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战场上瞬息万变,所幸没什么事。”
秦骁印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白吟微微闭了闭眼,他们成婚的第八年,秦骁印出征,死了。
带回来的时候,王爷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王妃也一病不起,她那时候心如刀割。
但是白日里,她是主持大局的当家人,葬礼,前来吊唁的人,她面面安排俱到。
谁又知,夜里无人之时,她又是哭的怎样肝肠寸断。只不过,一切的一切,全都毁在了那对母子找上门。
白吟微微的闭了闭眼,没说话,也没吭声,直到后头的人呼吸平稳。
“你若是死了,你留下的那些烂摊子,我一个也不会接。”
原本在浅眠之中的,秦骁印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他炽热的唇就贴在她的后颈处。
自从落水以后,白吟为人越发的冷漠,也越来越喜欢胡言乱语了。这些话让秦骁印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声音是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
“还不够累?还有力气胡言乱语?”
白吟微微顿住,她咬了咬牙,没想到这句话是从秦骁印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没有……胡言……”
白吟心中也憋了一口气她似乎不服输似的。
话还未落,便被旁边的男人轻轻松松翻了个身,他粗糙的大手揉捏着女子白皙小巧的耳垂。
“既然不累,那就继续。”
男人伸手托着她的后颈压着她原本就鲜红亮丽带着水光的唇压在他的唇上。
深吻过后。
白吟大脑缺氧,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这才搂着她笑着低声道:“睡吧。
不知道是怎样睡醒的,白吟伸手去摸旁边的时候,触手一片冰凉,旁边哪里还有秦骁印的人?
白吟摇了摇床头的铃铛秋乐这才低着头进来了。白吟抬头一看,外头天已经大亮了。
白吟蹙眉,赶紧吩咐秋乐找出了要穿的衣裳。
“今日怎么没来叫我?”
“姑娘,今日表姑娘出嫁,王妃交代了的今日不必请安,更何况表姑娘那儿还没那么快呢……”秋乐小声嘟囔。
她向来还是伺候在外头,昨日屋里的动静,她可都是知道的。
累了一夜,姑娘就算多休息会儿,又能有什么?
白吟终究也是没说什么,等到身上的衣服装束完,白吟这才瞧了一眼,秋乐也是极有分寸的,挑的一身衣服不会失了身份,同样也不会抢了新娘的风头。
主仆二人来到郑之意的院子。
刘竿晓同落明珠两人也才刚刚到一会儿,原以为,今日白吟会来的早一些。
毕竟郑之意的婚事是白吟一手操办的,可是没想到白吟现在居然来的那么迟。
毕竟郑之意现在还住在王府,在外头人家的眼里面也是王妃的娘家人,她们身为王府的儿媳,自然也是要过来送郑之意出嫁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娘生的女儿,王妃心里并不在意,但是王妃是一个极其在乎脸皮的人。
生怕传出去,叫别人说了闲话。
“大嫂可算来了。”
安静的气氛之中,落明珠率先开口,她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
自从那一日打了郑之意以后,郑之意拒绝了三爷,落明珠也明白……她怪错了人。
可是即便如此,落明珠也是拉不下脸皮跟郑之意说几句软话的。
郑之意区区一个庶女……可是昨天王妃特意免了所有人的请安,无非就是让大家伙来送一送郑之意。落明珠又不好违背王妃的意思,辗转反侧一晚,她还是过来添嫁妆了。
“原本是想早些起来的,一不小心睡过了头,表妹不要在意才好。”
白吟也明白自己这两位妯娌的脾气秉性,说明了个中缘由,免得被鸡蛋里面挑骨头。
郑之意天还未亮就被抓起来装扮,眼下一身正红色的喜袍穿在身上,平常小意温柔的少女眼下多了几分勾人的妩媚。郑之意轻轻的压了压唇,脸上的妆容格外的艳丽。
“大表嫂说笑了,之意能够有今日,都得多谢大表嫂。”
郑之意一番话说的真心实意,她是极其感谢白吟的,原本她是送给大表哥做妾的。
京城之中的贵人,大多表面上看着王妃的面子,这才多给了她几个好脸色,但是那些人其实打心眼里面都未曾看得起她。
按道理来说,有了前面那一段前缘,白吟本应该是最最不应该管她的生死的。
可是……白吟不计前嫌,她也并非什么烂心肝之人,也该知恩图报。
郑之意一边说着,一边亲热的抓住了白吟的手。
刘竿晓被挤到了旁边,微微垂下眼,她眼下划过几分不耐烦。
郑之意如此一副亲热白吟的模样真是难看的很,左右不过是银川郑家的庶女。
也不知道白吟如此尽心尽力的操劳,到底是图谋些什么。
藏在心里的话,刘竿晓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落明珠脸上虽然也是挂着笑,但是却没有真心实意的替郑之意开心。
但是眼下郑之意是从王府嫁出去的,任何人都知道,今天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也不能闹出什么不愉快。否则这要是出了些什么,传出去,坏的那可都是王府的名声!
“表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眼下给你添个嫁妆,也希望你不要嫌弃。”
刘竿晓率先开口,她转头从贴身丫鬟落梅的手中,伸手接过来的一个红木匣子。
刘竿晓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落明珠同白吟两人身上轻轻扫过。到了送礼的时候。
她自然是挑了一份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礼物。打开红木匣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红宝石流金镂空手镯。
刘竿晓一边笑着,一边取了过来,带在了郑之意手腕上。
沉甸甸的,分量很重,落明珠摸着自己手中的红木匣子,心里暗骂刘竿晓,怎么准备这么样贵重的礼物给这个庶女。她的反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多谢二表嫂。”
郑之意一眉顺眼一副恭敬的模样取悦到了刘竿晓。
自从王爷回来以后,她弟弟如今步步高升,她手上最不差的,那就是这些贵重的玩意。
这玩意儿在郑之意这个庶女看来自然贵重,可是对她而言,左右只是个玩意罢了。
“喜欢就好。”刘竿晓轻轻的笑了一声。
“表妹,我准备的没有你二表嫂准备的贵重,只希望你莫要嫌弃。”
落明珠一边说着,一边从匣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根玉兰发钗,玉的成色不错,但是却远不及刘竿晓前头送的那一份珍贵。
刘竿晓轻轻的撇了一眼,她不动声色,拿着手中的帕子遮住了唇。
三房拿这玩意出来送人,同她拿出来的东西对比,简直相形见拙。
之前的事情,郑之意想起来隐约还有些后怕,但是眼下落明珠是过来添嫁妆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落明珠身份高贵。
两人全当之前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落明珠笑眯眯的把发钗带在了郑之意的发髻上。
郑之意看了看镜子,伸手摸了摸,这才道了一声,谢三表嫂。
秋乐将红木匣子伸手递给了郑之意。
“得知你成婚那日,我就吩咐人去打了这套头面,只希望日后表妹多子多福。”
一套石榴的头面,金色的脉络做的栩栩如生,前头石榴颗粒饱满,都是用一颗颗小又细的红宝石镶嵌。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的。
刘竿晓有些皮笑肉不笑,她虽然送的东西格外的珍贵,但是却只有一个。
白吟一送就送一套。相比于一套,刘竿晓那一个自然就显得比较寒酸了。
落明珠忍不住瞧了一眼刘竿晓,见刘竿晓火焰全都熄灭了下来,她这才轻哼的一声。
刘竿晓微微扭过头去,伸手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
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刘竿晓心里却是不屑的。
白吟上赶着巴结这个庶女,真是昏了头了。
左右不过也只是嫁给一个副将,难道白吟还指望哪天郑之意飞了天,成了凤凰,好造福她不成?
郑之意有些热泪盈眶,几度想要起身,全都被白吟轻飘飘的按住了。
别的暂且不说,郑之意是自己介绍出去的,更何况郑之意未婚夫婿是秦骁印手下的副将,更加是秦骁印的心腹之人。
她作为秦骁印的妻子,给夫妻二人准备一份厚礼,也是应该的。
外头的唢呐声越来越近,郑之意这才被匆匆忙忙盖上了红盖头。
这里没有郑之意的亲人,哪怕是银川得知郑之意已经在京城找好了夫婿。
也未曾修书一封,更别说什么了嫁妆了,郑之意早早的就跟孙振说明了一切,虽然孙振出生草根,他心胸宽广,并不计较这些。
郑之意眼前一片红色,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大概以后的日子……同孙振在一起过总比回到银川要好的多。
银川的亲人没来,四爷同二爷两人作为表哥,此时也站在门外故意刁难新郎官。
要让作诗,孙振哪怕做了诸多准备,也被通通堵了回来。
二爷解围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既然如此,红封总是少不了的吧!”
大批的人,这才吆喝着,孙振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他摸了摸头,这才一人发了一个红封。
门被打开。
四爷推门走了进来,他瞧了一眼面前的几位嫂子,他略微点了点头。
四爷微微蹲下了身,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瞧了一眼郑之意。
“表妹,今日我送你出阁。”
在银川,她倒是有不少哥哥,只不过都不是她小娘生的,哪怕在银川出嫁,她恐怕也只能上门给人做个妾。
若是做正妻,那几位心比天高的哥哥,又怎么可能特意背她出嫁呢?
“多谢四表哥。”
郑之意答应了一声,这才在几位表嫂的引导之下,围住了四爷的脖子。
送上了轿子,敲锣打鼓的声音格外的喜庆,外头一句胜过一句道喜的话经久不绝。
直到迎亲的人走远了,王府也回归于一片宁静之中。
“瞧,大嫂给表妹安排的,如此风光大嫁,表妹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大嫂的恩情了。”
刘竿晓瞧了眼旁边的白吟,白吟回过头来。此话无疑就有些阴阳怪气了。
“区区一个庶女,大嫂当初要是让她回到银川去,也不用操劳那么多了。”
郑之意身份不高,刘竿晓讨不到什么好处,她自然不愿意尽心尽力的。
落明珠那就更不用说了,三爷对郑之意的意思,她生出了嫉妒,自然也不会管郑之意的。
“我无非就是觉得表妹性格好,我瞧着格外喜欢。”
白吟轻轻的往下压了压唇角。
“大嫂真是心肠好。”落明珠这才紧跟着说了一句。话到如此,刘竿晓也没说话了。
外头人走远了。
白吟这才回到了落叶苑,她想起来秦骁印今日说要去宴席,秦骁印去的自然就是孙副将家的宴席。
恐怕天不黑,秦骁印是不会回来的。
天色渐晚,白吟是绣了一个香囊,这才绣了一半,她就已经哈欠连连了。
女子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她宽大的衣袖,因为她的动作微微下滑,在手肘处层层折叠。眼角带着几分眼泪,一头青丝如头上好的绸缎,顺着肩头蔓延到了腰际。
“姑娘,时候不早了,早些歇吧。”
秋乐立即过来从白吟手上接过香囊,白吟天生喜欢招蚊子的,入了夏天,姑娘香囊自然也就用的多了。
偏偏衣服都不好搭配,去年用了的款式,今年就要换了。
姑娘总是喜欢亲力亲为,瞧瞧,在这烛火底下绣香囊,这双眼睛怕是不要了。
“好。”白吟把剩下的布料放在了竹篓子中,秋乐顺手拿过来收好。
“你也去休息吧,不必陪着我。”话音落下,秋乐这才点了点头,退下了。
白吟站起来只是感觉肩头微微有些发麻,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睡觉。
转头门就被打开了,秦骁印来了,他微黑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似乎有酒气若隐若现。白吟蹙眉,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自己整理好了被褥。
“夫君今日饮酒了?”秦骁印极少喝酒的,哪怕上辈子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说到底,到底是身边的副将成婚,秦骁印总要表示些的。
秦骁印并没有喝多少,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白吟蹙眉的动作,他这才转头出了门,关了门。
站在门口处没有动弹,男人高大的影子就这样印在镂空的木门之上。
夜里蚊子多,门户大开,自然要飞进去蚊子的。眼下秦骁印自觉的关上门白吟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个时辰还没睡?”秦骁印脸上的神情微微缓和。
心头微微有些发热,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成婚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忙得很,哪怕回来再晚,她也是要等着他回来的。
后来不等了,他觉得白吟每日等着自己过于辛苦,不等也好。
只是今日……她好像又在等自己,秦骁印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面他觉得她早些睡觉好,一面他却又觉得她等一等他反倒心里有些暗喜。
“前段日子的香囊用多了,前几日看见了几款京城时兴,绣的时间长了,一时忘了时辰。”
白吟能够感觉到房间里的酒气慢慢消散,她自己躺在了床的里侧,这句话无疑就是回秦骁印的。
话音落下,站在外头的男人没吭声。再一转头,秦骁印已经走了。
喜中已经准备好了秦骁印洗漱的水,明明主屋灯光亮着,他也是瞧见了自家爷一脸欢喜的走进去的。
眼下,怎么又变了脸色?
摸不清,喜中自然只能谨言慎行。洗漱完出来的秦骁印,身上的酒气已经消失殆尽,他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贵族气息。
男人蹙眉这才缓缓的说道。他有些记不清了,有些犹豫的开口。
“陛下曾赐过一个镂空的香囊?”
喜中呼吸顿了一顿,好像的确是有一个什么香囊,做工极其精巧。
“有的,怕是在家中的库房里面。”喜中恭恭敬敬的回答。
“你明日取了,给夫人,叫她今后不必再绣香囊了。”
御赐之物比任何时兴的香囊都要更珍贵难得,何必熬到这个时辰?
喜中面露喜色这才点了点头。
大爷从小到大都是被当成王府的继承人培养,从在王妃肚子里面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这一辈子得肩负王府的兴衰荣辱。
他伺候爷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像爷那么吃苦耐劳的人。
成婚那么多年,爷终究是为了王府为了军营,冷淡了夫人。
眼下爷能够把心思花在夫人的身上,喜中觉得那自然是极好的。
“还有一套布料,流光溢彩,想来女子都是喜欢的,难得可贵,要不然一起送给夫人?”
喜中试探性的问,他抬头看了一眼秦骁印。果不其然秦骁印蹙眉,似乎都没想起御赐之物之中还有这种布料。
“嗯。”他轻点了一下头。
等到回来的时候,白吟已经躺在床的里侧,睡得半梦半醒。
旁边的人浑身带着一股水气,原本身上的酒气,也被松木的熏香取代,白吟掀开眼皮瞧了一眼秦骁印,这才仿佛没看见似的,又闭上了眼。
男人的手就这样搭在她的腰上,姿势格外的霸道,仿佛白吟是他个人的所有物。
男人的手搭过来的时候,白吟微微转醒,她背后微微一僵。
她还以为秦骁印又来了兴致,可是秦骁印没有动弹,她能够感觉到后背,男人胸膛心脏的跳动,仿佛一寸又一寸鼓动着她的后背。
什么时候睡着的,白吟也不知道,一夜无梦,睁开眼睛的时候秦骁印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已经不见了。
白吟摇了摇床头的铃铛,秋乐这才进来伺候,昨天郑之意已经出嫁了,那么今天请安的还是要去的。
这才刚刚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海棠纱裙,秋乐就不由得看呆了双眼。
外头这才有人走了进来,喜中拿着东西就站在门外。
喜中是秦骁印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基本上一言一行全都代表着秦骁印。
突然过来,白吟有些意外。
“夫人,爷送过来的,爷说往后夫人不必熬夜绣香囊了,还有这布匹夫人拿去做一身衣服吧。”
喜中神态恭恭敬敬,白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秋乐,秋乐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接过。
“辛苦喜中管事的了。”秋乐掏出来了一个荷包伸手递给了喜中,喜中也没推脱,这是赏钱。
喜中走了,秋乐色彩捧起了布匹,布很轻很薄,偏偏在白日里仿佛里面有银丝一样,让人的目光不知不觉之间被吸引。
“姑娘这可是御赐之物啊!”秋乐凑了过来,脸上也笑出花来了。
她这些日子虽然觉得大爷对自家姑娘没有那么体贴,但是大爷从来不像二爷与三爷那样在外头沾花惹草。
从始至终大爷屋子里头也只有自家姑娘一个人,而且大爷回来对自己家姑娘那种热乎劲。简直恨不得日日都歇在自家姑娘的屋子里头。
大爷只是不说,但是心里面又何尝没有自家姑娘的位置?
如今好了,铁石头也开了花,如果姑娘能够生下一儿半女,那才真是日子越过越好了。
秋乐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是御赐之物,白吟又何曾没看出来?
当初陛下御赐的东西一箱一箱往里面抬的时候,那些男人们自然也就没瞧见,但是后院的女人,看到这香囊还有这难得珍贵的布匹,眼睛都亮了。
白吟伸手拿起了那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凑近了瞧,极其细腻的工艺,编制成了一个圆形的香囊,只需要打开香囊,在里面放上香料或者放上香珠。
如此一来,这种香囊配什么衣裳都可以,精致小巧的模样白吟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秋乐感觉到了自家姑娘的喜爱,她赶紧的就找出了香珠,塞到了香囊里面,挂在了白吟的腰间。
小巧精致的鸟纹香囊微微垂在下摆,随着白吟走动暗香袭人。
秋乐看出来了白吟对这个香囊的喜欢,自然也是要见缝插针的给大爷说几句好话。
“大爷真是有心了,知道姑娘喜欢带这些香囊。”
白吟只听这话,就明白秋乐是什么心思,她只是点了点头,没否认,也没肯定。
直到主仆二人来到了松雪堂,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刘竿晓一眼就瞧中了白吟腰间挂着的香囊。
王妃眼下气色红润了些,只是好长时间没怎么说话,但是如今公主要嫁进来已经成为了事实。
王妃即便再怎么不满意,想来也是不敢抗旨的。
“喜中大清早去库房取了东西,原来是送给大嫂了。”
刘竿晓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在了白吟的腰上,在场的诸位,都将目光落在了白吟的身上。
刘竿晓心里酸酸的,她原先也是喜欢这个香囊的,还有那一块布,想来喜中也是一块送去了白吟那边。
原来还以为王爷和大爷都已经忘记了这两个东西的存在,她作为管家人,回头去找王妃讨来,就可以占为己有,可是谁知道……
她还没提呢,眼下东西都已经到了白吟的身上。
王妃自然也看出来了,她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大爷同大夫人感情越来越好,这岂不就是小别胜新婚?”
卢侧妃呵呵一笑,此时此刻这句话无疑就是奉承白吟的。小别自然就是说的秦骁印出征那段时间。
第96章 妇科圣手
白吟抬头瞧了一眼王妃脸上的神色,王妃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心情也算不上好。
毕竟她如今不能生育,秦骁印作为王府的继承人,他无疑是要后继有人的。
可是王妃也不是没塞人进来,可是都被秦骁印给拒绝了。
王妃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水,做媳妇儿白吟样样周到,可是如今……不能生育,成了她头疼的事。
“卢侧妃说笑了,夫君不过是昨日看见我绣香囊,想起来了,便给了这个稀奇玩意。”
白吟表情柔和,没有去炫耀秦骁印对她如何体贴,她倘若要是这么说了,恐怕这段时间才慢慢恢复好心情的王妃,这两日又吃不下饭了。
刘竿晓压下了心里的嫉妒,谁叫这些的东西,都是皇帝赏给王爷同大哥的。
即便是二爷跟着出差一场,但是到底是没有立下什么汗马功劳,虽然说官升一级,但是却没有亲自赐下什么东西。
否则,她也不用数这日子,想等王妃心情好了,她再过来讨要。
可谁知道王妃心情还没好呢,东西转眼就到了白吟的身上挂着。
“当真是稀罕,这么漂亮的香囊,还是陛下的御赐之物,我瞧了真是喜欢的紧。”
刘竿晓拿帕子捂着手,轻轻的笑了一声,目光却紧紧地跟随着白吟。
准确的来说,她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白吟的香囊之上。
即便是旁边的落明珠原本是不在意的,三言两语,落明珠抬头看着,她莫名觉得这香囊也好看。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白吟的身上,白吟感觉到有几分不自在。
卢侧妃听了白吟不卑不亢的话,她轻轻的压了压唇,也没再继续说了。
反倒是旁边的刘竿晓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大哥心里是有大嫂的,否则那么久了,大哥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女人,瞧瞧,这香囊……”
刘竿晓伸手摸了白吟腰间的香囊,那如看珍宝的模样,白吟背脊微僵。
到底是做了妯娌那么多年,白吟一眼就看出刘竿晓想要。
若是上辈子,她即便是再喜欢的东西,为了家宅和睦,她也会拱手相让给刘竿晓。
刘竿晓流露出这幅神情,不也是想让她松口给她吗?
偏偏这个香囊,不否认,她挺喜欢的。
刘竿晓摸在手里,白吟不动声色的扯回了香囊,里面的香珠微微摇晃,声音格外的细微。微凉的香囊从指尖脱落,刘竿晓抬头瞧了一眼白吟,她收回了手。
心也凉了半截,如今看来,白吟是不会把这个香囊给她了。
刘竿晓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捏着手帕,心里只觉得白吟真是小气啊。
哪怕不给,她摸两下,难道还能少了些什么?
落明珠目光也停留在白吟的身上,她即便心里面想要,但是也知道如今东西已经是大哥给了大嫂了。
她要不来自然也只能看看。
刘竿晓这副模样,自然也是落到了王妃的眼睛里头的,她蹙眉,目光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刘竿晓到底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只不过是一个香囊,哪里值得她就这么移不开眼了?真是半分都不体面。
“宫中已经传来了吉日,月中就是公主嫁进王府的日子。”
但是王妃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管家之人是自己亲自挑选的,而且众目睽睽之下,王妃也不可能当众训斥刘竿晓。
否则岂不是让刘竿晓这个管家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王妃这一则消息就犹如在平静的水面硬生生的扔下了几颗石子,水波荡漾,众人面面相觑。
要知道如今的公主可是皇后的嫡女,更加是皇上唯一的嫡女。这亲事是否太急了?
半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呢,刘竿晓几次欲言又止。
“宫中已经全都安排好了,我们不需要准备什么。”王妃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她也没想到公主进门居然那么急那么赶。
得到了消息,直到走出门,刘竿晓神情都有些恍惚,走着走着,刘竿晓忍不住轻轻的撞了一下落明珠。
落明珠立马就推开了刘竿晓。
“二嫂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青天白日的就昏了头?”
落明珠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原本被刘竿晓轻轻撞出来的褶皱,瞬间就被抹平了。
“对不住三弟妹,我只不过是想着,如今皇宫之中似乎还没有传出来给公主安排公主府的意思……”
刘竿晓轻轻的低下了眼眸,再次抬起来,她眼睛里面写满了忧愁。
别的不说,公主进门,她这个管家的人,从今以后不仅在王妃面前得小心翼翼的,而且在这个公主面前,她也得小心翼翼的伺候。
虽说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但是真正的皇家之人,刘竿晓几时见过?
更别说,眼下还要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相处。刘竿晓免不了头疼。
倘若公主是个强势的,又或者是个铺张浪费的,她以后手中的财权更加难把握了。
“公主大概是要住进王府的。”
落明珠立刻就明白了刘竿晓这番话的意思,她浅浅的总结了一下。
“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倘若公主进门,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得小心翼翼的?”
刘竿晓这才说了那么一句。白吟瞧了一眼刘竿晓。
“如今公主进门已经成了定局,两位弟妹就算也有什么,也得搁在心里,小心隔墙有耳。”
白吟平淡的话语一出,刘竿晓瞬间捂住了嘴巴,她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她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没说其他的,我只不过随口一说,并没有说公主不好!”
反应过来刘竿晓剁了剁脚,她目光不经意间嗔怪的落在白吟的身上。
“我和大嫂知道你没其他的意思,可是若在人的耳朵里,口口相传,自然也就变了意思了,二嫂这是怕公主为难你吧。”
落明珠轻轻的笑了一声,大嫂还没说什么呢,刘竿晓心虚的模样的确滑稽。
刘竿晓冷冷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她没有吭声。
眼下三个人都不说话,全当事情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