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刘竿晓烂摊子给她收拾的道理?
“王妃此言差矣,管家这几年来,二弟妹鞠躬尽瘁,从未有一日懈怠,王妃若是说这话……叫二弟妹知道了,二弟妹恐怕要凉心了。”
白吟一副恭顺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轻柔轻语,让王妃拿着茶盏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大夫人说的是,二夫人从未有一日懈怠过。”郑妈妈率先开口打着圆场。
白吟也能够知道刘竿晓肯定是在王妃这边说了什么,这才让王妃想起了她。
她也能够猜得到,不就为了那几个银子?
王妃神色略微缓和了些,她轻轻的招了招手,白吟顺从的走上前,王妃这才伸手拍了拍白吟。
“好孩子,你从前尽心尽力,是我猪油蒙了心了,才把你看扁了。”
王妃这话听起来情真意切,她身居高位,白吟作为儿媳,她即便是打骂,白吟也是不敢吭声的。
她自然用不着跟白吟作戏,如此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到底出自真心。
若是上辈子,白吟必定觉得苦尽甘来,可是这辈子……她却有些心如止水了。
“王妃说笑了,儿媳自从嫁进来,王妃对待儿媳与众位弟妹们从来一视同仁,儿媳感激婆母教导,也未曾觉得委屈。”
女子微微低头,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仿佛只是在应付她的话。
王妃沉默片刻,她这才拍了拍白吟的手。
“日子是要夫妻俩慢慢往下过的,你同老大情深,如今收养了盛哥儿,也算是有了小家。”
王妃话音未落,白吟这才点了点头。沉默一瞬。
“天冷了,给大夫人换上一个热乎的暖炉,我也乏了,你回去吧。”
白吟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下,外头大雪纷飞,她微微的握了握藏在宽大衣袖里面的暖炉,对于王妃刚才的那一番话,她依旧心无波澜。
她嫁入王府从未有一刻失职,也从未有一刻心生怨对。
她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这辈子,她不想再那么冒尖,也不想再那么操劳不讨好了。
眼前的人消失了,郑妈妈这才叹了一口气。
“姑娘从前您挑中王爷也从未挑剔过王爷的出生,怎么对待大夫人就如此苛刻。大夫人早就已经心寒了,自然也不愿意管王府的事了。”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通报二夫人来了。
王妃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不见,告诉她我病了,这两日的请安,让他们都免了。”
外头站了许久的刘竿晓得到了这个回答,她眼眶都是红的,她管家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甚至为了管家贴进去了自己多少私房钱。
眼下王府的生活已经无以为继,她手足无措之间这才找到了王妃。
可是王妃居然转头就见了白吟,刘竿晓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她心里也清楚……
这管家的权恐怕要重新归于白吟了,她管家贴了那么多钱,白吟区区一个小官之女,她的嫁妆都没有自己一半。
她肯定是用大哥的钱来填的,大哥的钱……那都是陛下赏赐的,大哥从小到大那些金银财宝……不说金山也有银山了。
白吟真是嫁的好啊!
若是身份一换,大哥的钱在她手里头,她也用不着如今如此捉襟见肘了。
“姑娘别着急了,大夫人方才走,郑妈妈说眼下王妃已经歇下了,咱们明日再来吧。”
身边伺候的丫鬟落梅也有些头疼,即便平日里姑娘再怎么节俭,可是府中的花销就犹如流水一般。
这么大的花销……库房中早就没有余银了,这样下去,整个王府都要喝西北风了!
刘竿晓眼眶红了红,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掉。
“这家我不管了,累死累活可有人替我想过一日?”刘竿晓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就往回走。
落梅好劝歹劝,可是终究是手里没有银子不是?
夜里,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秦骁印这才回头问了白吟。
“听说今日王妃提出让你重新管家了?”秦骁印问出来的时候,白吟暂且在迷糊之中。
她瞪大眼睛看着秦骁印。
“你怎么知道?”
她回来以后不发一言,就是生怕什么风言风语传入了二房,刘竿晓过来找麻烦罢了。
可是眼下就连秦骁印都知道了,二房那边恐怕也是瞒不住。
想起刘竿晓为了管家权那拼命的模样,白吟只觉得有些头疼。
“如今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我自然也会知道。”
男人身体如同正在燃烧的火炉一般,白吟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浑身暖乎乎的。
秦骁印这才主动拥了过来。他恍惚间想起了白吟刚成婚的那一段时间。
他非常忙碌,白吟一边惦记着他,又一边惦记着管家,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夜里累的迷迷糊糊做梦都在看账本。
即便是麻烦事再多,她也是把所有的事全部都拢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秦骁印看来,她是喜欢管家权的。
“你若是喜欢,再接手也好。”男人声音低沉胸膛中心跳仿佛顺着单薄的后背一步一步麻到了白吟的心里。
白吟没说话,神色已经冷了几分,听秦骁印这个意思,是想让她继续给王府当牛做马?
她可不干!
“夫君的意思是接还是不接的好?”白吟不动声色的同秦骁印拉开的距离。
即便是秦骁印想要重新贴过来,白吟也是用手抵着秦骁印的胸膛。
秦骁印不明白白吟突如而来的冷待,他抿的唇有些发白。
可若是让秦骁印来说,他不愿意。
“王府人多事情也多,管家很累,你若是对管家无意自然还是不接的好。”
更何况……白吟如今顾着盛哥儿,再去管管家的事,那么她心里可就再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若是不回来。
她恐怕这辈子都想不起他。
白吟手略微松了几分。
白吟原以为秦骁印会借口长嫂如母或者会借口她是家中的嫡长媳,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烂摊子。
秦骁印说出这一番话,白吟显得有些意外。
女子目光灼灼,秦骁印忍不住伸手扣了她的腰,他顺手就把白吟头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喉结滚动极不自然的道。
“盛哥儿年纪尚小需要阿娘。”
他自然也需要她。
管了家,她便什么都忙不过来了。
“嗯,我也不愿管。”白吟话说出来,她心里舒坦了许多,秦骁印也松了一口气。
相拥到天明,白吟只感觉双手双脚逐渐发冷,隔壁屋子里头盛哥儿哭的厉害。
白吟猛的惊醒,旁边的秦骁印早已经出门了,秋乐这才着急忙慌的抱着盛哥儿走到主屋来。
“阿娘……”
盛哥儿泪眼汪汪的要抱。
出了被子白吟这才感觉到寒冷,是来到平城俩年以来,最寒冷的一次。
“姑娘,今日咱们落叶苑没有分到炭火,没有炭烧,哥儿冻得不行了!”
第133章 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冬日里面要是没有烧的炭,盛哥儿还那么小,从小到大可出来没有过什么苦日子,这炭怎的说没有就没有了。
白吟心里大概也是知道了什么,昨天王妃叫她过去的事情恐怕刘竿晓已经知道了,她本来就把这管家的权看的重,再一个可能家中的库房是真的没有钱了。
秋乐心里对哥儿心疼的不行一时嘴巴上也就没有什么轻重了。
“姑娘,二夫人这都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昨日王妃要您重新管家她心里不舒服才这样报复您?”
秋乐心里也不是滋味,眼睛都忍不住红了几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二夫人也太没有度量了,大人还可以捱,可是哥儿怎么受得了?”
不要说孩子了,哪怕是现在白吟的身上也是没有了半分的热气了,她低头看盛哥儿,小孩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她握了握盛哥儿的手,果不其然就跟外头的冰一样。
“好了,你也不要哭了,拿着钱出去看看,买一些炭回来,盛哥儿年纪小受不住。”白吟立刻吩咐秋乐去买一些炭回来,可是外面现在冰天雪地的。
不要说可能买不到,就是买到了那价格也是要比平常平常要高上不少。
可是盛哥儿为大,自然是要让盛哥儿舒服才是正理。
即便秋乐心里对刘竿晓还有什么气此时此刻也只能作罢,秋乐亲自带人去买的,白吟吩咐人去准备几个暖炉压在被子里面,她把盛哥儿抱在怀里,母子俩人身上才热了一些。
冬日了,平城可比京城要冷上不少。
秋乐是一个办事稳当的,很快就买了炭回来。
但是不多要省着一点用。
“姑娘,我刚刚出去听说,不仅我们院子没有了炭,其他的房中也是没有了。”秋乐有点不理解,二夫人管家管的好好的,不能因为昨天王妃今天对姑娘说了那样一番话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二夫人也太蠢了一些。
刘竿晓到底是世家出身又怎么可能因为跟自家姑娘在王妃面前争宠,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二夫人是真的没有钱了。
如果二夫人在里面可以捞银子当然不会闹到明面上来,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那么秋乐明白了,恐怕是底下的刁奴贪了银子。
白吟身体慢慢的回温,盛哥儿睡着了,她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盛哥儿的脸蛋。
“肯定是要闹起来了,我们不管,你再派人在外面看看,外面还有没有炭,价钱高也是行的。”
这平城的冬日还那么长一段时间,总不能硬生生的熬过去的,大人受得了,但是孩子是受不了的。
一般来说在冬日来之前家中的管事的就要在那个时候准备好冬日里全家上上下下要用的所有的炭,那个时候容易买的到,价格也会便宜。
冬日里买的一看就是要立刻用的,都是人精,那做生意的自然就会抬高价格。
白吟明白,秋乐自然也是明白的。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四夫人身边的曼姿,想来也是出去买炭的。”
秋乐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就有人来说四夫人过来了。
“姑娘,外面有的炭,我已经买回来了,恐怕曼姿没有带回来什么。所以四夫人才会过来。”秋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告诉白吟四夫人的来意。
白吟自然明白。
萧弦月家里还有两个没有满一岁的孩子,现在这情况她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自然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果不其然,萧弦月一进门就红了,她抹了一把眼泪才开口:“大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家中就断了炭,两个孩子哭的不行,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
都是为了孩子,白吟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四弟妹不用客气,我这里也没有多少,分你一些,拿回去吧。”白吟目光看向秋乐,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萧弦月来了,马上落明珠也要要来的,她自然不可能给了萧弦月不给落明珠。
萧弦月脸上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果不其然前脚刚刚送走了萧弦月落明珠后脚就来了。
落明珠还没有开口,白吟就已经叫秋乐把提前准备好了的炭给了落明珠,落明珠本来是要在白吟这里骂一骂刘竿晓的,可是看见正在睡觉的盛哥儿她就没有说什么,只道。
“多谢大嫂还能记得我。”感动自然是感动的。
“没有多少,恐怕后面还是要出去买,孩子为重,你快回去吧。”
即便让秋乐第一时间出去买炭,可是到了晚上,盛哥儿还是起了热,白吟也着急的不行。
秦骁印回来的时候他目光落在母子二人身上,盛哥儿小脸蛋红扑扑的,白吟看过来的时候,秦骁印取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他在火炉旁边把浑身上下都烤热了,这才过来摸了摸盛哥儿的额头。
“还是发热,哭了一场。”白吟头都没有抬,她只说道,如今府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秦骁印肯定是知道的。
“炭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秦骁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格外的叫人安心。
“今日我叫秋乐出去买了一些,但是也只能用上俩日了。”白吟的意思是,让他尽量俩日准备好。
夜里,盛哥儿哭了,白吟清醒的时候,秦骁印已经抱盛哥儿抱着哄了,白吟准备下床给盛哥儿倒一杯热水,但是秦骁印一只手压着她一只手抱着盛哥儿。
“你休息吧我来。”做一个父亲,秦骁印当然是无可挑剔的。
“好。”她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盛哥儿很快就不哭了,秦骁印把盛哥儿放在俩人中间,白吟迷迷糊糊的摸了一下盛哥儿,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好像没有那么热了。”她虽然开心但是声音压的极低。
“是,安心睡。”秦骁印伸手给母子二人盖好了被子,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晚上自然就睡的安稳不少。
秦骁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母子俩人都还在睡觉。
今早盛哥儿才完完全全的不热了,白吟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王妃说自己病了让大家伙都不必过去请安。
落明珠过去倒是闹了几回,可是王妃也没见落明珠。
落明珠只能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回去,刘竿晓也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了。
传早膳的时候,秋乐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她咬了咬牙。
“二夫人这是疯了吗!不给炭火就算了,如今居然……把主子们的膳全都给停了!”
秋乐胸腔起伏,白吟摸了摸盛哥儿圆鼓鼓的小肚子,盛哥儿病好了格外精神,奶妈扶着他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
“……阿娘……”盛哥儿撇了撇嘴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要食。
“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既然如此,你派人去咱们平城最好的酒楼,订点东西过来。”
白吟说起的时候,盛哥儿眼睛都亮了,他撇了撇嘴。
“吃吃吃……”
敢情,他就听懂了这一个字。
秋乐也就不说了,想来如今二夫人的境地也算不上好。
四房,萧弦月昨日被吵闹了一晚,她起来头都还是疼的。
“夫人今早起,才发现王府的厨房并没有动静,四爷体贴夫人,早已经在外头给夫人定好了吃食。”
萧弦月微微顿住,她眼睫毛不经意间颤抖一下,刘竿晓如今真的是把事情给闹大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明哲保身总是错不了的。
“四爷怎么知道?”萧弦月脸上微红,提起来四爷,她脸上喜滋滋的。
若说婚前两人没见过,可是婚后相濡以沫,日子自然也就越发的过得甜蜜了。
“是咱们底下伺候的丫鬟早晨说漏了嘴。”身边伺候的曼姿也没有隐瞒。
家里的爷们去上差都早得很,基本上一日三餐都是在外头吃的,在府中吃的日子少之又少。
若是没有人说,四爷又怎么会知道呢?
萧弦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这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派你去收一些炭火回来,收的如何了?”
左右,萧弦月最不少的就是钱,若是价高便能得,她自然手到擒来。
只可惜昨日炭火太少,平日的孩子同她都是分房睡的,可是昨日的炭火只能够供应一个房间,她无奈才把孩子接过来。
昨日夜里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消停的,一个哭了,另外一个紧接着也哭了,大半夜萧弦月和四爷一手抱一个孩子哄的心肝都要碎了。
“姑娘说的是,只要钱拿的多,自然有人愿意把炭火让出来,已经收了不少了,足够让咱们度过这个冬日了。”曼姿如实禀告萧弦月。
“既然如此,分一些炭火去给大嫂,还有另外两位嫂子那边也得分一些过去。”
刘竿晓到底还是有些分寸的,断了所有人的东西,可是王妃与两位侧妃那头的东西还是有的。
平日里,其他三房共用一个厨房,王妃与侧妃是其他的厨房。
西边早就乱成了一团,那东边还在平平稳稳的过日子,不过东西也只那么多,给了这边,那边就不够用了。刘竿晓虽然不波及王妃与侧妃,可是却将其他几个妯娌得罪透了。
落明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心里面又有点感谢刘竿晓,要知道,四爷被那个小贱人蒙了心肝了,那小贱人又生下了一个庶子,天天在她面前摆架子充老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子里头生了一个免死金牌呢!
可是这么冷的天气,四爷也是怕冷的呀也来了她这,那贱人借口孩子年纪小,一直没有转到她的膝下来养,如今只有她的屋子里面有炭火,那孩子也转到了她的屋子里头养着。
看那贱人还威风什么!
大清早的,两个孩子哇哇大哭,落明珠揉了一把头发,她眼泪也跟着一滴一滴往下掉,身边伺候的丫鬟荷叶吓坏了。
“好姑娘,两个孩子哭闹着,你凑什么热闹啊!”荷叶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抹掉了落明珠眼角的泪珠。
“那刘竿晓怎么管家管成这个样子,她管的不好就算了,如今就连我也跟着受苦!”
落明珠哭的更厉害了,荷叶束手无策,宝姐儿迈着小短腿走到了落明珠的面前。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抹掉了落明珠脸颊上的眼泪。
“宝姐儿不哭了……娘亲也别哭……呜呜呜”
宝姐儿年纪小,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即便到了此刻也在担心落明珠。
落明珠绷不住了,立刻把宝姐儿抱在怀里,母女二人嚎啕大哭。
那才刚刚十个月的启哥儿也是张开嘴巴哭,一时之间整个澄中苑都格外的吵闹。
可是哭够了,落明珠终究是要想法子把两个孩子喂饱的。
“奶妈没吃东西……下不来奶,那孩子就一直哭。”荷叶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一眼昭哥儿。
还不如送去他姨娘那边养,如今他们屋子里的宝姐儿都暂且顾不过来,更何况那一个庶子。
落明珠抹了一把眼泪,她也擦干净了宝姐儿脸上的眼泪。
“拿着我的私钱,去外头订了东西带回来,不能让两个孩子饿着,若是让王妃知道这个庶子在我这里受了苦,恐怕我也免不了责骂。”
王爷王妃对待子女一向一碗水端平,无论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一向如此。
哪怕昭哥儿是孙辈的庶出,也是跟几个嫡出的哥儿姐儿过的一样的日子。
这孩子当真是运气好,托生在了这王府里头。
荷叶点了点头,这才立刻拿钱出去,吩咐人去订菜。
二房中。
启哥儿嘴巴一撇哭闹的很,刘竿晓头发乱糟糟的,她也无心打理,屋子里头犹如寒冰一般,她狠狠的拍了拍启哥儿的屁股。
“你哭什么哭,本来如今就不如意,你乖一些行不行!”
刘竿晓这两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我说你在闹什么别扭,如今整个王府里面个个都不得温饱,你不知道我去上差的时候,三弟和四弟问我,我这张脸都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二爷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脸,他这两日被问的多了,他都没有脸面去上差了。
索性就请了假。
刘竿晓狠狠的瞪了一眼二爷然后猛的大哭:“管这个家,我赔了多少钱进去,如今我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
“你这个杀千刀的,旁的人不知道我辛苦,你难道不知道吗?”
刘竿晓声音弱了下来,启哥儿哭的声音越发的大了,她也失去了自己的耐心。
自从接管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尽心尽力,虽然没有大嫂做的好,但是她这几年来从未偏袒过任何人。
如今花光了所有的钱财,她自己的私产也赔了进去。
众人不感激她这几年的辛劳付出,反而在责问她为何管不好家。
她心里又怎么不委屈!
偌大的这样一个王府,为何花销那么大!之前白吟管家的两年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怪不得当初白吟主动上交管家权,怪不得……白吟这是在故意坑害她呢!
刘竿晓越想越伤心,连带着怀里哭着的启哥儿,她也越看越不顺眼。
“既然如此,你写了和离书来,我跟你过不下去了!”刘竿晓将孩子递给了旁边伺候的丫鬟,她抹了一把眼泪,此话说的是气话。
二爷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同刘竿晓合离的。
“你这……瞎说些什么!真是胡言乱语!”二爷狠狠的甩了一把宽大的袖子。
马上就要过年了,王府乱成了一团,王爷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平城上,对于家中的事情,王爷一概不知。
而王妃借口说自己病了,也浑然不顾其他几房的生死。
白吟显得淡定许多,她专门叫一个丫鬟每日出门去订多少吃食回来,左右花那几个钱,她也是不在意的。
秦骁印晚上回来的格外的晚,白吟被外头脚步声给吵醒了,她摇了摇铃铛,没人过来,她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躺在旁边睡的盛哥儿睡得正沉,白吟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起身查看。
虽说平城从前多恶劣,可是如今王爷早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难不成还有什么余孽?竟然偷偷摸摸到王府来?
白吟披着外衣,手中紧紧的捏着一个花瓶,把门开了个缝,她这才刚刚往外瞧,立刻就对上了秦骁印的眼眸。
白吟浑身的力气卸下了几分,秦骁印推门而入,冷风灌入,秦骁印黑色的披风上全都是白雪。
他低下眼帘,果不其然,就看见白吟白嫩的手中握着一只瓷瓶,他不过片刻就懂了白吟方才思绪飘到了哪里。
他声音带着些许的笑,伸手接过了白吟手中的瓷瓶。
“若有贼人,你一个弱女子也是于事无补的。”
白吟这才哼了一声,她朝外头看,可是秦骁印堵的严严实实的,她什么都看不到,想要多看,秦骁印已经把门关上了。
“你在外头做什么?”白吟便忍不住问秦骁印了。
秦骁印取下了披风,他将双手放在炭火旁边烤,直到手指微微回暖,他这才瞥了一眼白吟。
“你要的银丝炭,很多,若是其他几房过来要,你即便给了他们,我们也够用。”
男人喉结滚动,白吟心里总算是有一桩事放下了。
“今日四弟妹也送来不少,但是却只够主屋。”
萧弦月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白吟前几日给了她炭火,萧弦月如今手上有了自然也没有吝啬。
男人眼中的神色微沉,他伸手搓了搓白吟冰冷的手指。
“如今炭火也有了,让盛哥儿跟着奶妈去他的屋子里休息吧。”
男人眼中的炽热,是白吟忽视不掉的,盛哥儿在夫妻二人自然也是不好亲近的,更何况秦骁印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秦骁印年轻气壮的……
“明日再说。”
白吟脸上神色微红,她这个时候着急忙慌的把盛哥儿给送出去,岂不是让下头伺候的人任意揣测。
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还有半月过年,平城的河道也扩宽的差不多了,只等来年开春的时候通商船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全府上上下下没有半点喜庆的模样,就连伺候的丫鬟们都瘦了好几斤。
“我听说落叶苑那些下人婆子们天天都跟着大夫人吃香的喝辣的。”
叶红苑里打扫的丫鬟们见四周无人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
“那可不,大夫人从前管家的时候可没像如今这样,咱们天天做这些活,却只能吃青菜,一口肉都吃不上,我人都瘦了好几斤哩!”
另外一个粗使婆子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心里也对这位二夫人越来越不满了。
从京城来到了平城,虽然说大多数丫鬟都是来到了平城再置办的,可是也有不少丫鬟婆子是从京城一起跟来的。
眼下这个就是,她是王府中的老人,说起话来自然相信的人也就更多。
“大夫人院子里那么好,我能不能调去叶红苑做事……”其中一个胆小的丫鬟小心翼翼开口。
话未说完,刘竿晓猛的将茶杯扔了过来,她脸色也不好看,可见刚刚自己的那些话,她都是听到了的。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多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们!”
此话一说,众人跪做了一团。
“二夫人饶命,丫鬟奴才们只不过开玩笑话呢……”
“二夫人饶命啊!”
刘竿晓气的胸腔上下浮动,她捏紧了旁边的落梅。
“你们不都想去大房的院子里?明日我就去找大嫂问一问她院子里可还缺人?”刘竿晓阴阳怪气的问。
众人哆哆嗦嗦,都不敢吭声,刘竿晓是个有手段的,之前能够把二爷的姨娘全部都是治的服服帖帖的,对于这些丫鬟婆子,她管起来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此话一出,众人磕着头,院子里面吵闹一团。
回来的二爷步履有些犹豫,听到了院子里头吵闹的声音,他忍不住蹙了眉头,转头就去了张姨娘的屋里。
刘竿晓也没能轻易饶过那些嚼舌根的,各打十大板,院子里头丫鬟婆子求饶的声音吵作一团。
夹杂着启哥儿的哭声,刘竿晓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她从未像此刻如此狼狈过,但是也只能优先管着启哥儿。
日子一晃,就只剩三日就要到除夕了。
白吟靠在院子里抱着盛哥儿晒太阳,难得出了个艳阳天,丫鬟们把院子里的雪扫的干干净净,在太师椅上铺了好几层垫子。
“只听说三夫人那边去找了王妃好几次,王妃那可都是闭门不见啊,咱们王府……今年过年可怎么办呀!”秋乐不由得有些忧心重重。
先皇驾崩传到平城的时候已经一个月了,如今到了今年的年关,正好满了三个月。
只要满了三个月,民间节日自然还是照旧。
白吟轻轻的捏了捏盛哥儿圆嫩的脸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盛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