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是宽宏大量,即便如此,还能替她张罗。”
他嘴巴里的她自然就是表妹郑之意了。
秦骁印脸上的神色未变,声音却透着几分阴阳怪气,仿佛她不应该管表妹的死活一样。
“夫君,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肚量大的能撑船了。”
“更何况,表妹也是身不由己之人,我若是能够搭手,又有什么不可?”
女子声音透着几分不解,兴许是刚刚沐浴完,她身上带着浓郁的桂花香。仿佛能够驱散人心中的烦闷。
可是,他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可。”
区区一个字,秦骁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时候不早了,夫君若是忙完了这些事,就早些休息吧。”
目的达到,她自然也不会久留,落下这句话,眼看着转头就要走。
白皙细腻的手腕冷不丁的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捏住了。
粗糙的手几乎硌的她的皮肤微微发疼,此时此刻的睡意,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就这么走了?”
秦骁印直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做了那么久的夫妻,她一眼就看得出来……秦骁印这是什么意思。
白吟不动声色的拢了拢自己的中衣。挣脱了一下手腕,没挣脱掉。
白吟也不吭声,秦骁印一只手握着人的腰,将人囚禁在方寸之地。
前头是秦骁印滚烫的胸膛,后头是硌的她腰生疼的桌案。
白吟双手抵在秦骁印的胸膛上。
“回房再说吧……”
女子耳边逐渐蔓延上了几分红色,依旧没推动眼前的泰山。
“为何要回房?”
男人伸手罩住了她的后脑勺,压着她的头,迫着她唇去碰他的唇。
白吟微微低头,唇上格外的鲜亮,只能塌着腰,将下颚轻轻的抵在秦骁印的额头上,慢慢呼吸。
瞧了一眼,书房的各色书籍,以及,外头若隐若现的人影。
“咱们……还是回房吧……”
白吟忍不住手指轻颤。
女子眼尾逐渐变得通红,仿佛被人捉住了后颈,再也反抗不得。
略微带着潮湿的发尾扫过白吟清瘦的背脊,她忍不住微微蜷缩。
“头发……还没干……”
话不成调,男人只将头抵在她的后颈处,隐隐约约,她能够听到秦骁印并不平整的呼吸声。
他突然抓住了白吟的手腕,把人翻过身来,一方干净的帕子,就这样塞进了白吟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夫人了。”
他分明眼中含着笑,让白吟却忍不住怕的全身发软。
直到后头,她白皙的手指嵌入他墨色的发丝中,难舍难分,他的发……她直到后来快要昏过去,都没能擦干。
夜里,俩人将就在书房的软榻上休息,很窄,几乎是紧贴着的,白吟一刻都没真正的休息过。
迷迷糊糊之间,白吟轻轻的张开了眼,秦骁印已经在穿衣服了。
白吟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要轻轻的动一下,仿佛浑身上下都要裂开了一般。
她想要略微翻一翻身,故意不去看秦骁印。
谁知道,秦骁印突然走上前来,他伸手理了理白吟耳后的发丝。
“夫人准备准备,下午,我就带着人过来。”
他喉结滚动,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但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吟。
白吟此时就是不想听秦骁印说话,她知道自己过来给秦骁印送鸡汤,肯定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她死都没想到……
秦骁印竟然能够在书案上,一遍又一遍,她仿佛化作了风雨中的残叶。
除了忍受雷霆雨露,再没有第二个法子。她还以为,今日醒不了了。
她到了此刻也有些不明白,上辈子的秦骁印虽然也要的狠,但是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没有那么多花样,现下……
昨日外头下人的影子近在咫尺,她忍着一声不吭,秦骁印却好像憋了一肚子的坏水,硬生生的要撬开她的嘴。
白吟此时此刻也没给秦骁印一个好脸色。她闭着眼不吭声。
男人片刻没出声,他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过,白吟柔顺的青丝。
“辛苦夫人。”
白吟浑身没了力气,脑袋似乎也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骁印人都已经走远了。
大清早的,落叶苑伺候的丫鬟,全都等在书房外头。
白吟一张脸已经没地方放了,只能故作镇定的让秋乐进来伺候。
秋乐仿佛司空见惯,她也没说话,一心一意伺候着白吟起床。
去请安。
三个妯娌。
三个人眼下都带着明显的乌青。
白吟昨天是因为秦骁印所以一整夜才没睡。
刘竿晓则是着急上火,要知道库房里面的御赐之物无翼而飞了,若是再找不着,不仅仅是管家……恐怕整个王府都要跟着遭罪!
她也不敢告诉王妃,只能暗地里去寻找,谁知道今天眼睛一睁,库房里面居然又少了东西。
刘竿晓如何能够不着急?
落明珠则是因为昨天郑之意的事情闹得那么一场,三爷回去也没给落明珠一个好脸色。
落明珠抱着夜里哭闹的宝姐儿,就这样抱了一整夜。
此时此刻,三个人,谁都没心思再挤兑对方了。
今日的请安,分外的安静,安静的叫王妃都忍不住把下面的三个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真是稀罕。
王妃自然也没有问那么清楚,只让各回各家,落明珠同刘竿晓两个人结伴回去。
白吟直接去找了郑之意,郑之意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自然没出来见人。
她就坐在院子当中,目光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蒙上了一层白纱。
见白吟过来的时候,郑之意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要知道,二表嫂和三表嫂,虽然经常过来找她,但是……发生昨天那件事之后。
二表嫂和三表嫂也不会来了,就连伺候的丫鬟们,仿佛都更加冷淡了一些。
她此时此刻无疑是寄居人下的,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满,那都是要打碎的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一个苦字,都是不能从嘴巴里面冒出来的。
虽然昨天白吟答应了她,但是她后头想了又想,白吟真的有那么大度吗?
倘若白吟只是凭借这个借口,随意将自己配给一个男人做妾,恐怕别人,也不会说白吟什么。
她的命脉眼下就握在白吟的手上。
“大表嫂来,怎么也不叫人传一声,之意未能远迎,只希望大表嫂不要放在心上。”
少女身形纤瘦,仿佛柳扶风,随时都会被一阵风给吹走。
“不要紧,我今日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白吟摆了摆手,自然是把郑之意眼下的小心翼翼,全都看在眼底。
上辈子,她心里满心满意装着秦骁印。即便知道郑之意回银川是什么下场,也没多管。
只觉得,郑之意即便是不来京城,在银川也是一样的下场。并不是来到了京城改变了些什么。
眼下这辈子,她也知道郑之意有许多身不由己,她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的事,就能够解郑之意的燃眉之急。
她不妨帮帮看。
郑之意显得有些无措,吩咐人去准备糕点,又叫人去备茶。
白吟已经坐下片刻,郑之意却还没落座,着急忙慌的样子,仿佛在迎接什么贵客。
“不必,我说两句,你听着就行。”
白吟一向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眼下,也只想将她的意思全都告诉给郑之意。
郑之意这才逐渐平复下来,坐在了白吟的对面。
“我昨日想了又想,夫君如今在军营已经是统管一方的将军,他手底下的将士,也有许多未成婚的。”
白吟这才将自己的打算说给郑之意听。郑之意仔细的听着,一双手紧紧的握紧了手帕。
白吟见郑之意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神情,一时之间也摸不准,郑之意心里头的想法如何。
“你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从王府嫁出去,做个正妻,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哪有人做妾的?
白吟昨天夜里强忍着困意跟秦骁印说了许多。
无非就是想让郑之意尽量做正妻,秦骁印一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问她是不是还有力气。
白吟抛掉那些画面,又接着往下说。
“那些将士,都是草根出身,在外头打仗,都是把脑袋悬在裤腰上的。你若是看不上,回头,我问问二弟妹,她那边……”
话还没说完,只见郑之意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白吟的眼前。
郑之意庶出,娘家又远在银川,她在京城,哪怕是给高官做妾,那都是高攀。
此时此刻,白吟要她做正妻,郑之意又何尝不感动?
哪个女人甘心做妾啊?
“多谢大表嫂,不计前嫌,将军和将军的部下,都是用自己的命才拼到今日的,我又有什么看不上的?只要他们心里面愿意,我……自然是答应的。”
郑之意自然也是见好就收,她没有那么高的志向。
她即便是回银川,那也不过是被嫡母随便许给当地的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她娘不受宠,出生也不高,自然也是没办法为她寻得一份好亲事。
“你也别那么快答应,先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白吟一边说着。
郑之意有些为难的取下了自己的面巾。
昨日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失了,但是脸上仍然还有划痕,就是没恢复。
“大表嫂,我如今这副模样,怕入不了人家的眼。”
郑之意微微低头,也有些局促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必,你今日不见他们,只是在暗处同我看一看。”
白吟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一层了的。
下午,书房之中,隔着一道浅浅的屏风,白吟同郑之意两人就站在屏风之后。
白吟看着秦骁印就这么带进来了十多号人。每进来一个,白吟就忍不住额角猛的突一下。
她原以为会带三四个,想不到,秦骁印居然一次带了十多号人。
郑之意俨然也是没想到,眼看着,脸颊就已经开始微微发红了。
白吟安慰似的拍了拍郑之意。
秦骁印无非就是借着公务的借口叫了这些人来,相看的事,他还没说。
郑之意有些挑花眼了。别说郑之意了,白吟都有点分不清谁是谁了。
直到人都走了。
秦骁印这才走到了屏风前目光直愣愣的落在白吟的影子上。
他没说话,白吟自顾自的走了出来。
“我是说让你叫人过来,但是谁让你带那么多?”
白吟呼了一口气,不冷不淡的撇了一眼秦骁印。
郑之意站在后头瞬间整个人都有点僵硬,她原本是要给表哥做妾的,眼下表嫂不计前嫌,她也该懂事些,守规矩一些。
她不敢站在秦骁印的跟前。
秦骁印微微抿唇,半点目光都没分给郑之意。
“你所说的条件,这些人都能满足。”他声线依旧偏冷,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郑之意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出落叶院的时候,郑之意脚步极快,就连手帕什么时候落了,她也浑然不知。
直到身后的一身军甲打扮男人叫住了她,郑之意回过头来的时候,这才想起,这男人也是刚才那十多号人中的一个。
“姑娘,你手帕掉了。”
他憨笑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将手帕伸手递给郑之意。
郑之意没上前,他这才想起些什么似的,将手帕,放在了旁边开的正好的茉莉花的树枝上。
他急急忙忙的背过身去。
“在下一届武夫,冒犯了。”
郑之意神色微动,这才吩咐旁边的丫鬟,把手帕取了回来。
郑之意走远了,那男人这才走。
郑之意临走之前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白吟也没多追问。
干脆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旁边的床微微往下陷了陷。
秦骁印整个人的呼吸笼道过来的时候,白吟哪怕在睡梦之中,她也立刻惊醒了。
“这个时辰……你怎么回来了?”白吟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是伸手去推秦骁印。
仿佛这动作是刻在骨子里的。
“嗯,今日没什么事。”秦骁印喉结微微滚动。
听的外头伺候的喜中忍不住狠狠的撇了撇嘴角。
哪里没什么事?
爷今天撇下了一大堆事物,带了十几个副将来书房,又没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叫十几个副将全都走了。
眼下人都走了,爷也不去军营了。
秦骁印这话说的好奇怪,白吟抬了抬眼,上辈子整整八年,直到死的那一刻,秦骁印都没有半分停歇的。
眼下居然那么闲?
猝不及防,男人的手突然就握住了她的腰,她整个后背都靠在秦骁印的胸膛上。
秦骁印呼吸都似乎要把白吟整个人包围在其中。
“你…我不行了…”
白吟脑袋中的弦瞬间拉紧。他昨日折腾那么久还不够吗?
秦骁印从喉咙里面发出一阵闷笑。
“不碰你,睡一会。”
白吟脸色瞬间红了,但也没继续说话,老夫老妻的,她脸红个什么劲?
秦骁印说到做到,白吟睁开眼睛的时候,秦骁印已经走了。
下午,秦骁印也没再回来,白吟刚好也落了个清闲,这一晚上,白吟睡饱了。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她也格外的神清气爽。刘竿晓整个人似乎越发的憔悴了。
别的不说。
昨天仓库又丢了东西。
她如果还找不出人来,那些东西要是被人拿到了大街之上,或者出现在了典卖行,要是让这点风声传到外面去,那么整个王府都会被架在火架上。
犹如往常一样,王妃随意的挥了挥手,让请安的媳妇儿们退下。
刘竿晓扑通一声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
上辈子东西被偷,白吟是查到了四爷的,也从四爷那边把东西拿来了,神不知鬼不觉,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四爷偷家里的东西,她也没告诉任何人,包括秦骁印。
但是……
刘竿晓显然,她没有查到是四爷偷的。
“王妃…王爷战胜归朝,陛下御赐之物…被盗了!”
刘竿晓声泪俱下,她一颗心也犹如死灰,她要是不说,东西找不到。
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那个结果不是她能够承受得住的!
反倒是旁边的落明珠看王妃长时间没有说话。
“家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荒谬的事情,难不成是二嫂在里面落了什么好处,自己偷偷的把皇上御赐的东西,藏起来了吧?”
落明珠看着刘竿晓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她心里始终还是嫉妒,大房和二房,手中都已经经过了管家的权利,唯独她就连管家的尾巴都没摸到。
刘竿晓本来眼睛都已经哭红了,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就瞬间打了一个寒战。
她哭的仿佛成了个泪人,抹掉眼角的眼泪。
“三弟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管家这么久以来,从未亏待过你!”
刘竿晓声音拔高!别的可以瞎说,可是皇帝御赐的东西,那可是要人命的!
她即便有无数个胆子,即便兜里再有个无底洞,她也是不敢把心思打到御赐之物的身上!
落明珠此番话,不就是给自己泼脏水吗?哪怕是没有坐实,这话传出去,也是叫人没脸见人的!
一时着急,刘竿晓声音自然也就没有往日的那么平和,甚至透着几分针锋相对!
落明珠本来就是不经大脑的一句话,眼下刘竿晓有错在先,她也仿佛揪住了刘竿晓短处一样。
“亏待?二嫂管家在里面捞了多少油水?别人不说,二嫂全当别人不知道吗?”
落明珠冷冷的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甩了一把手中的帕子,堵着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白吟在原地没吭声,但是目光已经不动声色的落在了王妃的身上。
王妃自从听了这么一番话,她拿着杯子的手都逐渐开始发抖了,长时间紧闭眼眸,一句话不吭。
眼看底下的二人,吵的越来越厉害,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哪怕是两位侧妃此时此刻仿佛也失去了主心骨,完全都拿不住主意。
眼下秦王府树大招风,到处都惹人眼红,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了一星半点……不知道传到圣上的面前又会是怎样一番说辞?
到时候对于王府的几个爷在朝堂之上的影响自然可想而知。
御史台口诛笔伐,王爷即便有战功伴身,也要褪去一层皮。
“王妃,我管家以来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贪过府中的一丝一毫,眼下御赐之物从库房消失,儿媳的心中……又何尝不着急?”
刘竿晓眼看都说不清楚了,跪在地上,一只手扯住了王妃衣服的裙摆,一番话仿佛剥开了内心。
恨不得把一腔清清白白,全部都捧在王妃的面前。
王妃整个人都被扯的微微晃动,旁边的郑妈妈,此时此刻脸上也露出了着急。
郑妈妈活了大半辈子了,她此时此刻也有些慌了。
“王妃……”刘竿晓眼看着又要为自己辩解。
“二嫂这才管家多久?一年里头,里里外外发生了多少事情?”
落明珠轻轻的撇了撇嘴,她此时此刻这番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刘竿晓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伸手指了落明珠。
“三弟妹,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和大嫂都管过家,而你却没管过?”
“眼下三弟妹,在此处,说这些毫无证据的滑稽之言,难道是想将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落明珠到底是直肠子,她不满意刘竿晓管家,此时此刻当然就挑刘竿晓的错处。
可是……落明珠这张嘴皮子怎么比得过刘竿晓呢?
刘竿晓话音落下,落明珠想不到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她心里面只觉得憋屈,但是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二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随口一说……这御赐的东西,都是顶顶重要的。”
落明珠脸色发白。她也只是火上浇油,没有半分想让刘竿晓去死的念头。
下头两个人已经吵成了一团,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白吟平淡的拿起了旁边的茶水,把这一切糟乱,全部都瞧在眼底,她并不吭声。
上辈子整整八年,落明珠同刘竿晓两个人为了管家的事情,跟她没有少闹,甚至还有比今日说的更加难听的。
她听的多了。
眼下风水轮流转。
她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极其仁义之举了。
“三弟妹不会说话,眼下还是闭嘴的好。”刘竿晓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才又哭着,伸手扯住了王妃的衣袍。
落明珠脸色煞白,此时此刻,眼眶也慢慢泛红。
她只恨自己一张嘴,说不过刘竿晓,只能,把满腔的怒火全部都往肚子里吞。
落明珠到底是没继续说话了,王妃睁开眼睛,她伸手揉着太阳穴,拿着旁边的茶杯,想要送进嘴边轻轻的抿一口。
可是,谁知道,她早已经没了半分力气。
“不能声张。”
四个字,王妃只觉得头都大了。
王妃从前在家中待嫁的时候,就是家中的嫡次女,受尽宠爱,从未真正的独当一面。
后来嫁给了王爷,王爷常年征战在外,王妃只需在家等着王爷回来。
再后来……王爷也只有两个侧妃,两个人,何其好管?
再后来,管家的事务,就交给了王侧妃。
直到后来白吟嫁进来,王侧妃这才松了手,将管家的权利,给了刚进门的白吟。后来这才给了刘竿晓。
这件事情来得急,仿佛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王妃身形微微的晃了晃,这才整个人都往下摔了下去,还好面前的刘竿晓眼疾手快,扶住了王妃。
“王妃!”
“王妃……”
“…去叫太医…”
王妃晕倒了,在场瞬间一团乱。白吟即便是不想上前去,此时也得装装样子。
太医倒是来的快,三位妯娌包括两位侧妃,没有王妃的命令,谁都不敢走。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床帐里头,这才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王妃微微转醒,卢侧妃第一个进去扶起了王妃,王妃整个人都靠在凭几上。
仿佛仅仅半个时辰,王妃整个人都老了不少。
刘竿晓还在哭,她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了,眼下东西找不到,她自然着急。
可是,她哪里有什么好办法?
王妃拿着手帕轻轻的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目光从哭哭啼啼的刘竿晓身上一扫而过,她即便再怎么不承认。
但是的确不可否认。
刘竿晓自从管家以后,家中的事物频频出岔子,她被气晕,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
“别哭了。”
听着哭哭啼啼的声音,王妃自然也没给刘竿晓什么好脸色。
刘竿晓一听这话,立刻就止住了哭声,生怕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惹的王妃格外的厌烦。
“王侧妃,你从前也管过一段时日的……”
王妃目光落在角落的王侧妃的身上,似乎想要把事情委托给王侧妃。
白吟知道的,她嫁过来的时候并不是从王妃手上接过管家的权,而是在王侧妃的手上接过的。
证明,在儿子们尚未成婚之前,家中当家做主的是王侧妃。
王妃为人端庄,但是却不喜欢这些玩意儿,王侧妃性格沉稳,自然就成了管家的最佳人选。
此话一说。
王侧妃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她立刻就走到了王妃的跟前,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王妃。
“姐姐,如今我年纪大了,即便是心有余也是力不足了,恐怕,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侧妃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稍不留心,传出去了一星半点,或者是东西没找回来。
到了那个时候。
倘若皇帝真的要怪罪下来,那管家的刘竿晓同后来接手的她,自然就成了替罪羔羊。
这种差事接不得。
王侧妃面露苦涩,仿佛真的为难。
此时一大家子人,心思比谁都要转得快,可是众人都是秦王府的人,若是事情传了出去。
一荣俱荣。
也是一损俱损。
王妃冷冷的哼了一声,伸手抚开了王侧妃的手,也知道王侧妃出身不高,她见识浅短。
不明白这其中更深的道理。
王妃咳嗽一声,隐隐约约,仿佛又要背过气去了,幸好太医就站在外头。
眼下进来急急忙忙扎了一针,王妃这才慢慢的缓过气来,但是人又晕过去了。
在此过程中,刘竿晓不动声色的捏着白吟的衣服袖子,眼泪哗哗的掉在了白吟的旁边。
“大嫂,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王妃若是气出了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刘竿晓一边说着,一边掉着眼泪,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鼻腔。
伸手攥紧住了白吟白色的夏衣衣袖,仿佛浑然把面前的白吟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白吟冲着里面看了一眼。上辈子她也是想尽办法才把四爷给揪了出来。
也是怕事情传出去,对整个王府不好,这才把事情全都烂在了肚子里头,哪怕是被气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枕边人秦骁印。
“别担心。”
除了这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能说一些什么。
本来她没有说这个话刘竿晓心里还是害怕的但是白吟说了那么一句,她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就安心了不少。
刘竿晓的哭声慢慢的停了下来。
王妃这一次没有那么快醒过来,眼下王爷也不在王府。
本来慢慢停下来的情绪又突然的上来了。
“王妃现在昏迷不醒,大嫂,我派人去找王爷回来做主吧?”刘竿晓擦干净了自己眼下的眼泪,说完就要起身,去找王爷。
落明珠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了,她也感觉到害怕了,毕竟刚刚王妃还醒着,她当然就不怕,因为家里面有主心骨。
可是现在王妃居然因为这个事情气成了这个样子。
“大嫂,还是让二嫂去找王爷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全家上上下下不会……”后面的话落明珠不敢说了。
她嫁入王府,家里的父母,家中的兄弟,那都是以此为荣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呸呸呸,三弟妹,你还是少说一点吧!”刘竿晓越来越看不惯这个什么事情都分不清楚好坏的三弟妹了。
就像刚刚那么的着急的情况下,她都还在火上浇油,仿佛生怕便宜了她什么一样。
眼下王妃昏迷了,她这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根本等不及白吟说自己的看法,刘竿晓就已经起来了,吩咐人去套了马车,眼看着就要去军营了。
白吟也没吭声。
直到王妃叫住了刘竿晓。
“不许去!”王妃猛的咳嗽一声,刘竿晓这才顿住了脚步。
“王妃,您终于醒了,家里还等着您做主呢!”刘竿晓眼泪夺眶而出,一颗心,仿佛也在瞬时安定了下来。
“老大媳妇,你过来。”
王妃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
白吟还是上前去了。
王妃手掌微微发凉,此时此刻就抓着白吟的手腕。
刘竿晓站在外头咬了咬嘴,什么都没说,她眼下出了那么大的纰漏,王妃这是要把管家的权利重新还给白吟了?
那么,她这受了将近快两年的委屈,岂不就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王妃又挥手,刘竿晓即便是想听,别什么都听不到了。
落明珠反应过来就只剩下了着急,万一王府出了什么事。
她怎么办?三爷怎么办?宝姐儿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