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话里有话,推开他睨了一眼,“把粥拿给我,我喝完还要喝安胎药。”
嬴风看她心情好了不少,连忙捧着碗巴巴地喂了干净。
顾今月看着眼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熟练地做着下人的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又暖又胀,还带着点涩和苦的滋味。
若不是她早已有了三哥哥,恐怕很难抵抗他的爱意。
这些天不仅是她难受,他想必也不好受。刚刚抱住他的时候发现他腰身瘦了几寸,下巴也尖了,眼底有青黑的淤痕。
“要不你还是去偏房睡吧,这里有下人照看我出不了什么大事。”顾今月心疼他白天黑夜都要忙,再次提议分房。“你吃了这么久的素,小心身子撑不住,明日便不要与我一同用膳了。”
“我不同意,”嬴风放下碗,“你怎么狠心要我晚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隔壁,你是不是有了孩子后就不要我了?”
顾今月无奈看着他,解释道:“你何必无端受这个苦。”
嬴风怜惜地抚上她的侧脸,眼神坚定“怎么你一个弱女子都能受这个苦,我一介男子汉还怕吃素不成,你瞧不起我?”
顾今月垂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嬴风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四目相对,他眼中似有万千星火,“这样我才能切身体会地记住,你为我和他受了多少苦,叫我以后不敢轻慢你,叫他要好好孝顺你。”
顾今月的泪直直掉了下来,偏过头去想躲避他灼人的视线。
她怕自己就此沦陷在嬴风编织的这张名为“柔情”的网中出不来。
“我又说错话了,”一看到她落泪嬴风的心就揪成一团,赶紧岔开话题:“我今儿在外面办事,吃到个点心还不错,送到膳房去热了热,等会你尝尝。”他自信满满:“我觉得你肯定喜欢。”
话音刚落,红彩缠枝头彩盘托着三块酸枣糕端了上来。
顾今月看见时瞳孔一缩,很快便恢复平静,装作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酸枣糕,”嬴风拾起玉箸加一块放在她嘴边,轻声道:“里面还有一块味道特殊的红沙糖,你试试看。”
顾今月一口吞下,细细在嘴里品味那块特殊的红沙糖。
是双儿。
嘴里的红沙糖配方是她和双儿一同研究的,没想到自己还在着急如何脱身去找她,双儿先想办法联系上她了。
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顾今月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须得徐徐图之。
一连吃完三块,她都没有任何不适,嬴风表情就像过年。
“谢天谢地,总算有你能吃下去的东西。”他激动地放下玉箸,看她的眼睛都变成了两条缝。
“这是哪里买的,”顾今月面色如常提出要求:“我明天还想吃。”
“当然可以,”嬴风一拍脑袋,“我明天就把这人请到咱们府上来,让你吃一口热乎的。不,今天就去。”
“等等,”顾今月拉住他,“这么晚,人家肯定早已休息。我现在也吃饱了,明天再去请也不迟。”
嬴风停住脚步,转头叹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觉得‘吃饱’这两个字如此悦耳动听。”
顾今月掩面低笑。
嬴风见她愁眉不展多日的脸上竟然有了笑容,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晚上顾今月睡前既兴奋又担忧,气息时高时低。
“怎么动来动去的?”嬴风大掌摸上她的小腹,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美其名曰要
和未出世的孩子提前交流感情,但他手总是会不经意滑到别的地方,说了好几次他都知错不改。
“今晚上居然不拍开我,”嬴风摸索着细腰啧啧称奇:“往常这时候你都威胁要把我踹下床。”
顾今月身体一僵,心虚笑了两声,“大概是吃饱了好说话。”
嬴风手一顿,故作哀怨:“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吃饱。”
顾今月沉默。
作者有话说:
女儿目前还处于狗男主虽然骗她,但是救了她,也许狗男主刚刚开始没有认出她,后面认出来只能将错就错。
经过小可爱提醒,孕妇不能吃山楂哦,于是修改了一下~
以及明天后天继续三更哦~
顾今月:明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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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顾今月醒来时嬴风又不在身边。
这段时间他忙得早出晚归, 却依旧会找人细细问她每日的情况。
顾今月忍不住去想,他到底是在乎她,还是想掌控她, 亦或者是在害怕谎言被她戳穿。
她的记忆已然慢慢完全恢复,愈发觉得这是老天开的一场玩笑。
“夫人,这是刚蒸出来的酸枣糕。”
婢女捧着满满一盘晶莹剔透的点心走进来,上面还冒着热气。
与昨天的样式一模一样。
顾今月的心跳得厉害极了,她强压住亢奋的神经细嚼慢咽了两块才开口:“味道不错, 做法也很新奇。”
她顿了顿, 声音又轻又缓:“我可以见见这位……厨子么?”
心如擂鼓地用余光观察婢女, 就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去告诉嬴风, 又补了句:“我对这个点心做法很好奇, 只是问一问罢了。”
婢女欲言又止, 最后在顾今月殷切的目光下回道:“夫人, 这位厨子是个外男, 恐怕不方便。”
顾今月呼吸一滞, 男的, 怎么会是男的?
“不过, 奴婢可以去找人写下来给夫人过目。”
“哦、”顾今月只是略微分神,淡定道:“好, 麻烦你了。”
婢女忙称不敢,躬身退了下去。
顾今月垂眸盯着桌上的酸枣糕, 陷入沉思。
很快一张纸被呈了上来, 但字迹不是双儿的。
顾今月眉心微蹙,又看了一遍才发现了上面的不对劲。制作的方法被篡改了, 比如应该是三钱糖变成了八钱糖。
迅速过了一遍, 顾今月悄悄翘起了唇角。
真不愧是她的好双儿, 居然想到用这个法子传信。
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也是嬴风的生辰。
想到去年那日嬴风借生辰对她提出了不少无礼的要求,顾今月脸烧成一片红。
两人胡闹到最后她瘫在床榻上被捂住嘴,想求饶也不行。
假咳一声,将脑子里不雅的画面驱逐出去,专心思考双儿传递这个信号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她在嬴风生辰这一天做什么事……
对了,生辰。
顾今月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
今年是太子殿下的加冠礼,在大夏加冠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仪式。去年他是和自己在别院过的生辰,今年一定会在宫内举行盛宴,难道双儿想在那日再见自己一面?
一定是的。以她对双儿的了解,她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回忆起一切。
“夫人,您怎么了?”婢女被她拍击桌面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查看,神色紧张:“您的手都红了。”
“不碍事,”顾今月挥挥手:“刚刚一下子太急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让婢女送上安胎药,入口后微微皱眉。
药的味道好像变了些,但她并不怀疑嬴风会害她,所以也没在意这件事。
“今日怎么这样激动。”晚上嬴风回来用膳时捉住她的手放在眼下翻来覆去查看,眼神狐疑问道:“有什么好事吗?”
顾今月抽回手,抿了下唇开口道:“马上就要到八月十五了,我在想今年要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原来是这样,”嬴风笑了,趁其不备把人抱起来放在怀里,双臂圈住顾今月:“那你是想好了?”
“嗯……”顾今月眼神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直到腰间传来一阵大力才回过神,“有想法,但是需要出门购置一番。”
嬴风有点不开心,撇撇嘴:“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一声就是,何必亲自出门,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
“那不是没有惊喜了,”顾今月小声抱怨:“我连一点自由都没有。”
“我不要什么惊喜,”嬴风低头在她脸颊边啄了一下,柔声道:“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那好吧,”她知道再坚持下去就会引起他的警觉,换了个方式:“你那日早些回来陪我便是。”
嬴风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他神色歉疚:“娇娇,那日我有个重要的宴席,我保证,我会尽快赶回来陪你。”
“没关系,你忙正事要紧。”顾今月眼睛倏地黯淡下来,神色恹恹道:“正好我也不必费心操持。”
说完就要推开他,被嬴风眼疾手快拉回来:“别不开心,心情愉悦对你和孩子都好。”
顾今月故作生气把头扭开不看他,嬴风彻底投降:“不生气好不好,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都给你弄到手行不行?”
“我想出门逛逛,”顾今月不满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大夫说你身体还没好,等生完孩子想去哪里我都陪你,现在不要任性,”嬴风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嗓音低柔,带着讨好,“听话?”
顾今冷哼一声把脸埋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响起,他也跟着上塌从背后揽住她的腰。
又过了几天,无论她如何冷脸相对他也绝不松口放她出门,甚至看着她的人比平日多了一倍。
顾今月表面上装作不满,实际心里急得上火。照这样下去,就算八月十五他不在府邸里她也休想见双儿一面。
她又急又怒,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将嬴风驱出房门,他不敢来硬的只能去偏房睡,孤枕难眠几日后他终于松口了。
入夜,顾今月仰面躺在榻上,凝神听着枕边人平稳均匀的呼吸,将自己脑中的计划再过一次,找不出纰漏后才放心睡去。
半晌,嬴风悄悄睁开眼,翻身侧躺对着顾今月,伸出指间虚虚拨开她散落在额间的碎发,露出他怎么也看不够的脸。
手又慢慢往下滑,最后虚虚停在已经有些明显凸出来的小腹上,隔着被衾他也能准确地找到她放在肚子上的手。
她很爱这个孩子。
掌心轻轻摁在顾今月的手上,将其包裹住,嬴风无声勾出一抹晦涩不明的笑。
“娇娇,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顾今月翌日醒来就要出门,她已经做好与护卫们周旋的准备,没想到异常顺利。
最让人惊喜的是德四没有跟来,定是去负责太子加冠礼了。
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她还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露馅。
心中暗喜真是天赐良机,面上却淡定异常。
顾今月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到上次的成衣坊找双儿,而是两次路过门口而不入,先去其他的地方转悠。
直到第三次外出时她因为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被迫”去最近的成衣坊买新衣才再一次见到双儿。
顾今月藏在衣袖下的手攥得紧紧的,云淡风轻地支开随侍婢女跟着双儿走进内室换衣服。
“小、夫人,”双儿眼神热切看着她,双手放在背后,动作十分拘谨,“您先试试这个?”
她的手抖得不行,看得出在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害怕吓到顾今月。
当她的手伸过来时顾今月反手握住她的掌心,双儿先是一愣,眼睛倏地放大,正要张口惊呼被捂住嘴。
“嘘……”顾今月压低声音,朝门口看了一眼,“别叫。”
双儿眼眶通红,含泪连连点头。
顾今月这才松开她,双儿迫不及待抓住她的手臂问:“小姐,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嗯。”她微微颔首,“你传信给我‘八月十五’是什么意思?”
双儿随手抹掉眼尾的泪,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本想在那日找机会混进风府与小姐见面,看看能不能帮助您记起什么来。”
顾今月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方法你怎么想出来的,万一我什么都不记得你怎么办?”
双儿说用酸枣糕刺激她记忆的法子是三皇子想出来的。如果她能想起来便会召见厨子,得到“八月十五”的消息,如果她没想起来也不打紧,那日太子殿下忙于加冠礼必定会有所松懈,他会想办法送双儿再来见自己。
顾今月听到嬴岚为她如此筹谋后心中微动,无意识摸上自己的小腹,勉力压下喉间酸涩,讷讷道:“他还是这么体贴。”
“小姐……”双儿想到这对天造地设的人原本应该结为夫妻,奈何造化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姐对三殿下的心意。
她余光看见顾今月微微凸起的小腹,心里把太子嬴风恨出血来。
“你是说,当日三哥……三殿下得知我遭遇山匪的噩耗当场晕厥,所以才由太子殿下带兵寻我?”
顾今月的声音发颤,这些天欺骗自己嬴风一开始没认出她的美梦在这一刻被双儿狠狠击碎。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谁,但还是骗了她。
心中悲痛欲绝,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双儿扶了一把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姐,三殿下没见到您的尸首前一直不信您还活着,还曾向太子殿下下跪,求他带人继续寻找,直到看见……看见您的尸首……才信了。”
双儿将后续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顾今月,原来三哥哥曾经为了她私设灵堂,抵住压力不娶妻,还向嬴风下跪。
这多么可笑可恨,顾今月嘴里忽然尝到血腥味,恶心得令人作呕。
缓了一会儿,她很快收拾好心情,眨了眨眼,强行驱散眼前泪雾,沉声道:“我们的计划或许可以改一改。”
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的打算告知双儿,并让她去与嬴岚商量该如何逃回随州。
“好,”双儿听后喜极而泣:“我们回家,再也不踏进京城一步。”
“万事小心,太子十分机警。”顾今月沉吟片刻,又与双儿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才施施然走出来。
两人依旧装作不认识的模样,双儿目送顾今月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转身便出门往皇宫方向跑。
“回来了,”顾今月从马车上下来时嬴风就站在大门口等她,他面带微笑走过来,小心扶着她的腰把人往里带吗,嘴里道歉:“这段时间太忙了,有些忽略你,夫人不要生气。”
顾今月挤出一个笑容,微微摇头:“没关系,正事要紧。”
嬴风笑着调侃她:“我发现夫人一点也不怕我在外面拈花惹草,这么放心我?”
顾今月十分淡定:“我现在这样确实没办法伺候你,你如果有喜欢的可以带回……嘶!”
搀扶她手臂的五指倏地收紧,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什么意思。”嬴风停住脚步,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消失,双眸幽深寒凉,眼底蒙上一层冷意。
“你弄疼我了,”顾今月轻咬下唇,皱眉低声道:“你提出来,不就是想要我答应吗?”
“你,”嬴风想发火,可又怕吓到她,表情扭曲了一瞬,最后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巴巴道:“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觉得你最近对我格外冷淡,也从不打听我去哪里,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好像根本不在意我似的。”
顾今月闭了闭眼,身体绷紧,死死咬住牙关生怕自己当场露馅。
她想质问嬴风,那场意外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骗她,破坏她盼了十年的婚事;他又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无数质问他的话卡在喉间又生生吞了下去,最后化成一句不咸不淡“没有的事”。
嬴风像是对她心中的挣扎毫无所觉,自顾自地拉着她往里面走,边走边抱怨:“夫人怎么又开始‘你,你,你’的称呼我,”两人入座,他黑眸盯视她道:“自从我从南边回来后都没听见你叫我‘夫君’。”
顾今月垂在另一侧的手猛然攥紧,又立刻松开,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淡淡说了句:“夫君。”
嬴风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夫君,”顾今月背脊微微冒出一层细汗,她尽量放松自己紧绷的表情,让声音听上去更自然些,“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作者有话说:
顾今月:你好狗啊,我准备溜了。[冷漠脸.jpg]
嬴风:快跑,这样我就有理由关你啦~[撒花.jpg]
再次说明一下53章修改地方:孕妇不宜吃山楂,山楂会导致子宫收缩,早期怀孕可能引发先兆性流产,孕晚期会引发早产。之前不知道,跟小可爱们说声抱歉啦~~~
第一更,后面还有两章,这个周末走完第一个大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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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相见。
嬴风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放下玉箸,神色不变看向她:“什么事?”
“我……”顾今月攥紧衣袖,硬着头皮迎上他锐利的视线结结巴巴开口:“我想、想回别院住?”
嬴风笑意淡了几分, 目光探究:“是这里住得不舒服么?”
“是……也不是,”她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假咳几声道:“我只是忽然想念别院北苑那片红枫林了,想去散散心。”
“散心?”嬴风的头微微仰起,眼睛半眯着, 充满居高临下的审视, 语调玩味:“住这里腻了?”
“嗯……”顾今月点点头, “总觉得这里不如别院清净, 我去那边也好养胎。”但愿把孩子搬出来能够让他松口。
他笑意完全散去, 皱眉道:“可我最近有些忙, 如果你过去别院住我不一定能天天赶回去陪你。”
顾今月压住上扬的嘴角, 垂眸轻语:“没关系,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的目的本就是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令他无法时时刻刻掌握自己一举一动。
若是她在风府, 一有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知道, 赶回来不用半个时辰,更何况还有这满京城的守备军能任他随意调动, 她想成功离开简直天方夜谭。
而别院到皇宫最少需要一个时辰,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鞭长莫及, 能够为她争取足够多的时间离开嬴风势力范围。
她今日跟双儿商量后决定在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离开, 叫双儿去通知嬴岚遣人在别院外接应。
从京城回随州一路上山高水长,她怀有身孕, 双儿又是弱女子, 两人独自上路多有不便, 她更怕遇到危险,不得不求助嬴岚。
顾今月见嬴风一脸为难的样子生怕他拒绝,主动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软调求他:“我保证乖乖听话,好好休养,你若是忙得紧便隔两日回来看我,行不行?”
她本就长得花容月貌,现在两条好看的眉毛微微凑在一起,眼眸含水泫然欲泣,樱桃似的红唇一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也无法狠心拒绝她的请求。
嬴风神态似有松动,顾今月一鼓作气靠近他,凑上前学着啄了一口他微沉的嘴角。
一触即分,像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
这个位置很微妙,她故意避开他的薄唇。
难得她主动,嬴风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看准时机将人摁在怀里,一口咬住肖想已久的嫩红,辗转啃噬这块可口的软肉,直到把人亲得眼神迷离,浑身发软才堪堪放过。
“好吧,”嬴风勉为其难答应道:“我尽量每天都赶回来,若是不归便找人给你传讯。”
“不用,”顾今月胸口微微起伏,气息不稳道:“不用那么麻烦。”
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她找补道:“来回奔波也太累了,我心疼。”
“只要你舒服,我再奔波也无妨。”嬴风笑得意味深长,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和孩子平安待在我身边就好。”
她心虚地躲开灼热的视线,讷讷回道:“我还能去哪里?”
这句话不知哪里取悦到他,嬴风听完后无缘无故哈哈大笑,轻掐了一把她的脸似认真似玩笑地补了一句:“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你要是敢离开我,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然后找个金笼子锁住你,叫你从此以后除了我谁也别想见,你说好不好?”
顾今月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不好。”
“不好么,”嬴风长臂一伸圈她进怀里,笑道:“我觉得不错,就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她差点以为嬴风发现了什么,很快又说服自己绝不可能,定定神:“你是不是喝酒了,又在胡言乱语。”
“呵呵,”嬴风又在她嘴角边偷了一吻,“酒不醉人人自醉。”
顾今月第二日便由嬴风亲自护送回别院。
自从有了酸枣糕,她害喜的症状减轻许多,人也精神不少,正好方便上路。
“明晚上我不回来,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不要往外乱跑。”嬴风给她加了一筷子肉,近日她总算能沾点荤腥,消瘦的脸终于有了光泽,红扑扑像只可口的蜜桃。
“知道了,”顾今月头埋在碗里,老实听话地吃掉所有东西,时不时给他添酒,殷勤笑道:“今日算提前给你过生辰,随你喝个痛快,祝你岁岁有今朝。”
嬴风拿起酒杯放在眼下把玩,眼波似有暗光流动,笑得耐人寻味:“怎么,想灌醉我?”
今日是八月十四,她提议在别院给他提前过生辰,弥补明日之憾。
“平日里总是拘着你,今时不同往日。”顾今月端着白玉长颈酒壶振振有词。
嬴风轻笑一声,仰头一口饮尽。
引得喉结微动,月光偷洒在他身上,别有一番撩人之色,顾今月看得微微失神。
这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她灌的。
指挥婢女们把喝得酩酊大醉的嬴风抬上塌,自己靠在临床的美人榻上仰头望向天上的圆月。
最后一个晚上了,她视线又掠过院里熟悉的一草一木,嘴角发苦。
她曾以为自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虽然失忆却有个顶好的夫君,事事如她的意。她得知有孕时更是欣喜万分,迫不及待地想与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甚至连孩子的乳名都想了好几个。
可惜都是假的。
“夫人,夫人,”婢女跑过来,神色为难:“主子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知道了,”顾今月回过神往里间走,婢女搀扶着她绕过锦鲤戏芙蕖雕花屏风。
嬴风睡在床榻里侧衣衫半解,微微露出精壮紧致的胸膛,眼神迷蒙没有焦距,但在看见她瞬迸射出一道光,直勾勾盯着她。
“今月,娇娇,快到我怀里……”
喉结微颤,嘴里轻声呢喃她的名字,嗓音沙哑低沉,说不出的诱惑撩人。
他正经的时候很吓人,仿佛自带一层寒气,可现在那层寒气尽皆化作酒气直冲她鼻尖,熏得她迷醉起来。
脸颊蓦地发烫,然后蔓延至脖根,逼得她连忙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
“你们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人进来。”她面色如常屏退婢女们,今晚还有要紧事问嬴风。
她不死心想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故意借机灌醉他,不然等回到随州后便再也无法得知真相。
顾今月掀开被子上榻,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又命令外面的人熄灯。
黑暗中,嬴风的一举一动都放大了数倍,顾今月的胆子也放大了数倍。
扑在耳畔的酒香,偶尔低沉的几句呓语,还有他总想伸进来触碰她的手。
再一次推开不老实的手掌后顾今月深吸一口,酝酿半天才敢偏头去看嬴风此刻的表情。
他现在很放松。
到底做了一年夫妻,顾今月自认为对嬴风的各种状态有所了解。他此刻眉眼平展,双唇微阖,四肢松弛懒懒地陷在柔软的被衾中,看上去十分无害。
这是他最放松,最不设防的时候。
“风轻妄,风轻妄。”轻轻叫出他的假名,没有任何反应,顾今月又伸手推了推他,他手臂习惯性地寻到她的腰,掌心贴在小腹上温柔地摸了摸。
在他动作时,顾今月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生怕他醒过来,直到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才敢继续小心呼吸。
紧接着心里那根弦又绷到极致,她张口半天,夜风快要将她的口舌蒸干,给自己鼓足了劲,她凑到嬴风耳边缓缓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嬴风皱了一下眉。
顾今月屏住呼吸,他依旧没有别的反应,于是继续呼唤:“太子殿下,嬴风?”
他发出一声轻嗯。
虽然早已知晓他的身份,但顾今月还是被他的回答所震惊。
他真的是太子嬴风。
风轻妄,妄不就是嬴字的一部分吗?
顾今月自嘲地笑自己果然摔坏了脑袋,他明明已经把答案摆在她眼前。
“太子殿下,刺杀顾今月是不是你做的?”她声音发抖,担心他不说,又害怕他说出答案。
嬴风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顾今月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激动。
他不舒服地凑近了些,被子下揽着她腰的手往里拢了拢,嘟囔了几句什么顾今月没听清。
“罢了,”她轻叹道:“都不重要了,就当你是真心救我,而我……我们两清了。”
那日双儿告诉她后面发生的事情,顾今月实在是无法分辨是不是嬴风的手笔,这件事疑点重重她目前毫无头绪,可过了一年她们两人都安然无恙或许山匪真的是巧合。
她稍稍偏头向上看,凝视他的侧脸良久,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
这大概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相见。
顾今月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醒来时脑子都是晕的,分不清今夕何夕。浑身麻木,四肢无力,平躺了半晌才凑够力气起身。
她走出房门发现今日在院里伺候的人似乎少了很多,问了一个婢女后才知今晚上的宴会很重要,被嬴风抽调走了不少人前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