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 by风雨忽至
风雨忽至  发于:202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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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杆外是湿淋淋不止歇的雨。
“京大的学妹?”
陡然一句,余烟指尖微顿,“嗯……燃哥应该没什么印象。”
裴燃眼神顺着她唇边散开的烟雾,追索到别的地方。
“回去翻了翻旧照片,记起一点。是那场辩论赛?你样子还挺认真。”
也很青涩,毕竟过去许多年。
那时裴燃追捧者众,大学里不缺好看的女生,显得余烟明珠蒙尘,不够出挑。
但她重新出现时,裴燃心境大不相同,对女人的兴味也远不如工作,这使他好几年间认真打交道的,都是些乏味的中年人。
她一出现,得承认是有些亮眼的。
但也是占了时机的优势,古井本无波,被带起一丝涟漪,仅此而已。
“和现在倒不大像。”
过分清冷的气质,时常走神,有些迟钝感。
“是吗?燃哥也有不少变化呢。”
裴燃难得笑了,这笑意不是礼貌客气,而是直达眼底,平添一丝昔日少年意气,莫名跟了句,“果然……”
果然什么,余烟也没细纠。
又听他说,“我还记起,你欠我样东西。”
她作为新生混进社团,做了裁判助理,在旁边记录,辩论很激烈,她也奋笔疾书,但笔临时没水,写不出字。
着急间,裴燃递给她一支钢笔,同样别致精巧,沉甸甸的,用起来却趁手流畅。
“怎么后来,就没还过我?白帮忙了,嗯?”
余烟眼神闪烁,“这都多久的事了,燃哥,不兴过后算账的。”
“哦。”裴燃似乎叹了口气,“可惜。”
“很贵重吗。”
“贵重倒谈不上,只是,有些纪念价值……你若是有印象,不如帮我再找找。”
余烟磕磕绊绊,“哦,我,,我尽量,回头翻翻。”
“好,一言为定。”
裴燃语气笃定,倒叫余烟心虚,“不过不一定能找到,或者我赔一支新的,可好?”
“不必,旧的才好。”
人也一样,得知是旧相识,解了他心中不少疑惑。
被冒犯的怒意,也冲淡许多。
绵延的,是一股难言的躁动。好似坚固的城池,裂开缝隙。
沉闷的,冗长的,一天也变鲜活。

余烟夜里,从保险柜中翻出旧铁盒。
最外边放着那对红宝石耳饰,往里抽出个细长锦盒,打开一支钢笔,好端端横躺。
细看笔身,连刮痕都没有,很新,银色的装饰圈锃亮。
说起来,为什么没还给他?
余烟自然记得原因,她读大一时,十八九的年纪,容易拘谨,又有大部分漂亮女生的通病,心性高,开不起玩笑。
散场之后,她去打听裴燃联系方式,有人打趣。
“又来一个,学长太受欢迎。”
“现在女生这么主动啊,不过,是不是得排个队先。”
“不行啊,收了心思吧,学长不是交待,别随便出卖他。”
余烟转身就走,她那时对裴燃并没特别想法,优秀的人总被捧得格外高,她不屑成为其中默默无闻的追随者之一。
边上还散落些旧唱片,护目镜……里头放的东西,多少和裴燃有关。
在京大,是初识。但她和裴燃更多的交集,留在海城,可惜余烟没来得及……
她打算将钢笔物归原主,只是该怎么解释?
余烟特意缓了两天,反复思考措辞,才找过去。
程秉言近来安分,也没热衷拈花买醉。
逼岑浩替他私下打听,据很迷裴燃的一堆女人说,除了身份长相,还有个特别的吸引点,就是她们一致觉得,像裴燃这样自律的人,想必可靠专一,这才是对女人们最致命的。
裴燃平日虽无心,架不住仍有主动凑上来的,但女人们大多稍显露意思,就被他冷漠回避。
岑浩:“说白了,就现在流行的禁欲气质,这一点你学不来的,死心吧。”
可把程秉言激的,当场将通迅录里纠缠不清的女人们,都删光了,单把余律师孤孤零零地留在那儿。
[你到底找人家去啊,装深情干嘛。]
[……]
他现在有些自知之明,没理会信息,将手机一阖,扣在会议桌上。
难得他今天替程征出席,裴燃受邀在发言。
可惜他只听懂一星半点,提前溜了。
正撞见等在楼梯口的余烟,这会快到下班时间,他自然知道律所在楼下,但看到她,心情更蔫了。
“走,陪我去吃饭。”
余烟退了两步,神色挺认真。
“言少对每任女朋友,都这么纠缠的吗。”
“我,,我他妈又犯贱,该。”抬脚要走,但又不甘心,电梯门快合上,他把人拽了进去。
“你不也来找燃哥?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余烟挣开,避到一边,眼神镇定。
“言少误会了,我正好也要下楼。”
“你——”程秉言气结,又试探,“喂,你到底觉得我哪不好。改还不成?”
余烟失笑,“没必要吧。我行我素,挺好的。”
最后没能归还,她把钢笔,搁进包里,打算之后再说。
转眼周六,乔家家宴。
钟愫不让穿得太随意,余烟拣了身黑色套装,中长款。
还没出发,接到裴燃电话。
他也没催促钢笔的事,问她有安排没。
余烟说了要去的地方,没细讲具体事情,想必裴燃也不大在意。
“哦,好。”没了下文。

豪华饭店,订了两个大圆桌,才堪堪坐下,乔家主要亲眷都到场。
“哟,那个狐狸精哦,还有脸带女儿来,谁欢迎她们?”
“都被轰出去,巴巴跑来,真是甩都甩不掉。”
还没进去,余烟收合伞,抖落一地雨水,就听到冷嘲热讽,正要回击。
乔成渊背着手冷斥,“少说两句,也不看看日子,争什么,都客气点。”
“二伯,您总偏袒他们。”
“那也是大哥生前瞩托过的。”
“现在云池当家,他不喜欢这对母女,您别触他霉头,听说他在公司,对您很不敬,您给的建议安排,他全然驳斥……”
乔云池在她们后面到,面上有怒气,对钟愫,也远没她形容的礼貌,“到底进不进去,挡道了。”
但乔成渊知道,这侄儿看着对她们百般刁难,实则存的什么心思。
“女儿,你是不是惹云池生气了?一定是你说还钱,其实不用和他算那么清楚呀。”
“……妈,这事你再别管。”
钟愫噤声,不再小声和她交谈。
不过乔云池的态度,后面很快被不少人看清。
只因席间小插曲,有猖狂的亲戚,口头欺负不过瘾,打翻菜盘,险些泼到钟愫身上,被余烟拦住。
她反击也没留情,激得对方伸手要扇耳光。
乔云池原本爱搭不理,看到这些,才勃然大怒,拎着始作俑者,狠狠推了一把,“我邀请来的人,轮不到你们教训。”
余烟冷哼一声,带她妈去洗手间清洗被溅到的汤汁。
她们出门口之后,乔云池冷笑,“不如今天干脆把话明说,我拿她当未婚妻看,带未来儿媳悼念我爸,没什么过分的。你们最好对她客气点。”
话一出,亲戚间,顿时变了风向。再回到席间,收敛许多甚至有讨好嘴脸。
快结束时,对方递酒水道歉,余烟不喝,被钟愫扯衣角,皱眉接过。却被乔云池抽走,他上下打量那亲戚,眼含警告,自己喝了个干净。
余烟并不领情,找他要账号还钱,被堵在过道。
“就不好奇?他们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乔云池喝了点酒,凑到她耳边小声,“我跟他们讲,你是我未婚妻啊。”
“放心,以后会对你很客气的,对钟姨也是。托你的福。钟姨又能安心住进乔家。我对她老人家,一定好好孝顺。”
余烟推开他,“请离我远一点。你最好自己跟他们解释清楚。”
“你娶什么人,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这话明显惹他不满,“别装了。烟烟,你要的不就是这些。当年,你对我动过心吧。就原谅我吧。”
余烟不予理睬,被乔云池抵到墙壁,他力气很大,酒气上头,突然特别想亲近她。伸手扯她上衣,下摆从半身裙被拽出。
他的手,钻进她腰间。
余烟对他的触碰,是一种反胃的恶心,浑身颤抖,她唇齿咬得很紧,面色发白。
“放开我。”
裴燃素来低调,这回的饭店,还没进来,女人就被外头鎏金的招牌晃晕眼,她抱怨道。
“怎么挑了这么个俗气地方,难道菜色有独到之处?”
这女人的手柔软无骨,摩卡色的蔻丹,衬得很白,拈起桌上筷子。
“一般般,实在夸不起来。”
只尝一点就摇头,如瀑的发丝,散到腰间。
裴燃被嫌弃,也没不耐烦,而是平静叙述,“你迟到半小时。”
“等等又怎样,你今天还很忙?周末诶。”
“……”
“虾仁看着还行,给我夹一点。”
那盘菜离裴燃近,他还真动手夹过去,末了,把菜挪到她跟前。
途中,他出去接了个电话。
就看到拐角过道里的一对,说来可笑,这场景有些眼熟。
乍看缠绵悱恻,只是余烟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
助理还在电话那头问,“燃哥,您见完余律师,大概几点,我好安排后面时间?老程总还要和您继续商量。”他昨天看到余律师在出口等,便告诉了裴燃。
裴燃轻嗤,折身往回走,“不必,很快结束。”

第50章 噩梦1
裴燃冷眼旁观不是一回两回,从他角度,正好看到对方肩背,余烟好似窝在男人怀中。
他脚步声不轻,颀长的侧影,也很显眼。
余烟看见他转身,慌乱之中,差点脱口而出,喊他名字。
但一个典雅气质的女人,探头催促。
“阿燃,还没打完电话?你快些呀,休想让我等太久。”
极亲昵。
乔云池几乎一瞬间,感到余烟的挣扎变僵硬。
抓他小臂的手,脱力垂下,她肩头包袋也砸到地上。
余烟面上有一种隐忍的悲伤,起伏的气息凌乱,整个人像是极失望。
“怎么了?”
“是你先激怒我的,吓成这样?哼扫兴。”
乔云池瞬间清醒,松开手,余烟上衣被扯松,里头一件黑色吊带,裹得严实。
“不是要还钱,跟我去拿手机,账号我哪记得清。”
被他一拽,才似反应过来,余烟挥手甩开。
“我自己会走。”
她捡起手袋,强装淡定,两人到了偏厅。
余烟当面把钱转到他银行卡。该死的霓虹般复古灯饰,外头疾风骤雨,拍打着窗,纱帘翻飞。
乔云池只觉燥热得慌,她领口开得很窄,只露出一点脖颈肌肤,白的晃眼,黑绸缎质地的衬衣,趁得人发光似的。
何况她面上五官多好看,小巧的鼻子,嘴巴,肌肤纹理没有丝毫瑕疵……
他情不自禁又想贴上去,**隐隐不安分,但他试图忍耐。
“快走吧。钟姨已经让人送回去。暴雨天,路上当心。”
余烟不用他催,早已到门口,但门却拽不开了。
“什么意思?”
“?”乔云池认命般阖了阖眼,预感到今夜恐怕难熬。
他面上泛起可疑的潮红,陡然用力扯开领带。
“那杯酒,可能有问题。”
或许是某个想要讨好他的亲戚指使的,他简单补充。
“你以为我会相信,如此下作的手段,只有你做得出来。”
余烟开始大力拍门,呼叫服务生。
“……不管怎样,你该庆幸,还好是我喝了。否则……”乔云池被翻涌的酒气和欲望折磨,他靠倒在沙发上,仰面迎着浮夸的灯光,喉结吞咽,“如果你主动,我肯定拒绝不了。”
他不敢看女人,压抑着喘息,抬手虚握落下的光斑,面色颓丧糜烂。
偏厅在最里头,外头雨声也大,迟迟没有回应。
余烟警惕地环视这间屋子。
“烟烟,如果那时候我没做错事,我们现在,应该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吧?”乔云池呢喃。
“没有如果。”余烟脑子变清醒。
她目光扫过水果篮里的叉子,烟灰缸,台灯底座……又紧了紧包袋,对,还有钢笔。
乔云池只快速一眼,就明白她意图,抚了抚耳后伤疤,“你会动手,对不对。”
“对我,你总不留情。”
余烟应该后悔了,灯下他脖颈淡青色的血管凸起,那时她胆子多小啊,颤颤巍巍,即便害怕到极点,也不敢扎进致命的地方。
她看到乔云池起身在逼近……
窄而锐利的面孔,甚至勾着笑,和从前卑劣的他,一点一点重合。
“听见没?阿燃。”
对面女人叩叩桌子,“家里让你有空回去。东城进展怎样?要不要你姐夫帮忙?”
裴敏出声,她丈夫比裴燃大半轮,也很有实权。
“哦。还算顺利,暂时不用。”裴燃又说了下进度,自家人当然没顾忌,本就荣辱与共。
裴敏盯着他,总觉这个弟弟,未免太沉闷些。
或许是早些年,他的张扬肆意给她留下太深印象,还有些不适应。
如今工作越忙,越古板,八面不动,年纪尚轻就已经像陈年的酒被封存,好没趣味,不禁调侃。
“谁让你答应爸妈,说这个项目过去,就把婚事订下。他们还挺高兴,早想催你去见面呢,不少惊喜哦。”
无非**世家的女儿们,家里选的都差不多模子,少数离经叛道,任性胡闹的就先入不了裴家父母的眼,余下皆是端庄识礼,宜其室家。
几年间,他也见过一些,势均力敌的出身,绝不会倒贴,非男方主动不可,但裴燃淡漠,常不了了之。
家里也不知他存的什么心思,但真着急倒并没有。裴燃如今愈发沉稳,审时度势,工作上也很有一番抱负,婚事早晚尘埃落定,家里只当他慎重以待罢了。
“说起来,世伯家那个冯小姐,我觉得还不错,人家也还念着你呢,只是到底矜持,前一阵我偶然碰到,她装作随口问你一句,就红了脸。所以,你对人冯小姐,怎么看?”
裴燃平静无波,只回,“不记得了。”
去年才见过,虽只一两面。裴敏无语。
但男人过于理性会这样,不放在心上难免忘得快,怕是连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那人家可得伤心喽。”这一出算白问,“总之抽空回去。”
裴燃常住市政楼附近,办公方便,但也不只这一处,裴家房产挺多。他父母住新区,有些距离,忙起来,确实回得少。
“嗯,知道了。”
外面雨变大,裴敏被她老公接走。
助理赶来,就看到裴燃在大厅古董茶几旁,抽着烟。
一支接着一支,有些过头。
助理不由提醒,“老程总,还在等您,现在过去?”
裴燃眯了眯眼,挥散烟雾,“再等等。”
助理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裴燃要等外面雨势变小,还是别的什么。

乔云池又把她圈了起来,论力道,她挣不开。
这些日子被他多次戏弄,余烟竟掉以轻心,她怎能忘了他可憎的面目。
但乔云池极力保持清醒,伏在她耳边,有说不完的悔意。
“我真的错了,当初不该怀着目的接近你,你是钟姨的女儿,一定怨我爸拆散你的家,可我也一样,我妈被伤透心,我何尝没有怨,那会多冲动莽撞,才会犯错事。”
余烟也曾白纸一张对他没有戒心,那年父亲还未出走,钟愫和乔董私情,她也懵懂不知。进入大学,或许成年了,家中吵闹再没避着她,越演越凶。
乔云池的出现,带着蓄意的温柔。她外表偏冷,朋友很少,受不住有人主动示好,粘着她,安慰她,很容易产生依赖。
“我以为自己禁不住旁人笑话,才非要逞凶斗狠,后来想想,也怪你,为什么穿那样短的裙子来公寓找我,为什么对别人冷淡独独对我笑……
钟姨害我妈去了国外,我那时只想,由你来偿还好了。是你欠我的。我不是故意,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余烟狠狠推他,这根本不是忏悔。
“闭嘴,我不想听你狡辩。离我越远越好。”
乔云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怎样毁了她对人生的美好期待。
她本可以顺顺利利完成学业,也可以肆意去爱人或被爱,但乔云池的变脸,以及对她的污蔑反咬,她变得孤僻、敏感、多疑。
加上父亲失踪,母亲离开,家也变得空荡荡,她觉得一切都是沉闷的、暗无天色的,差点无法挣脱出来。
乔云池让她丧失一切信任,连表达爱意也变得小心翼翼,她把自己和裴燃的关系,也弄得一团糟糕,但不论怎样,她终于慢慢走出来。
而现在,他似乎想重新,将她拽进那个恶梦里。
“……对不起,烟烟。我真的气疯了,你用钢笔扎我,好多的血,你却一点不心疼,反而在警局闹,喊着要告我。我当时真怀疑,如果没有钟姨拦着,你一定把我送进监狱,我才会说是你在勾引我……”
余烟永远忘不了那天彻骨的寒意,钟愫第一时间关心的对象不是她,而是乔云池。她被自己母亲狠狠扇了一巴掌,
“丢不丢人!你知道他是老乔的儿子,故意的是不是,成心过不去,你根本就是在报复我。”
但余烟明明在踏进警局前,才从癫狂的乔云池口中,知道她母亲的偷情对象是谁,在他吐着酒气,撕扯她裙摆时。
钟愫选择相信乔云池,或许她爱惨了那个乔董,爱屋及乌。
那天,她拿书去还给他,像往常一样等在楼下,他从窗边探头,“烟烟,快上来。”
她朝他笑,上了楼。音乐声躁动,卧室门半开,传出嬉笑声音,挤了几个男生在里面,乔云池也喝了点酒,他听到怂恿。
“去啊,都给你腾地了,别怂啊。”
他一把抱住余烟,他们或许打了什么赌,赌注是她么,余烟蒙住。
她出落得纤瘦高挑,也和爱漂亮的女学生一样,穿略微紧身的上衣,露出一寸腰线,天气太炎热,她穿到膝盖上方的裙子,不其实是裙裤,看着有些短,但显得腿,很长很直。
乔云池把她压在客厅,他那时力气就已经很大。
“……你妈伺候我爸,你们家天生就是伺候人的料,烟烟,别挣扎了……”
他说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话,她衣服被拽破,她看到他赤裸的胸膛,他紧压着,有皮带松开的声音,牛仔裙摆被费力撕扯,她听到恶心的喘息声。
以后身后无数细小笑声,她腿间被磨破了皮,一阵腥臭。
她忍受不了,摸索到书上夹着钢笔,没能还给裴燃的。她很怕,颤抖着刺进去,血喷涌,有人叫嚷起来。
她冲门跑出去,但是使不上劲,跌倒到走廊,她永远记得,那种针刺的目光,赤裸的打量。终于有人报了警……
余烟像是又回到那个瞬间,肢体有片刻僵硬无法抗争,乔云池在解她领口。
“我让你滚开啊。别碰我。”
挣扎间,乔云池手上落了一枚扣子,他并没用足力,怕伤到她,被余烟扇了两个耳光。
他才恼火,“你未免太残忍,只一次,就把我判了死刑。”
“未必有谁像我,念你这么多年。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余烟扭头不应,被他掰过下巴。
“呵,不过我倒想起,刚才那男人是谁了,难怪眼熟。”
“烟烟,你一颗心,不会还拴在他身上?”
“多少年了,人家早把你抛到脑后,难不成你还想重、温、旧、梦?”
乔云池忍得额角抽痛,余烟不屑一顾。
“他碰得,我碰不得?”
他有一瞬间,恨不得将她啃食殆尽,他手掌滑到她脖颈肆掠,得到片刻慰藉。
直到余烟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恨意,他才触电般松开,余烟唇齿颤抖,顺着门滑落。
乔云池庆幸自己及时收手,他闪过懊悔。
外头雨水砸到潮湿的地面,又从落地窗缝隙飘进来,木框方格窗户并不结实。
他也不该让她待在这儿,乔云池拿凳子砸向窗,他用了狠劲,肩头也撞上去,碎玻璃扎伤他,或许这也是他的发泄。
“你不用怕,离开这里吧。”
余烟没有迟疑,经过肩头染血的乔云池,只想逃离。
“烟烟,我明明发过誓,不会再伤害你的……”他的呢喃,被暴雨声掩盖,余烟没有回头,他好似要失去她了……

裴燃稳坐不动,助理没敢催促,帮忙斟了杯清茶。
终于等到这座山起身,他连忙跟上,“燃哥,可以走了?”
“嗯。”裴燃大迈步,下一句却吩咐,“告诉程叔一声,改天再议。”
“呃……好的。”
助理微愣,但很快了然。前头出现余律师身影。
“雨太大,要不我去请余律师,司机马上到……”
他的提醒,被落在身后。
裴燃早已抽过他手里伞,出了门口,皮鞋踩过的地方,带起飞溅的水花。
雨依旧很急,大风也没消停。行人不多,弓着腰背抵着伞,匆匆而过。
余烟的身影,在街道霓彩灯下,格外落寞。她浑身湿透,黑色衣裙紧贴,双臂紧揽着自己,埋头快步。
她无暇顾及经过的路人,但一个宽大的身影,似乎有意挡住去路。
余烟往左边退了退,对方仍跟过来。她还要退,被托了一下手肘,拉进一片安宁地。
头顶浇灌的雨水,没有了。她抬头,眼睛拼命眨动,才看清是裴燃。
“燃哥……怎么还没回去?”她面上也湿透,五官越发鲜明,唇齿哆嗦间,勉强问出声。
“陪我姐吃饭。”裴燃仍扶着她。
另一只手牢牢撑着伞,他温热的气息,离得很近。
“哦。”
余烟被雨水沁湿的眸子,压不住有丝笑意。耳边风雨声像被隐去,只回荡着他低沉流泻的话语。
“家宴?是不是要恭喜余律师,好事将近。”
他看到宴厅门口标牌,更知道她一直在忙于相亲。
裴燃垂眼看她,雨水刮进来,落在他后背和肩头,但他丝毫不在意,一动不动。
他迟迟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解释。
“可以送我,到,那边吗?”余烟抬手指了指前面站台,她得过去叫车。
裴燃胸口的起伏,更沉重了一些。
“跟上。”
他话虽冷,但仍等她并排而行,风吹得伞往一边偏,他也只是放任。
到了站台,抬脚便要走。
余烟神色落寞,准备拿手机叫车。触到包里的锦锻盒子,才装作没事一样叫他。
“等等,燃哥。”
裴燃紧抿的唇线松动,他转身便收合了伞,踏上一级台阶。
眼前的女人,却只是伸手递过东西。
“是钢笔,我昨天没来得及还给你。”余烟说,“抱歉,翻了很久才找到。”
终于物归原主,好似她同裴燃,也要回到原点。
裴燃没接,余烟看到盒子外面有些洇湿,以为他嫌弃,但周边没什么人,也借不到干纸巾。
正着急,被裴燃一把抽过,他直接打开,盯着看了好一会。
余烟不由愧疚,或许会怪她霸占许久。
“你一直留着?”裴燃摩挲笔身,抬眼却在捕捉她面部细小的变化,“还保管得这样好。”
“对不住,我不应该……”她有些闪躲,惴惴不安,“还有,那个笔尖被我,,,摔坏了,,但我找师傅修理过,替换了新的,应该还能用的。”
他抽开笔帽,一时并没看出瑕疵,“哪里摔了?很新。”
还是余烟指了下,笔尖陈色偏暗几分,原本的毕竟戳进血肉里,被糟污得不行。
“嗯,没关系。”
他盯着她认真的神色,面上舒展很多,不再阴云密布。
余烟止了话头,收回的手紧捏裙摆,怕暴露自己的不安。
裴燃扣上盒子,突然又递还给她,这支笔对于他,其实并没特别价值,丢了也就丢了,不然当年就会去寻。
“送给你吧…………你,好像舍不得。”
余烟险些以为被他窥破心思,急忙要辩解。
又听裴燃唇齿张合,“熙南路那天,我并没醉得太沉。”
她彻底嗡的一声。
“清楚知道,我在做什么,大概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余烟无处可藏,辩解也无用。裴燃目光,深沉晦涩带着压迫,已将她从头到尾看透。
女人浑身湿冷,面上血色褪尽,眼睫沾着雨水,因过分紧张而颤动,滑落下来,很像眼泪。
“又被欺负了?”
他没忽视,她颈间,沾染的暧昧红痕。
领口少了颗扣子,散乱一片莹白的肌肤,几点痕迹实在碍眼,他伸手碾过,好似要抹去。
余烟一阵颤栗,退了两步躲开,被雨水浸润的眉眼,少了平日疏冷,有丝怯意。
“对不起……”
听说裴燃对肖想他的女人,只会回之异常冷漠。他或许下一句就要轻谩。
但裴燃紧抿着唇,并没多说什么。
他不是没拒绝过,那种美得别具一格,更年轻的女人,但余烟不一样,她或许将他放在心上,将近十年。
不给他添麻烦,忍住不表露,会珍藏他物品……
也会偷偷吻他……
余烟只当他教养使然,愿意放她一马,毕竟是他玩笑再先。她勉力恢复镇定,却听淅沥的雨声中,夹杂一句询问。
“跟我走吗?”
余烟闪过惊讶,猛然仰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男人坚毅的下巴微扬,即便是询问,眼底仍有一种倨傲。
但绮丽的遐思,早已让她晕眩和迟疑,无法干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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