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准备!快去准备!”陈老板早就看到了, 伙计话还没说完, 他就跑着下楼了, 因为跑得太快还趔趄了一下, 好在有伙计扶着。
但是让他奇怪的是,聚集在富贵书局门口的人居然是四散开来了,没有像以前那样径直来他们珍味酒楼。
陈老板嘶了一声,眉头微皱:“难道这次的火锅不行吗……”
但因之前姜怀雪给他带来的好处,陈老板还是镇定下来了。
那些人四散开来,也许是今天想换一条路走到珍味酒楼呢?
让陈老板舒心的是,确实有不少人径直朝着珍味酒楼来的,还有不少人是走了一会儿之后又折返回来的。
看着许多客人,陈老板这才笑了。
但是这些客人们,也没进去,就问了他今日是不是在买火锅,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还有更进一步的,看到了火锅的器皿之后,也走了。
闹了大半天,只有两个人点了火锅。
“这是怎么回事……”陈老板傻眼了,他年纪大了禁不住吓啊,但是多年经商也让他立马就镇定下来了,“快去请姜先生过来商议!”
事到如今,还是赶紧商议商议怎么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小厮慌慌张张地跑去富贵书局找姜怀雪了,陈老板从一开始的慌张也转为了冷静。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酒楼门口走来走去。
也是,话本子能和美食有什么关系呢?
上次的蛋糕火了,只能说是侥幸。
这次的火锅,就当作是一个教训吧,以后若是和富贵书局合作,必须再三思考了。
“哟,陈老板,”隔壁酒楼的赵老板朝着陈老板打招呼,不过话语中关切是少,嘲讽居多,“今日不是那什么话本子新卷发行的日子吗?怎么?”
赵老板朝珍味酒楼里撇了一眼,嗤笑一声。
“人……怎么没有。”
隔壁的赵老板早就看陈老板不顺眼了。
他的酒楼开在陈老板的隔壁,每次看到隔壁人山人海,再看自己门可罗雀,就觉得心里梗的慌。
因为两家酒楼相邻,免不了被对比,赵老板日常被同行可怜加嘲笑。
现在看到陈老板阴沟里翻船,出来嘲讽几句,简直不能多舒服。
话本子给酒楼带来客人?
简直歪门邪道!
陈老板却是懒得理会赵老板。他上次叫赵老板一起和富贵书局合作,这人拒绝了,还说他不走正当路子,最后没有好下场。
他俩当了十多年的邻居,老赵的脾气又硬又臭,若是他每次都理会隔壁的赵老板,他可能都要少活好几岁。
赵老板哪里肯放过嘲讽陈老板的机会,见陈老板绷着脸不说话,心里乐开了花。
嘴上劝解道:“话本子怎么可能给酒楼带来客人?老陈你这么多年的酒楼白开啦?劝你还是别和那什么破书局合作了,那姜怀雪话本子写得好,也只是话本子而已。认真经营酒楼才是正道。劝你还是尽早收手。”
“那什么火锅,根本就从没见过,你还是——”
“你见过蛋糕吗?那还不是卖的挺好?”陈老板虽然内心动摇,但见到赵老板嘲讽姜怀雪还是忍不住怼了上去,此刻的他不是酒楼老板,不过是一个为喜欢的话本子辩护的读者,“赵老板,姜先生的话本子不好看吗?前几日我还看到你家伙计从书局里买了话本回来。”
“呃——”赵老板一噎,不过很快犟嘴,“反正这次你亏大了,那火锅根本就卖不出去!”
陈老板冷哼一声,懒得解释。
开酒楼本来就是伴随着风险,有的时候会赚有的时候会亏欠,哪里有一直赚的道理?
陈老板此时也想通了,心中的那一丝郁闷也消失了。
还是打算继续和富贵书局合作。
赵老板也不走,就打算在这儿看看陈老板的狼狈样。
自从珍味酒楼和富贵书局开始合作,他的酒楼几乎就没什么客人,要不是他还有些家底,早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
“老板,给我上一份火锅,”一书生打扮的人,领着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牵着两个小孩子走进了富贵书局。
“阿?哦,好的,伙计快——”陈老板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喊伙计。
赵老板眉头微皱,不过立马又舒展了。
不过是来一个客人而已,他的酒楼在珍味酒楼的影响下,也是会来几个客人呢。
“不过是一个客人,”赵老板看向陈老板,却很快又移开眼睛,他内心也渐渐升起不妙的感觉。
陈老板:“是四个。”
“……”,好吧,赵老板当然知道是四个。
不过他算别人酒楼的客人习惯把一家子人算成一个。
算他的酒楼的客人,习惯把一家人给拆开看,有时候还要把孕妇肚子里的给算上。
但刚刚那一家四口的到来,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陆陆续续有人拖家带口来珍味酒楼。
不一会儿,珍味酒楼就人满为患了。
之前独自来吃火锅的客人,看着自己冷冷清清的桌子,又看了看旁边吃得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突然感觉到了寂寞。
独自吃火锅的两个人对视几眼,就拼桌了。
独自吃火锅吃的是寂寞。
大家一起吃,才是热闹。
“阿……这——?”赵老板脸色变了又变,觉得珍味酒楼简直没有道理!
你说你生意好就好,为什么还要突然不好,让他出来嘲讽一下,然后生意又突然好了,让他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打的啪啪啪地响。
客人也没有道理。
你说你要吃那劳什子火锅,你看了话本子就来啊,为什么还要等会儿再来?
不过今日来酒楼吃饭的好像大多数都是一家子人。
赵老板目送一男一女再加两个小萝卜头进了珍味酒楼,有些不解。
往日里酒楼中也是有很多一家子人来吃,但一般不会超过三成。
但今日他放眼望去,好像是占了七成?
陈老板想不通。
赵老板只觉得郁闷,就想走了,他只觉得郁闷!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靠着邪门歪道经营酒楼的法子,不过是一时繁荣,还是认真琢磨楼中的布设,菜色和伙计的态度。
“哎,赵老板,这就走了,不多待一会?”陈老板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分神给赵老板。
果然,看到赵老板贴着墙根要溜走。
赵老板:“……”
“咳……嗯,”赵老板以袖子遮脸,“要回酒楼那边看看了。”
“陈老板,出事了……了?”姜怀雪一听酒楼的伙计找她,说火锅根本卖不出去,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但是跑到珍味酒楼的门口,又看到里面人声鼎沸的。
“哦哦,不知道为什么人又多起来了,”陈老板疑惑,“而且都是带着自己家人来的,怀雪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边的赵老板,本来是想溜走,但是见陈老板问出这个问题,也就停下了脚步。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哦,这个呀,”姜怀雪喘气,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可能因为我说火锅吃的就是个氛围?他们想用火锅联系自己和家人的感情?”
结合酒楼中,之前没人来,现在人爆满的情况,
姜怀雪大概也猜到了情况。
之前没人来,那是因为呼朋唤友需要时间,而朋友不一定时时刻刻都有空,每每都有空的是家人,所以现在酒楼中一家子来吃火锅的较多。
可能到了明日,那种呼朋唤友来的人就会多了起来吧。
“原来如此,”陈老板看了眼贴着墙根的老邻居,“怀雪,你说,若是一家老字号的酒楼一直坚守本心,时刻注意自己酒楼中的布局,调.教伙计,让厨子锻炼技艺,这家酒楼,他会长久吗?”
对于陈老板的问题, 姜怀雪思考三秒后回答。
“经营长久当然不是问题,一家酒楼能传世百年,定有其特色所在, 而酒楼布局, 伙计态度和菜色也是十分重要, 毕竟去外面吃饭, 不仅仅吃吃饭,那是消费,客人除了吃饭之外, 消费的还是酒楼的布局,服务等东西, ”姜怀雪顿了一下, “但是一家酒楼要传世, 还需要变通, 需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若是不吸收新的东西, 会被时代抛弃。”
姜怀雪打算用一个更具体的例子来说:“就好像是你开酒楼,在所有的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客人肯定去有新意的地方啊, 比如说火锅, 京城哪个酒楼有火锅?好奇的, 尝鲜的, 不管喜不喜欢吃火锅, 一定是要到你的酒楼看看吧?”
就好像现代小说界一样, 以前是霸道总裁横行的时代, 但随着时代发展, 穿书去反霸道总裁的倒是很多。
天凉王破在以前挺正常, 但是现在大多数是玩梗。
陈老板点头,看着旁边黑着脸的赵老板。
“怀雪说的挺有道理的,所以说咋们还是得需要变通。”
赵老板:“……哼!”
然后背着手走了。
姜怀雪见没事儿了也就回书局继续写文了。
她现在已经把更新时间调整为两天一更新,每次六千字,卷死同行!
书局内,姜怀雪正揪着头发写稿子。
讲道理,周更她真的可以,毕竟她在现代写文的时候是日更。
但是,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侈入简难。
在经历了好几个月的周更之后,日更简直是开玩笑。
昨天才更新过?
今天怎么又要更新了!
憋了三百个字之后,姜怀雪只能瘫在桌上思考人生。
在现代,她卡文或者是不想写的时候,一般都是打游戏,或者是自己cos自己书里的角色玩角色扮演……但是古代没有游戏,现在也没人和她玩角色扮演。
哎……姜怀雪给自己翻了个面,面朝上看着屋顶。
好在她是在后堂码字,不然这咸鱼翻肚皮的模样,怪影响富贵书局的形象的。
李老板这时候拿着一张纸过来了。
“怀雪啊,累着了吗?”李老板看姜怀雪瘫着,也有点担心,毕竟他开了四十多年书局了,还没见过两天写一卷的。这孩子身体吃得消吗?
李老板补充道:“怀雪,要不就不要两天发一卷了?”
“不——”姜怀雪闻言,一个激灵起身,“我还能写!”
不写就没有钱!怎么在京城活的下去?
而且她都留在京城了,那身为礼部侍郎的渣爹,她怎么说也得报复一下。
以她现在的身份,怎么报复阿?
不过让她稍微苦恼的是,渣爹最近都没什么动作,渣爹再不搞点小动作,他们都要搬家了。
渣爹不搞小动作,那宛如苦情剧女主角的娘亲也就不能彻底死心呢……
“我还能写!”姜怀雪坐端正,拿起笔就是干。
“喏,先把这个填一下,”李老板把纸递给姜怀雪,“十月的雅集,我们书局要参加,怀雪你去参加吧?”
参加雅集,可以单人,也可以代表一个书局。
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文学比赛当然要参加。
姜怀雪接过后,打量了这古代版文学大赛的报名表。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现居地、所属书局、参与创作时间……
姜怀雪眼也不眨地在性别一栏填上“男”,填好后就把报名表换给了李老板。
——然后就开始奋笔疾书。
找回了当初在某江文学城写榜单的日子。
珍味酒楼的生意,达到了开业以来的高潮。
就是当初陈老板开业,也比不上这个啊。
“老板,你们真的没位置了吗?我特意带着我老母亲来吃这火锅,”一年轻人扶着他满头白发的母亲,焦急地朝里边看,“听邻居说,吃和家人吃火锅更好,我就特意来了。”
“对不起,抱歉,火锅实在不够,已经派人去催工匠打造了?”陈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弯腰道歉,从今天买火锅开始,他已经不知道道歉多少次了,“这位客人可以留下你的住址,等火锅打造好了,我们立刻就派人去请你。”
那人面色不善:“我母亲年岁已高,走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还要让她再走一次?”
陈老板立马道:“客人可以尝尝我们酒楼其他的菜,我们给你们打个折扣。或许先去楼上雅间等待,等火锅打造好了立刻送上一份。”
那人强硬:“我们是特意为了火锅而来的……而且都这么晚了,谁知道火锅什么时候送来,难道要让我母亲挨饿?”
陈老板内心叹气,生意太好也遭罪。
别人客人慕名而来,他没有位置,也没有拿来招待的菜。
而且他们酒楼中的菜要被吃完了!
而且那十位客人坐下了就没几个离开的,他们的座位旁边都围着虎视眈眈的人,有的客人大气,让等待的人抬一张凳子一起吃,有的客人自己吃都来不及。
“这位小兄弟也是孝顺,特意带着老母亲来吃火锅,”里边的客人见老板为难,好心出声,“那位兄台不如带着母亲来我这里,恰好我一个人。”
“真是谢谢这位客人了,这位客人今日点的单陈某一定打折,”陈老板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带着客人和老夫人去落座,随后又招呼伙计给客人送菜。
“老板,后厨的菜没了!”伙计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已经有五桌的客人没菜了!”
陈老板抹了一把脸,今日真是状况颇多,他开了十几年酒楼,也自诩经验老道,这次却让火锅的火爆给打乱了手脚。
先是因为没人来而怀疑姜怀雪的实力,然后又是因为客人爆满而手忙脚乱。
现在去大量采购,也来不及。让客人等是大忌讳。
陈老板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心下一沉。
“快去联系送菜的人,我去找一下老赵,你们先别慌。”
和生意火爆的珍味酒楼相比,赵老板的酒楼就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偌大的酒楼,愣是没一个客人,伙计闲到打蚊子。
偶尔有客人误入,发出一句“啊?你们不买火锅阿?”
然后就走了。
有伙计提议。
“老板,我们要不要也卖火锅?”
赵老板:“滚!”
伙计碰了一鼻子灰,然后灰溜溜地拿着帕子打蚊子。。
过了一会儿,伙计又来了。
赵老板以为伙计还要提卖火锅的事情。
也还是一句——“滚!!”
伙计委屈:“是隔壁的陈老板,说是楼中的菜不够了,问能不能借点菜……还滚嘛?”
赵老板:“……让他拿着菜滚!”
伙计眼睛亮了一下:“那我们找陈老板合作,也开始卖火锅。”
赵老板就定定地看着伙计,左眼写了“没门”,右眼写着“也没窗户”。
伙计摸摸鼻子走了。
陈老板借到了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锦衣卫镇抚司
裴子期鬼鬼祟祟地带着几个人躲在门后边,几个人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神情紧张。
“厨子不在这边。”
“厨子也不在这边。”
“快溜快溜~”
几人松了一口气,拿出了晚上逮捕犯人的小心翼翼来,慢慢朝着镇抚司的门口溜。他们打算去珍味酒楼。
据说今早出了“火锅”这样的吃食,珍味酒楼的门都被堵了。
但他们得瞒着他们镇抚司的厨子。
食堂的厨子是上一代锦衣卫指挥使,谁也不知道他名字,就让人叫他厨子。
据说厨子在没有当锦衣卫之前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厨子,后来阴差阳错入了锦衣卫,退休后也不走,就一个人接手了食堂。
开始圆梦。
但是他做的菜实在是一言难尽。一开始吧,饭一般是半生,有时候肉里还有血丝,后来好歹能把饭给煮熟,但又开始尝试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最近正在尝试用苹果和梨子煲汤,给熬夜办公的锦衣卫们送去养身体。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熬夜了,就算是拼死也要在下班之前把案子办完。
谁要吃这种奇奇怪怪的食物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时候审讯不了犯人的时候会请厨子出马。
厨子出马,一般不会有差错,据说还有新人在厨子审讯的时候在一旁观摩,直接就被吓晕,然后哭着爬出了镇抚司的大门。
他们现在镇抚司除了现在的指挥使,都去观摩过厨子做饭。
想想,厨子用那一双手审讯过无数人,经手过无数“东西”的手做饭……
而且厨子的惯用武器是菜刀,做饭的时候也是用的菜刀……有时候他们会想,做饭和审讯时候用的菜刀是不是同一把……
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吃不下去啊。
虽然锦衣卫们不挑,但吃过外边好吃的东西了,谁还咽的下去?
他们也不敢当面不吃厨子准备的食物,只能把外面的菜买回来,吃一口外面的饭,然后再吃一口厨子做的饭。
何等凄凉。
“小兔崽子你们去哪儿啊?”众人刚走到门口,就从背后冒出来一个语气和蔼但是声音不和蔼的话,“这他娘的可马上就到晚膳的时候了。”
“没有没有!哪儿也不去啊!”听到熟悉的声音,裴子期身体一抖,朝着声源转身,连忙摆手。
就看到昏黄的灯笼下,站着一个一身是血的人。
确切的说是那人罩了一个白色的围裙,围裙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围裙上还绣了一个锅和铲子。
他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身姿挺拔,还有些小帅,是个帅大叔,下巴的胡子有些磕碜添了几分不羁的味道,脸上的表情如沐春风,左手举着一把滴血的菜刀,右手捏了一条尾巴还在摆动的鱼。
裴子期做了也快几年的锦衣卫了,看到血也不怕,主要是被厨子给吓到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
“哈哈……”裴子期尴尬一笑,伸出去的脚挪了回来,“我们,我们就是出来走走……刚刚有个案子,我们一起去调查,不用准备我们的晚膳了。”
“是的是的,厨子你今日也休息一下。”裴子期背后的众人附和。
似乎是觉得手中的鱼一直动,很碍事,厨子把刀插在鱼的头上,“咔”的一声,鱼动作的幅度小了很多。
众人的动作也小了很多,甚至有人不敢呼吸。
那把刀就像是插在众人身上一样,众人不禁一抖。
他们是锦衣卫,他们一般不会怕。
除非忍不住。
厨子和蔼笑道:“妈的,不吃晚饭,这怎么行呢,不吃晚膳就没有力气办案子,到时候你们几个兔崽子小心被犯人给撂倒了。你们几个,跟我回去用晚膳。”
众人顿时萎了,跟在厨子身后回镇抚司。
走到食堂,端正坐下,视死如归。
厨子进去厨房忙活去了,不一会儿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胸口依旧绣了一个锅和一个铲子。
锦衣卫们都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厨子,不明所以。
“还他娘的看什么?走啊!”
厨子rua了一下裴子期的头,笑骂。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是我手里带出来的,屁股一撅就知道是干还是稀,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溜出去吃火锅?”厨子冷笑一声,“我他娘的,倒是想请教请教他做菜的手法。”
“请教”二字,厨子说的极其重,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众人顿时心里一个激灵。
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这是要去砸场子的节奏啊!
作者有话说:
把厨子的性格改了下,前面的也改了下。
第45章
厨子自己换了平常衣服, 也让锦衣卫的众人换了身衣服,若是一群人穿着飞鱼服浩浩荡荡地去珍味酒楼,别人还以为是去抄酒楼的。
估计刚刚走到酒楼, 老板就给他们跪下了。
众人换了便服走在街道上, 倒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景, 锦衣卫大多模样周正身材极好, 这走在路上,频频吸引人回头。
就跟后世的靓仔出街一样。
裴子期心中有些紧张。
厨子真的是去请教厨艺?
不会吧,锦衣卫的上一任指挥使去请教一个写话本的厨艺?
这是在开玩笑吗?
裴子期想象了一下厨子刚刚从审讯室出来, 带着一股血腥味做出蛋糕火锅之类的小吃,就觉得很可怕。
他们可能也再也吃不下那些食物了。
确切的说, 他们锦衣卫受过良好的训练, 也不会对饭菜多有挑剔, 就算是生的餿的也能吃, 他们不过是对厨子有心理阴影罢了。
若是换个厨子,那也好了啊。
“厨子, 你又要审讯又要做饭的,累吧?”裴子期对着厨子笑,“下厨都是粗活, 让别人去做就好了, 您要不没事就溜溜弯, 去茶楼喝喝茶, 然后偶尔去审讯, 这样的生活多美啊。”
“您年轻的时候为锦衣卫出生入死鞠躬尽瘁的, 老了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小厨房呆着吗?您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其他锦衣卫:“是啊是啊。”
“唔……这小日子悠闲的, 好像不错, ”厨子深思, 锦衣卫几乎是在他手里成型的。
裴子期眼睛亮了:“是不错阿!您若是闲不下来,可以偶尔指导我们审讯,或者是领个闲职?您别浪费您的技术,您做饭简直是大材小用。”
其他锦衣卫:“是啊是啊。”
厨子点头:“你他娘的,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口齿伶俐。”
其他锦衣卫:“挺有道理挺有道理。”
裴子期说出最终目的:“所以说,咱们也没必要去珍味酒楼找那人吧哈哈哈,咱们回去吧,明日我就去找个新厨子来。”
厨子:“你说的对,但我不打算做。”
厨子转身,朝着身后的年轻锦衣卫们笑道:“他娘的走快点,等我学会了给你们做。”
“阿……好,”裴子期不知道为什么,从厨子那张和蔼脸上的笑容中看出了威胁,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厨子身后。
好好的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为什么非要当厨子呢?
厨子带着众人来到珍味酒楼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此时天色已晚。
太阳正落下山,丝丝缕缕的暗金色光线缠绕在珍味酒楼的飞檐上,然后缓缓抽离,很快灯笼亮起来了,暖黄色的灯光给屋檐朦上一层朦胧的光。
陈老板正站在那对灯笼下,他送走之前那对母子,顺便和想吃饭但是没位置的客人打太极。
“诸位客人,火锅真的没了,再过一刻我们就要打烊了,请明日再来啦,咳……”陈老板的声音已经哑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眼前来势汹汹的人歉意一笑,随即心里一痛。
因为谨慎,他只打了十个火锅,今日这火爆的生意,十个火锅根本就不够吃,虽然酒楼中的人满满当当,但九成的人都在等那一成的人吃完,有的人等不了就直接走了,如此这般他不知错过了多少钱。
这十几个年轻人可惜了,一看就知道很能吃,不能赚他们的钱了。
厨子闻言,眉头一挑,扔了一两银子给陈老板。
“我想和你们的厨子见一面,讨教一二,”厨子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讨教,不会问及配方和其他事情。”
“可以可以,”见这群人不是吃火锅的,陈老板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心疼赚不到钱了,然后就亲自带着厨子去后厨。
期间,除了裴子期的人都坐下点菜了,却不是点火锅,他们晚膳没吃,先在外边凑合凑合,他们吃完了,厨子总不会还要给他们做晚膳吧……
陈老板带着裴子期和厨子来到后厨,只见几个厨子打扮的人瘫在椅子上,有人往他们嘴里送饭。
显然是已经被累瘫了。
厨子径直走到那些身边,每人给了五两银子。
他问:“他娘……你们是怎么想到火锅和蛋糕的?”
瘫在椅子上等人喂饭的厨子齐齐一愣,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他们珍味酒楼的蛋糕和火锅等小吃,是从《我在京城开酒楼》这本话本子里学来的,这还能有人不知道?
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吧。
有个年纪较小的厨子回答了:“这不是我们想出来的,是富贵书局中的一个先生想的。”
厨子迟疑,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以前是厨子?妈的他弃厨从文?!”
年纪较小的厨子:“不,她只是个写话本的,不过兼厨子和冰人罢了。”
厨子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一个写话本的还能做出这样美味又新奇的食物来,而且还是冰人,听起来好像有很多故事的样子。
厨子:“哪个书局?”
“……”年纪较小的厨子一时间不敢回答,无他,这人看着实在不像是好人,倒像个山里的土匪头子。
厨子露出一个和讯的笑容:“他娘……我是说,我虽然粗鲁了点,但我是个好厨子,我只是想找他讨论讨论厨艺,天子脚下,谁敢乱来?”
年纪娇小的厨子觉得好像也有道理,有锦衣卫在,谁敢乱来,虽然锦衣卫很可怕。
于是就答:“在富贵书局。”
然后厨子转身就走。
他招呼众人道:“去富贵书局。”
又写话本还能做美味又新奇的食物,还是冰人的,有故事的人,正瘫在桌上等下班。
打工人下班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等下班。
以前在现代,姜怀雪刚刚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也上过班,那时候她一般都是一边假装接水一边盯着墙上的挂钟。
现在,在古代,她就等漏刻,盯着那刻度,看着潺潺流动的水,打发时间。
不过她可不是摸鱼,她是理直气壮地摸鱼,她已经把明日的稿子给写好了。
把稿子交给别人抄之后,就瘫在桌上休息。
码了一天的字,身心俱疲。
手也酸,脑子也晕晕的。
“怀雪,睡吧,待会娘亲背着你回去”,芸娘刚刚收拾完东西就看到自家大女儿脑袋一点一点的,她笑了一下,然后给姜怀雪披上一件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