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严悟—— by明鹿
明鹿  发于:2023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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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曼轻飘飘地看了多善一眼,不扯他那些弑父夺权的旧账,笑眯眯道:“这世上能拿我有办法的人已经成佛了!要不,我送你下去见多家的列祖列宗。你去和丹琳祖奶奶和我阿婆告状,说我不拿你当回事。”

第124章
多善搂紧了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的塔德曼,恨声道:“你数典忘祖对我喊打喊杀也就算了,她可是你小姑子。死里逃生才多久,你干嘛要这么折磨她?”
对曼看了一眼哭都不敢哭出声音的塔徳娜,冷哼一声道:“我和宛托缇莱玛伽上次差点被打成马蜂窝,想着她如果是主谋活该挨我几巴掌。她要不是主谋,凭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那个劲,看她挨巴掌心疼起来也知道收敛。我就是年轻,经的事少,想事情太片面了。忘记了比不要命更厉害的是不要脸。你们也别跟我攀亲戚,她阿哥入赘我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他敢惹我,我照样吹段小曲给他听。”
“攀亲戚?”多善冷笑一声:“你曾婆婆那一代就回到这里,如果不是我念着亲戚情分,你们一家早就被宗门其他家吞了。我念着你是小辈,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你的无理。你却蹬鼻子上脸,真当娜迦寨拿你无奈何么?”
多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鼓起掌道:“心怀鬼胎的人竟然还这么振振有词,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要脸鬼都害怕。我到真的想知道,除了找些不入流的苍蝇来的我心烦,你们娜迦寨能奈我何?把我大卸八块?纳你们不也一起跟着升天么?我奉劝你们消停点吧,动不动就请假过来揍人,我也很烦恼。”
多善冷冷地盯着她道:“我活了两百多岁,早活够本了,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
多曼撇嘴:“你的小宝贝还在你怀里呢,你舍得去死呢?真舍得你还搞这么多花样?”她抬手看看表惊呼道:“都快三点了?要死,我还答应宛托缇莱玛伽回家吃饭呢!”
她拍拍陶然的肩:“陶大爹,送送我呗。”
陶然目光瞟向多善,见他点头后才笑着对多曼道:“客人要走,当然得送送。”
出了小楼陶然苦笑着劝多曼道:“小多曼,你是多家唯一能继承娜迦寨的人选了,何必和老爷闹得那么僵?”
“我当娜迦寨的继承人?陶大爹你这话说的,我家祖坟都要冒黑烟了!”多曼点了根烟挑眉道:“娜迦寨不是要给陶央哥么?”
“陶央和我一样,名义上喊宗主,其实就是帮你们多家办事的。”
多曼摇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们竟然抢着干,真是闲得慌。”
“多曼呀!”陶央一副和她推心置腹地模样道:“我们陶家世代都是多家的神官,以辅佐多家为已任。陶央是我亲自挑出来继承神官位子的。我拿他当亲儿子,他会像我服侍老爷一样服侍你。你收敛一下脾气,不要这么乖戾,这里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
“你拿陶央哥当亲儿子?”多曼笑得怪里怪气地看着陶然:“既然拿他当亲儿子,咬人的事你自己上呀!推他出去算什么?历练他呀!”
陶然闻言脸色大变,深吸一口气后沉下脸:“你这是要把娜迦寨上上下下都得罪光么?”
多曼冷哼一声,扔掉快燃尽的烟头,用鞋底狠狠碾碎:“你们娜迦寨和我能说上话的也就陶央,我对他都是说翻脸就翻脸,其他人算哪根葱?对了,麻烦你跟陶央说一声,翁书赛阿里额耶的事我和他没完,等我空出时间来再来收拾他。”
多曼和陶然前脚才出门,塔德娜便一把推开多善,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找人对付我阿哥和多曼?”
多善见瞒不下去了,点头答了一声是。
塔德娜一掌甩在他脸上,厉声道:“你疯了么?”
多善握着她的手急急解释道:“我没想对他们怎么样,我只想拿到那本书。”
塔德娜甩开他的手:“拿到又怎么样?你会解蛊么?”
“我不会,但总有人会的。塔德娜,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多曼要是嫁给别人我还能耐心地等,可她嫁给了你阿哥。中了涅槃蛊的人是没法生育的,多曼手里的蛊找不到传承人,我们就得和她一起死。其实我真不是怕死,能机会和你一起相守几十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我心疼你,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想让你和其他女人一样,活在阳光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塔德娜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造化就是弄人,老天爷就是爱看热闹。给了我永恒的生命,却让我在哪里躺了两百多年。好不容易和你团聚了,你老得不成样子,我人不人、鬼不鬼。”
多善紧紧地盯着她:“你甘心么?”
塔德娜摇头:“我当然不甘心,可对曼太难对付了。刚刚我真的以为我要被火烧死了。”
多善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搂紧怀里:“你别怕,多曼也不是一点弱点也没有。她阿妈、弟弟还有你阿哥都是她的弱点。”
塔德娜枯枝一样的手指倏然收紧:“你要对我阿哥下手?”
多善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搞出人命对娜迦寨不好,我要的只是那本书。”
塔德娜低头沉思好一会,最终重重点了下头。
多曼回到家,一群亲戚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边吃炸鱼鳞边聊天。
艾勒二叔家的表姐看到她,扬声笑道:“多曼回来了,快点来尝尝你家这个做的炸鱼鳞,比超市里卖的薯片都香。还是你有福气,下班就能吃现成的。”
多曼脸上除了笑意没有一丝多余地表情对一众亲戚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厨房给我家那个打个下手。”
艾勒表姐过来拉她,把她按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戏谑道:“你就别去捣乱了,我和几个叔妈要进去帮忙都被撵出来了。”
多曼眼一瞪:“对长辈这么不恭敬,拿我更得进去抽他一顿了。”
艾勒表姐准备再玩笑几句,被自己阿妈拉住:“人家小两口一天没见,想伴了,便你不识趣。”
一群亲戚年纪大的一脸了然的笑容,年纪轻地直接起哄。脸皮厚如多曼也闹了个大红脸,讪笑着往厨房跑。
阿伽系着围裙在灶台忙碌着。多曼蹑手蹑脚,在靠近他背后时猛然抱住他的腰,嘴里“哦”地一声吓唬他。
阿伽全身一僵,把菜刀扔在砧板上,右手捂着左手手指,一脸痛苦道:“手指好像切掉了。”
多曼吓了一跳,连忙掰开他捂着的手指,一根没少,根根洁白如玉。她扔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干嘛吓唬我?”
阿伽得意地笑着从橱柜里端出一盘炸好的鱼鳞递给她:“这就是教育你,不要随便吓唬拿着刀的人,最后还不知道谁会被吓破胆呢!”
“这是专门给我留的么?”多曼接过来,用脚从墙边勾来一个小板凳,捧着盘子咔擦咔擦吃起来。
嗯,果然又香又酥!
看着阿伽把鱼的肚腹片得薄如蝉翼码在盘子上,多曼假惺惺地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阿伽把刀递给她:“好呀!你帮我片鱼,我去调吃生鱼片的蘸水。”
看着眼前锋利的菜刀,多曼眨眨眼道:“我只是客气、客气,你干嘛要顺水推舟?不是说二叔家的表妹和几位叔妈要进来帮忙都被你撵出去了,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偏爱?”
阿伽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对她道:“我只信任你的刀工,万一她们切的鱼片有一寸厚,我这条十八斤的大鱼会死不瞑目的。”
对曼放下盘子,洗了手接过阿伽手中的菜刀。阿伽嘴上说信任她的刀工,但还是盯着看她切了几片才去干别的活。
多曼手不闲着,嘴也不闲着:“鱼汤粉也不给留一碗,就知道支使我干活。”
阿伽一边切煮鱼的佐料一边道:“你知足吧!中午的鱼汤粉连口汤都不剩下。炸鱼鳞还是我多了个心眼是我悄悄给你留的。”
“这下好了,今天你一战成名,以后家家办事都请你去掌厨,累死你。”
艾勒吃多了炸鱼鳞,觉得口干舌燥,进厨房来拿饮料。看到他阿姐站在灶台前忙活,顿时惊恐万分:“你怎么在这里?你还要做饭么?”
多曼一格一格地转身,举着刀面色不善到:“我做饭怎么了?你没吃过我做的饭么?”
就是吃过才觉得恐怖。小时候阿妈忙着做生意,让阿姐给他煮面条。一次就把他给吃噎着了。
要不是煮面条的全部过程他都亲自监督,真以为多曼给他下药了。他真的不明白,一碗面条怎么能同时吃出油腻,寡淡、咸辣又仿佛佐料不够的味来。从此他宁可干嚼方便面,也不吃多曼做的饭。而且他发现,他这个阿姐做的饭,狗不吃,她自己也不吃。
阿伽见多曼要对自己亲弟弟下毒手,连忙过来打圆场:“你姐做饭也不难吃,就是不会调味。”
艾勒闻言,看阿伽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不仅吃过多曼做的饭,还能面不改色地表扬她。
真是条汉子呀!

第125章
艾勒对自己姐夫刮目相看,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横眉冷对,说话的言语中也带了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意思。还问阿伽喝不喝饮料。
阿伽有些受宠若惊地不适应,连忙说不用。
艾勒走后,阿伽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苦着脸对多曼道:“你们倆不愧是亲姐弟,脾气还真是一模一样。你们倆姐弟刺我几句,给我几个白眼,我倒还不觉得怎么样。一旦对我轻声细语,我就遍体生寒、寒毛直竖,觉得自己要吃大亏。”
多曼好笑道:“你这不是贱骨头么?好声好气跟你讲话你不舒服,非得我们姐弟倆拿出家传的刻薄话伺候你,你才神清气爽对吧?”
阿伽斜眼瞅她:“我为什么有这种应激反应,你们倆姐弟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么?”
多曼举起刀朝他晃了晃:“因为我们爱你,你感受不到么?”
看看闪着寒光的刀锋,再看看多曼一脸敢说不你就死定的表情,阿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隔开刀锋,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笑道:“你还别说,我还就爱你这副蛮不讲理的骄横劲。看来你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个贱骨头。”
晚饭开席,男人们纷纷举杯敬阿伽,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艾勒三叔对阿伽的手艺赞不绝口,说自己也要买条大鱼约阿伽后天参加自己小儿子的升銮摆(男童当和尚的出家仪式)。
多曼吃着滑嫩鲜爽的生鱼片,冲阿伽挑眉,我说什么来着?活这不就来了?”
阿伽不以为意,欣然答应。还问到时候谁驮着三叔家的小表弟赕路皎(游行),波卧(类似教父)有没有选。
艾勒三叔道:“咱家最有出息的就是艾勒,当然是他驮着索罕路皎。波卧定的是你三叔妈家那边的表弟。但这个表弟太不靠谱,到现在都没把衣服、文具送来,我们这边想换人又怕不及……”艾勒三叔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相貌出众、气质不凡的阿伽一拍大腿道:“要不,你做索罕的波卧算了。”
多那兰听这话就有点不高兴了,你们怎么能逮着一只羊使劲薅。索罕的升銮摆又不是买身袈裟、买点文具就行了。孩子的出家仪式和费用都得波卧来掏不算,还得成为孩子除父母之外的监护人。她女儿和姑爷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呢就要出钱、出力帮别人带孩子。她越想这口气越咽不下去,桌底下的手悄悄掐了艾勒阿爸一把。
艾勒阿爸挨了一下,脸上不动声色。只是瞅着自己这个半拉女婿,看看他怎么应付。
阿伽给艾勒三叔到了杯酒,笑着道:“谢谢三叔您这么信任我,让我做小表弟的波卧。只是这辈分有点岔了,我是姐夫,做了索罕的波卧就跟我岳父、岳母成同辈了。要不这样,索罕的升銮摆费用我包了,算是我这个做姐夫的一点心意。波卧还是让三叔妈家那边的亲戚来做。”
面子里子都有,艾勒三叔心中当然一百个愿意。但他不敢立时答应,眼睛瞟向自己的大哥。
对于阿伽的应对,艾勒阿爸是满意的。对傣族人来说,男孩子出家是大事,不能因为一些银钱小事闹笑话丢了整个家族的脸。阿伽不管是真心还是看在多曼的面子上出钱息事宁人,却是实实在在地顾全了大局,维护住了家族的面子。
先前他还怕阿伽没有父母亲戚,应付不来这些事,也不愿意掺合。现在是终于放心了。一个家族兴旺不兴旺,看得就是内部团结不团结。家族里有斤斤计较的亲戚,也会有大度能吃亏的,互补着情分才能长久。今天你计较一根蒜,明天计较我家办客事你没来帮忙,久而久之亲戚就变得不如邻居了。阿伽不爱计较,这是好事。
但一眼扫到喜形于色的三弟媳妇,艾勒阿爸觉得也不能让她家什么便宜都占全了。当即大手一挥做了决断:“阿伽是姐夫,他当索罕的波卧那不是乱了套了么?我这个当大伯的做主,索罕升銮摆的钱我们家出了。波卧就让和我结拜的岩江来当。岩江也是我家艾勒的波卧,人品那是没得说的。”
大哥发了话,谁又敢说不呢?艾勒三叔妈心有不甘。钱是大伯哥家出,波卧是自己娘家人,这么风光又省钱的便宜怎么可能不占。但仔细想想,若自己犟着非要娘家那边做波卧,大伯哥一生气甩手不管,那更亏。升銮摆要花不少钱的!她连忙也闭紧了嘴。
见众人没意见,艾勒阿爸喊了阿伽和他一起上楼,从卧室的衣柜里拿了一万块钱给他:“这个钱你拿着。”
阿伽推拒道:“叔叔,是我自作主张答应了三叔费用我出,怎么能让你帮我兜底?”
艾勒阿爸把钱硬塞在他手里:“虽说咱们是一家人没有错,但我不能偏颇谁寒了你的心。老三家这次过分了,让你一个小辈挑担子。这钱你拿着,看在我的面子上,把索罕的升銮摆办得风光些。”
阿伽把手里的钱放在一旁的桌上:“叔叔,你这话严重了。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我懂。再说了,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艾勒阿爸摇头:“你今天开了这个口,是你有孝心。但谁家也没听说过让还没有过门的姑爷为自己家亲戚破费的,这样传出去不好听。”
阿伽坚决地把钱推回去:“你别说了,我是个男人,说了就要做到。一家人这么推来推去的不好看,还是收回去吧!”
艾勒奉命来喊这翁婿两个下去吃饭,见两人推来让去的,他笑嘻嘻道:“这钱你们都不要的话,给我好了。”
他阿爸瞪了他一眼,虎着脸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阿姐给了你两万美金。你小孩子家家拿这么多钱干什么?拿来我给你放着,你交学费的时候再给你。”
艾勒见自己的私房钱要不保,扔下句:“阿妈让你们快点下去吃饭。”迅速转身跑下楼。
阿伽把钱塞回艾勒阿爸口袋里:“叔叔,一家人不用算得那么清。你跟我这么见外,我反而无所适从了。”
艾勒阿爸见阿伽态度坚决,也不勉强他,换了个打算道:“那这钱就添给多曼买结婚的首饰。”
阿伽闻言笑道:“行,让她买根大金链子,粗得能拴狗那种。”
艾勒的波卧岩江听到自己又要收一名教子很是高兴。而且他也如艾勒阿爸说的一样非常靠谱。一天的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还用手机编辑了个文档把要买的物品列了清单,流程也写得一清二楚。
阿伽捧着手机对对曼感叹道:“咱们要是有儿子,管他辈分不辈分,也认岩江叔做波卧。”
多曼无言以对,先不说这儿子生得出来生不出来。让你儿子和你小舅子做教兄怕是乱了纲常。
升銮摆这天,来道贺的亲朋好友陆续来到,开席喝酒热闹一番后,就把小索罕按在椅子上给他剃头。
阿伽奇怪道:“怎么现在就剃头?不是去奘房剃么?”
多曼一边玩手机一边答道:“今天好几个寨子都办升銮摆,全部去奘房剃那不乱麻麻的。帮佛爷省点事,在家剃好,佛爷只要给他刮刮眉毛就行。不然十几个孩子,佛爷手都剃得发抖。”
阿伽赞叹道:“现在好了,有了电推子几下就能把头剃光,不然一人一剪刀真是惨不忍睹......噗嗤。”
多曼正在跟叶敏发微信喊她下班过来家里吃饭,忽然见他说着说着就捂着嘴笑弯了腰,好奇地往人群瞄去。
艾勒手贱,其他人都是先剃旁边,他一推子就把索罕的发顶给剃掉了。看着顶着地中海发型的表弟他一点都不愧疚就算了,还马上拿出手机拍照。
索罕看到表哥掏手机就觉得不对,手往头顶一摸,顶上一片光滑。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张大嘴哭得扁桃体都看见了。
多曼也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这个好玩,得拍下来发朋友圈。”
多那兰抱着哭得嘶声竭力地索罕连声哄着:“哥哥坏,呆会大伯妈打他。好孩子别哭了,这个头不好看,咱们得赶快剃完。”
索罕指着周围一边笑一边给他拍照的人哭喊道:“他们都笑话我。”
“剃好了他们就不笑了,你乖,咱们赶快把剩下的剃掉。”
把剃下的头发包在荷叶里递给索罕阿妈,多那兰把还很委屈地索罕放进澡盆里,准备给他沐浴净身。
光溜溜地小索罕扁着嘴捂着自己的小唧唧站在澡盆里,让年长的亲戚们轮流着用瓢打起撒了香水的温水,给他沐浴净身。最后又穿上阿伽给他准备的衣服、腰带,披上绣花披肩,系上头巾。
艾勒半跪在地上对索罕道:“王子,上马吧!”
路皎正式开始,一路上敲锣打鼓,路上的行人看到他家升和尚,纷纷把口袋里的零钱塞在驮着索罕的艾勒手中。
索罕扶着艾勒的脑袋,看到那一叠零钞心花怒放,问道:“表哥,这钱是不是归我了。”
“财迷。”艾勒笑话了索罕一句,忽然感觉索罕的大腿夹紧,他空出一只手拍了索罕一下,警告道:“老实点,别作怪啊!”
索罕扬着哭音道:“快放我下来,我要尿尿。”
艾勒骂道:“在家的时候你怎么不尿?忍着,到奘房之前你的脚不能沾地。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索罕虽然年纪小,但是不好骗。平时当然十几分钟就到了,象现在这样载歌载舞的半个小时都倒不了。这么一想他觉得尿更急了:“在家那里有功夫撒尿?大伯娘不准我撒在澡盆里,我才洗好你们就忙着给我穿衣服送我出门.....你不要跳,差点就颠出来了。”
艾勒威胁道:“你给我憋住了,要是敢尿我脖子上我肯定揍你。”
索罕扁着嘴愈发夹紧双腿,无措道:“怎么办,怎么办?我真的要尿出来了。”
艾勒被夹得呼吸困难,正准备不管不顾地放他下地解决,一双大掌把索罕从他肩上抱下,柔声问:“怎么了?”
看到自己姐夫艾勒松了口气,没好气指着索罕道:“这小家伙懒驴上磨屎尿多,路才走了一半,他非要尿尿。”
索罕拖着哭腔委屈道:“我真的忍不住了呀!”
阿伽往周围看了一眼,抱着索罕进了一家小吃店,和店主借了厕所给索罕把尿。两人回来艾勒要去接他,索罕搂着阿伽的脖子不撒手:“你骂我,我不要你,我要姐夫。”
艾勒瞪起眼睛要骂,阿伽举起索罕往脖子一放,对艾勒道:“算了算了,我驮他也是一样的。你去玩吧!”
敲着象脚鼓的人群中间,阿伽驮着索罕跟着鼓点一步、一步走着。他肩上的索罕抓着头巾上垂下的彩带开心得手舞足蹈,阿伽时不时抬头叮嘱他骑稳了。
跟在后面的多曼看着这一幕,心中涌出无限地怜惜和酸楚,
看得出来,阿伽很爱孩子。但他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亲骨肉。
她想起阿伽的祈求。
“到离别的时刻,你千万别心软。那时候,你的狠心就是对我的仁慈。我求你,到时候带我一起走,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他的长生注定是孤独的。就算有了孩子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与亲人的离别。
赕路皎的队伍终于到达奘房。索罕的波卧牵着他的手跨进奘房,男眷紧跟其后。
女眷不可以参观升和尚的正式仪式,送索罕到门口后便散去。
多曼没有随他们一起离开,站在奘房门口的鸡蛋花树下,静静地等着。
仪式结束,索罕的阿爸和波卧今晚要住在奘房陪他,其他的亲眷便各自回家。阿伽和一起出来的艾勒表哥到别后,一眼就看到在树下掐鸡蛋花玩的多曼。
阿伽悄悄走过去,伸手摘下一朵鸡蛋花插在她的发髻上。
多曼回身搂住他的腰仰头笑问道:“结束了?”
阿伽点头:“结束了,可索罕这孩子算是缠上我了,走的时候在地上打滚,硬是要我陪着他今晚睡奘房。我不答应,他就扑过来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
多曼轻笑:“那你还跑了?这么残忍地拒绝小朋友的要求,不好吧?不过,都被抱住腿了,你怎么脱身的?”
阿伽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搂着她沿着绿荫覆盖的地方慢慢走。
“我小舅子可讲义气了,他拦住要来抱我大腿的索罕让我先走。我出门的时候听到他吓唬索罕,姐夫今天要是不回家,多曼姐就要来找你了,你怕不怕多曼姐?原来你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呀!那孩子立时就不敢闹了。”

第126章
多曼斜眼看他,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沆瀣一气地在背后说我坏话?”
阿伽得意道:“男人的友情你不懂!”
多曼撇着嘴状似不满:“我这个娘家是没法呆了,全都向着你。我阿妈一吃饭就骂我,说我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要不是你愿意娶我,我得把自己饿死。她骂人都不讲给个事实了,我只是做出来不好吃,哪里就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了?现在连艾勒都成了叛徒,啧啧啧,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嗯。”阿伽点点头,表情认真道:“所以你不能动不动就抽我了,现在帮我撑腰的人可多了。”
搭在他腰侧的手拍拍他的腰:“你让我开心了,抽你,就只是个名词,不会变成动词。”
两人漫步到一个鱼塘边,夕阳的余晖洒到水面上,金光流动,熠熠生辉。四周迎风摇曳的着一树又一树的黄花,落英缤纷,一切美得仿佛是自己的幻想。
阿伽喃喃道:“多曼!你说,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就是幸福?”
“当然是。”多曼答应的嘎嘣脆:“幸福其实很简单!有吃有喝,有片瓦遮天,就很不错了。那些得陇望蜀的,不管拥有多少都不会满足。成天琢磨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能叫幸福么?我反正只要天天能吃好吃的,家里人都陪在身边,手里有点小钱,我就觉得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你说得对,就像《药师经》里说的,风雨顺时,谷稼成熟,一切有情,无病欢乐。一生所求甚多,无异于自寻烦恼。”阿伽对自己未婚妻这番没出息的言论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为了让你感觉更幸福,我回去给你煮柠檬豆豉鱼,”
用这个汤泡饭多曼能吃四碗,她咽了咽口水刚想说好,猛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雀跃的深情恹了下来:“这几天八成得吃剩菜。”
阿伽侧过脸在她太阳穴亲了一记:“那些剩菜谁爱吃谁吃,我家可是要煮新米吃鱼汤。你别怕,咱们把门关起来吃。”
多曼连忙拉着他小跑起来:“快快快,咱们打车走。你回去做饭,我去阻止阿妈把剩菜拉回家。出门的时候我听到她让三叔妈给她留一盆牛扒烀。”
晚上掺着吃撑了扶墙贴着走的多曼回酒店,阿伽笑呵呵地问:“幸福吗?”
多曼一脸满足地点点头,稍后又摇头:“要是能看你只穿一条阔腿裤折腰裤练刀,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出了岳母家门阿伽胆子变大了,拉着多曼的手往T恤里塞:“知道,知道,饱暖思淫欲么。你先摸摸我的肚皮解解馋。”
多曼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吃撑了想吐,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不客气地以丹田为中心点向四处划去。
两口子正腻歪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很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多曼连忙缩回手,待阿伽拉好衣服两人若无其事的转回头,迎面就是二叔家大女婿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是不是以为被大伯逮到了?胆子差点被吓破了吧?”
二叔家大女婿虽然年纪比多曼大,但他老婆比多曼小,按辈分他还是得管多曼叫姐姐。
多曼见是他,对阿伽道:“这孩子没大没小,你去给我撅根树枝,我抽他一顿。教教他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二叔家的大女婿连忙笑着摆手:“多曼姐,别冲动,别冲动。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要来报告姐夫好消息正巧碰上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啊!”
阿伽闻言眼睛一亮:“问到了?”
二叔家的大女婿点头:“在国门小学背后那个寨子。房子才盖了两年,老两口要跟着儿子上昆明,怕把新房子丢荒了,干脆直接卖了。价格很公道。”
多曼闻言惊讶道:“你要买房子,咱们不是说好在我阿爸留给我的那块地上盖么?”
阿伽捏捏多曼的手道:“这个问题咱们稍后讨论。”他问二叔家的大女婿:“现在能去看房子么?”
“当然能,我马上打电话。”
看到要出售的那座房子,阿伽很满意。框架结构的两层小楼,按照傣族的干栏式房屋建的,整屋镶实木,还有一个三百多平方的院子。
卖房子的老两口热情的招呼三人喝茶,还把房梁上吊着的一整串香蕉揪了一个递给多曼。让她放心吃,自然熟,没打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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