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玉捂住耳朵,是她年轻了,这哭声比起刚才那阵儿唱戏来说,简直是杀猪一般惨烈。
宁白玉觉得耳朵眼里嗡嗡作响。
“当初满嘴情爱的人是你,后来要跟我恩断义绝的也是你,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呢?”
宁白玉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抱着胳膊看着他们。
“绝不绝情我不知道,看你这样子,他就是长寿,估计也埋了十多年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宁白玉说道。
众鬼附和:“对对对!你想开点儿。”
宁白玉又说:“你唱戏唱的这么好听,人长的又漂亮,辜负你显然是他的问题,你要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才能放过自己,早早去投胎。”
众鬼又是一阵赞同:“对对对,放下放下。”
眼上蒙着白布的掌柜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不对!”
其余的鬼魂还在纳闷儿:“有什么不对的,快让这个姑奶奶消停一会儿,好好劝她就是了。”
掌柜的一转头,倘若他脸上没有白布,倘若他的眼眶里的眼球没被剜去,他就能跟宁白玉对视上。
“我的亲娘诶,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有只鬼激动的大喊。
“闭嘴吧,我们不就是鬼吗。”
这下子旗袍女也顾不上哭了,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往宁白玉身上看。
她抽抽搭搭的,像是被吓住了。
面对着所有鬼魂惊掉下巴的目光,宁白玉显得淡定过头了。
她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虽说身上穿着简便的睡衣,仪态也是极佳的。
“她是刚嫁进门的那个傻子。”
宁白玉撇撇嘴:“劝你们好好说话,我当天师那会儿,你们这样我我一天收几百只。”
这里的鬼个个纯良,倒也不跟她顶嘴。
想着这些鬼发现她这个活人混进来,大吃一惊的宁白玉还有点儿纳闷:“你们都不好奇的?我是个活人,我还能看见你们。”
旗袍女擦着眼泪:“嗨,这家的前几天出殡的那个,他从小就能看见我们。”
前几天出殡的那个,那就是在说她那个短命鬼老公?
宁白玉是冲喜嫁进陆家的,只是命不好,进门方当天陆晏清就撒手人寰了。
“那个小孩子啊,出生在这座宅子里,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能看见我们,从小就处变不惊。”旗袍女说起来陆晏清,满脸姨母笑。
老掌柜也是连连叹气:“他小时候学打算盘,就是跟我学的,我还教了他不少经商之道,一个学徒半个儿,都是陆家那帮天杀的!”
“依我看,今天陆夫人的车祸也不简单。”一个一身学生打扮的小青年说道。
他年纪不大,模样清秀,说起来话来,带着青年人果断。
“怎么说?”宁白玉问。
陆晏清已经死了,而且雨宁白玉没多少瓜葛,可陆夫人不一样,宁白玉从心底里爱敬她。
就算隔着双眼,宁白玉只能看见老掌柜的一半表情,那他脸上浓重的可惜,宁白玉还是感受到了。
宁白玉没和那个短命鬼老公相处过,但她跟陆闻铮和沈嘉乐相处过。
陆闻铮细致温柔,他也将陆晏清当做榜样。
沈嘉乐则是敬畏陆晏清。
“陆家的水还挺深。”宁白玉说。
“小姑娘,你既然能看我们,那就是咱们的缘分,我到底比你大几岁,也就倚老卖老的多几句嘴,陆家除了嫡系,其他盘根错节的亲戚们,都等着陆家灭门吃绝户呢。”
老掌柜唉声叹气地告诫道。
宁白玉还记得黎芳洲身上的怨气。
黎芳洲的面相明明应该是的多福多寿的,可她儿子死了,自己也遭受无妄之灾。
那么黎芳洲身上的怨气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宁白玉打了个哈欠,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诸位,我着实是累了。”
旗袍女擦着眼泪,知道是她刚才半夜唱戏,搅扰了宁白玉:“好生休息去吧,我就先睡了。”
宁白玉道了声谢。
一夜之后。
宁白玉早上醒来,撞见黎芳洲下楼神思不济,约摸着是没睡好。
她伸手扶着黎芳洲,动作笨拙。
就见楼下已经做好开了几轮会的野鬼们哈哈哈大笑着。
“这小姑娘昨天夜里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怎么到了陆夫人跟前,就剩下装乖卖好了。”旗袍女笑得很大声,仿佛昨天夜里哭的惨兮兮的人,不是她一般。
宁白玉没理她。
“昨天夜里做了几个噩梦,总是梦见那卡车压在我身上。”陆夫人心有余悸地说。
宁白玉说:“那我回头给您制作一个安神符咒。”
黎芳洲一愣,果然宁白玉不是一般人。
但她没有表现出排斥,反而粲然一笑:“那我提前谢谢小玉儿。”
宁白玉没有坏心眼,这点眼力黎芳洲自认还是有的。
两人到了楼下,陆修诚和陆闻铮两人已经回复了许多工作上的邮件。
“人齐了,叫厨房开饭吧。”陆修诚把妻子座位上的文件都收起来,亲自给妻子挪了一个位置出来。
一家人齐齐落座时,家里的管家过来:“宁家人来了。”
宁家人就是宁白玉的娘家人,昨天借口说来探望车祸的黎芳洲,陆家人没见,不知道脸皮怎么这么厚,今天又来了。
“来的人是宁夫人和宁家二小姐,说是少夫人一直没回门,她们担心,所以特地来看看少夫人的近况。”
陆修诚和黎芳洲对视一眼,昨天黎芳洲见的人都是亲近,能信任的老朋友。
黎芳洲出车祸后,还没露面,外界还有不少传闻,说黎芳洲身体状况不好。
有昨天掌柜的提点,宁白玉也大致清楚黎芳洲的顾虑。
有不少人盼望着陆修诚和黎芳洲早死,那样陆家偌大的家业就成了无主之物。
虽说有陆闻铮这个半是养子的孩子在,但陆家旁系那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的时候,陆闻铮再强硬,也挡不住,怕到时候就连陆闻铮也会被搜刮的骨头都不剩下。
宁家人来,八成也没安什么好心。
就算是冲喜,宁白玉也是陆家的儿媳妇。
退一万步说,宁家人把宁白玉卖给陆家,可不是打算只做一杆子买卖。
“要不然我去见她们。”宁白玉说。
“那怎么能行。”黎芳洲拉着宁白玉的手:“你自己去见,她们指不定以为你在陆家受了什么委屈,到时越发看轻你。”
宁白玉是个出家人,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大概知道黎芳洲是好心的。
“先吃饭,要是吃完饭她们还不走,再让她们进来。”黎芳洲说道。
宁白玉点点头。
虽然被冷落了一顿饭的时间,宁家母女两个进门时,还是讨好地笑着。
“看见陆夫人风采依旧,我就放心里。”宁夫人进门就热络地说。
实则这是了黎芳洲第一次见她。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挽住宁白玉:“姐姐,你带我去你房间玩一会儿呗。”
黎芳洲立刻看过来,想要在宁白玉招架不住的时候出言搭救。
宁白玉冷眼看着她,本来打算看热闹的野鬼们,齐刷刷地往后退。
宁白玉上上下下打量着宁娇娇,把宁娇娇看的发毛:“怎么了吗?”
俗话说鬼怕恶人。
宁娇娇会让着一屋子良善的野鬼们退避三舍,只因为她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你想看,我带你去看。”宁白玉给了黎芳洲让她放心的眼神。
宁娇娇一脸惊喜地跟着宁白玉上楼。
似乎认定了宁白玉是个不需要防备的傻子,宁娇娇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宁白玉站在自己房间里,就看见宁娇娇从她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掏出一张符咒,鬼鬼祟祟地藏在了二楼走廊装饰用的大花瓶下面。
“你住在这间吗?快带我进去看看。”即使被发现了,宁娇娇脸不红气不喘,心态是真的不错。
那是一张聚煞的符咒。
宁白玉不动声色,她打开门,让宁娇娇进门。
宁娇娇看了眼就发出惊呼,她本来只打算藏符咒的,但是看见宁白玉房间里陈设,她又动了别的心思。
她快步走近宁白玉的梳妆台。
拿起一个项链:“这是v牌的项链,一条要四十多万!”
乱动别人的东西,也不知道宁家到底给了她什么教养。
宁娇娇眼神乱转,起了贼心:“这个耳环是c家的!”
不是只赞叹,宁娇娇还开始对着宁白玉梳妆镜子,往自己脸上比划了。
她用眼睛瞟着宁白玉,发现宁白玉无动于衷,她胆子就大了。
黎芳洲要把宁白玉当女儿养,可不是说说而已,宁白玉房间的里东西,都是她精心准备的。
宁家家境不错,宁家养宁娇娇也是下了功夫的,只是宁家跟陆家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么多好东西,给你这个傻子用,实在是暴殄天物了。”宁娇娇说着,就把她的手包打开,那条她爱不释手的四十万的项链,就被当成自己的东西,装进了包儿里。
只拿了项链她还不满足。
宁娇娇在梳妆台上翻翻找找,最后翻出来一个黑丝绒的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钻戒,戒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
那是陆家给宁白玉婚戒。
全世界只此一枚珍贵钻石,让宁娇娇心动不已。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宁娇娇询问。
宁白玉只是淡淡笑着。
宁娇娇嗤笑一声:“傻子就是傻子。”
她满是优越感将戒指戴在自己手上:“这么珍贵的东西配你太可惜,我带着正合适。”
宁娇娇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她手上的戒指是黎芳洲花了八百万拍卖来的。
宁娇娇心满意足地将她的小手包抱在怀里,她丝毫不害怕,宁白玉不过是个傻子,傻子又不会告状。
“收获颇丰”的宁娇娇在下楼时,脚步时,脚步都在发癫。
宁白玉跟在她身后,随手取出那枚被藏在花瓶下面的符咒。
没一会儿功夫,宁白玉身边就围着三四只鬼了。
旗袍女鬼嫌弃地说:“那个是你妹妹,我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她怎么偷你东西?”
脑袋又掉了的小鬼捡回来之后,又给自己安回去:“这个东西是什么啊?”
小鬼儿怯生生盯着宁白玉手里的符咒。
旗袍女鬼哼了一声:“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宁白玉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旗袍女孩笑的花枝乱颤:“你这个小傻子,还怪有意思的。”
宁白玉脾气和软,但不代表她任人欺负。
她对着符咒又画了一笔。
那张黄符纸,像是一个长了腿儿怪物。
纸张一扭一扭的顺着楼梯往下走。
几只鬼看过去,就见那符纸扭着扭着就扭到了宁娇娇的身上,符纸爬上宁夫人腿,接着往上走,到了宁夫人的外套上,把自己团成一个小卷儿,装进了宁夫人外套的兜里。
宁夫人看见宁娇娇下楼,两人就对视在一起。
看来藏符咒的事儿,是两人合谋的。
宁白玉下楼。
黎芳洲关切地说:“小玉儿,怎么样?”
宁白玉说:“有一点小事儿。”
宁夫人就坡下驴:“既然有事儿,那我们就告辞了。”
她刚一起身,宁白玉就说:“宁夫人要走,那轻便,可宁小姐就要留一留了。”
宁娇娇脸色惊愕,一个傻子会这样说话吗?
可宁白玉如果不是傻子,宁白玉在看见她偷东西的时候,就会制止她……
惊恐之下,宁娇娇脑子飞快的转着。
“山根晦暗,宁小姐,你这是有牢狱之灾的面向啊。”宁白玉断言。
宁娇娇再也不能淡定,宁白玉不是傻子!
“你设计我!”宁娇娇竖起手指,指着宁白玉。
可东西是她亲手偷的,倘若她不偷,宁白玉怎么设计她。
“你不是傻子,你还不制止我,就是为了现在,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宁娇娇抓着包的手,正在发抖。
黎芳洲也是明眼人:“管家,报警。”
第15章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你是我的前世……”
宁夫人立刻把她的亲生女儿藏在身后,一时间也搞不懂宁娇娇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儿。
还有这个傻子宁白玉,以前倒是小看她了,这么多年,把她关在阁楼里,还是学会了这么多手段,还会装傻跟她虚与委蛇!
宁夫人说:“有什么事儿,我们先查明,我们两家是儿女亲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惊动警察,到时让两家脸面都不好看,还要外面看笑话。”
她这番话要是别家,也就听进去了。
可黎芳洲只心疼地拉着宁白玉的手:“你爸爸和闻铮两个人去上班了,虽说只有妈妈在,妈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宁娇娇对你做了什么,你只管说,今天妈妈为你做主。”
早在查明宁白玉在宁家遭受的委屈时,黎芳洲就想着有一天给宁白玉出头。
本来以为还有等等,谁知道宁家人这么胆大包天,居然还以为宁白玉还是之前那个可以随便欺负的宁白玉。
既然她们都把小辫子送到自己手里来了,黎芳洲不攥紧了好好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都对不起早年间把宁白玉关在阁楼里虐待的罪过。
“你说脸面啊,小玉儿,上次来家里那个沈嘉乐你还记得吗?”黎芳洲问。
宁白玉点点头。
黎芳洲说:“沈家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他家是里是做影视娱乐的,控制舆论这还是有一手的。”
宁夫人脸都白了,黎芳洲这话说的明白,就算是出事儿了,陆家也能全身而退。
三人成虎宁夫人还是懂的,最近靠着陆家姻亲的关系,宁家的家业有了点起色,怕是这一遭之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起来当初把宁白玉关起来,就是宁夫人看不惯宁白玉这个继女,嫌弃宁白玉碍眼,加上家里生意不好,宁夫人就把罪名安在了宁白玉身上。
说宁白玉是扫把星,需要关在阁楼里,不能见人。
宁夫人找了相熟的道长,在阁楼里布置了法阵,让家里的生意蒸蒸日上,可家里的生意好了,就更加佐证了宁白玉是个扫把星的事实,宁白玉的父亲也就更加不喜欢她这个女儿。
宁夫人生下的两个孩子,对她这个继姐,也没有丝毫善意,闲来无事就要到阁楼里打骂她,有时候还会带同学,像是参观动物园一样,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取乐的玩具。
简而言之,宁家根本没把宁白玉当做“人”来看待。
宁娇娇抱着她手里的包:“你们就算叫来警察又能怎么样?我今年才十五岁,就算是我拿了你的东西,警察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我一顿。”
黎芳洲被她的无耻模样惊呆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娇惯,才能让宁娇娇这么理直气壮?
宁白玉轻轻拍着黎芳洲的后背,给她顺气儿。
“我说你有牢狱之灾,那就是铁口直断。”宁白玉说道。
鬼怕恶人,小偷小摸的算什么恶人。
宁白玉说的恶人,那是有依据的。
宁娇娇打了一个哆嗦,从一开始宁白玉就在看她,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能引得宁白玉这样目不转睛。
但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意,一点点侵蚀着宁娇娇。
她总在疑心,宁白玉在看她身后的东西。
她身后有东西,这不是宁娇娇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有时候她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感觉到,背后起了一阵阵的阴风。
“你看什么看!”宁娇娇怒斥道,想要凭借着一腔怒火,把宁白玉,和她背后的东西吓退。
宁白玉灿然一笑,显然她的目的没有达到。
这种笑,让宁娇娇浑身发毛。
旗袍女鬼知道宁白玉看得见她之后,就变得异常粘人:“小玉儿啊,你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要跟这种罪大恶极的人纠缠在一起啊。”
“她杀过人,我杀过鬼,我跟她比,指不定谁更恶呢。”宁白玉不以为然地说。
她没头没脑的这样说一句,就像是把宁娇娇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宁娇娇就双腿一软,要不是宁夫人扶着她,她就跌坐在地上了。
“你!你胡说什么!宁夫人护女心切,立刻驳斥着宁白玉。
黎芳洲招手:“多来几个人!”
从这对儿母女的反应上的来看,她们是草菅人命的主儿,这样穷凶极恶的人,万一要对宁白玉不利。
宁白玉的小身板,可怎么才能应对啊。
黎芳洲紧张兮兮的,带着家里的一众人,把宁白玉挡在身后。
虽然能伤到宁白玉的人,还么出生呢,但是宁白玉还是高兴有人这样不计得失的保护着自己。
宁夫人看着陆家这么多人,她们还已经报警了,当下就后悔了,她们怎么就想不开,非要来陆家,到了陆家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白玉是怎么知道的?宁白玉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宁娇娇也在脑子里飞速过滤信息:“是不是她还在阁楼的时候?”
如果是,那就只能是宁白玉还在阁楼里,听见过她们说起。
宁娇娇恨不能把以前那个口无遮拦的自己掐死,那时候她一直以为宁白玉是个傻子,在宁白玉面前就丝毫没有防备。
“早知道……早知道!我最该杀死的人就是你!”宁娇娇愤恨地说。
宁白玉笑了:“就凭你?”
宁娇娇就算不知道宁白玉的手段,可宁娇娇知道现在的宁白玉再也不是那个死了亲娘,父亲也根本没看在眼里的宁白玉。
现在的宁白玉有了靠山,陆家人把她当成亲人,黎芳洲对她的态度更是跟亲女儿一般。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宁夫人稳了稳心神:“陆夫人,这样往人脑袋上扣帽子,说杀人什么的,往大了说,可诽谤啊,您也要制止一下。”
“是不是诽谤,我们接着看就是了。”黎芳洲硬气地说,似乎在她这里,只需要闭着眼睛,支持宁白玉就是了。
黎芳洲这样近乎不讲理的,全心全意的支持,让宁白玉心安。
宁白玉淡淡开口:“你们不会以为,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灭了吧。”
宁白玉的反问让他们忍不住思索,她们毁尸灭迹,处理的干干净净,加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宁白玉到底能拿出什么证据?
要说能记得她的,估计都没几个。
那个女孩性格内向,平时成绩很好,但朋友不多,老实木讷,是班里学生欺负的对象。
要说当年欺负她欺负的最狠的人,就是宁娇娇了。
宁娇娇跋扈恶劣的性格不只是针对宁白玉,那个名字叫唐棠的女孩,也是她宣泄恶意的靶子。
往她凳子上倒胶水,书包里放死老鼠,冤枉她偷钱,在她做值日的时候搞破坏。
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最恶毒的时候,宁娇娇会找好几个人,把女孩打的遍体鳞伤。
那一天,宁娇娇看到唐棠放在书包里遗书。
遗书里,将宁娇娇为首的几个霸凌她的女孩的所作所为,写的清清楚楚。
宁娇娇拿到遗书之后,在班里当众朗读,一边读,她们一边笑。
唐棠听着那些笑声,只觉得耳朵轰鸣,眼前昏花。
黑板,窗帘,课桌椅,都变成了灰白色。
“我要用我的死,告诉世界上所有人,是宁娇娇害死了我!”
宁娇娇念到最后一句,扯着唐棠的头发:“不是我把你害死的吗?你怎么还活着,像你这样的人,活在我们的世界,就像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还不如死了好。”
宁娇娇恶毒不止于此,等到晚上放学,她又故技重施,将唐棠抓进女厕所,对她进行了半小时的凌虐。
后来其他几个女孩家里的司机来了,就只剩下宁娇娇自己,几个推搡之下,那个女孩被推在了厕所的墙棱上,脑袋上流血如注。
放学半个多小时,学校里根本没有人。
流血太多的唐棠,没有力气呼救。
而宁娇娇是怎么做的,她先是打电话叫了宁夫人,对宁夫人说唐棠已经死了。
母女两人一起,把唐棠埋了,填土的时候,唐棠还动了一下,可是打算毁尸灭迹,她们母女两人,没有一个打算对这个可怜的女孩伸出援手,送医救治。
她们合力,把唐棠的活埋了。
而一直打工,对女儿疏于关心的唐家父母,在女儿丢失之后,就开始到处寻找。
因为学校外面的监控录像里,没有女儿走丢的影像,他们甚至怀疑女儿是淹死在了学校的人工湖里,想要出钱抽水查看,遍地都是权贵子弟,像是唐棠这样靠着成绩进来的孩子的生死,就连学校都有些漠然。
巴巴上赶证实有个孩子死在了学校,对校方有什么好处?
学校的推诿,同学的冷漠,导致两年来,那对儿父母还在寻找唐棠的下落,自责于他们对孩子疏忽。
两年来,他们没日没夜地设想,假如他们的生活没有那么忙,假如他们那天去接得唐棠放学了,假如平时多了解孩子喜欢去的地方……
可是这些假如在过去都没有发生,他们只能一点点寻找。
“唐棠的父母,知不知道你们埋她的地方?”宁白玉问道。
宁娇娇的彻底慌了神:“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她躲藏在宁夫人的身后,不敢面对,她以前是怎么对待宁白玉的,她心知肚明,如今她就要有把柄落在了宁白玉的手里了,她怎么敢奢望宁白玉放过她。
只是有一点儿她猜错了,宁白玉长在道观里,最见不得人间不平事。
今天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就算不是宁娇娇,换谁来,宁白玉都要剪恶除凶,伸张正义的!
不多时警察来了。
宁白玉说道:“她包里有偷我的东西。”
警察依言,打开宁娇娇的包儿,从里面翻出来一串项链,和一只钻戒。
这些东西都是黎芳洲购置的,她可有发言权了:“这两样东西,加上购置税,都快小千万了,我这里都是有发票的。”
“我年纪小,我不知道!”都到了这种情况了,宁娇娇还能强词夺理,可见她的心理素质是真的不错。
“你真的不知道?我给小玉儿买的所有东西里,这两件就是最值钱的,你要是不知道,能专门挑这两件拿?”黎芳洲质问道。
宁白玉在心里给黎芳洲鼓掌。
但是不管黎芳洲怎么说,宁娇娇就是打死不承认,她把年纪小当成保命符。
那宁白玉就不客气了:“那我们就来聊聊另一件事儿。”
宁娇娇心说就算是某一天,她在宁白玉住的破烂阁楼里,失言把她失手杀死唐棠的事儿说出来过,那宁白玉怎么知道她们把唐棠的尸体藏在哪儿了呢?
宁白玉是有通天眼还是能掐会算?
宁娇娇还是那副死性不改的模样,这是宁家人多年娇惯落下毛病。
那宁白玉也就不跟她客气了。
“警察叔叔,我这里有一亡魂,她名叫唐棠,被活埋至死,我施法让她亲自带你们去她的埋骨之地,希望你们能帮她重见天日。”
警察还是一头雾水的时候,宁白玉叫人拿了一张纸和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她动作灵巧的,将白纸剪成小纸人的模样。
钱警官今年五十六岁,工作经验丰富,在其余警察纳闷,觉得宁白玉是在耍他们时,钱警官反而有着别样的期待。
宁白玉在小纸人的灵台处点了点,就像是古书上说的,却没人见过的撒豆成兵,剪纸成精法术。
那个小纸人活了,它的四肢灵活,低着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它转过头对着宁白玉鞠躬行礼,感激涕零。
之所以能看出她在哭,是因为她脸上部分都湿了。
那些泪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想起这个,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诡异,这可不是魔术能解释的。
所有人惊讶的时候,宁娇娇趁人不备,就冲那个纸人去了,她差一点儿就攥住纸人了,幸亏钱警官眼疾手快,一把将宁娇娇拉住。
小纸人瑟瑟发抖地往后躲,直到它迈着粗笨的纸腿,跑到宁白玉的身边,才找回一点儿安全感。
小小的纸人,跳上宁白玉的手心,抱着宁白玉的胳膊,抖得厉害,她还记得宁娇娇的嘴脸。
宁白玉摸了摸它的头:“跟着警察去吧,他们会替你鸣冤雪恨。”
可看着宁娇娇,小纸人心有惴惴。
“现在我把小纸人列为你故意伤害罪的证据,假如你再蓄意伤害小纸人,我就起诉你,判定你故意伤害罪!”
钱警官正义凛然地说。
其他警官就算是不信怪力乱神,但是从经验之谈来看,宁娇娇这种表现,也明显心里有鬼。
“准备准备,让小纸人带路。”钱警官拍板。
“宁白玉!宁白玉,你从什么地方学的妖术!”宁娇娇怒斥道,进了陆家大门以来,她妒忌宁白玉所拥有的陆家给她的一切,后来又知道宁白玉不是傻子。
现在宁白玉又要把她送进监狱……
以前那个任由她揉搓打骂的傻子,一朝翻身,骑到了她的头上,宁娇娇不能接受。
宁娇娇眼神里带着怨毒,她死死盯着宁白玉恨不能把宁白玉撕成碎片。
“宁白玉,你害我!”宁娇娇声嘶力竭。
宁白玉面无表情,反倒是一边旗袍女鬼差点吐了:“哪儿来的这么恶心的人?不是她杀人藏尸,怎么还成你害她了?”
宁白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瑟瑟发抖的小纸人,看向宁娇娇的目光清冷薄情。
“是我让你把尸体埋在别墅里的?我有这么蠢吗?”宁白玉反问道。
宁娇娇心中骇然,宁白玉全都知道!她不止知道,她还嘲讽自己,说自己藏尸体是蠢!宁娇娇只觉得牙根都在痒痒,她从来不知道宁白玉居然是这么可恨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