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她就抛诸脑后了,因为刘竿晓过来了。
刘竿晓带着人上门的,是专做衣服的裁缝娘子。
“哟,大哥呢?”刘竿晓左右看了一圈。
“走了。”白吟立刻让秋乐给自己换上衣服。
刘竿晓索性一把拉住了白吟,自然也看见了,白吟脖子上的痕迹。
她下午的时候来过一趟了的,秋乐这丫鬟支支吾吾的,只说大爷回来了。
她结婚那么久了,自然晓得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来打破好事。
只是没想到……成婚整整两年了大哥对白吟竟还那么热衷。
刘竿晓眼中的羡慕嫉妒藏的很好没有叫白吟发现一分一毫。
“大嫂,让裁缝娘子先量了尺寸吧,天色也不早了。”刘竿晓露出了笑意。
白吟想了想,反正量个尺寸又用不了多长时间,如今入春了,天气也越来越好了,哪怕就连夜里也不觉得冷。
干脆就让裁缝娘子上前来量。
“大哥的呢,大嫂可有大哥的尺寸?”刘竿晓看着裁缝娘子量的时候一边抬头去询问白吟。
“我回头派人送过去。”白吟思考了一下,她哪里还记得秦骁印的尺寸。
只能等回头人回来的时候,量了之后,好叫人送过去。
刘竿晓也没多问了。
“入春的衣服,各家都还有许多,现下做也是来不及了,我先给大家做夏装。”
刘竿晓抬头瞧了一眼白吟,这才慢慢悠悠的提了一嘴。
无非就想节省一个春装的开支而已,她衣服很多,并没有什么所谓。
“嗯。”她礼貌的应了下。
“大嫂觉得如何?”刘竿晓不动声色的询问面前的白吟。
她近日发现,府中所有人的开销都有些大,从前的时候,她只觉得白吟把钱握的太紧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眼下,刘竿晓巴不得省一些再省一些。
白吟是先前的管家人,她懂得多,她也免不了试探一番。
毕竟从前白吟当家的时候,她给所有人,基本上每一季的衣服,都有新颖的款式。
她如今当家了,却把这一项给去了,难免叫别人心中怀不满。
“偌大的王府,做什么都要开销,若是二弟妹省下那么一笔,自然是极好的。”
白吟伸长了手臂任由秀娘上前来量一量,她如今没有管家,自然也不愿意去掺和这些事情,回答是中规中矩的,也没有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刘竿晓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得出来白吟话间的敷衍。
她干脆就不说了,如果是春装的话,早早的就应该开始做了,如今在做的话,做出来也穿不了几日就要入夏了。
那么那些做的衣服不都白费了吗?
刘竿晓做好了一切临走之前再三交代白吟一定要把秦骁印的尺寸送过去。
白吟自然是点头答应的。
人走了,白吟这才重新躺回床榻上,兴许是刚刚睡得太久了,又被这么一打岔,现下反正是没了睡意。
白吟拿起了画本子,让秋乐点着烛火,她打发打发时间。
直到夜里的时候,秦骁印一如既往从主屋经过的时候,他先是走过了,再回来瞧了一眼。
白吟房里的蜡烛还亮着。
蜡烛微黄的灯光从窗口隐隐约约的透出来,让秦骁印忽然之间,好像也被暖黄色的灯光所感染了,心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似的,蓬蓬松松,但是却又满。
“大爷,快去洗漱吧,别让夫人久等了。”
喜中一眼就看出自家大爷今天的心情不错。
因为什么心情不错,大爷半个月在军营里面,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
眼下中午回来一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和谐的气息,喜中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所以在秦骁印忙完的时候,他极力劝谏秦骁印一定要回王府!
果不其然。
大爷看着更高兴了。
秦骁印微微抿唇,依旧能够闻得到身上的汗味儿,他想起了中午白吟嫌弃的样子。毫不犹豫的就去了水房。
等到再一次过来的时候,推开主屋的门,白吟半躺在床榻上,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子,宽大的中衣料子极其顺滑,顺着她的手臂,如同层层叠叠的峰峦堆积在了手肘处。
女子如同丝绸黑发蔓延在床榻上,她轻轻的抬眼瞅了一眼秦骁印,这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画本子上。
“夫君回来了。”
她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
把秦骁印心里某些喜悦的悸动全部狠狠的压在了心底再也浮不出。
“嗯。”
秦骁印冷冷的应了一声,开始解开自己的外袍,她似乎……并没有等自己的意思。
“夫君若是困了,我便不看了。”白吟看着旁边已经躺下而且背对着自己的秦骁印。
男人身形硕长,浑身的键子肉,极具有力量的爆发力,他容貌长得不错,只是长时间在阳光下暴晒,显得有些黑,说实话……冷着脸的时候还是怪吓人的。
“嗯。”秦骁印只从喉咙里面发出来了一个音节。
白吟放下了手中的书,她把书放在了枕头下,摇了摇放在枕头旁边的铃铛,外头伺候的丫鬟立即进来把蜡烛给灭了。
屋子陷入一片昏暗,白吟没出声同样是背对着秦骁印。
躺了大半夜,她依旧没有半分的睡意,不知道是第几次翻身的时候,却突然被旁边的人揽住了腰。
她身体有些僵硬,还以为白天已经折腾过一次了,秦骁印夜里还有兴趣,几乎是本能性的说。
“爷,时候不早了,您明天还要上差。”
可是仅仅是搂住了腰,背后的男人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对方没有应声,秦骁印呼吸格外的均匀。
白吟这才后知后觉,秦骁印根本就是睡着的。
后半夜才睡着,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秦骁印已经上差去了,她摇了摇床头的铃铛,秋乐立刻进来伺候。
今日选了一身,桃红色的长裙,微微收紧的腰身让白吟的显得整个人都格外的修长,宽大的袖子随意垂在腰侧。
秋乐立即找了一只镂空红玛瑙的发钗落在白吟的黑发间。
若不是盘着妇人髻,别人瞧了,险些要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呢。
“瞧瞧,若是梳个姑娘头,姑娘在外头要迷死一堆风流公子呢。”
秋乐浅浅的笑了一声,紧贴着白吟耳边说了那么一句。
秋乐在王府待了那么久自然是知道那些利害关系的,她也知道哪些话不能叫别人听见,所以便压低了声音只讲给白吟听。
身为女子,白吟与别人并无不同,被人夸奖容貌好,谁又能不高兴呢?
“就你嘴甜。”
白吟噗嗤一声笑了,昏黄的镜子里面,美的不可方物的美人活灵活现。
白吟也忍不住想,她如果没有攀这个高枝,她会不会有机会嫁给一个身世一般但是温柔体贴的丈夫。
没有妯娌之间的争夺,也没有小姑的冷眼相待,更没有众人瞧不起的出生。
不过想想罢了。
如今这个世道又怎么会没有妯娌,即便再温柔再体贴的丈夫同样逃不脱三妻四妾。
她还是觉得眼下整个院子里,秦骁印只有她一个女人痛快些。
想法就此打住,收拾好一切自然要去松雪堂请安。
白吟过去的时候,刘竿晓顶着黑眼圈早早的就已经坐在那里了,刘竿晓抬眼看见白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自从大嫂没有管家之后,她即便天天见白吟换着样子穿衣服,即便看了那么久了,她还是会忍不住感叹,白吟的确生了一副好皮囊。
“大嫂快坐下吧。”
刘竿晓轻轻的笑了笑,她想起了自己眼上的黑眼圈,同白吟的光鲜,又对比了一下大哥和那没用的二爷。
心里忍不住泛苦水。
真是人各有命啊!
在主位上的王妃依旧没有来,来的最早的无疑就是面前的刘竿晓。
刘竿晓为什么来的早不言而喻,自然要跑的殷勤一些,若是怠慢了王妃,王妃重提旧事,刘竿晓也是免不了吃顿苦头的。
刘竿晓还是有些小心思在身上的。
白吟看破不说破,王妃的丫鬟立即给白吟倒上了一杯热水,白吟放在嘴巴旁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落明珠是最后一个来的,当然也是没来迟,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有点紧,显得肚子越发的大了。
在看到落明珠衣服的那一刻,白吟暗暗收下了眼底的笑,刘竿晓吐出了一口浊气。
毫无疑问……落明珠娘家并不差,每一房都有月钱,落明珠手中自然有富余的钱。
何必去穿一件小了的衣服?
无疑就是借着请安的借口过来狠狠的敲一敲刘竿晓的竹竿。
“三弟妹如今月份越发的大了快些坐吧。”刘竿晓立即上前去扶了落明珠一把。
落明珠却没有给刘竿晓半分好脸色,甚至是冷着脸,直接松开了刘竿晓拉着自己的手。
“二嫂不必献殷勤,我身边有丫鬟伺候,不劳烦二嫂。”
落明珠从鼻子里面发出了一声冷哼声,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剑拔弩张。
刘竿晓只觉得自己自讨没趣,落了空的手,不动声色的藏在的袖子里,表面上还在陪笑,但是袖子已经在手掌心里狠狠的掐出了月牙的痕迹。
两人都把彼此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落明珠坐了下来,这才有机会将目光落在对面大嫂的身上,白吟的确天生丽质,这一身装扮的确也足够亮眼。
只不过落明珠一眼就看得出来,白吟身上的衣服早就是去年的老款式了,心里默默的冷哼了一声。
老款式有什么好看的,今年时兴的款式,那才好看呢。
那些去年的旧衣服,她都不敢穿出门,怕穿出门了,白白惹人笑话,说偌大的王府就连两件时兴的衣服都买不起。
直到王妃的出现,才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后院的两位侧妃也带着还未出嫁的女儿过来请安了。
个个面前都放着一盏茶。
王妃无非就训着一些话或者听着儿媳妇说一些家常话,偶尔搭上几句,偶尔喝茶不说话。
一片和谐声之中。
落明珠小腹上的珍珠盘扣扑通一声掉了,掉在了地上,清脆滚动的声音狠狠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目光都落了过来,落明珠一时之间也觉得羞愤难当。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脸上也逐渐飞上了几分红霞,落明珠是把胎坐稳了这个才宣告出来的。
宣告的时候还是冬日里便已经有三个月了如今马上就要入夏了……
如此算一算也有五多个月了。
肚子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迅速鼓了起来,肚子大了,原先的衣服自然就穿不了了。
孕妇的肚子那都是见着大的。
“这个是做什么!真是白白让人看了热闹!”
王妃目光从旁边的卢侧妃身上一扫而过,看着落明珠目光带上了几分不悦。
放在嘴边的茶也没了滋味,她狠狠的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杯底触碰桌子的声音格外的清脆,也狠狠的在压在众人的心头。
王爷不在,那么最大的自然就是王妃。
卢侧妃是三爷的生母,也是落明珠的婆母,一时之间她脸上也不大好看了,她也没有怪罪落明珠。
“王妃,真的不怪我……”落明珠一下眼眶就红了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底下掉的厉害。
刘竿晓眼皮子也直跳,她就说今天怎么早上起来,只觉得心口慌慌的,眼皮子也直跳的厉害。
原来是那么一茬。
“肚子大了,还穿从前的衣服做什么,不怪你怪谁?白白让那么多下人看了热闹。”
王妃撇了撇嘴,目光流露出几分不悦,就连眼底看着落明珠就格外的厌恶。
别的不说,王妃早些年嫁给只是一个小将的王爷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她别的都可以不在乎,唯一在乎的那就是脸面。
吃穿住行哪怕头上戴着的发饰对王妃来说那都是脸面。
别人可以透过你穿的什么衣服,戴的什么样的首饰,吃的什么东西,住的什么宅子,从而对你有一个判断。
落明珠无疑是踩在了王妃的警戒线上。
“王妃,这个春天,并没有做衣,媳妇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从前的衣服能够扣上那都是勉强了。”
落明珠这才抹了一把眼泪,话说出来,刘竿晓原本坐立不安现在彻底心如死灰了。
“对,今年没做衣服,哪怕是我的枫姐儿,衣服都短了一大截。”
卢侧妃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了在旁边默默喝茶的秦念枫,果不其然,她的衣服已经短了一大截露出了一节手腕。
“这无论是怀着孩子的女人,还是正值年华的孩子,那都是一天一个样,去年的衣服,今年哪里还穿得上啊。”
卢侧妃一边说着一边瞧了瞧旁边默不作声的王侧妃。
王侧妃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把手里的手帕都给搅烂了。
“咱人老了,穿不穿新衣服无所谓,去年的穿得,前年的穿得,哪怕再上个四年前的,我也穿的。孩子和孕妇自然比不得我们。”
卢侧妃似乎还觉得火候不够,一顿持续输出,王妃脸上的神色肉眼看得到速度越变越难看了。
“老二媳妇,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只感觉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自从大媳妇嫁进来以后,她已经整整两年不沾手这些闲事了。
想不到两年之后,换了个人来管,却出了那么大的问题。
“母亲,今年的春衣做晚了,所以我便吩咐人去准备夏衣了。”
刘竿晓咬了咬嘴唇,原本刚刚喝过茶的嘴唇,也在这一刻干了起来。
一颗心直扑通扑通扑通的。
刘竿晓头也越来越低了,她不敢说府里的钱不够用了,若是说了,在场那么多人,有千百句话来堵她的嘴。
毕竟在此之前,大嫂都管的很好,从不曾出什么纰漏。
“你管家多久了。什么东西要提前准备你不知道吗?”
王妃只感觉一口气郁闷的堵在了嗓子眼,她拍了拍桌子,在场的众人个个低头不做声。
落明珠有些得意洋洋的瞅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刘竿晓。
她不可能用自己的月钱更不可能用自己的嫁妆去买衣服。
本来就应该是府中准备的一应吃穿用度,刘竿晓如今短了这个春衣,搞不好就是在里面捞了什么油水。
她怎么可能让刘竿晓如愿呢!
卢侧妃也得意洋洋的瞧了一眼王侧妃。
王爷的后院里头一共就只有三个人,王妃早先前就嫁进来了,而且是正室自然是为大。
两个侧妃,一人孕育一子一女。自然要一较高下的。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气的极了,王妃话到了嘴边,话赶话自然就说了出来,此话一出,刘竿晓眼泪就往下头掉。
落明珠倒是没哭,只是旁边的刘竿晓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白吟坐在原地不吭声,生怕把自己卷入这个旋涡,尽量把自己置身度外。
上辈子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这辈子旁观,她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慨。
“好了,哭什么哭,今天下去早些把这些事情做好,无论多晚春衣都要做,多拿些钱加紧做。”
王妃挥了挥手,身为一群女人中身份最高最具有威严的。
王妃每一句话自然都狠狠的砸在人的心里,她说要不哭了,刘竿晓立刻就止住了眼泪。
表面上装的可怜,但是只有刘竿晓自己心里明白。
偌大的王府,所有的钱,全部都指望着家里的几个爷。钱当然是不够花了,本来就已经很紧了,本来是想要节省春衣省下一笔银子。
如今还得加上银子,加紧做,刘竿晓手里如今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
便只能打碎了牙齿或着血往肚子里面吞,她只能从自己的私帐出了。
一次性出那么一大笔钱,让刘竿晓忍不住肉疼,哪里还能计较刚刚王妃过重的语气。
于是不忍看气氛继续僵持下去,王妃忽的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还有,加急做几件粗布麻衣,家里的每个爷每个夫人一人一套。”
王妃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旁边的丫鬟给王妃又盛了一杯热茶。
“不知这麻衣几时要?”刘竿晓注意力也一下被吸引了。
别的暂且不说,哪怕是在家中的时候,几位夫人也从来没在家中穿过粗布麻衣。
怎么突然……就要准备这些东西了?
“眼下春种的时节到了,大伙儿也知道王爷是草根出生才一步一步熬到了今天。”
提起秦王爷,王妃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当初想要嫁给秦王爷的时候,她是家里的姐妹之中嫁的最差的一个。
父母甚至对当时的秦王爷多有不满。姐姐们也嘲笑她瞎了眼挑了一个粗鲁的男人。
可是如今呢?
粗鲁的男人翻了身,做了京城唯一的异姓王,她也从一个在一众姐妹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王妃,更加生了秦骁印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
谁不眼红?谁不嫉妒?
可是那又怎么样?
家里的那些姐妹不得奉承着她,巴结着她。
不仅王妃,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打心底对秦王爷格外的敬重。
哪怕后来嫁进来的儿媳妇无一不都是敬佩秦王爷的。
“人呐,最要紧的就是不能忘本,王爷说了这一次所有人都要去。”
王妃把话说完了。
下面一群人无一不是奉承的,上辈子也发生过一起去耕种的事情,自从那一次过后,以后的每一年春种和秋收,王爷都要带全家人去。
但是女眷们……大多是怨声载道,哪怕是上辈子的白吟同样也是。
哪个女人家愿意顶着细皮嫩肉去烈日底下晒太阳呢?又怎么愿意穿深色的初步麻衣刮的皮肤生疼呢?更何况这个时间乡野里的蚊子那可是最多的。
她回去可要多备几个香囊。
交代完了一切,走到门口,落明珠刚刚才把刘竿晓给得罪了,所以没有和刘竿晓一道走,反而是跟着卢侧妃,去了卢侧妃的文心堂。
“大嫂,从前你管家时,家里的钱财开支,你可觉得紧?”
刘竿晓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话模棱两可的,白吟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刘竿晓想要问些什么。
“二弟妹这话说的可真好笑,钱这种东西自然是花的快的,人多花的更快,钱自然都是紧紧着用的。”
白吟略一思考了片刻,她上辈子管家的时候,的确,钱都是紧巴巴用的。
“怎么?如今府中的钱是不够花了吗?”白吟随意问了一嘴。
刘竿晓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她微微扭过头去。
她管家本来就是为了和白吟一争高下,看来白吟从前管家的时候,手头上也并不是很宽裕,那他们并没有什么二样。
“我随意问一口罢了,大嫂别多想,我如今管家,手上自然宽裕的很。”
刘竿晓呵呵笑了一声,但是嘴上不肯认输,也不愿意被白吟从前这个管家的大嫂给看低了,只能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说出了这么一句打肿脸充胖子的话。
白吟却没出声。
若是手中宽裕的话何必闹出今天这一场笑话?
她也不屑于跟刘竿晓争辩些什么,索性随便敷衍的答了一句。
“是,二弟妹心思缜密。”
话落下,刘竿晓笑了笑,但是只有刘竿晓知道,她根本笑不出来。
很快就到了刘竿晓的院子,刘竿晓先回去了,剩下的一小节路,自然就是白吟自己走了。
伺候的丫鬟秋乐憋了一路都没敢乱说话,直到自家的姑娘,走进了落叶苑,她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姑娘,刚才在大殿上的事情,三夫人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秋乐真是乐坏了。
落明珠在大殿之上扣子掉了一颗露出了里面的孕肚在场除了夫人和王妃们。
还有不少下人在场呢,若是一宣扬,那大伙岂不是都知道了。
三夫人大庭广众之下衣服扣子崩了吗!
秋乐笑的七仰八歪。白吟见这里没外人索性就纵容秋乐了。
秋乐也是一个知道分寸的,她硬生生忍到了自个儿地盘,这才笑出声来。
笑的肚子疼了,她才抬头看了一眼白吟。
“依奴婢所见,三位夫人之中,如今最最最平和近人的就是三夫人了。”
也不怪秋乐乐呵到这种地步,王府的各位夫人们平常为人严肃,对待下人更是一丝不苟,三夫人脾气不好,经常责骂下人那都是出了名的。
下人们知道了这场鬼热闹,还不得在私下里面好好的唠一唠。
秋乐笑够了,立刻就去厨房准备了午膳,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白吟对面多了一人。
那就是秦骁印。他难得回来一次吃午膳。
秋乐又立刻去小厨房又搞了几个菜,平常只有姑娘一个人吃,姑娘说吃不了那么多,从原先的八个菜变成了三个菜。
眼下爷回来了,自然要按照以前的菜品来上了。
吃饭的期间,秦骁印没出声,白吟索性也不出声了,她夹了一筷子炖的格外的卤烂的猪蹄,猪蹄都是砍小了的,她吃的也挺优雅。
直到旁边的秦骁印斜眼看过来的时候。
白吟这才拿起了旁边的公筷给秦骁印夹了一筷子猪肉。
“夫君这些日子瘦了,多吃些。”白吟微微的弯的弯唇笑都不是发自真心实意的。
秦骁印瞧了瞧碗里的猪蹄,他看了一眼吃的正欢的白吟。
犹豫片刻,他还是把白吟夹的这一块猪肉全部都塞进了嘴巴里。
白吟微微的扬了扬唇,本来面前就不多的猪肘子,犹豫片刻还是又夹了一块子直接放在了秦骁印的碗里面。
秦骁印犹豫片刻又给一口吞了。
秦骁印吃饭并不像那些温润儒雅的公子一样细嚼慢咽,兴许以前是在军营里待过,十几岁的时候便跟着王爷抛头颅洒热血。
他吃饭的速度很快,甚至让白吟都怀疑秦骁印根本都没咽下去。
白吟立即又给秦骁印夹了一筷子猪蹄。
眼看着秦骁印又咽了下去,白吟看着面前最后两块猪蹄,她自己才吃了两块呢。
一共也没多少块,王府的吃食讲究精致,精致的东西分量并不大。
她喜欢吃这个厨房的猪蹄,炖的格外的入味,猪蹄一般三天上一次,她每一次都能吃的精光。
今天恰恰好就是上猪蹄的日子,她吃的时候,秦骁印盯着她看,她自然不好意思大快朵颐。
“夫君,如今不是在军营里,也没有敌人催促你,细嚼慢咽才好。”
白吟一边说着一边又给秦骁印夹了一小块猪蹄。
“嗯。”秦骁印这次才把猪蹄放在嘴巴里面慢慢的咀嚼。
白吟这才慢慢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秦骁印咀嚼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挺好笑的。
所以把最后一块猪蹄也嫁给了秦骁印,她天天都在家吃,三天之后她依旧可以吃这道菜。或者明天想吃,她也可以吩咐厨房去做。
只是秦骁印回来吃饭的时候少之又少,他喜欢吃,她就暂且让他几块猪蹄。
“夫君怎么回来那么早?等会儿还去军营吗?”白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吃的并不多,眼下已经饱了。
秦骁印已经添上第三碗饭了,虽然上辈子一起吃饭的时候少,但是秦骁印做的都是体力活,他吃的多也无可厚非。
“去的。”秦骁印本来是想随意的咀嚼一下然后咽下去。
又想起了白吟刚刚的话,他又慢慢的细嚼慢咽。
他总不能说,今天在军营,他跟一群弟兄们吃饭的时候,这才想了起来,白吟嫁进来整整两年了,他似乎从来没有陪她用的午膳。
这才赶了过来,准备吃完午膳,再回去军营。
白吟就没多问了,秦骁印吃过了饭,漱过了口,很快就走了。
白吟还在院子里面走一走,消一消食,想着刚刚秦骁印看着院子里猪蹄的那个眼神,军营的伙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她只在心里暗暗的想。然后……她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
上辈子秦骁印虽然很少同她一起用饭,那个时候的她一颗心全部都挂在秦骁印的身上,每一回用饭的时候,她都仔细的瞧着秦骁印夹的是什么菜。
她喜欢吃荤菜,秦骁印则是从来不碰荤菜的。
重生过来太久了,一个人的日子,脑袋里不记挂秦骁印,她松快了不少,连带着秦骁印上辈子的习性,她居然也忘得差不多了。
罢了罢了。
白吟便也不再多想。
不过三日时间,原先全府上上下下的春衣,全部都到了,都是按照各自的尺寸。
男主子七套,女主子都是十四套。
男主子在外头都有差事,有专门的官服,常服穿的少,所以做的便少。
女主子们打扮的艳丽男主子们瞧了也才开心一些所以准备的衣服便多了。
白吟随意的瞧了瞧,跟之前的衣服的确款式不一样,相比于之前的衣服,眼下春衣这一批的料子更好一些。
她便也没多想,十四套衣服,每一件都精致异常,即便是秋乐瞧见了也要好好的夸一夸。
秋乐收拾好全部都挂在了衣橱里头。下午送来的还有两位主子的粗布麻衣。
白吟伸手摸了一摸,当真是粗糙的要命了,哪怕随意的摸一摸都有些硌手。
“一同收起来吧。”白吟即便是心里这么想也不敢表露分毫。
若是老大媳妇嫌弃粗布麻衣的消息传出去如果传到王妃和王爷的耳朵里面,那才是出了大事。
不仅影响了自己,也影响了秦骁印在王爷心里的感官。
毕竟王爷并不是只有秦骁印一个儿子也不说只有他一个嫡子。
夫妻俩是绑在一块儿的,她也不愿意秦骁印在王爷面前丢了脸面。
秋乐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什么话都没说,高高兴兴的送走了过来送衣服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