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几句家常,陈松蔼目光在纪琼笙的手臂上落了落,黑色西装的袖子掩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的手,没事吧?”
纪琼笙脸上的笑淡却几分:“没事。”
陈松蔼缓了口气,“这事是松瑜做的不对,让小笙你受委屈了。”
纪琼笙面色坦然,狐狸眼往上勾,带上冷然笑意:“她也受到惩罚了,没什么对不对得住的。”
“你今日出事为何不找我帮忙?本便不该让你一个人的。”陈松蔼的语气带上几分懊恼。
纪琼笙闻言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一时没想到。”
陈松蔼顿了顿,叹了口气:“也罢,日后与你们公司还得多有来往,我会尽我所能多多帮衬一些的。”
纪琼笙微顿,下颌微微扬了扬,眼皮微微挑了挑,带上几分疏离的冷淡:“不必了松蔼哥,也不用过多麻烦你,若真有用到你的地方一定找你帮忙。”
陈松蔼欲言又止,半晌,他低低叹了口气,嗓音低低的:“好。”
纪琼笙往窗外瞧了眼,神色平淡:“时候也不早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松蔼哥,我先走了。”
陈松蔼放在腿上的手微动,握了握,随即又张开。
良久,他喉结滚了滚,溢出话:“好,再见。”
纪琼笙站起身来。
陈松蔼也跟着站起来:“送你一程吧。”他眼上又染上温然的笑意,手无比自然地抬起想放在她头上。
纪琼笙一瞬退了一步,眉眼垂了垂:“不用了,松蔼哥。”
他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
陈松蔼的眼一瞬间黯淡下去。
纪琼笙没再言语,转身大步走了。
陈松蔼静静望着她纤瘦的背影,穿进一片绿色丛植里,隐隐瞥见她半截雪白的侧脸,在喉间旋了许久的叹息,逸散于唇间。
大抵是两星期后的周六。
沈昭京的助理打来电话,称明天晚上是宴会,今天早上便会有人来接她。
让纪琼笙颇为诧异的是,这个宴会,是在国外的,美国。
没有发家庭地址过去,纪琼笙让对方把地址发给她,她动身过去。
挂断前,助理甚至周到地补上一句,说沈昭京人已经在美国了,等到美国再见面。
知道他忙的很。
纪琼笙也没特别意外,客气地道了谢。
随便擦了点东西,穿了件绿调白扣的短袖毛衣,棕调的半身格裙,去了约好的地方。
很大的一个空旷地方。
私人飞机。
纪琼笙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思绪翻涌。
她不着痕迹地咬了咬有些发麻的舌尖,心下暗叹,不愧是沈昭京。
飞机上的服务很周到。
十来个小时的时间,将上个月没有看完的《沉思录》看完,纪琼笙补了个眠。
到地方已经晚上了。
在酒店简单放置好洗漱品,房间门便被敲响了。
是沈昭京。
纪琼笙惊了下,随即扬起了笑,眉眼弯起:“沈先生,好久不见。”
女人的脸上未施粉黛,那双狐狸眼少了装饰,少了几分利,几分媚,浅浅淡淡的,有些清甜。
沈昭京墨色的眼起了几许痕迹,声音浅淡。
“请纪小姐吃个饭。”
纪琼笙笑了笑,眼尾沾上几分粉嫩,“却之不恭。”
素着张脸,纪琼笙和沈昭京一道去吃饭了。
纪琼笙不靠化妆过活,今日也是带了点故意的成分,本来也便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当然得有些反差。
纪琼笙从小家境并不差,耿素偶尔也会带着她体验一把穷奢极欲的富人生活。不过现在看来,沈昭京才是最会享受生活的有钱人。
纪琼笙虽心下暗叹,却也未想过其他的事。
她是喜欢沈昭京,但可从没想过要在一起一辈子。
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现在她所受到的,不过也是她和沈昭京之间的交易。
若是真变成个笼中雀,享受再多,也不是她想要的。
浅笑嫣然地与沈昭京聊了许多。
他懂很多。
虽话不多,却字字精辟。
纪琼笙并不是很了解美国,大抵也便只是懂一些女人喜欢的东西。
说到美国的风土人情。
沈昭京唇边罕见地提了提,那笑意,有些冷然。
“这东西纪小姐还是不必听取我的评价了。”
实在好奇,便追着问了句。
沈昭京放下了筷子,脊背照旧笔直,两只手交叠,手腕轻压在桌沿上,他扫了眼纪琼笙,有些轻描淡写,移开的那一瞬带上了几分冷厉。
“一个考验人性的地方。”
纪琼笙顿了顿。
沈昭京的身世背景向来成迷,她也只了解到一些。
沈昭京前几个月刚回来,也是从美国回来的。他生活在什么环境里,面对的又是什么,无人知晓。
只本能地从这句话里感觉到了危险。
纪琼笙没再问下去。
这场对话到此结束。
这场饭局的结束,以沈昭京的一个打过来的电话结尾。
吃饭的时候,纪琼笙便瞥见了沈昭京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沈昭京好像并不在意,将手机翻了个面,照旧挂着淡然的神色,跟她聊天,聊到后面,甚至带上了几分浅然的笑意,有些勾人。
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沈昭京才接了个电话,神色也并未有什么波澜。
纪琼笙主动开口,眉眼清浅地笑:“沈先生若有什么事便去忙吧。”
沈昭京站起身来,眉眼轻垂,声音淡淡:“先送你回去。”
也不过只是几步的距离。
片刻便到了。
在纪琼笙房间门口站定。
纪琼笙抬眼瞧站在身前的沈昭京,眸眼沾着婉然笑意:“沈先生,明日见。”
沈昭京冷黑的眼瞧着纪琼笙,郁沉,良久,他开口。
“纪小姐好好休息。”
还没等他转身,纪琼笙倏地又喊了他一句。
“沈昭京。”
勾然的,沾上她独有的嗓音,婉转至极。
酒店走廊的光,带着几许暗黄,一圈,一圈的,从沈昭京的肩胛穿过,透在纪琼笙脸上。
勾勒出她五官的轮廓,无比清晰地,倒映在眼底。
“我今天漂亮吗?”
面前的女人笑着,那双狐狸眼往上挑,那分媚又回来了。
沈昭京的下颌往里缩了缩,喉结顺势被衣领的喉结掩了半分。喉咙不可抑制地上下滚了滚,沈昭京没有回答。
纪琼笙再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被缩进。
很像上一回那次的场面。
纪琼笙继续弯着眼,道:“坐了十多个小时,沈先生不看在我漂亮的份上,也总该看在我辛苦的份上,给我个拥抱?”
纪琼笙顿了顿,继续道:“好像,从来没有垫着脚和人拥抱的习惯,沈先生愿不愿意弯个腰?”
沈昭京沉黑的眼盯着她,良久,素来冷然的声线沾上几分哑:“可以。”
他微微俯了身,两人的脸庞一瞬间拉近,面前女人那股子冷梅香又缠了上来。
在他俯身那一刻,纪琼笙也跟着垫脚,她右手攀上沈昭京的领带,下巴扬起,对准了沈昭京的薄唇。
男人的唇,有些泛凉。
纪琼笙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温热的舌小心地伸出,微微试探了下。
下一秒,男人反擒住纪琼笙的腰,温热的掌心触着腰,隔着毛衣传到脊椎骨,泛起一股静电般的麻意。
主导者成了他。
温热的舌一瞬间交缠,男人身上冷淡的雪松香一点一点,窜进她身体。
沈昭京走后。
纪琼笙平缓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定了定心神。
脑子里,倏地浮现今日《沉思录》的一句。
“外表是一个奇妙的曲解者,当你相信你是在从事值得努力的事情时,也就是它最容易欺骗你的时候。”
第二天的下午,有人敲了纪琼笙房门,带了一连串的衣服和化妆工具。
纪琼笙最终选定了一条香槟色的鱼尾裙,单肩,带细闪。
沈昭京吩咐过来的人,自然准备的面面俱到,从头到尾的装饰,全部都准备好了。
化妆倒不用费太大的工夫,给纪琼笙化妆的那位是美国知名的化妆师,纪琼笙先前倒对她的名字略有耳闻,是个很爽朗的女人。
与她互加了联系方式,简略聊了几句。
到后面聊的熟了些,纪琼笙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宴会的事。
那女人竟是毫不知情,只说是被告知要给纪琼笙化个妆。
化完妆,所有人都撤离了房间。房间一下子变得冷清,纪琼笙轻歪头,半倚在靠椅上,给耿素发消息。
耿素消息回的很快。
耿耿于怀:是不是快要搞到了啊笙宝?
耿耿于怀:我刚顺口问了问我哥,我哥说是他知道最近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挺多的,但是很神秘的,应该含金量不小。
耿耿于怀:我哥说沈大佬的外公一家在美国那边势力挺大的,这次如果是连他都要出席的宴会的话,可能就是跟他外公他们有关的。
耿耿于怀:都能带你去那么重要的宴会了,趁热打铁拿下啊宝。
纪琼笙眉眼未曾动了半分,深黑的指甲触着屏幕,不紧不慢地回复。
jI:不仅要人,还要心。
耿耿于怀:这倒是挺难的。
jI:我最不怕挑战。
纪琼笙关了手机,轻轻按了按眉心,眼尾勾勒出一道凉薄的弧线,带着漫然的笑意。
晚饭便简单吃了几口,门口有车等她。
沈昭京在里面。
他今天依旧穿着一套深黑色的西装,不过领带却是香槟色的。
坐在视线昏暗的车里,他深黑的眉眼却依旧清晰可见,膝盖上还放着发着微弱光线的笔记本。
她进来时,他抬头瞧了瞧她,那双深黑的眼,看不清情绪。
只是过了半晌。
他开了口,嗓音有些沉:“纪小姐今天很漂亮。”
纪琼笙弯了眼,眉眼晏晏,浸润着嫣然笑意。
“有沈先生一句夸,今日倒也值当。”
他罕见地笑了笑,嘴角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散了些许的冷。
他大抵是真的很忙,一路上也没放下他的笔记本。
路程还挺长的。
半个多小时。
纪琼笙垂着眼玩着手机,也没打扰沈昭京。
“京爷,到了。”
司机的一声唤打破了车内的沉静。
沈昭京揉了揉眉眼,合上了笔记本,瞧了眼纪琼笙:“纪小姐,走吧。”
身旁的车门被打开,纪琼笙微微低了头,从车上下来,银色高跟鞋触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
沈昭京伸出了胳膊,淡淡垂眼看她,深黑的眼照旧看不出情绪。冷白的月光打在他背脊,掀起一阵朦胧的雾,更加带了一股子的冷淡之感。
纪琼笙就是喜欢沈昭京这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淡疏离劲儿,正是因为如此,与他在一起时才多了若即若离的粘连与暧昧不清。
纪琼笙眼尾轻扬,那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勾带出深黑色的眼线,带上了几分冷然,又带上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傲然。
她挽上沈昭京的手臂,一时间,与沈昭京的气场竟无比契合。
宴会的地点,是个庄园。
车直接从庄园门口开了进来,到了里面的大厅才停下的。
门口的守卫恭敬地垂头,唤了句:“京爷,纪小姐。”
这倒有些出乎了纪琼笙意料之外。
没有想到沈昭京能够考虑到这点,能够将她的名字唤上,沈昭京把她放的地位一下子抬了起来。
进到大厅前的服务生也都是如此。其中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亦有黑发黄肤的中国人,对于沈昭京,他们都是用中文称呼的。
更让纪琼笙确定了耿素今日跟她说的。
“沈先生不告诉我些宴会里要注意的?”纪琼笙弯着眉眼,轻声问道。
沈昭京瞧了眼纪琼笙,眉眼松了松,带上几分疏然,半含笑意:“还以为纪小姐胆子很大。”
纪琼笙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仰了仰下巴,往沈昭京那凑了凑,眼底间沾上几分冷梅色的笑意,带些深棕色的瞳仁流转出水光。
“对于沈先生,那自然是。”
沈昭京从走到他跟前的服务生的托盘上勾下两杯香槟。
递给纪琼笙一杯。
移了话题。
“纪小姐今日倒是适宜喝这个。”
纪琼笙接下,轻抿一口,眼角勾带出几分挑衅的笑意。
“沈先生,在这喝这个多没意思。”
“不如,”
“晚上回去喝?”
她声音刻意压了低,反倒带出了些婉转勾连。
沈昭京面不改色,与不远处的一个男人举杯示意,薄唇轻启。
“纪小姐还是不要过于高估一个男人。”
“难道沈先生,也禁受不住诱惑?”
沈昭京顿了顿脚步,视线在纪琼笙身上打转了一圈,纪琼笙无端从中看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一股麻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他声音照旧冷淡,内容却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纪小姐不妨可以试试。”
宴会本身,是很无聊的。
沈昭京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纪琼笙身旁。
离开她之前,沈昭京淡淡丢下一句。
“没什么要注意的,玩的尽兴便是。碰着什么麻烦报我名字。”
这是在回答她刚才的话。
沈昭京一走,在她身上打转和打探的目光便多了起来。
纪琼笙倒也习惯了这种目光的打量,坐到了临近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喝着酒。
少不了女人上来与她讲话。
不过从来人的只言片语里,纪琼笙便提不起开口的兴致。假意地客套几句,便停了话题。
也没过多久。
沈昭京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递给了纪琼笙。
“这什么?”
沈昭京垂了眼,整了整手边的袖扣,嗓音轻淡。
“家里长辈给的一点小玩意,收着便是。”
纪琼笙惊了惊。
“沈先生长辈的小心意,对我来说可能还真承受不起。”
纪琼笙半开玩笑道。
“那便当是纪小姐远道而来的慰问费。”
见沈昭京毫不在意的模样,纪琼笙接了过来。
宴会还没进行到一半,沈昭京便带着纪琼笙提前走了。
到酒店,沈昭京与纪琼笙一起上了楼。
在进房间前,纪琼笙靠在门框前,唤住沈昭京,眉眼带笑。
“沈先生。”
“要不要来房间喝个酒?”
沈昭京转了身,目光沉沉,面上没有情绪,不知他在想什么。
纪琼笙靠近了些,踮了踮脚尖,温热的唇在沈昭京耳骨一擦而过,嗓音带上娇,轻缓,勾粘。
“等你喔。”
“沈昭京,我脚摔了。”
纪琼笙不愿意去医院,沈昭京拿了医药箱给她上药,所幸伤的不算严重,没有露出血痕,只是稍微有些红肿。
按了客铃拿了冰块,冰块互相碰撞,在脚踝上缓慢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昭京轻提着冰块袋,垂着眼在纪琼笙的脚上慢慢滚动。禁不住冰冷的触感泛起的麻,纪琼笙的脚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沈昭京攥住了纪琼笙往回缩的脚,往回拉了拉,嗓音灌了凉意:“动什么。”
他的手也是凉的。那股麻意更加清晰,像一股电流,窜上脑中。
纪琼笙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很低:“冷。”沈昭京微蹙眉,嗓音淡淡的:“忍着。”
“那我想喝红酒。”
“残疾了还想着喝?”
纪琼笙舌尖禁不住抵了抵牙齿,另一只空余的脚踩上沈昭京的拖鞋,往下踩了踩。
“沈昭京,你太凶了。”
隔着白色的拖鞋,女人温热的脚触感清晰。
沈昭京那双没有情绪的眼往上抬了抬,瞧了纪琼笙一眼,“你别招我。”
意会到沈昭京话里的意思,纪琼笙倏然笑了,膝盖微弯,小腿刮蹭了下沈昭京的裤子。
“沈昭京,你陪我喝酒。”
沈昭京面上露了几分情绪,他将手上快融化完的冰袋丢至桌上,松了攥着纪琼笙的脚的手,站起身来。
不久后他拿回一瓶酒,将酒开了,放在桌上。随即走了开。
“你干嘛去啊?冰块还有一袋呢。”
纪琼笙若是撒娇起来,声音便是含媚带娇的,尤其是在沈昭京面前。
刚才她若有若无的撩拨就勾起了沈昭京的无名火了,更别提这一句。
沈昭京面色愈加郁沉,未曾应她,去了阳台。
他半靠在阳台,半垂着眼,唇间衔这细长黑身的烟,扳下打火机的滚轮,猩红的火舌舔舐上烟头,燃起星星点点的红光。
纪琼笙这个角度,只能看得见他半边。
瞥见他暗含不耐的眉眼。
纪琼笙眉眼轻含笑,一双狐狸眼勾勒出亮丽的弧线。
她倒了酒,凑至唇边轻抿一口,血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里漾开,吻上红唇,唇上沾了酒渍,艳丽。
半根烟的时间。
纪琼笙倏地又朝他喊一声:“沈昭京。”
沈昭京眉眼又沉下些许,左手拿下烟管夹在指间,掀起的云雾一瞬湮灭于黑夜中,归寂于无。
纪琼笙已经站了起来,步履缓慢地扶着墙走向阳台,又唤一声,含着几分嗔:“沈昭京,你不理我。”
沈昭京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掐灭了烟头,大步走向纪琼笙,一把抱起她的腰,抵在墙上,上半身覆在她身前。
纪琼笙惊呼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他脖子。
一眼望进他深黑的眼里,冷然的脸翻涌出厉气:“纪琼笙,怎么跟你说的。”
“非得招我是不是。”
纪琼笙上半身被迫抵在墙面,她喉咙有些干,没说话。
沈昭京盯着她,左手锢着纪琼笙脖颈,拇指抵着纪琼笙下巴,往上抬了抬,面色冷厉,带着几分躁意,讲了句脏话。
颇有些禁忌的话语,激的纪琼笙浑身一颤,一股微小的电流顺着尾椎窜上去,纪琼笙手心跟着麻了麻。
从未见过沈昭京这般模样。
纪琼笙心有些惊。
“沈昭京,我脚疼。”
沈昭京薄唇半提起,带上了几分冷淡笑意,单手抱着纪琼笙的腰丢在床上。
纪琼笙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沈昭京小腿半抵着床跟,垂着眼勾下左手的表带。
随即,他攥住纪琼笙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往自己身下拉。
眉眼带上冷然笑意,格外勾人。
“纪小姐。现在晚了。”
纪琼笙倏地就不怕了,对于沈昭京,永远是吸引大于未知的恐惧。
纪琼笙禁不住伸手勾住了沈昭京的领带。
晏晏的眼瞧着沈昭京。
沈昭京骨指微屈,剐蹭着纪琼笙的下巴。
俯身,有些凉意的唇在纪琼笙红唇上方岌岌,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极近。
听得到他略有些沉的呼吸。
纪琼笙深吸一口气,指尖轻往上移,触到沈昭京的喉结,轻轻打转了一圈,红唇轻启:“沈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享乐主义呢。”
实在离得太近。
即便是说句话。
两人的唇都在若有若无的触碰着。
沈昭京很轻地笑了下。冷然的眼化开些许,带上炽热。
声音低哑,染上几分欲。
“以前不是,现在是。”
紧接着,他便吻上纪琼笙的唇,辗转倾侧。
深黑的夜一点一点归于寂沉,在最深处展露出一点亮色,慢慢翻起白。
纪琼笙意识并不清醒,只知道凌晨的时候沈昭京还按了客铃叫人送了冰块上来,隔了块毛巾,绑在了她脚上。
第13章
八点整,纪琼笙醒了。沈昭京已经不在了,脚上还有冰块,未化的,大抵是刚换过不久的。纪琼笙解了脚的绑带,红肿已经消了大半。
洗漱好,半靠在化妆台前,纪琼笙垂眼给舒予发消息。
jI:姐,我考虑好了,我去。
早在上个星期,上级便下了通知,询问她是不是要去堰城去趟差,为期半年。
恰好给了她离开的机会。
暂且便称此为-欲擒故纵。
跟沈昭京上次床可不是她的真正目的。
不仅要得到人。
更要得到心。
她向来不怕挑战。拿下沈昭京就是她的目标。
订好了机票。
在酒店吃过早餐,门口有人等着。沈昭京底下的人。
纪琼笙没客气,让他载着她去了商场。
在商场给家里人和耿素都挑了礼物。也买了几许自己中意的东西。
回到车里,纪琼笙半靠在车背,垂眼玩着手机。
“纪小姐,接下来要去哪?”
纪琼笙眉眼漫不经心挑了挑,狐狸眼扬起笑颜:“机场。”
“什什么?”那人显然有些惊着了。“您,您要去哪?”
“机场。不可以?”
纪琼笙反问。
“当,当然可以。”
行李她已经和酒店的人打好招呼送到机场了。纪琼笙也没顾那人有些没缓过神的神情,利落下车上了飞机。
纪琼笙这边的行程自然报到了沈昭京这边。
“纪小姐应该是公司有要事处理急着走。”底下人组织着措辞,颇为小心道。
沈昭京面上泛起冷凉的笑,眼角染上冷薄。
“怕是逃了。”
而这边-
没有停顿,回到彰城,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了郾城。父母还在国外旅游,送她的也只有耿素一人。
在她走之前,耿素眼圈还有些红,“我说,你真的考虑好了啊?郾城不还有那谁在吗?你看到不得膈应死啊,一去就是大半年,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啊抛弃我呜呜呜呜呜呜。”
纪琼笙有些无奈地笑:“才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有什么?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所以大佬呢,他也不知道?”
纪琼笙顿了顿。一双狐狸眼轻挑,勾勒出清灵笑意,“这趟大部分去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一个人,总是知道了要失去,才会更加明确对方的在心里到底什么位置啊。
耿素轻嘶了口气,不住地摇头,“笙宝,你真的太六了。静候佳音静候佳音。”
纪琼笙潇洒挥了挥手,“放假记得来找我玩。”
已是深夜。
看着窗外的灯光迷眛,泛黄的光色在地上蔓延。
纪琼笙深吐一口气,阖了眼。
耿素说的没错。
郾城确实有她膈应的人。陈松瑜。
郾城也算是她熟悉的一个老地方。以前的初中是在那上的,陈松瑜和陈松蔼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她性子善变,初中那里好评多,差评也多。
陈松瑜性子趾高气昂,仗着自己一张脸高高在上。她一来,全校的人偏向她那边的多了些,校花的选举也最终落在了她头上。
至此结下了梁子。
从此互相看不爽的事情也多了起来。陈松瑜有意无意排挤她。也算做了些过分的事。
她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受了委屈当场便会还回去。一来一回两人彻底杠上。
高中她便去了彰城,两人没了联系。
却不料在大学又与她哥有了交集。陈松蔼是学生会会长,她那时陪着耿素一起进了学生会。
陈松蔼对她多有帮衬,她那时也算对陈松蔼有点感觉,也一直唤他“松蔼哥”。一时,也没曾想到竟然会与陈松瑜有牵连。
跨年之际。
陈松蔼与她告了白。
她没立刻答应,说回去考虑考虑。
转天,便见到了陈松瑜与陈松蔼。
一时间惊愕在原地。心下不无感慨这个世界不过就这么小。
更为膈应的,陈松瑜也知道了她的存在,缠着陈松蔼将她学生会的职位革了。
陈松蔼做了。
陈松蔼也来解释过。也将她的职位归复原位。
纪琼笙本来便不在乎这一个职位,只是深觉陈松蔼的行为懦弱两面。
连带着那一丝的感觉也丢了。碍于他先前帮过的许多忙。她客客气气地喊他一声哥。
毕业后,他在沈氏工作,也偶尔联系她,找她吃饭,给她送吃的。
但永远抹不去他先前做过的。更因着他跟陈松瑜的这一层关系。她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思绪拉回。
此趟去郾城,大部分是为了勾下沈昭京。剩余的,是想换个新环境。郾城也有好多年没回去了,这段时间,也好好漫游一下吧。
在酒店住了一晚。
郾城她是有房子的,她爸妈当初给她买下的房,不算小,够住。
住进家里。入职。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里的生活节奏慢许多。
办公室里的同事表面自然都是和和气气的。暗地里的波涛汹涌纪琼笙多少也知道些,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没舞到跟前,纪琼笙都并不在意。恰刚来的时候便接了个案子。一家潜力不错的公司即将上市,需要上市辅导。
这几天也挺忙的。
周日有了闲暇。公司里的人说要开个欢迎会。纪琼笙自然却之不恭,浅笑着应下。
公司的人定了个包厢,部门的十几个人都去了。
“纪经理,这么漂亮还没有男朋友啊?”有人笑着打趣。
“你来这一星期,我们整个公司上下的男同胞感觉都蠢蠢欲动了。”
“你还别说,我这一星期也算见识到了,我们公司原来还有这么多个男同事。”
“纪经理这副长相这种能力上哪找啊?我们稀罕不是很正常?”
纪琼笙垂了眼,半挑起眼尾,深黑的眼线轻轻往上挑了挑,带了笑眼。
“可别抬举我了。能力不够,找不到。”
“要是你都没有那我们怎么办,纪经理说真的,这几天有没有瞧上的?你也别害羞,我们发挥一下我们的作用让你脱个单啊。”
轻捏着高脚杯的手一顿。纪琼笙半挑起眉瞧向说话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