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信他的调查结果,那就自己去,而不是在这里质疑,贺先生,你有教养吗?”
一直以来,宗玺给人的感觉就是恬静温和,她真的犀利的质问,压迫感扑面而来,让贺清礼有些招架不住。
司焱坐在一旁给她添茶,她向来如此,护短得很,容不得别人质疑他半句。
贺清礼规规矩矩坐好,他现在只觉得芒刺在背,都不敢抬头看宗玺。
“宗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并不是你觉得匪夷所思,它就不存在,贺先生是吃喝玩乐的专家,见识这方面,倒有些狭隘了。”
贺清礼脸色涨红。
“多谢宗小姐赐教,多谢六爷帮忙。”
他瞥了眼司焱,原以为他会帮自己说两句,可没想到,那家伙正热切地献殷勤,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贺清礼叹了口气,堂堂傅六爷,堕落了啊。
“如宗小姐所说,如果留珠湖底,真的有谭水村村名的尸体,那整条湖,岂不是成了毒沼?”
“正是,尸毒这玩意,说好解也好解,说不好解吧,它也要命,且看看后续进展吧。”
贺清礼眸光一闪,低声问道,“莫非,宗小姐有办法解决?”
宗玺眉头一挑,淡笑不语。
贺清礼按住狂跳的心脏,他捋清楚事情的始末,目光在司焱和宗玺打转一圈,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脸色拉了下来。
他对着两人抱歉致意,起身出去接电话,宗玺举起茶杯,正准备送到唇边,司焱突然看过来,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
“我好喜欢你维护我的样子。”
宗玺淡然地喝下一杯茶,偏过头看着他,捏住他的下巴。
“你最近越发黏人了,你不会……”
她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下移,落在某个位置。
“发情期还没有结束吧?”
司焱的脖子和脸瞬间绯红一片,指尖滚烫,宗玺刚一触碰,他立刻弹开。
“怎么了?”
他咳了一声,“没事,有点热。”
宗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我说中了呢。”
外面,贺清礼捏住手机,语气冷冽。
“爸,您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清礼,你哥是公司的总裁,如果他形象出了问题,公司会有不可逆的损失,你平时吃喝玩乐游手好闲随你,可现在,作为一家人,你是不是应该拿出一点担当?”
贺清礼冷笑。
“您是不是觉得亏欠他,是没有哪怕抵上我的名誉,我的命,都要保住他?爸,见过偏心的,可从未见过您这般,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可接下来的话,让贺清礼心凉了彻底。
“他是你哥哥,他从小没了母亲。”
“我活该我妈还活着,我活该是您的儿子,是您二婚的产物,所以我的一切,都要给他让路,是这个意思吗?爸,今天您除非拿出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然而事情的真相,往往更加残酷,当贺清礼的父亲说出那句,他母亲是小三的话,他就彻底输了。
挂断电话,贺清礼的手捏着手机,指尖泛白。
回到包厢,他挤出一丝微笑,拿起桌面上的资料,将资料袋收好。
“六爷,宗小姐,家里有急事,我先走一步,抱歉,先失陪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看着再一次被关上,宗玺眉头微微蹙起。
“看来,他愿意去做替罪羊。”
司焱说完,帮宗玺把茶续上,和她一样,看着窗外的电线杆,上面有几只鸟儿歇息,底下传来车子鸣笛声,鸟儿受了惊。立刻飞走。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聪明人,大多数,都身不由己。”
司焱诧异地看着她,“怎么有这种感慨?”
“不过是有感而发,你瞧,人类有了七情六欲,也就有了牵绊和软肋,怪不得有句话说,三思而后行,做事永远都要想好后果,瞻前顾后,顾虑太多,太不自由了。”
“如果是你呢?”
宗玺勾住他的小拇指,“司焱,我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的人。”
司焱点头,是啊,如果她不够果断,千年前,又怎么可能干净利落地离开。
“贺清礼只要对外宣布,去开采留珠湖的人是他,并非贺清明,这把火很快就会烧到他身上,现在网络上这件事热度很大,贺氏估计是压不下来,才选择这个方式。”
宗玺赞同司焱的说法,“令我意外的是,贺清明的母亲,竟然是谭水村人。”
“看来,贺清明母亲的死亡存在疑点,或许,这是一个切入点。”
两人聊着,包厢门被敲响,司焱应了一声“进”,门被外面推开,陆一珩和陆彦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因为宗玺早上那番虎狼之言,陆一珩现在看到宗玺,都觉得瘆得慌。
他坐在司焱对面,刻意逃避宗玺的眼神。
“你两真有闲情逸致,我在外面办案,你们在这里约会。”
陆一珩嘀咕一声,恰好,宗玺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半死不活还坚持工作?过年的时候,必须给你发一个敬业福。”
陆彦钧哈哈大笑,被陆一珩瞪了一眼,他没有收敛,反而笑的越发大声。
“我哥刚才还喊着腰疼呢,我送他去医院,他又不愿意。”
第319章 钻钱眼里
宗玺和司焱都看着陆一珩,眼神诡异,陆一珩头皮发麻,一巴掌拍在陆彦钧的后背上。
“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给你装修婚房,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打我。”
陆一珩瞪了他一眼,“我感谢你祖宗,闭嘴吧你。”
“我的祖宗难道不是你的祖宗?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突然来个闪婚,而且先上车后补票,娃都揣上了,怎么脾气越来越暴躁了,难道是无,欲求不满,内分泌失调了?”
陆一珩一脚踢在陆彦钧的椅子上,“你才内分泌失调,再说一句,把你扔下去。”
陆彦钧撇撇嘴,但还是听话的闭嘴了。
“言归正传,据我所知,贺清明的父亲,刚才去了谭水村。”
宗玺手指敲打着大腿,闻言抬眸看向陆一珩,“他一个人?”
陆一珩点头,“没错,这些年,他把公司交到贺清明手里,就退居二线,贺清礼的母亲虽然是贺家的正经夫人,却没有什么存在感,就连贺清礼,手里也只有百分之二的股份,得不到公司的话语权。”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贺清明他爸倒是个例外,更偏爱老大呢。”
陆彦钧说完,大家都不可置否。
“对了,我听说叶家那个老幺回国了,她和贺清礼算是青梅竹马吧,如果这两人成了,贺清礼的局面,可能会扭转过来。”
陆彦钧啧啧两声,“其实我之前在国外碰到过叶芝,不过她可能没看到我,在一个舞会上,我看到她把一个试图占她便宜的男人揍了一顿。”
宗玺想起之前,叶芝在会所把一个胖子头给砸了,看来这事儿,她不是第一次做。
“叶家不会选择联姻。”陆一珩斩钉截铁说道。
陆彦钧不解,“为什么?”
“叶芝的大姐,就是沈淮临的母亲,比她大二十岁,生她的时候,叶夫人已经快五十了,因为是老来得女,自然成了掌上明珠,叶家已经有一个联姻的女儿了。”
陆彦钧摸了摸下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看来,她只能找一个上门女婿了,不过贺清礼挺合适的,反正贺轮不到他,还不如和叶芝结婚,这样,他和贺清明,就在同一条线上了。”
“我有一个疑惑。”
宗玺看着陆一珩和陆彦钧,表情认真严肃,“短短一生,不过数十载,连婚姻都要算计吗?”
陆彦钧摇了摇头,“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咱们傅六爷眼高于顶,偏偏就只看得见你,而这个圈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当然,婚姻从来都是权衡利弊之下的产物,而这个圈子里的不少婚姻,也是合作关系罢了,婚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在外面没有养几个小宝贝呢。”
宗玺微微蹙眉。
“婚姻的最初本质,是忠诚和爱慕。”
“爱情可能存在,但是,并不是谁都能够遇到,宗玺,你会嫁给缙颐吗?你能保证,对他一心一意,永远保持爱慕和忠诚?”
宗玺垂眸轻笑,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司焱喉咙一动,手指捏住茶杯,他在等她答案的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难道人类,不能保证一生只爱一个人吗?”
陆彦钧苦涩一笑,“这个时代,正经人谁提爱情?当然是搞钱更重要了。”
宗玺打量他一眼,“你又没有谈过恋爱,在这里悲秋伤怀做什么?”
陆彦钧脸色涨红,“谁说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从幼儿园开始,追我的女孩手拉手都能绕地球一圈。”
看大家都不相信,陆彦钧急了。
“真的,追我的很多,我只是有选择困难症,十多岁的时候只想玩,二十多岁早恋又来不及了,结婚又有点早。”
宗玺手指敲了敲桌面,“要不我给你算一卦,看你的姻缘在几岁。”
“收钱吗?”
“给你打个折,六万六,顺便可以帮你算一下,以后会生几个孩子。”
陆彦钧半信半疑,“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如果算了,不会折寿吗?”
宗玺微微一笑,“不会,而且,这也算不上天机。”
陆彦钧有些心动,可是一卦居然要六万六,他有些踟蹰。
“你们在我面前搞封建迷信,不太好吧。”
宗玺无语,“陆一珩,过河拆桥的事情不要做,小心报应。”
陆一珩闭嘴了,看到他吃瘪,陆彦钧哈哈大笑。
宗玺拿出手机,“转账还是现金?”
陆彦钧拿出手机,给宗玺转了钱。
“不准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准就不准呗。”
陆彦钧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宗玺摇着一把扇子,骗子都比她专业。
“巧了,你今年红鸢星动,年底就会结婚,婚后会生三个儿子。”
陆彦钧面无表情地看着宗玺,“你觉得我会信?”
宗玺叹了口气,“这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你居然不信。”
“福气?首先你说我今年会结婚?我绝不是冲动性格的人,不可能闪婚,而且我还不到三十岁,没有结婚的打算,至于你说的,婚后生三个儿子,宗玺,你想笑死我,继承我的欢乐豆吗?我以后肯定只生一个女儿,我最烦臭小子了。”
宗玺挑了挑眉,“那我只能祝你好运,反正算了算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不会退钱。”
“你真是钻钱眼里去了,话说,这两个月你赚了不少钱了吧?也没见你花钱呐,赚那么多钱干嘛?”
陆一珩真的看不懂宗玺,听说兰少谦在她这里花八百万买了一株人参,她这段时间给人各种算命,加起来也有几百万了,身边还有司焱这么一个移动财库,真不知道她这么执着赚钱做什么。
陆一珩是不知道,陆老爷子当初给了宗玺一张一个亿的支票,若他知道,肯定会气晕过去。
宗玺瞥了眼司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刚才陆彦钧不是说,谁还没有一个小宝贝养在外面吗?”
陆彦钧看了眼司焱,又看看宗玺,背脊发凉,“你的小宝贝,不会是我对面这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吧?”
陆一珩也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司焱,抬起手看了看上面的鸡皮疙瘩。
宗玺眨了眨眼睛,“二十八岁年纪很大吗?”
“不大吗?奔三了难道还是小孩子吗?”
宗玺瞥了眼司焱,他心情看上去极好,嘴角含笑,安静地坐在一旁给她倒茶。
“不是说,年龄不是问题吗?”
陆彦钧轻呵一声,“宗玺,他比你大那么多,自然要说年龄不是问题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
“如果我比他大呢?”
陆彦钧啧啧两声,“女大三抱金砖,倒也可以。”
“女大三千呢?”
陆彦钧一口茶喷了出来,“你是不是修仙小说看多了?”
宗玺……
这时,陆一珩把手机推了过来,表情顿时严肃几分,宗玺瞥了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标题。
【贺氏二公子发表道歉声明,坦言挖湖计划由他一手负责。】
“怎么会这样,贺清礼为什么突然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弃车保帅,不是正常操作?”
司焱端起茶抿了一口,不急不缓说道。
“贺家为什么这么做?真是奇怪。”
宗玺合起扇子,看了眼司焱,“我走一趟,你和他们待在这里吧。”
司焱皱眉,“不行,我要一起去。”
“很快就回来。”
看她坚决,司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在这里等你。”
“好。”
宗玺说完,直接离开了,留下陆一珩和陆彦钧面面相觑。
“她去哪里?”
“谭水村。”
陆一珩脸色一变,“她去谭水村,你怎么不早说,我得跟着去。”
“你去了也没用,还是在这里好好等着吧。”
宗玺来到谭水村,留珠湖和警戒线围了起来,不少爱凑热闹的网友,聚集在外面,还有人现场直播,编造着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
她站在人群外面,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还有人无视警戒线,趁机溜进去,打算抓鱼做烧烤,宗玺一颗石子扔过去,打在那人的膝盖上,一声惨叫,那人直接跪在地上,疼到说不出话来。
宗玺径直离开,她来到潭水村村口,有警察在那里守着,看这情况,事情不容乐观。
宗玺捏着扇子,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她扇子轻轻敲了敲手心,一个闪身,人已经在原地消失。
再一次出现,她已经站在潭水村的祠堂外面,祠堂门紧闭,里面传出说话声,宗玺走到门口,长身玉立,“蛙蛙”两声,头顶飞过一只乌鸦,落在旁边的槐树上。
“谭娇的尸体在哪里?”
语气冷冽,带着一股威压,背对着门口的中年男人,质问着上首坐着的村长。
“谭娇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她的尸体,早就成了骨灰,你今天问我她的尸体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她是死了,可是她的尸体,就在那个留珠湖底下吧?村长,当年我赶着回来,你们说谭娇的尸体已经火化,不允许我去看,我知道她恨我,所以从来不敢过来打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以为她入土为安了,可现在我才知道,她居然被沉塘了,这件事如果爆出去,村长,你想过后果吗?谭水村剩余的人口,一辈子都要被钉到耻辱钉上。”
村长依旧沉默着,贺宏伯有些颓然,“外面都是警察,一旦留珠湖挖出东西,谭水村还跑得掉吗?我只想知道谭娇的尸体在哪里。”
“她嫁给你三年,你就和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搞在一起,和你离婚的时候,也是净身出户,并且怀着身孕,她是难产死的,孩子憋死在肚子里,她因为大出血,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谭娇的父母去世得早,所以你要求娶她,是来找我说情的,我记的非常清楚。”
贺宏伯脸色有些难看,那段过去,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依旧记忆犹新。
“如果我知道她怀孕,我不会和她离婚。”
“那你那个小情人怎么办?那时候,你那个小情人肚子里也有孩子了吧,现在,那孩子二十五六了吧?”
村长嘲讽的语气和眼神,让贺宏伯无力反驳。
“我想弥补谭娇,所以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清明,村长,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
村长站了起来,他来到贺宏伯面前,抬眸看着他。
“谭娇的尸体,的确被沉塘了,这是她心甘情愿的,死后守着这片土地,是她的荣幸。”
贺宏伯语气拔高,拳头紧握看着村长,“在哪个位置?我把她挖出来,我不允许她待在湖底。”
“早上有一批人过来挖湖,不到三个小时,所有人口吐白沫,随后就晕了过去,留珠湖碰不得,否则,都得死,都得陪葬。”
贺宏伯自然清楚这件事,不然,他也不会让贺清礼去抗下这件事。
看了眼祠堂里摆放的灵牌,密密麻麻,让人瘆得慌。
贺宏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宗玺直接出现在祠堂里,看着那些灵牌,打开折扇,慢慢摇了起来。
村长看到宗玺突然出现,已经吓到双腿打颤,不敢说话。
“谭水村的村民死后,是如何被沉塘的?”
村长哆哆嗦嗦站了起来,“村子里有一个窑洞,专门烧制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土罐,人死后,用布条严丝合缝裹上,塞进土罐,封口,吊入湖底。”
宗玺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不错,村子里还有多少人?”
“三十户,一百多口人。”
“这个习俗,是怎么流传下来的?”
村长额头冒着冷汗,他眼里满是惊恐,他不想说,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明末清初,老祖宗得了怪病,一夜之间白头,还喜欢喝人血,短短一个月,他就死了,后来找了道士做的法事,那道士很厉害,说谭家得罪了神仙,必须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居,并且谭家后人死后,都要沉塘湖底,献祭神明,以此告罪。”
宗玺脸色一黑。
“大胆刁民,竟然敢抹黑神明。”
“是那道士说的,谭家半年之间连续死了十多人,不得不信啊。”
第321章 暗室女人
宗玺坐在上首,村长冷汗涔涔,触及宗玺幽深的目光,只觉得威压感十足,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我不敢欺瞒,更不敢说瞎话,您若不信,我拿出族谱给您看。”
宗玺抬了抬扇子,村长只觉得浑身轻松许多,连忙站了起来,走到供桌前面,拜了三拜后,跪了下来,他趴到供桌下面,拉开一块滑板,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木盒。
“这一本族谱,是谭家族谱第一本,每一任族长上任,都要接手看管,但我们这一代,族长没了,我代为看管。”
宗玺挑了挑眉,“就这么放着,不怕被偷?”
村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他从盒子下面拿出一把枪,对准宗玺,“上面抹了剧毒,碰到剧毒,活不过一个小时。”
“你敢杀人?”
村长冷冷一笑。“任何人,都别想带着谭水村的秘密活着出去。”
“外面都是警察。”
“那又如何,他们敢来,我自然无所畏惧,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不过这不重要,我今天就送你上路,这之前,我要教你一个道理,做人不要多管闲事。”
“那我也要教你一个道理,抹黑神明,罪该万死。”
宗玺捏着扇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村长,他双手举着枪,慢慢后退。
宗玺抬起手,捏住枪口,村长扣下扳机,子弹却无法发射出去,他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宗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宗玺微微一笑,“审判你的人。”
她话音刚落,村长捂住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吐血,宗玺捡起地上掉落的族谱,翻开第一页。
族谱保存得很好,字迹还算清晰。
“崇祯十五年,谭氏长孙谭鹤鸣,突发急症,一夜白头,口吐黑血,疑似疯魔,恐邪崇上身,谭氏众人惶恐。半月后,鹤鸣暴毙,鹤鸣出殡当日,一道士叩门而入,曰,谭氏先人对神明不敬,惹怒上苍,天降恶报,需迁移祖坟,焚香顶礼三月,此后,谭氏众人身后事,需慎重操办,往盘龙之地,找一活水之源,沉塘安葬。”
宗玺看了眼浑身痉挛哀嚎的村长,继续往下看。
“众人听闻,愤恨不平,无一人信之,将道士扫地出门,鹤鸣匆匆下葬平山祖坟,然怪事接连而起,七日后,二子接连暴毙,死状惨烈,谭氏众人悔悟,急寻道士无果,遂作罢。”
“族中长老商议数天,将祖坟迁移,举家从苏州往北,定居北京。”
宗玺的手上突然出现一个瓷瓶,她蹲下来,一把捏住村长的下巴,将瓷瓶中的药丸取出一粒,丢入他嘴里,村长急促呼吸,过了一会,已经恢复正常。
“你倒是豁得出去,居然想和我同归于尽,外面埋了不少炸药吧,打算将整个谭水村毁掉?”
“宁愿毁掉,谭水村不接受世人审判,你说你是审判我的人,为什么救我?”
宗玺站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救你呢,我只不过,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宗玺一挥手,一根绳索出现在村长身上。将他五花大绑之后,吊在祠堂外面的镇魂梁木上。
宗玺坐在祠堂里,把族谱看了一遍,过了一会,她把族谱放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来到祠堂中间,她蹲下来,用扇子敲了敲地面,轻轻一挥手,一块地板直接被拍飞,村长在外面挣扎,他看着宗玺走进暗室,脸色顿时失了血色,他想呼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太阳炙烤在他身上,皮肤灼痛,他能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掐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
宗玺来到暗室,手里已经多出一盏灯,暗室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宗玺走路没有声音,影子若隐若现,推开一扇石门,入目的是一口黑木棺椁。
她想起永安寺的后山。
宗玺走过去,棺椁没有封盖,微微俯身,便能看到里面的“女人”。
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骷髅,衣服,头发,首饰皆完整如新,宗玺把灯提到头骨上方,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宝石。
真有钱啊,这玩意拿出去,是可以上交到国家博物馆的精品。
宗玺撇撇嘴,站直了身子。
棺椁很大,显然是一个双人棺。另一侧空着,上面放满各种各样的陪葬品,宗玺拿出手帕,包住一个玉扣,拿起来放在灯前面仔细察看。
玉扣上面有一丝裂缝,破坏了价值和美感,然而让宗玺注意到它的原因,则是缝隙中间的血迹。
在灯光的折射下,血迹更加明显,宗玺将玉扣放了回去,围着棺椁走了一圈。
棺椁外围四个角,分别放了四个碗,里面点了油灯,灯芯很新,显然,她来之前,有人进来换过灯芯,村长身上并没有油味,不是他。
宗玺再次俯身看着骷髅,就这模样,也看不了相啊。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宗玺脑海中灵光乍现,她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棺椁边缘。
看向“女人”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而此时,祠堂外面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看着被吊在梁木上断气的村长,众人脸色各异。
“村长说村里出事,让我们今日必须全部回来,违令者逐出谭水村,可没想到,我们刚回来,他竟然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时跟在村长后面的两个老头看着挂在上面直挺挺的尸体,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低下头。
“村长是自杀的吗?”
“今天没有外人进来,我一直在巡逻。”
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有人进来了,贺宏伯,他来过。”
听到贺宏伯的名字,有些年轻的村民不清楚是谁,可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他怎么来的?”
“小路进来的,我在我家楼上看到他。”
这时,一个女孩也走了出来,她看着村长,眼睛有些红。
“可以报警吗?”
所有人都看向她,用愤怒和不解的目光。
“谭悦,你别忘了,之前你奶奶死了,后事还是村长帮忙料理的,去帝都上了几年大学,别忘了村里的规矩。”
“既然如此,把村长放下来吧。”
几个男人上前,沉默着把村长放了下来,村长的儿子姗姗来迟,他在机关单位工作,还穿着工作服,看着盖上白布的村长,他走过去磕了三个头,便一言不发起身,看着众人,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三个小时前,我收到一条父亲给我的短信,他说,不用把他的尸体沉塘了。”
村民脸色一变,年老的长辈瞬间站不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的儿子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他拿出一个本子,开始点名。
半个小时后,他看了眼天色,不急不缓说道,“整个谭水村,被父亲埋了炸药。”
“什么?”
大家都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村长儿子。
“我手里这个,就是引爆器,谭水村的事情瞒不住,一旦曝光,生不如死。”
“你瞎说什么,这是我们村的事情,和外人有什么关系,曝光了又如何,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我们不能破坏,还有,这里一共一百多人,谭杰,你真要大家一起死吗?”
谭杰取下眼镜,随意地丢在一旁,“没错,这也是父亲给我下的命令,今日,谭水村所有人,都要一起死。”
年老的村民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年轻人愤怒又惊恐地看着谭杰手里的引爆器。
“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我们全部死了,绝了后,老祖宗也不会放过你。”
谭杰沉着脸没有说话,这时,谭悦看向他。
“谭杰大哥,现在网络上只是说留珠湖开采出了问题,也许贺氏会停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谭杰扫了眼大家,冷冷说道,“二十年前,谭水村所有人都病倒了,病因成谜,当时,有人提议活人沉塘,献祭神明,果不其然,第二天所有人都好了起来,可谁记得,傻子谭志就这么被五花大绑沉塘了,他被扔下去的时候,说了什么?大家还记得吗?”
谭志和谭杰同岁,二十年前,两人都才十二岁。
谭杰准备上初中,父母双亡的谭志,则成了祭品。
“他笑着诅咒谭水村的所有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