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 by夕阶酒
夕阶酒  发于:2023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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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时舟并未让他平身, 只是神色冷淡地问:“何事?”
谢闻谌拱手将东南边境海防营昨夜传来的军报复述了一遍。
“朕也收到了这份军报, ”卫时舟将一份单独放在旁边的奏折拿起, 声音平静, “对于此次海山国的异动, 你有何看法?”
“末将认为, 海山国此次集结数百艘军船在海上演练, 试探的用意十分明确。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应加强对海岸沿线的巡逻与布防。”
卫时舟微微颔首, 说:“朕也有意要调你去东南军营练兵备战, 你意下如何?”
谢闻谌曾在东南大营里待过很长一段时日,他在来之前便猜到陛下会有此安排, 是以他并未拒绝,只是问道:“末将可否在入秋之后再启程?”
卫时舟唇边掠起一抹嘲意。
“为何要选在那个时候?”
谢闻谌并不避讳, 直言道:“有个对末将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她的生辰在夏末初秋时分。”
离容清棠的生辰还有不到两个月。
“末将想在那之后再远行。”
“是吗?”
卫时舟轻撩了一下眼皮,居高临下地瞥了谢闻谌一眼, 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 那你明日便启程吧。”
闻言, 谢闻谌倏地抬起头,直视着帝王无波无澜的眼神。
皇帝并非软弱无能的人,所以无论是面对海山国还是自己的挑衅,他都不会视而不见。
沉默了几息之后,谢闻谌才垂首恭敬道:“末将,谨遵圣命。”
卫时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问他:“还有别的事要禀报吗?”
谢闻谌应道:“回陛下,没有了。”
“末将告退。”
卫时舟颔了颔首,“东南大营便交给你了,路上小心。”
于私,卫时舟十分厌烦对容清棠别有用心的谢闻谌。
但于公,谢闻谌是为国浴血奋战过数载的将军,立下了赫赫军功,也多次在战场上负伤,命悬一线。
是以卫时舟会杜绝让谢闻谌有靠近容清棠的机会,却不会暗中对他下手。
关乎国事,谢闻谌正色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谢闻谌的话音落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却在经过红木屏风时停了一息。
可也只有那一瞬。
他很快便迈步走出了紫宸殿。
谢闻谌离开后,卫时舟并未立时起身朝容清棠走去。
他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相都走了同一条路——勾结海山国皇室。
刘相的目的也很明确,引入祸水,以外患扰乱朝堂和民心,他便能浑水摸鱼,谋取他想要的东西。
前世卫时舟没有让刘相如愿,这次也一样。
可只要卫时舟想开辟海上贸易的路线,和隔海相望且虎视眈眈的海山国之间的这一仗,应仍然无法避免。
无论如何,卫时舟都会护好他和容清棠的家与国。
卫时舟敛回心神,往容清棠走去。
“在看什么书?”他温声问道。
“在看……《君臣和睦录》。”容清棠揶揄道。
谢闻谌离开时容清棠便已经将手中的书册放下了。她注意到方才卫时舟有短暂的出神,但此时只假作没有发现。
听出她话里的调笑,卫时舟用长指轻轻点了点容清棠的眉心:“都知道取笑我了。”
他和谢闻谌即便是在谈正事的时候也各怀心思,实在算不上和睦。
容清棠亲昵地牵着他的手,问:“那还有别的我应该知道的事吗?”
卫时舟轻轻拉着容清棠起身,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无奈道:“你分明什么都知晓。”
容清棠笑着说:“比如呢?”
“什么?”
容清棠抬起眸子,仔细瞧了瞧卫时舟,才道:“比如你此时正在吃味。”
“再比如,我们的陛下其实有些黏人。”容清棠慢悠悠地说。
卫时舟微微俯首,轻轻浅浅地吻着容清棠的唇角,辗转试探,却并不深入。
气息交融间,卫时舟坦诚道:“我不喜欢他们窥探你。”
“他们?”
容清棠的心被卫时舟的动作撩拨得痒痒的,说话时的声音也不自觉放低。
卫时舟不轻不重地在容清棠柔软的唇瓣上碾磨,声音有些闷:“一个,两个,三个,还有更多我看不见的。”
谢闻锦,谢闻谌,怀谷,他们中的每一个看向容清棠时的眼神都不干净,都让卫时舟难以忍受。
“我的皇后实在太好,总有人想和我抢。”
每每察觉他们的窥探和觊觎,卫时舟心底便会生起不悦,漫出杀意。
偏偏他不能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来,不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清理掉这些心怀不轨的窃贼。
因为容清棠不会喜欢那样的人。
所以他还在忍耐着,在找到,或者创造出足以让他们身死的理由之前,卫时舟没有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下死手。
察觉卫时舟的情绪变化,容清棠回抱着卫时舟的窄腰,柔声说道:“无论是谁喜欢我,你都不用吃味;若我喜欢别的人,你才……”
容清棠未说完的话被卫时舟强势的吻堵住。
和方才的温柔缱绻不同,卫时舟吻得有些凶。
他不想听见容清棠说她喜欢别的人。
假设也不行。
“不行,”卫时舟在唇齿间低声呢喃道,“不要喜欢别的人。”
这话分明是有些霸道和强势的,但卫时舟的声音却有些模糊,似是裹着低回的踌躇。
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哀求。
莫名让人听出了些许不加掩饰的卑微。
这样的卫时舟和平常总游刃有余的他之间有太大的反差。
容清棠温柔地回应卫时舟的吻,耐心地一点一点抚平他的不安。
片刻之后,察觉容清棠的顺从和纵容,卫时舟的心绪才慢慢趋于平稳。急切的吻也转而变得和他平日里的温文气质相符。
一吻结束时,容清棠倚在卫时舟怀里,胸膛随着微喘的呼吸起伏。
“心悦你的时候,心里便只会有你一个。”她回应他方才的话。
无论今后会如何,眼下,容清棠心底那个位置只放着他一人。
卫时舟沉默着,更加用力地将容清棠按进自己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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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日光一寸寸挪移。
余内侍和其他宫人都守在紫宸殿外, 无人敢进去打扰陛下和皇后娘娘独处。
和卫时舟安静地在殿内相拥了片刻,容清棠才难掩担忧地问:“要起战事了吗?”
卫时舟颔了颔首,没有瞒她, 正色道:“海山国不满足于只待在那座岛上,离得最近的我们便成了海山国扩张领土的第一个目标。”
“为了今后的海上贸易,泉州正在修建海港。但我们的商船若想出海,除非绕远路,否则一定会从海山国旁边的海域经过。”
“如果海山国一直对我们持敌对态度, 甚至抱着掠夺的意图, 这一仗应不可避免。”
前世两国之间也曾起过战事, 卫时舟还曾御驾亲征, 数次领兵在海上与敌军对战。
在那之后海山国便成了卫时舟囊中的一座城池。
“过段时日, 我应要去泉州一趟。”卫时舟温声说道。
前世卫时舟去泉州与海山国的大相密谈过一回, 那次谈话为之后拿下海山国省去了很多事端。
这次卫时舟也同样收到了海山国大相传来的密信。卫时舟去泉州亲自商议和促成与他之间的合作, 能为之后的战事减少很多伤亡与损失。
容清棠听卫时舟说起计划去泉州一事, 问道:“我听林老尚书说, 泉州正在修建的海港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刘相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卫时舟揉了揉她的乌发, 直言:“刘相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海山国近期的异动, 他也参与其中。”
“但在他勾结海山国皇室的同时,那边的大相也想办法给我传来了密信, 称想与我合作屠灭海山国皇室。”
容清棠闻言心惊了一息,不自觉地放低声音:“这些事应是绝密, 你怎么……”
就这么跟她说了。
朝中的大臣或许都没几人知道。
卫时舟含笑看向容清棠, 语气自然道:“你是我的枕边人,有何事是你不能听的吗?”
容清棠顿了顿, 忍不住说:“你太信任我了。”
“你不怕这样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容清棠自问, 即便知道自己心悦卫时舟, 她也还有无法同他言明的秘密。
比如她曾活过一回的事。
容清棠并非不信任卫时舟,但到底还不到能对他全无保留的地步。
卫时舟听出容清棠话里的深意,垂眸凝视着她,声音沉稳道:“我有会害怕的事,但不是这个。”
容清棠有些不解,但卫时舟没再多言。
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若再起战事,首当其冲的便是百姓和军中的将士们。”容清棠声音里满是忧虑。
可她也知道,若豺狼虎豹已经开始垂涎,为了一时的太平而隐忍退让反而会招致更大的灾难。
所以只能还击,也必须还击。
卫时舟知道容清棠心里在担忧什么,可有些事情残忍,却也无法避免。
“了尘大师想见我们,午膳时去云山寺尝尝夏时的素斋吗?”他换了个话题道。
容清棠明白,卫时舟是想让她心绪缓和,少些忧虑,是以她也配合地揶揄道:“素斋会不会是酸的?”
卫时舟少见地怔了怔,才意识到容清棠是在说醋味儿,她在拿方才他和谢闻谌之间“君臣和睦”的氛围调侃他。
卫时舟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沉默着于容清棠颈窝俯首,轻轻吻了吻她颈侧玉白的肌肤。
容清棠的身子果然微微颤了颤,下意识伏进卫时舟怀中。
见状,卫时舟不仅不收敛,反而稍稍吻得重了些,待一朵红梅飘落在白雪之上,他才低声道:“是泛着甜的。”
容清棠的气息霎时便乱了几分。
卫时舟说的甜,似乎不是在指她方才说的素斋。
他像是在……品尝她。
心尖被自己这个念头灼烫,容清棠忍不住纤指微蜷,攥着卫时舟前襟的衣料。
“这是紫宸殿,你批阅奏折的地方,不能太……”
过火了。
剩下的几个字被卫时舟的吻吞没。
他动作轻松地将容清棠拦腰抱起,一面吻她,一面往一侧走了几步,珍之重之地将容清棠放在屏风后面供帝王小憩的榻上。
容清棠有些慌乱地撑起身子,却很快便被卫时舟覆身压下,重新吻住。
“不想批阅奏折了。”
这句话带着蛊惑人心的钩子从卫时舟嗓间传出,撩拨容清棠的心绪一端。
不想批阅奏折了。
所以……想做什么呢?
卫时舟没有给容清棠发问的机会,只用滚烫灼热的吻不断攫去她原本清醒的意识。
被卫时舟带着投入在这个缠.绵的深吻里,知道不会有人贸然进殿,容清棠才逐渐松懈了心神,开始回应他铺天盖地的吻,甚至还主动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湮灭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热烈而动情。
不知过了多久,卫时舟才放开了容清棠,让她得以调整失序紊乱的呼吸。
他并非不想更进一步。
但即便他们已经成婚近三月,卫时舟仍担心自己会操之过急。
前世他甚至没有可以走近容清棠的机会,如今他不仅得以娶她为妻,还能看着她一点点开始真的在意自己,心悦自己。
其余的事,他希望都能随着容清棠的步调来。
他经年的爱意里夹杂着浓郁深沉的欲求,两世的绮梦中也曾有过许多与容清棠肌肤相亲的画面。
可卫时舟感觉得到,容清棠对他的感情或许还并未深到可以全身心托付于他的程度。
所以他会忍不住不断向容清棠索取,却也会时刻用那条无形的界限约束自己的渴求。
况且眼下他们所处的位置也并不适合做别的什么。
待时机成熟,水到渠成时,卫时舟会仔细安排他和容清棠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是以卫时舟像往常一样,假作自然地遮掩和压抑某些异样,轻轻吻了吻容清棠的眉心,用仍有些喑哑的声音说:“你太纵着我了,我会愈发得寸进尺。”
“所以下回,你若不愿我在卧房之外的地方与你亲近,要推开我。”
而不是紧攥着他的衣衫前襟。
那会让他纵容自己的贪念,不由分说地把容清棠紧张之下的动作当成是她也不愿让他退开,拉着她与自己一同沉.沦。
“否则我会以为,你也是想要的,愿意的。”
闻言,还未完全调整好自己气息的容清棠微喘着抬眸看向他。
眼底水光潋滟,带着撩人心弦的媚意。
容清棠并未推开卫时舟,反而微微起身,贴近他的胸膛。
“可我……原本便是想要的,愿意的。”
容清棠的声音柔软而婉转。
她心悦他,自然愿意与他亲近。
作者有话说:
棠棠:主打的就是一个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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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棠的声音柔软而婉转。
一字不落地听清容清棠的这句话,卫时舟并未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丝毫的勉强或是刻意,反而看出了些许……
微妙的期待。
卫时舟的呼吸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他的心里本就满是污浊的欲.望, 实在是,禁不起容清棠话里话外的诱.惑。
只要容清棠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只是一抹细微的眼神,他便甘愿为之倾覆心志, 颠倒神魂。
卫时舟重新倾身将容清棠压在榻上, 除了两人之间已经有过的深吻之外, 他还忍不住侧首吻住她泛着浅粉的耳垂, 唇齿与舌尖有些重地掠过微热的柔软。
“你……”原本沉浸在亲吻中的容清棠浑身一僵, 愣住了。
这实在是一个暗示意味十分明显的动作。
其中深意更甚于方才热烈的吻。
卫时舟声音发沉, 在容清棠耳边微哑着说道:“我也想要你, 很想。”
“但现在的时机和地点都不对。所以别招我了, 好不好?”
容清棠脸颊霎时红透, 底气不怎么足地回他:“我没有招你。”
“而且我说的, 和你说的, 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容清棠说愿意,说想要, 是顺着卫时舟方才的话,指可以与他在除了卧房之外的地方亲近, 比如牵手、拥抱、亲吻。
但最后那一步……
她还没做好准备。
卫时舟自然知道容清棠指的是什么, 但他就是有些恶劣地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借此把自己心底的某些念头说给她听。
“那听我说起别的, 你会害怕吗?”卫时舟温声问。
“或者会觉得讨厌和排斥吗?”
顿了顿, 他极尽温柔地唤她:“棠棠。”
初次听卫时舟这般亲昵地唤自己, 容清棠心尖微痒,抬眸望着他,眼底只有他的身影。
“不会,”容清棠轻轻摇了摇头,如实说,“只是还没想到那儿去。”
卫时舟神情微松,眉眼间漾着几分笑意。
“那便好,”卫时舟轻声说,“至于别的,我们顺其自然便是。”
他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容清棠在自己靠近她,与她亲密时的态度,只是想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她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
卫时舟绝不希望自己与她之间是强取豪夺的关系。
他要她心甘情愿。
他用了一些其实并没有那么站得住脚的理由娶容清棠为妻,以所谓的两年之约为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但幸好,他们真的到了两情相悦的这一步。
所以别的,卫时舟都不会着急。
他只需要将当初的隐瞒和说辞一直维持下去,永远都不让容清棠知道自己其实是有意设计了她与他成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便能一直这样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容清棠从卫时舟的话里隐约听出了些什么,却不太明晰。
但她并未多问,只是安静地在卫时舟怀里依偎了一会儿,便催着他去批阅今日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了。
近日海山国有异动,朝中应也政事繁忙。
卫时舟看折子时,容清棠便继续看自己带来紫宸殿的那本古籍。其中有许多前人关于丹青色彩与颜料的记载,容清棠看得很入迷。
待卫时舟将桌案上的奏折批阅了大半之后,两人才一起出宫往云山寺去。
了尘大师便是太上皇一事对外仍是秘密,是以容清棠换下了皇后的宫装,穿上了一身素雅大方,不会显露身份的裙衫。
卫时舟也将朝服换成了与容清棠的裙子相称的衣衫。
二人乘着制式低调的马车出了宫。
在去云山寺的途中,马车的帷帘被风掀起一角,容清棠不经意间看见了骑着马跟在一旁的柔蓝和群青。
坐在车辕上赶车的是绿沈。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容清棠和卫时舟没再让别的人跟着。
一如他们成婚前,容清棠和卫时舟几次同乘一驾马车时那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似的。
“群青和柔蓝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了,他们成婚后,柔蓝还能陪在我身边吗?”容清棠侧首看向卫时舟,问道。
柔蓝和群青都早已在当年的饥荒中没了双亲,是以几日前群青正式来向容清棠求娶柔蓝。
容清棠问过柔蓝的意见后便允了他们的婚事,还亲自为柔蓝准备了嫁妆。
算起来,容清棠既是柔蓝的娘家人,也是她的婆家人。
卫时舟知道容清棠与柔蓝之间早已超出主仆情谊,是以他温声同容清棠说道:“我会在宫外赐一处宅院给柔蓝和群青,待他们成婚后,只是夜里住在了宫外,平日里还是照常进宫当值,不受影响。”
群青进了禁军营任副统领以来一直尽忠职守,能力也足以服众。卫时舟虽是因为容清棠才会考虑重用他,但群青的确将自己的差事做得很好,卫时舟不会吝于嘉奖他。
容清棠点了点头,说:“既然你准备了宅院,那我便将原本打算给他们安家的那笔钱换成别的,为柔蓝添妆。”
容清棠低垂螓首,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这次我想亲自看着柔蓝出嫁,看着他们过得幸福。”
卫时舟立时捕捉到了容清棠这句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话。
他停顿了一息,没有装作毫无察觉,而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次?”
“还有上一次吗?”
他自然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听见卫时舟的疑问,容清棠猛地回过神来,心跳快极了。
她下意识想要明确地否认,却不知为何犹豫了须臾,随即假作平常地答道:“没有上一次,只是忽然觉得,说不定我上辈子曾在此事上有过遗憾,所以才会如此心心念念地想要亲自看着他们二人圆满。”
听容清棠以此作为回答,卫时舟的心紧了紧。
容清棠或许没有意识到,但他方才是在试探她。
卫时舟想试一试容清棠会将那个不可言说的秘密藏多深,那又是否是她不可触碰、不愿提及的话题。
这决定了卫时舟今后会否同容清棠提起自己其实和她有着相同的秘密。
但他没想到,容清棠对于那个秘密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十分地讳莫如深。
他窥得了两世事情的大部分面貌,所以听得出来,容清棠是借着这种隐晦的,模棱两可的话,在试探他对于“前世今生”这几个字的态度。
是以卫时舟并没有追问什么,而是立即抓住了某个引子,神色温和地同她说道:“无论上辈子如何,这一世,一定都会圆满的。”
无论是柔蓝和群青,还是他和她。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6000+的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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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向他撒娇。◎
见卫时舟并未反驳她状似无意地提起的“上辈子”, 也并未用“没有上辈子”这种话来安抚她的遗憾之感,容清棠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问道:“你相信有前世?”
卫时舟眼神沉静地与容清棠对视, 温声说:“无论什么,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闻言,容清棠明显愣了愣,才有些无奈道:“那若我说世上有神鬼异怪, 或是‘水从低处往高处流’这种胡话呢?”
卫时舟从善如流道:“你既这样说了, 自然有你的道理, 若你想让我相信, 我便都会信。”
“陛下可不能如此轻信于人, ”容清棠半真半假地调笑道, “否则恐怕会失望的。”
身为帝王, 卫时舟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若被人利用, 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致命, 可以使一国倾覆。
即便被他这般信任着的人是她自己, 容清棠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卫时舟摇了摇头,正色道:“这并非是轻信于人, 我只信你。”
他毫不怀疑,全心信任的人, 只有容清棠一个。
所以无论是有违常理, 还是和他本身的认知相左,只要是容清棠想让他相信的, 卫时舟都会信。
她才是他的最高准则。
容清棠听出卫时舟这句话的重量, 一时有些出神。
她似乎……没有如卫时舟相信她这般地相信他。
的确没有。
她和卫时舟对彼此的感情, 应正处在不同的位置。
若说她正在从半山腰往山顶走去的路上,那卫时舟可能已经先一步抵达了峰顶。
不对,或许应该说得确切一点。
卫时舟的感情早已深于她的。
即便是一见钟情,能快速映入人心的也只是对方的容貌和气质之类的外物,但感情之事并非能够一蹴而就的。
而信任虽说可以在一瞬间崩塌,却不是说有便能有的。
与卫时舟相识后,似乎自两人之间最初的相处开始,他便对她格外温柔耐心。
两人按照约定成婚后,卫时舟更是不加掩饰地体贴她,照顾她,还会在她面前展露出鲜为人知的模样。
所以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容清棠思忖了须臾,却实在想不出自己和卫时舟之间是否还有什么被她忽略了的东西。
是以她斟酌词句,试探着问卫时舟:“我们……到底是何时认识的?”
你又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卫时舟的神情凝滞了一息,眼底情绪不明地看向容清棠。
“为何忽然这么问?”
容清棠察觉自己或许已经隐约触碰到了某些事情的边缘,便继续问道:“在云山寺,你向我问路那回,难道并非我们的初见吗?”
卫时舟沉默了片刻,才如实道:“的确不是。”
“那什么时候……”
“我们到云山寺了。”卫时舟出声打断了容清棠接下来的问题。
马车的确方才便已经停下了。
可这似乎是卫时舟第一次打断她的发问。以往不管容清棠想知道什么,卫时舟都会温和地一一说与她听。
容清棠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马车内静了静。
容清棠已经察觉了某些事情,卫时舟自知不能一直瞒下去,却也还没想好该如何提起当年在黔州时的初见,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这或许会给容清棠带来的不好的影响。
若容清棠一直没有发现,卫时舟愿意把云山寺那回当成他们之间的第一面。那些共同的记忆只有他一人记得也没关系。
可容清棠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追溯他们真正的过往,卫时舟不愿在这个时候继续隐瞒她。
卫时舟说道:“我要先见一见你师父,才知道有些事该如何同你说。”
怀荆最了解容清棠当年在城门口被那个孩童的死状刺激之后的情况。若他说当初那些事情还是会刺激到容清棠的心神,卫时舟仍会尊重容清棠的意愿,但会选择更加迂回的方式。
归根结底,那些是她的记忆,她的经历。
“师父也知道吗?”容清棠没想到她和卫时舟的初遇还与师父有关。
卫时舟点了点头,“算是知道。”
容清棠没再追问,温声说:“我其实也并不是着急想知道这些,只是觉得有很重要的一环连不上,心里放不下这件事。”
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时便算了,可既然已经发现了违和的地方,容清棠自然想要弄清楚。
如果某些被她忽略了的事,却是卫时舟一直记在心里的,甚至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酝酿出了细腻绵长的感情,容清棠希望自己能补上缺的那些。
卫时舟抱了抱容清棠,低声说:“我明白。”
容清棠回抱住卫时舟。
似是觉得马车内的氛围有些沉,她微仰起头,轻轻吻了吻卫时舟的下巴。
“等进了云山寺,你可不能再像在宫里时那样了。”她故意提醒道。
卫时舟笑了笑,状似不解道:“在宫里时……哪样?”
容清棠被他问得一噎,很快收回手,想从他怀里离开。
却被卫时舟揽着腰重新抱紧。
他在她发顶无声喟叹,又似是十分遗憾道:“去完云山寺还有状元府,看来无论是哪样,都得等回宫之后了。”
闻言,容清棠眉眼带笑地抬眸望他。
卫时舟轻轻吻了吻容清棠的眉心,温声说:“别这么看着我,我会……”
见他不把话说完,容清棠顺着卫时舟的话问道:“会如何?”
卫时舟眼底漾着笑意,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听清那个灼人耳朵的句子,容清棠心尖一颤,连忙忍着羞意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逃出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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