿一定喜欢。
而且看刚刚的穿着, 不过是最便宜的灰色短打, 招个上门女婿就更好了。这样最好了, 对她女儿也好。
“这小公子真是深得我喜欢, 这衣服就送给这位小公子如何。”女掌柜拨弄算盘, “小二, 把腰带和皂靴也给装上。”
还未等姜怀雪回答, 掌柜的就道:“公子刚刚说过要再定做几件衣服吧?等几天公子可要亲自上门取衣哦。”
等下次这位小公子来取衣的时候, 就安排他和自己女儿远远见上一面。
“掌柜的开店不易, 我还是照价给吧,”姜怀雪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两下,“掌柜的,这件衣服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