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正想到这里,突然鼻尖闻到了一股格外香的味道。
 这味道像是刚出锅的青笋炒肉片,让人闻着不禁感觉食指大动,尤其是盛雪这种没吃饭的。
 只是她闻着这味道,并没有味蕾满足,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
 方才那只鬼在虚掩着的房门中炒菜,然后端着菜出来。
 鬼出来之后脚步声便消失了,紧接着自己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饭菜味道。
 那是否意味着,鬼放轻了脚步声,在悄无声息之间来到了衣柜面前?
 和他们现在仅仅隔着一层木板,一层看起来不那么结实的木板。
 这只体型庞大,厨艺精湛的鬼居然像人一样狡猾,还懂得伪装自己。
 盛雪可以想象到这样一副场面:一只体型庞大,端着菜肴的鬼就站在衣柜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手里的菜肴太香,他们甚至还不知道鬼的接近!
 盛雪刚想到这里,突然听见了指甲的抓挠声。
 这阵抓挠声让人听了背心发麻,此时此刻在房间里的除了她和陆尘然,剩下的也就只有鬼了。
 他们方才速度极快的躲进衣柜也是明智之举,现在想来鬼无法打开衣柜,很有可能以前做任务的人也曾经躲进来过。
 鬼似乎十分愤怒,挠抓声持续了接近五分钟,然后才带着怒气离开。
 但是盛雪和陆尘然都没有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衣柜上还有刀砍的痕迹。
 鬼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离开。
 两人猜得不错,衣柜很快便响起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刀砍声。
 这块衣柜似乎十分坚硬,厨房鬼十分用力,但是衣柜仅仅是震颤,丝毫没有崩塌的迹象。
 正因如此,即便厨房鬼很清楚地知道里面一定有人,但还是无计可施。
 衣柜里的盛雪虽然隔着一层衣柜,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一阵阴冷的气息正窥伺着他们。
 盛雪觉得自己脖颈间的驭鬼玉如意发烫得厉害,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什么。
 联想到之前亭子之中和房间外面它也曾有这样的表现,盛雪猜想难道与鬼的出现有关?
 不过不管她心里如何思索,明面上两人都沉得住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又用刀砍了几下之后,厨房鬼无可奈何的选择了放弃。
 它制造的动静十分大,盛雪等人都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出它的不满与怒意。
 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厨房鬼的脚步渐渐消失,像是朝着楼下去了。
 很明显,厨房鬼也被规则限制着,它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菜端下去。
 那股阴冷的气息也随着厨房鬼的下楼而消失不见,位于衣柜里的两人呼吸声终于敢稍微大点了。
 “它走了?”盛雪压低声音,因为隔得很近的缘故,几乎是在耳语。
 “嗯。”陆尘然回复,他一边说一边像是在衣柜里摸索着什么,下一秒衣柜的门便被他推开了。
 外面空空荡荡,他在盛雪之前离开了衣柜。
 盛雪也没说陆尘然鲁莽,谁也不知道厨房鬼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不过盛雪的注意力还是很快被陆尘然手上的东西所吸引。
 只见陆尘然的手上此刻正拿着一个类似于画像的东西。
 可是她明明记得很清楚,陆尘然和自己上楼的时候手上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
 难道……
 注意到盛雪的视线,陆尘然肯定了盛雪的猜想,“这是在衣柜里找到的。”
 当时陆尘然最先进去,他进去之后因为空间拥挤,在里面摸索着准备找个能蹲下的位置,结果就摸到了这幅画像。
 说完他也不含糊,极快地将画像打开,将上面的内容尽收眼底。
 画像明显出自精巧的画工之手,上面的人物画得惟妙惟肖,就连眼神似乎都很是传神。
 画像上仅有三人,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迈的胖男人坐在前面,他的身旁依偎着一个年轻女人,两人举止十分亲密,不像是普通关系。
 在两人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眼睛无神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容貌同前面的胖男人有几分相似。
 这幅画显然保存得当,上面还特意涂抹了蜡油,是以画底下写着的蝇头小楷还得以看清。
 “时令八月,胡老爷携妻胡袁氏及子,作于荷花池。”
 盛雪看着上面的字,缓缓念了出来。
 看见荷花池二字,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不解。
 按照画像的说法以及荷花池,可以断定画的就是胡老爷和胡少爷。
 只是画上面的年轻女人胡袁氏,为什么任务之中根本没有提起过?甚至任务提示根本就没出现有关胡袁氏的字眼。
 照理说她作为胡老爷的妻子,应该有所痕迹才对……现在面对的这一切,简直像是有人将她的存在刻意抹去了。
 而且从画像之中来看,她和胡老爷的年龄差距显然很大,应该不是原配妻子。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盛雪最关注的,盛雪首当其冲最关注的还是——
 “胡少爷怎么长得和屏风里面画的不一样?”
 她记得相当清楚,在屏风里面的男子温润如玉,一看就是世家公子。
 但是面前画像上的年轻男子弓腰驼背,瞧着眼睛无神,和屏风上面的相差何止百倍?
 百万P图师难道在古代就诞生了?
 盛雪对着画像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
 陆尘然的声音在此刻响起,“谁说屏风上的男人一定是胡少爷?”
 他收起画像,声音隐含着深意,“或许,这个副本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胡老爷身边的年轻女人现在到底如何,比如屏风上的男人究竟是谁。
 屏风上的男人和清依显然关系不一般。
 但是如果屏风上的男人不是胡少爷,那为什么这个屏风会放在胡少爷的房间?
 又或许一开始他们的想法就错了,那根本不是胡少爷的房间,而是那个陌生男子的房间?
 那胡管事又为什么要说给少爷诊脉?
 他们通过画像看见了胡老爷的模样,就是现在根本不知道胡老爷是否活着。
 但是现在疑点太多,他们找的线索远远不够。
 或许今天晚上遇见其他队友,他们会有其他不一样的线索。
 “趁着现在鬼走了,我们抓紧时间,”盛雪环视一圈,衣柜里有画像,说不定其他地方也有线索。
 “我在周围看看。”陆尘然对此没有异议。
 盛雪没说什么,实际上陆尘然选择的是个危险程度很高的任务,很有可能鬼会像方才那样悄无声息地回来。
 他留在这里也是为了防止鬼在两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返回。
 盛雪轻手轻脚地朝着厨房走近。
 她本意是打算在厨房周围看看,谁知道走近之后发现在厨房的侧边还有一节楼梯。
 这节楼梯很狭窄,看宽度和大小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
 不同于一楼上来的木墩,这里的木板厚薄程度显得十分合适。
 因为位置太隐秘,加上这里光线本来不强,所以他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盛雪看了眼楼梯尽头的漆黑拐角,略微有些迟疑。
 不知为何,这节楼梯总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她有种强烈的猜测,这隐秘的三楼,上面一定有着能让他们副本进度一大截的线索。
 只是现在没有任何依仗,盛雪不愿意去冒那个险。
 所以她犹豫片刻后没有选择上楼,而是看向了打开的厨房门。
 之前他们在衣柜那边的时候,便看见这边房间在透光。现在朝着里面一看,盛雪便看见了厨房的全貌。
 相比于二楼的昏暗,厨房内部则是显得格外明亮,不管是墙面还是灶台都显得格外干净,像是有人在定期打扫。
 而且厨房的墙面居然还有一扇窗户,窗户清洁明亮,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色。
 透过窗户,盛雪发现外面的天色对比他们上楼来的时候,似乎黑了一些。
 照理说现在应该还是早上,怎么看着现在的天色像是下午了?
 难道这个副本之中的时间流速会随着进度越来越快?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就不能在这里待久了,要是时间流速越来越快,很有可能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这些副本之中鬼白天基本不出现,就算出现只要规避开都没什么危险。
 可想而知鬼在白天是受规则限制的。
 要是真的到了晚上,他们还待在这栋鬼楼里,失去了限制的鬼到底会有多恐怖……盛雪可没兴趣去见识。
 厨房里十分宽敞,盛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原意打算转身找到陆尘然汇合,然后告诉他时间流速变了。
 然后两人再原路返回。
 可谁知转过身的瞬间,她忽然发现有个人站在方才自己没上去的三楼楼梯口。
 是陆尘然。
 但是他此刻脸色惨白,似乎发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了?”盛雪下意识问。
 在她的视线之中,陆尘然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三楼的阴暗处,只有脸色惨白的可怕,与黑暗的光线形成鲜明的对比。
 盛雪觉得心里十分怪异,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脖颈间的驭鬼玉如意开始微微发烫。
 这是怎么回事?
 盛雪皱起了眉头。
 “你上来看看……”陆尘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他的眼神十分凝重,若有若无地转动眼珠看向楼梯口。
 这副模样,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巨大的线索。
 盛雪没想那么多,本来抬脚就要上前。
 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直直的将陆尘然看着。
 陆尘然不是说要守着楼梯口的位置么?
 难道就自己刚才望厨房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上楼看了?
 “你上去看了?”盛雪不动声色地问。
 “嗯。”陆尘然点点头,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好的经历,“快点,等会它回来了。”
 这个“它”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尘然提到“它”的关系,话音刚落,盛雪便觉得脖颈间的驭鬼玉如意更加烫了。
 她抬头刚想对陆尘然说些什么,突然看见陆尘然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画卷一样的东西。
 盛雪疑虑顿消,但还是有些警惕的道,“你在前面,我断后。”
 陆尘然闻言有些怨怼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怪她不仗义。
 但是好在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放轻脚步,小心地上楼。
 盛雪跟在他的后面,时不时警惕地看向周围。
 看见陆尘然脚尖踮起走路,盛雪感叹还是大佬靠谱,居然如此谨慎。
 不过这都是老人的经验,所以盛雪学着陆尘然一样将脚尖踮起上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都太过谨慎小心的关系,盛雪越上楼越觉得心里紧张。
 转过阴暗的拐角,映入眼帘的是几截长长的木梯。
 但是不同于底下还算正常的木梯,上面这几截木梯和之前一楼的一样,根本不是木板做的,而是木墩做的。
 盛雪眉目之间有些疑惑的蹙起。
 她之所以愿意跟着陆尘然一起上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这木梯很薄,就算鬼来了,木梯也无法承受它庞大的重量。
 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又很迷。
 如果鬼无法上来,那么为什么最后这一截楼梯要做成木墩的形状?
 那不是多此一举?
 如果做这木梯的是人,那又为什么不全部做成木墩。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刻意……就好像是故意做成一段正常人的木梯来迷惑视线一样。
 等等……
 盛雪想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个极为可怖的可能,吓得她背后的汗毛都跟着立了起来。
 她定在原地不动了。
 “你怎么不走了?”前面原本还在移动的陆尘然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盛雪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便回过头来,眼睛直直的将她看着:
 “马上就到了,这里面有咱们想要的线索。”
 盛雪没有说话,只是背后靠着墙面,视线不着痕迹的开始打量自己现在与正常那截木梯的距离。
 在视线打量之中,盛雪余光瞥见最上面的房门。
 陆尘然口口声声说他发现了上面有线索,但是上面的房门分明紧闭,根本没有被打开。
 刚才对方踮着脚走路,她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是对方太过谨慎的原因。
 现在想来,自从自己看见对方开始,一切就显得那么诡异。
 与其说是刚才的踮脚是谨慎,倒是更像一个体重巨大的人小心翼翼的走路,害怕压垮木梯,极力掩饰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说的通了,驭鬼玉如意不会无缘无故发烫。
 发烫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可能。
 面前的陆尘然不是真正的陆尘然。
 他是鬼假扮的。
 盛雪不相信副本大佬会死在这只鬼的手里,但是很有可能这只鬼施展了什么障眼法,让两人无法发现对方的存在。
 然后再顺理成章的过来欺骗自己。
 盛雪脑袋里思绪翻飞,拼命的想该如何破解这个必死之局。
 耽搁的这几秒钟,面前陆尘然脸上的疑惑和急迫已经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笑容。
 “你怎么不走了?”几乎是瞬间,陆尘然便抓住了盛雪的手,“我已经发现了线索。”
 他的手像是铁箍似的,盛雪有些绝望的意识到,对方的力量以自己目前来说,根本无法抗衡。
 不等盛雪说些什么,面前的陆尘然脸上扬着诡异的笑容,拉着盛雪倒退着向后走去。
 他居然在倒退着上楼。
 盛雪挣脱不得,她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一定还有生机。
 正在这时,盛雪感觉到脖颈间的驭鬼玉如意似乎愈发烫了。
 已经到了烫痛皮肤的程度。
 它的名字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它这样发烫,一定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东西!
 盛雪在脑海里拼命思索,突然想起了当时APP对它的介绍。
 【亲爱的猛鬼眷顾者,你的身边围绕着很多有些不一样的朋友,或许这个道具可以给它们一个家……只要被你视为朋友,那么它就可以入住道具,入住后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被自己视作朋友便可以入住道具,鬼又怎么可能和人做朋友?
 做朋友之前有什么步骤?
 在盛雪被“陆尘然”拉着快要踏上木墩的前一刻,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大声问道:
 “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这声音又慌又大声,盛雪在用力抵抗“陆尘然”的拖拽间隙,几乎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这一声大喊,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无可奈何的认命。
 她刚才判断失误导致自己陷入绝境,鬼在副本之中几乎是无解的。只有APP可以凌驾在鬼之上。
 而她所熟知的和驭鬼玉如意有关的信息的,只有做朋友。
 她也不知道这样问有没有什么用,但是她已经没办法了。要是没有用的话,她就认命等死好了。
 可神奇的事情在这时候发生了。
 几乎是声音刚刚落下,盛雪便感觉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松开了,面前的陆尘然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它的体型在慢慢变大,最后定格在盛雪面前的是个腿脚粗壮的大妈鬼。
 这个大妈鬼比盛雪高出两个头,体型壮硕无比,粗壮的大腿更是比肩木墩,盛雪在它面前,感觉就像个小学生。
 此刻它眼神定定的看着盛雪,眼神沉沉,但是停在原地没有了任何动作。
 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纵使盛雪早就猜测眼前这个陆尘然是假的,可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也还是被它吓得双腿一软,强撑着才没有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亮,低头一看,驭鬼玉如意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已经不烫了。
 现在正一下一下地闪烁着,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她抬头看向大妈鬼,却见大妈鬼定定地看着自己脖子的方向。
 盛雪不知道是什么勇气支撑,在这一瞬间身上像是突然有了力气.
 她反应极快,异常灵活的从楼梯上窜下来。
 到了二楼也没有停留,一溜烟朝着底楼跑了。
 跑的这一路上,盛雪的心里都没有其他想法,一门心思只有逃跑。
 好在一路跑到这座楼外面,那个大妈鬼都没追上来。
 盛雪累得在底楼喘气,眼中尽是惊魂未定。
 这时候她低头再看驭鬼玉如意,发现它又不闪烁了。
 看来驭鬼玉如意还有些别的讲究,只是自己还没弄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大妈鬼突然停手,肯定是因为驭鬼玉如意。
 不愧是稀有道具。
 盛雪正劫后余生,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又被人抓住,来人的力气显然极大,而且拖着自己朝前走。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拉着自己走的人不还是陆尘然吗?
 这么大的力气!
 该不会又是那个大妈鬼吧?
 居然还贼心不死?还是说驭鬼玉如意最后的步骤没有做完,所以限制时间不长?
 而且最让盛雪有些紧张的就是这只鬼居然还能从鬼楼里跑出来。
 那有可能当时乐筱苒被害,与这只鬼也脱不了干系!
 它该不会也要把自己抓进池塘里吧?
 盛雪想到这里就很慌,连忙开口又开口问: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前面拉着她的陆尘然果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盛雪心想果然有效果,只是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面前的陆尘然乐了,
 “我当然愿意。”陆尘然虽然笑着,但眼神很阴沉。
 莫名其妙的很生动,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你不要告诉我,你刚才就是这样脱困的。”
 闻言,盛雪紧绷着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就是陆尘然。
 只是面前的陆尘然和之前很不一样,就像是苦苦压制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了似的。
 盛雪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副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激动的下来,导致大妈鬼追下来,差点连累了陆尘然?
 想到这里,盛雪觉得自己才更应该生气才对。
 毕竟那个鬼可是扮演成陆尘然的样子欺骗自己!
 自己差点命都丢了。
 不过现在盛雪没兴趣和陆尘然争执这些,她甚至没有回答陆尘然的问题,只是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可不是吗?抬起头来看天色,现在天空已经明显阴沉了下来,已经快要入夜天黑了。
 现在的时间流速显然相当不正常,按照这个趋势,要是再不回去,可能很快就黑了。
 黑了之后,胡府到底有多少恐怖的存在众人不清楚。
 更何况胡管事还说过,晚上还有安排的戏班子。
 能否在鬼手上活下来是有无限可能的,这个要各凭本事。
 但是违反了NPC安排的事情,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陆尘然是老玩家了,当然知道这个浅显的道理,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路回到了房间。
 “你们可回来了!”发现两人回来了,开门的谢雅婷肉眼可见的松快了许多。
 她退开身子,方便盛雪和陆尘然进门。
 盛雪和陆尘然纵使心里好奇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但还是压抑着没有在门外问。
 进门后刚想问,两人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
 正是其他房间的三个人。
 方俞凯、万美君和傅伯慧。
 之前说要去找线索的人居然都回来了,显然他们都有所收获,所以才特意来房间里交换。
 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此刻这几个人都转头齐刷刷的看过来。
 盛雪注意到他们的神色都很凝重。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胡府棘手的事情?
 ”刚才胡管事来了,说等会儿锣鼓声响了,让咱们去荷花池亭子后面那个亭子集合,然后统一带大家去看戏。“
 方俞凯看着盛雪和陆尘然入座,没有先说起线索,倒是先说起了胡管事那边。
 盛雪和陆尘然面色都不好看。
 昨天晚上一行人在荷花池那个亭子等待胡管事,结果湖面上出现了一个唱着戏曲的鬼。
 并且那个鬼还杀害了房绪杰。
 今天胡管事又让大家去另一个亭子等待,那么是否意味着今晚又会折损一个人?
 抬眼望去,还活着的七个人都在这里面,显然大家都明白今晚也是一场硬仗。
 就算能平安度过在亭子里等待的时间,谁又能保证来唱曲的一定是戏班子?
 别忘了,胡府也有会唱戏曲的鬼呢。
 “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分享一下今天找到的情报吧。”
 万美君没兴趣去探讨亭子里的事,那只有到了原地才知道如何应对。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共享线索,只有掌握的线索越多,大家活下来的概率才能越大。
 越在这个副本待得久,万美君就越没有底气。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要是再不抓紧时间,这个副本可能要不了多久便会进入永夜。
 如果真的进入了永夜,没有了白天。他们将无法再出去寻找线索。
 那时候将是副本鬼物的猎杀时间。
 可能要不到六天。
 “我先来吧。”方俞凯也明白万美君这话说得很对,他率先分享自己今天的发现:
 “我今天去的是胡府的祠堂。”
 听见“祠堂”两个字,在场的众人眼睛都亮了亮。
 他们都不是新人了,一般这种古宅之中,祠堂蕴含的信息量是最大的。
 但是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不但难找,进去之后也不能保证安全性。
 就像当初盛雪等人在村庄之中上香,那里面停着一个棺材,里面的鬼到了一定时间就要出来。
 方俞凯敢单枪匹马去探索祠堂,可见胆子不小。
 但是盛雪也能理解,目前来看,方俞凯之前住的房间莫名其妙出现了屏风。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在场的人看来,只有他的危险最大。
 “你在祠堂里发现了什么?”万美君眼睛发光,不等方俞凯开口,便迫不及待地问。
 方俞凯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
 这本册子表面泛黄,边缘的褶皱很深,隐隐染着污渍与灰尘,可见年头不小了。
 不过虽然表面泛黄,众人还是能清楚地在封面上看见“族谱”两个字。
 大家都不自觉呼吸有些急促。
 盛雪更是心下有些兴奋。
 他们找到的线索正是画像上显示胡老爷有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叫胡袁氏。
 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既然能称之为妻子,那一定能入族谱。
 或许从这本族谱之中能知道胡袁氏的真名。
 “这本族谱是我在祠堂桌下一个盒子里找到的。”方俞凯压低声音,说到这里还吞了吞口水,眼底有些惊恐。
 可想而知他也遭遇了危险,可能是用身上某一张底牌才惊险度过。
 只是方俞凯没有过多叙述过程,将手中的册子很快翻到了中间的页数。
 众人这才看见,这后面全是空白的页数。
 而这座宅子明面上还属于现在的胡老爷和胡少爷,由此可以推断出最后写上去的一定是现在的胡老爷这代。
 “第十代胡家家主胡稳锋,其妻胡文氏,其子胡乐炜。”
 这是最上面一行写的,只是在胡文氏后面,后来用蝇头小楷补上小小一行字,缢于德正十年五月。
 第二行则是写明德正十年六月,娶继弦胡袁氏。
 看见胡袁氏三个字的时候,盛雪眼睛微微发亮。
 这样看来,这些线索果然能够慢慢串上。
 胡袁氏年轻貌美,果然不是胡老爷的原配妻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胡文氏缢于德正十年五月,盛雪莫名觉得有点奇怪。
 按照族谱来看,胡老爷的原配妻子就是胡文氏。
 那么胡少爷也应该是胡文氏所出。
 照理说深宅夫人有儿子傍身,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自缢?
 而且胡老爷未免也太无情了点,在原配夫人尸骨未寒的时候便娶新妻子,胡少爷真的没有意见吗?
 而且胡少爷感觉还和自己的后娘关系不错的样子,居然还愿意和后娘亲爹一起在荷花池里作画。
 一行人都静静看着族谱,谢雅婷觉得写着胡袁氏那里的纸张略微有些褶皱,忍不住伸手将它抚平。
 结果伸手过去一摸,她眉毛一蹙,“咦?”
 众人一凛,“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紧紧看着谢雅婷。
 谢雅婷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试探着用手抠了抠胡袁氏旁边的纸张。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然后就看见她用尖长的指甲轻而易举地挑起一小截纸张的边缘,然后扯开。
 让人意外的是,扯开之后的纸张呈现的和旁边的纸仍然一模一样。
 纸张被揭开之后,大家惊奇的发现,胡袁氏这三个字旁边居然还有一小行字:
 德正十年九月,跳河自尽。
 这行字迹比前面的任何字迹都要浓厚,明显是最后写上去的。
 大家没料到还有这样一层,顿时傻在了原地。
 盛雪却眼神沉思。
 胡文氏死于五月,胡袁氏死于十月,等于胡老爷短短一年内接连失去了两个妻子。
 “这个胡老爷接连死了两个老婆啊。”路山也有点震惊,“这么克妻的吗?”
 盛雪摇摇头,她可不相信什么克妻的鬼话。
 要真的是克妻,那为什么原配妻子活了这么久?
 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你傻啊?”谢雅婷显然和盛雪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听见路山这么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要是胡老爷克妻的话,那原配夫人还能活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