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明接近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现在并不清楚,但不代表着她要按照他的台本去走,不露锋芒,只会被人当成是软柿子能随意拿捏,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解明一向在花丛中无往不利,光是解八爷这个名号就能引得宜阳城的女人蜂拥而至,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吃瘪,这下他想要不记住常曦都难。
这里到底是繁华大街,两人停在此说话已经引得有些人驻足旁观了,常曦并不想在此招惹是非,于是正想坐回轿子里,哪知道意外又发生了。
只见几个半大孩子朝他们这方向冲来,她眼明手快地拉住小桃和东篱就往后退,省得再被冲撞到。
倒是站在轿子旁一副玉树临风模样的解明,正想放两句狠话挽回面子,没看到那边有几个半大孩子猛地冲了过来,把正要说话的他撞倒在地,不但他摔了个狗啃屎,背上还被人踩了好几脚,在他今儿个新穿的月白绸衫上留下了好几个黑脚印,顿时弄得他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八爷?”
一旁的侍从没想到会有这变故,一个两个都来不及救下主子,这会儿赶忙伸手去扶。
常曦看到之前还想摆姿势耍帅的解明,瞬间变成了这么一副狼狈样,顿时忍不住喷笑出声,这真是帅不过三秒。
解明丢脸了,还是丢大脸了,尤其是听到常曦那没藏住的喷笑声,他更是恨不得以袖掩脸,真真是丢死人了。
他解八爷何曾如此狼狈过?
那几个让他丢脸的小崽子最好祈祷别让他抓到,不然他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八爷的铁拳。
常曦看到解明被人扶起来一副萎靡的样子,顿时没啥良心地道,“不好意思,八爷,我道歉。”
“哼,你想笑就笑,八爷我难道还不许你笑了?”解明已经挽不回玉树临风的形象了,当即有点自暴自弃地道。
这样的解八爷倒有点真实感了,常曦正想回应两句,就感到一股视线看向她,她忙朝视线的方向看去,居然看到了一面狂奔一面回头看她的张英达。
只见张英达一手拉着个小女孩,一手却抱紧怀中的包袱,而另一个男孩还抱着一大捆没卖出去的瓜菜。
原来猛然冲撞过来的那几个半大少年里居然有他。
常曦微微眯眼,不知道张英达这是惹到什么麻烦,正寻思着。
后面又有人追了过来,这人还边追边骂,“兔崽子,有本事你别跑,居然敢偷老子的钱去摆摊,看老子抓住你,打不死你,还有,快把你妹妹放下,你再敢带她离家出走,老子就不认你这兔崽子……”
这个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她自然是认得的,毕竟这男人也把妻子给典出去了,跟许大郎是一个货色,正是张英达那个渣男爹张富贵。
她朝远处狂奔的张英达眨了下眼,张英达点了下头,这才不再回头看她,而是跑得更快一些。
而她直接用脚扒拉过来不远处的小石子,瞄准张富贵,脚尖一用力,小石头飞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出现,然后张富贵的后脑勺就被击中,痛得他当即停下步子,手向后捂住,回头恶狠狠地道,“谁扔的石头?站出来。”
常曦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挑眉看着,傻子才会站出来,她犯不着招惹这么一坨臭狗屎,反正渣男也不敢把矛头对准她。
只是她这一骚操作被从酒楼里出来的解晋碰巧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是没错过她眼里的戏谑,这个常三娥真是处处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她只是人聪明,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张富贵狠狠盯着路人看,目光看向常曦的时候却愣了愣,他当然认得这女人,这是街尾许大郎的老婆常氏,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这女人居然会美得不可方物,以前街头巷尾常见,真是看走眼了。
不过看她现在穿金戴银,出门呼奴唤婢的,跟自家典出去的婆娘一个德行,心里不免又是嫉妒又是鄙夷。
解明看到张富贵眼珠子都不转地盯着常曦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毕竟男人了解男人,这是看到美女特有的垂涎反应,于是顾不上自身狼狈,站出来挡在常曦的面前,“看什么看?是不想要这一对招子吗?”
这人估计是典了常三娥的解九爷吧,张富贵一看眼前的男人惹不过,忙转开视线,赔笑道,“这位爷莫怒,莫怒,小的这就走。”
他怕惹事,顾不上找那个用石子掷他的王八蛋,转身就欲跑,哪知解明的手下早就过去一把抓住他。
解明这会儿又端起玉树临风的架子,他打开折扇踱步过去。
常曦看着解明衣服背后那几个黑脚印,这形象离玉树临风差了十万八千里,顿时又想喷笑出声了,好在这会儿忍住了,不然只怕解明将她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算了,她犯不着招惹小心眼的男人。
“刚才走的那几个小崽子是你什么人?”解明到了张富贵的面前,满是煞气地道。
张富贵哪敢招认其中就有自家的儿女,于是道,“他们偷了小的钱,小的这是追贼呢,真跟他们没关系。”
“真没关系?”解明不大相信,毕竟他听到这老男人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莫不是他那会儿幻听了?
张富贵一口咬定没关系。
解明将信将疑,但这是大街上,知道他是解家八爷的人也不少,他可不想给解家招黑,不然回头祖父肯定给他一顿排头吃,一想到可能会被禁足,他当即就让人放了张富贵。
张富贵得了自由,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常曦看着张富贵跑远,不过应该是追不上张英达兄妹俩了,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有这渣爹在,她对张英达的预望值往下调了许多,毕竟以前知道跟真实见到是两回事。
有这样的原生家庭拖累,张英达很难走远,除非他有本事解决掉这渣爹,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能狠心抛下这样家庭的人,一向是少之又少,在这个强调孝之一字的时代更是不可能。
她没有在张英达的家事上过多费神,毕竟这是张英达要解决的事情,不是她的,她不会在这种事上越俎代疱,不划算是其一,其二就是这是张英达自己的坎,得他自己想法子迈过去,这也是考验之一。
回过神来她正想吩咐小桃和东篱回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解晋那冷冰冰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惊,立即转头看去,这解晋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
他是属猫的吗?
她怎么没发现?
“你!”
第一次,她结舌了。
解晋目光朝那边狼狈的解明努了努,“他,是你坚持要自由出府的真正理由?”
常曦猛地睁大眼睛。
这解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反应过来的常曦顿时气急败坏,他这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那个连银样蜡枪头都算不上的男人,她会看得上?
他这是在污辱她的眼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怒容满面地正要反驳,绝不容许他诋毁自己的审美,她真要这样饥不择食,上辈子就不会是狐家寡人了。
哪知解明看到解晋,赶紧过来打招呼,“老九,这么巧啊。”
第62章 她是不是把解晋想得太好了?(二更)
解晋的目光在解明和常曦之间游移,少有地笑道,“是啊,这么巧啊。”
这话一语双关。
解明这才发现这场面尴尬了,老九这人一向都板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一样,一旦他笑了,那就更糟了,肯定有人要倒霉。
而自己不想成为那个倒霉的人,于是他用歉意的目光看了眼俏脸含霜的常曦,很没义气地道,“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俩说话了。”
说完,不待解晋回答,他也像之前的张富贵那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常曦冷冷地看着解明的人跟着主子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之前他们就没来过一样,顿时也被对方的无耻给气笑了,这没担当的男人,谁嫁谁倒霉,真是替他妻子悲哀。
之前被解明一顿抢白没机会说话,这会儿她转头看向解晋,“别拿我跟刚才的怂货相提并论,不然我会认为你是在侮辱我。”
用这词来形容解老八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打小在族学,闯祸解老八肯定有份,可一旦先生要责罚了,他溜得比谁都快,事后又得意洋洋地到处宣扬,简直是又怂又贱,及长,他这套用得更顺溜,看得人时常火冒三丈。
偏他与他在一众兄弟中年纪最相近,所以受他荼毒最深的就是自己,现在娶了媳妇,就变成他媳妇柏氏最惨。
如果换个场合,解晋真的很可能会大笑出声外加赞扬几句,不过此时此刻他却仍旧板着张脸,显然不想让常曦太过得意。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才会让父亲同意你的要求,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顿了顿,他继续冷声道,“解家有些人,招惹上于你没半分好处,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
常曦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可听来全都是废话,说得她好像有多希罕解家的男人似的,呸!什么东西!
“解九爷,我想你还没有弄明白一点,我也不是好招惹的,若是解家有些人非要撞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缓步上前,抬头与解晋对峙,半点也不惧他骇人的目光。
最后,她挑眉道:“所以,你还是先约束好你口中的解家某些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解晋看着这张美得张扬的脸蛋,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嚣张得多,也危险得多,不过这些都跟他无关,想到这里,他薄唇轻启道,“只要你在解家不惹事,等时机成熟,我自会送你出府,希望你好自为之。”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走,显然并不想多管常曦的事情。
常曦挑挑眉,这男人是特意为了跟她说这些才出现的吧,不然他来干什么?以为她跟解明不清不楚?
别开玩笑了,他们若真有什么,肯定不会约在这繁华大街上见面,稍有点智商的人都会想到这点。
她不信他会看不穿?真以为她与解明有一腿?
解晋又不是傻蛋,这点小伎俩用在他的身上是不起作用的,这样冷情克己的男人,为什么愿意过来给她一个忠告?
对,那些话虽然又废又不好听,但细思却是一个忠告,解家的水深,他不希望她趟进去。
所以还是回到原点,他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换成她,她肯定会站在岸上看着对方在水里垂死挣扎,毕竟她没有义务救人,不是吗?
她想到了解晋那死去的三个老婆,那么巧人就死了,里面肯定有文章,她突然得出一个很操蛋的结论,那就是接近解晋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现在她是他的典妻,就是那个离他最近的女人,一个不好,自己也会步上他三任老婆的后尘,一命呜呼?
他不希望自己出事,毕竟他不想再背负多一条人命债。
思及此,她忙轻拍自己的脸,赶紧反思,她是不是把解晋想得太好了?这样冷情克己的男人真的在乎一个无辜女人的命吗?
她看着解晋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小桃和东篱对视一眼,看到有些人在一旁围观许久,于是正准备上前劝常曦先回轿子里,哪知这会儿常曦动了,只见她转身道,“先回府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不想再逛下去了,有些事情还得从头整理一下才行。
看到常曦返回轿子里坐定,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这常娘子真出了事,他们谁都担待不起,肯定要被四夫人秦氏责罚。
罗嬷嬷跟在轿子的旁边,瞅准机会低声地与常曦隔着轿窗帘子道,“常娘子,对待九爷还是要软乎点比较好,男人都喜欢顺从的女人。”
一想到常曦梗着脖子与九爷说话,她的心跳就急促,这样怎么行?不讨男人喜欢的女人是没有出路的,对于常娘子这样的典妻,讨好九爷才是正经。
常曦听着罗嬷嬷这些狗屁不通的话,都被气笑了,然后她掀起轿窗帘子,看着罗嬷嬷道,“亏嬷嬷活了这么些年头,连男女相处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什么道理?”罗嬷嬷一脸懵。
打小就被长辈教育要三从四德,她哪句话说得不对?况且她是为她好,才这么说的。
常曦笑得一脸神秘,“我说嬷嬷不懂,你还不信,你说是这顺从的女人更引起男人的兴趣还是忤逆的女人?”
“这?”罗嬷嬷一时间语结。
常曦故意叹息道,“女人太顺从了,男人都会不屑一顾,惟有那忤逆不顺从自己意思的女人,才会勾起男人的征服欲,嬷嬷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嬷嬷顿时被这番歪理给绕晕了,想驳斥,但一细思,又觉得常曦说得没错,要不然家里顺从的黄脸婆为什么没有外头的狐狸精有魅力?
常曦看罗嬷嬷陷入这谬论中出不来,顿时暗哼一声,“刷”的一声把轿窗帘子放下来,总算耳根清净了。
其实女人为什么要为了男人的喜好来塑造自己的性格?
她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惟有做自己,才不枉来人间一趟。
为别人活不如为自己活。
不过这些话跟罗嬷嬷等人是说不着的,毕竟这些思想隔着跨不过的时间洪流,身处哪个时代就会烙上哪个时代的思想烙印。
另一边的张英达逃过了父亲的魔爪,整个人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虽然想过父亲肯定会出现在他卖菜的市场,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估计是有人看到他在卖菜,然后告诉父亲的,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快找来。
一想到这里,他就抱紧怀中的小包袱,这是他近一个月来每天跑去村里收菜赚来的辛苦钱,万万不能被父亲那样的无耻之徒给收走。
他还想着把那银簪子赎回来还给常氏,这是他答应她的,而且今天要不是她帮忙,他肯定没那么容易脱身。
他欠她的更多了。
“阿达,这些瓜菜怎么办?”周阿发苦着脸道,“还没来得及卖完呢?你说我们再回去卖,你爹还会不会再来?”
“肯定会的。”回答他的是张莲子,“我爹不会放过我们的。”
一想到父亲要卖了她换银子,她就更加抱紧自己小小的身躯,哪怕餐风露宿,她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冰冷无情的家。
“哥?”
张英达休息够了,起身摸了摸妹妹的头,“放心,哥一定会保护你的,等娘到期回家来,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这个一家团聚里是不包括那个不负责任的爹,还有冷漠无情的祖父母。
“真有那么一天吗?哥,我想娘了。”张莲子哽咽地道。
她几乎要绝望了,已经记不清上回见到亲娘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母亲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儿,一边给他喂奶,一边拿东西偷塞到她的衣服里,还殷切地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哥哥。
可这样的温情时刻没能享受多久,那老男人家里的仆妇就恶狠狠地扯着自己离开,她娘陈氏只能背过身子哭泣起来,然后遭到老男人的发妻隔着帘子的咒骂声。
一到了外面,她娘塞给她的东西都被那仆妇给搜刮走了,最后更是粗鲁地将她推出卢家大院。
那天她摔了一跤,两个膝盖都渗出了血迹,哭着回家的她,父亲和祖父母非但不心疼,看到她两手空空地从卢家回来,当即又将她一顿毒打。
“会有的,莲子,你要相信哥。”
兄长的话让她险些坠落的信念又重新回到体内,她朝兄长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一定能等到再重投母亲怀抱的那一天。
“阿发,起来,我们去西市卖菜。”张英达现在斗不过渣爹,那就想法子躲过他。
周阿发抱起一大捆瓜菜起身,做了一段小生意的他,积累了点生意经,不免有些担忧地道,“阿达,那边的市场我们都没有去过,没有熟客,这菜能卖出去吗?”
“熟客也是从生客变来的,我们以前怎么卖,以后还怎么卖。”张英达却是颇为积极乐观。
只是比起东市这个菜市场,西市那边是穷人比较多,估计这一大捆瓜菜卖不上价,不过能回本就够了。
可是明天又该怎么办呢?
东市这个卖惯了菜的摊子肯定回不去了,他那渣爹肯定会在那儿守株待兔的,至于他之前缴纳了二十个铜板的摊位费也别指望能拿回来。
西市卖不起价,那就代表着没得赚,若是连辛苦费都赚不回来,他还干个毛啊?
这些忧虑他并没有跟身边的妹妹和小伙伴说,因为这俩现在脸上都洋溢着乐观的笑容,他不想看到他们跟着发愁。
只能自己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常曦当日说过的话,这些话总是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他指引迷津,这回他也想从中得到解决危机的办法。
他看着旁边客似云来的酒楼,这里面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瓜菜,如果能搭上这里的掌柜就好了,那他的瓜菜肯定不愁卖,非但如此,还能扩大生意,他的眼里满是渴慕,只不过这也只是在脑海里想想而已。
像这么大的酒楼,哪会随便收菜?早就有固定的人每天供应足够的菜量,他卖了这么些时日的菜,对这些早就知之甚详。
如果大酒楼不可行,那小饭馆甚至是街边卖吃食的摊子是不是就可行呢?
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如果能打开这个市场,那他就不用守着固定的摊子,这样一来,渣爹想找到他就更难了,毕竟小饭馆和卖吃食的摊子有不少都是在巷子里的。
“我有一个新主意。”
周阿发和张莲子闻言,都齐齐转头看向他。
另一边的张富贵却是捂着被小石子砸得红肿的后脑勺骂骂咧咧地回家,没能抓到自家那兔崽子,这让他感到丢脸至极,正郁闷之际,看到许大郎居然与赵大勾肩搭背地走着。
他忙上前去打招呼。
赵大一看到他,忙拉着他说话,“最近到哪儿发财啊?怎么都没见着你。”
耸拉着脑袋的许大郎也两眼盯着他看。
张富贵却是叹息一声,把家丑添油加醋说了出来,“都是那兔崽子惹的祸,我这不得给他收拾烂摊子嘛。”然后又看向许大郎,“刚还在街上看到常氏,你不知道她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提起常三娥。
耸拉着脑袋的许大郎瞬间抬起头,“你在哪见到她的?”
他最近缺钱缺得厉害,想从老娘朱氏那儿再搜刮钱来,谁知老娘受了赵大那恶婆娘区氏的唆使,死活不愿意再给他钱去填赌坑,气得他直接动手打了朱氏一顿,可就是这样,还是没能从老娘那儿抠出钱来。
若是能从常三娥那儿弄来钱就好了,这样他就有钱翻本了。
赵大也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最近跟着许大郎去赌场玩了好几场,许大郎有多缺钱,他是知道的,这小子的债若是再还不了,真的很有可能会被赌场的打手给打死。
当然这是他的初衷,但他更想的是让那常氏对许大郎死心,这样一来,自己将来才好得手,所以该推波助澜的时候绝不能手软。
张富贵自然是看不起许大郎这等怂货的,不过他还是夸张地将那常氏披金戴银,呼奴唤婢的排场给渲染了一翻,引得许大郎心里的贪欲横生,并且越长越繁茂。
“我明儿就找她去。”
他发狠地道。
第63章 被人当枪使(三更)
赵大回去就把许大郎要去找常三娥的事情告诉了妻子区氏,“明儿我先拖住许大郎,你先赶去把事情告诉给常氏,让她先有个防备,”怕妻子发现自己另有所图,他又忙吩咐一句,“听张富贵说她现在排场大得很,你趁机也打打秋风,怎么说也是咱的干妹妹。”
区氏刚听丈夫这么吩咐的时候,心里还不大痛快,她可没忘记上回婆母灵堂前丈夫看常三娥的表情,不过听到后面那句话,这才放下醋意,笑着道,“我还用得着你吩咐?早就想找个由头去寻她了,如今你说这事正正好,我明儿拿去一准给她卖个好。”
赵大大赞妻子脑子灵活贤慧得很,哄得区氏乐得找不到北,只不过背对区氏的时候,他嫌弃地撇撇嘴,论长相,论身段,她连给常三娥提鞋也不配。
此时的常曦猛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皱了皱鼻子,不会是着凉了吧?
一旁的小桃忙道,“听说连打几个喷嚏,肯定有人在背后念着娘子。”
“那都是无稽之谈,信不得。”常曦驳道,然后接过东篱递过来的披帛自己披上,还是先保暖为上,虽然她半点也不冷。
示意小桃将油灯挑亮,她继续再写企划书,之前的那份做废了,这份重新写好,然后她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哪知偏在她奋笔疾书的时候,外面却传来吵闹声,她神色一凛,正要让人传小苏或者云朵进来问话,就看到云朵急匆匆地闯进来,“常娘子,不好了,八少夫人杀过来,破口大骂之余,扬言要劈了院门……”
八少夫人?
常曦微眯眼,对这人的资料仅限于她娘家姓柏,再多的就不知道了,毕竟今天之前,她是没想过会跟她打交道的。
虽然自己不会看低自己,但典妻这个身份确实尴尬,一般正妻都不会多瞧她一眼,她也犯不着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退一步说,后宅妇人对她的事业帮助不大,她要做的是实业,这个用得着后宅妇人的地方真心不多,当然解语心是例外,她的科学素养就是一笔大财富,更是普通后宅妇人望尘莫及的地方。
至于宅斗,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解晋的三个老婆都去世了,又没有通房小妾,她跟谁斗?跟亡魂斗吗?别搞笑了。
解府其他房的女眷,跟她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
所以这个柏氏找上门来,八成是因为今日白天之事,显然有人把她跟解老八那个怂货见面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跟柏氏说了,这位的性子据说不太好,直接就杀上门来。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她对柏氏的智商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能被人当枪使,就说明柏氏的智商不高。
不过人家既然都杀上门来,她不去会会说不过去。
起身将披帛披好,然后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她这才准备出去。
小桃急切地拦在前面,“常娘子,您还是别出面了吧,那八少夫人不讲理得很,万一被她伤到了就不好了。”
“对啊,常娘子,您不是常说不必要受的伤那就不去受,人不是找罪受的,”东篱也赶紧劝道,“八少夫人最恨有人接近八爷,以前有侍女朝八爷抛了个媚眼,她就生生划花了那侍女的脸,然后将人逐出府去。”
换言之,这就不是个善茬,无理都要占三分的主。
常曦安抚地看了俩侍女一眼,“躲着更不是办法,只怕对方会将我当成假想敌,那反而更不妙,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今儿不出院门,明儿也不出吗?”
她听得出来柏氏的性格执拗又恶毒,估计在娘家是个受宠的,要不然养不出这样独的性子,不过这也跟她婚后,丈夫没能给她安全感有关,这让她的性子更加偏激。
柏氏走的极端性格跟秦氏走的极端是两码事,但有一点是相通的,她们都想通过这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小桃看常曦不听劝,不由得更着急起来,东篱却是想明白了因果关系,若是八少夫人天天来闹,不但常娘子的名声会受损,只怕日日都不得安宁,那更可怕。
于是,她主动拉住小桃,让常曦出去面对疯婆子柏氏。
“东篱姐,你拉住我干嘛?咱们不能看着常娘子犯险。”小桃责备地看着东篱。
这东篱到底是四夫人秦氏派来的,跟常娘子就不是一条心的。
东篱不禁有些着恼,“不是就你一人担心常娘子,我也担心她好不好?小桃,我知道你平日里比我受常娘子器重,但我的心跟你也没差多少。”将素日里积攒的一些不满趁机发泄出来。
小桃大为震惊,她没想到东篱心里是这么想的,“东篱姐?”
东篱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她伸手轻抚鬓边的碎发,无奈地笑道,“我的心确实没你纯粹,常娘子更看重你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她要顾虑的东西比小桃多得多,再说她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全心全意地追随常曦,就凭这点,她就落了下层。
小桃闻言,眼眶微红,她知道东篱姐是家生奴才,老子娘都在这府里,不像她是被卖进来的,只要常曦愿意给她赎身,她拍拍屁股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东篱轻拍了下小桃的肩膀,“走,我们虽然人微言轻,但也要为常娘子掠一下阵。”
把话说开了,她的心里通畅了不少,至少不觉得那么憋闷了。
小桃点点头。
俩侍女赶紧起身去追常曦。
小跨院不大,常曦三步并做两步,没多时,就走到了火把冲天的院门口。
只见一个长相平庸的年轻妇人正叉着腰,朝她的院子里大声叫骂,这形象看来跟大家闺秀半点也不沾边,反而像是市井泼妇,她不禁皱了下眉,没想到解家娶媳也会看走眼。
罗嬷嬷不知何时来到了常曦的身边,一般夜里,她是不会留宿在小跨院,而是回去府里给她安排的住处,那里有她的丈夫和孩子。
“八少夫人幼年元宵灯会时走失了,好在命还不算坏,没流落到烟花之地,被一屠户家给收养了,后来快到及笄,方才被柏家寻回,你看她耳朵上有颗硕大的红痣,那就是柏家能寻到女儿的证据。”
常曦很想说,柏家就凭这个认女真是很牵强,不过古代没有DNA技术,滴血认亲同样不靠谱,除了胎里带来的痣,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认亲。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柏氏会是个粗俗妇人的形象,这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后天想掰也很难掰回来。
但,这不是解老八嫌弃她的理由,真嫌弃,当初就不要娶人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