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突然增加的重量,就好像是女鬼不满自己的做法,对自己提出的警告。
看来,胡管事说的假话也不全是假话。
含着荷花茎叶不能说话,确实有影响,但是只是加速女鬼出现,而不是立马让女鬼现身。
但是不做什么也只是让女鬼出现的时间稍微延后那么一点。
要是一直在这如同无头苍蝇般转悠,女鬼出现也是迟早的事。
盛雪到底还是谨慎,稳了稳心神,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担子。
旁边的纸人见了,将垂在身旁的手举起来,帮盛雪承担了她的那部分重量。
这纸人虽然邪门,但是毕竟材质是由纸做的。花轿的重量对它来说有些超负荷,盛雪清晰看见它的手被压瘪了一些。
但是好在它还是靠得住,盛雪顺利金蝉脱壳,纸人站在两个花轿担子之间,一个纸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像大力金刚一样撑起了整个花轿的后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盛雪居然在纸人脸上看出些许生无可恋的滋味。
不过她没有在这个纸人身上耽误太久的时间。
因为她刚金蝉脱壳站在花轿旁边,就看见花轿前面的那两个诡异的纸人就像是方才的纸人朋友一样。
脑袋齐齐转过来一百八十度,用仅有一只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而且最让人心惊的是,它们脸上空着没有画眼睛的地方,居然隐隐约约显现出了些许痕迹。
就像是它们自己会将缺失的那半边眼睛补上一般。
不仅如此。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缓缓抬起,像是想要把肩膀上的花轿担子放下来。
竟然想要撂担子不干了!
这怎么行?
盛雪有种强烈的预感,要是这几个纸人让花轿落到地面上的话,恐怕唱戏女鬼能立马就从花轿里钻出来。
到时候纸人眼睛齐全,女鬼小姐也提前和她碰面……堪称地狱级1V4,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为了避免和女鬼小姐过早碰面,盛雪连忙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真诚与前面两个纸人表达了想要和它们交朋友的意愿。
于是片刻之后,盛雪大摇大摆的走在花轿旁边,颐指气使地指挥着三个小喽啰,像个大爷一样打个甩手,心里头好不惬意。
因为和盛雪交了朋友的缘故,三个纸人格外贴心,再也不带着盛雪在池塘边绕圈了。
而是朝着胡府的后院走去。
想必纸人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胡管事嘴里正确的地方。
这次的任务果然格外凶险,盛雪跟着纸人们走了许久,都还没到达正确的房间。
但是鼓声已经由缓慢渐渐变为了急促。
虽然盛雪对音乐没有涉猎,但是也清楚一般要收尾之前,都会最后来一波高潮。
她通常喜欢将这称之为最后的狂欢。
一旦这最后的狂欢结束,那么最后的收尾很快就会结束。
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盛雪心想,其他人估计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女鬼现在正在自己的花轿里呢。
没看自己的三个纸人兄弟肩膀上凹槽越来越深了吗?
这也能从侧面表明,花轿越来越重,距离女鬼要出来的时机也越来越近了。
盛雪加快脚步。
因为远离了池塘,所以原本浓郁的雾气渐渐稀薄,盛雪已经渐渐能看见十米远的地方。
周围一片漆黑,但是月亮在这时候又冒了出来,青石地板反射着惨白的月光,给周边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冷淡。
在转过一道弯的那时候,盛雪居然影影绰绰在前方看见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就好像是……前面也有一顶花轿一般。
只不过双方的距离很远,盛雪只能大致看见一道影子,无法看清楚那到底是谁。
但是她有意想去看看前面的到底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直觉,觉得前面一定是陆尘然。
所以盛雪奋起直追,前面的人仿佛也察觉到了后面有人,所以刻意在减缓速度。
在两边都努力的情况下,两顶花轿终于不负众望汇合了。
但是令盛雪觉得格外诡异的是,那顶花轿其余三个纸人和自己的纸人朋友们没什么两样,都任劳任怨地抬着花轿。
但是第四个位置、本应该是人的地方此刻被一个稻草人代替了。
那稻草人身量极高,虽然是稻草人的外形,但是走路却和人一样。
花轿的周围也没有任何东西,这顶花轿的主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盛雪觉得这稻草人十分诡异,不敢再多看,加快脚步准备超越过去。
谁知道路过这顶花轿的时候,她居然从稻草人身上感受到了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稻草人头部的方向仿佛和刚才有点不一样了。
就仿佛是它转头了一样。
此刻正面对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然后就看见面前的稻草人身子开始不正常的律动,那模样似乎看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
该不会是被纸人报复了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没有生命体征的物件吧?
盛雪想到这里,当即转头加快脚步,没多久就远远超过了稻草人。
稻草人:“……?”
将稻草人远远甩在后面之后,盛雪跟着纸人一起转弯,然后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位置。
为什么说这个位置熟悉?
因为这里就是之前他们来给胡少爷诊脉的院子。
那干涸的池塘和被砍掉的亭子都呈现在了面前。
看到这里,盛雪原本还以为正确的位置是胡少爷的房间。
但是谁知道,纸人并没有在胡少爷的房间前面停下脚步。
而是又在长廊上转了几道弯,最后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里。
天色黑暗,盛雪没办法看清这个小院的景致。
只觉得在月光的照射下,到处都是树枝草丛投下的阴影。
路边比之前胡老爷的院子还不如,杂草根本不是疏于清理,而是已经长到了路中间。
拱圆形的门旁边长着密密麻麻的杂草,上面隐隐约约还结着蛛网。
这里像是荒废许久了。
这样荒废许久的院子,在人烟稀少的胡府相信并不少见。
诡异的只是这个地方是胡管事口中正确的地方。
难道……盛雪眼神微微一闪。
这里是女鬼生前居住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是清依,还是胡袁氏。
踏着月色与杂草,盛雪走到了内院。
然后便发现,内院之中居然放着两顶花轿。
两个花轿旁边各自站着三个纸人。
纸人安安分分站在花轿旁边,没有丝毫作动的迹象。
看来到了指定地点之后,有些邪门的纸人便变成了真正的纸人。
居然已经有两个人到了……
既然没出事,说明这里应该是正确的。
盛雪指挥着纸人们将花轿放在这两顶花轿边上,然后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花轿安安静静,里面不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的迹象。
见此她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自己安全度过了。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这时候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到达这里就算是今晚安全度过,那这两顶花轿的主人在哪儿去了?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忽略的步骤?
盛雪没有贸然离开,在原地细细思索。
还来不及想出点什么,蓦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就发现谢雅婷出现在了自己视线之中。
“大佬。”谢雅婷显然也很意外盛雪这么早就来了,肉眼可见的很高兴:
“你来了,太好了。”
盛雪看见谢雅婷的时候,又高兴又震惊。
高兴的是自己的金主没事,震惊的是金主这样的水平居然还要请自己这样的菜鸟来护驾。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似乎盛雪面上的震惊实在是太明显,谢雅婷很轻易的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不过她还来不及解释,陆尘然就从房间里出来:
“哟,温半仙也来了?”
陆尘然双手抱拳,脸上的神色满是揶揄。
他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不难看出里面有愉悦的成分。
盛雪可没空和他贫嘴,视线穿过他,放在他身后的房间上。
心中的疑虑也没了,因为看见他之后,她便明白谢雅婷多半是由他一起带过来的。
因为方才注意力不在这边,加上有茂密的树枝遮挡,所以盛雪现在才发现有个房间亮着光。
这个房间是陆尘然和谢雅婷点燃的光,还是原本就亮着的?
仿佛是看破了盛雪心中所想,陆尘然好整以暇的声音在一旁适时响起:
“房间本身就是亮着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个房间里要说没有什么谁信?
试想一下,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废小院里,有一个房间每个晚上都亮着诡异的光。
“进去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联想到方才陆尘然和谢雅婷刚从房间里面出来,盛雪开口问。
闻言,谢雅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复,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目光便定格在了花轿的位置。
盛雪后知后觉地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来的也是熟人。
——稻草人。
稻草人在三人的视线之中笨拙卸下花轿担子,然后眨眼间就变成了路山。
“老大。”路山火急火燎上前,“好险好险。”
盛雪沉默看着路山上前,猜测可能稻草人是路山的道具,可以隔绝鬼和纸人的探测。
难怪刚才稻草人一脸见鬼又激动的表情,原来是熟人啊……
盛雪一点不觉得尴尬,她又没有透视眼,可以透过表象看本质。
不过路山显然有点放不开,又或许有点疑惑盛雪是怎么让纸人抬轿,自己当大爷的。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偷看盛雪。
陆尘然没有回复路山,只是目光沉沉的看向远方,眼神没有聚焦。
盛雪敏锐的听见,锣鼓发出一声格外高昂的声音后,彻底偃旗息鼓。
鼓声,消失了……
但是院子里,只有四顶花轿。
万美君、傅伯慧和方俞凯都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回来。
“先进去再说。”陆尘然不打算在外面停留,率先转身进了房间。
盛雪等人依次跟着进去。
这个房间和外面的荒凉破败不同,年久失修仿佛在进门的门槛那里就截然而止,房间里相当雅致。
房间里虽然不如胡少爷房间那些东西珍贵,但是处处透露着精细考究。
做工精致的瓷器随处可见,里面还插着漂亮新鲜的荷花。
胡府虽然植被不少,但是荷花……只有荷花池里才有。
这些荷花这么新鲜,显然是每天更换的,这个房间里一尘不染,显然有人在定时打扫。
盛雪站定的位置正好在书桌旁,她发现桌上整齐叠着一层纸张,上面还放着一本翻阅了一半的书籍。
笔墨放在一边还没干……就好像不久之前,还有一个人坐在这里阅读、书写一般。
书桌旁边的书架上放的东西则显得有些具有代表性了。
书架上没有放书籍之类,而是放着戏服和一些首饰,甚至还有唱戏的头冠。
盛雪目光定格在书架最高处的那身戏服上。
只见那身戏服呈现粉红色,袖口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衣服的颜色也十分好看。
料子一看便柔软舒适。
但是这都不是盛雪关心的点。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在吃饭那里的屏风上,那个用戏服袖子遮住脸颊的女子,身上穿着的戏服恰好就是这一件。
所以……这个房间里的主人,就是屏风里的女主人。
那么他们要完成的心愿,也清楚的有了指定性。
那就是这个房间里的主人。
“你们的茎叶呢?”
正当众人环视四周的时候,陆尘然突然问。
几人回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尘然这样问,还是将茎叶拿了出来。
陆尘然脸色淡然地依次看过来,然后突然道:
“我们被坑了。”
好在陆尘然没让大家伙疑惑太久,很快就道:“茎叶被人动过手脚。”
说到这里,他目光放在荷花茎叶上面,示意大家仔细看。
“我记得很清楚,胡管事只掐了一下,茎叶就被掐断了。”
但是众人现在手上的茎叶,基本都有好几道折痕。
甚至路山的那段茎叶中间被掐断了一半,剩下半截还连着。
明显有人对茎叶动了手脚。
胡管事曾经让他们口含茎叶不能说话,有人就利用这个漏洞,将胡管事递过来的茎叶动了手脚,妄图让大家都触犯规则。
盛雪脸色阴沉,是方俞凯。
当时方俞凯站在众人的最前面,而且胡管事掐断茎叶之后,是他迫不及待去拿,然后递给大家的。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胡管事说的不一定是真话。”盛雪平静的叙述:
“他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方俞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正确的地方,根据他们对这个副本鬼的推测,他们三个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行了,我们还是尽快找线索吧。”路山不过背心发麻一会儿,注意力瞬间放在了线索上面。
趁着现在房间里安全,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要是女鬼今晚真的将那三人杀死,那么副本中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人了。
要是不抓紧时间,死的……就很有可能是他们了。
路山的话很有道理,几人当即不再耽搁,在这一间不算大的房间搜索起来。
荒废小院里,每晚都自行亮着的小屋,要说没有什么线索谁也不信。
谢雅婷径直朝着书桌而去,路山则是和陆尘然一起朝着内室走。
盛雪的目标十分明确——放着戏服的书架。
她到底有些忌惮,走到书架面前望着顶部的戏服,迟迟不敢下手。
这可是屏风上女鬼身上穿着的戏服,谁也不知道贸然挪动会带来什么后果。
她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伸手准备将戏服拿下来。
“啊——”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戏服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后面传来小小的一声惊呼。
盛雪听出这是谢雅婷的声音。
谢雅婷显然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她毕竟是副本老人了,经验丰富,所以不敢大声尖叫。
她迅速回头。
在盛雪的视线之中,谢雅婷站在书桌前,神色惊恐,双手死死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声音来。
在她面前的书桌上,几张纸被挪开了,显然谢雅婷刚才翻动过了。
盛雪凝眉上前,走到谢雅婷身边。
看清楚桌上的内容后,她呼吸一窒。
只见被翻出来的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些字迹癫狂潦草,墨迹未干,显然才写下不久。
通篇都是“死”!
试想一下,很有可能这字是房间里的鬼写下的。
在荒废小院,一只怨气冲天的鬼在纸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字,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这个房间……
给看见的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盛雪深呼吸一口气,将那几张写满字迹的纸用书本压着。
因为力气没有控制好,书本封面微微撩起,扉页出现在了盛雪面前。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盛雪眼睛微微一眯,好像一瞬间看见了什么。
她迅速将重新落下的封面翻开。
只见书扉页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字迹。
袁清依。
胡袁氏、清依、
盛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一瞬间醍醐灌顶,电光火石之间,什么东西都明白了。
戏班台柱清依,胡老爷的夫人胡袁氏……之前证据的指向一直不明,所以它们无法确定到底需要完成谁的心愿。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证据指向不明,根本没有其他胡乱猜测,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清依就是胡袁氏!”一旁的谢雅婷也不是傻子,她几乎瞬间也看明白了,激动的转头看向盛雪。
所以,戏班入胡府唱曲,清依因为年轻貌美被胡老爷看上娶为正室,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最终含冤而死。
而屏风里那温润如玉的男子显然和清依的关系不一般,盛雪有一种预感,那块勿忘清依玉佩的另一半,会在最后起到决定性作用。
问题来了,那块玉佩究竟会被放在哪里?
盛雪的视线四处寻找,最终缓缓落在了放置在书架最高处的粉色戏服上。
这是屏风里面的清依穿着的戏服。
为什么偏偏这身戏服被放在书架最高处?为什么屏风里面画的偏偏是穿着这身戏服的清依?
足以说明,这身戏服对清依来说是特别的。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所以盛雪只犹豫一瞬,便从书架上将戏服取了下来。
等了片刻,相安无事。
粉色的戏服在底下看着尚且绣工精湛,更何况是拿到手上细致观摩?
戏服领口精美,挂着簪珠。面料像是用真丝制作,入手摸着极为舒适细滑。
缎面更是在蜡烛的光线之下微微反射,在隐隐约约之间,折射出秀丽的光弧。
总之,这是一件极其完美的艺术品。
不过盛雪和谢雅婷只是惊叹一瞬,戏服好看是好看,但是一想到这是女鬼的东西,总觉得背心发麻。
盛雪谨慎,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东西,一寸一寸摸过去,然后在戏服中间夹层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她小心拿出来一看,纵使早有预料,仍然微微睁大眼。
那是一块玉佩,上面雕刻着四个大字。
“相爱相惜。”旁边的谢雅婷低声念了出来。
是的,相爱相惜。
这块玉佩除了字迹不一样之外,不管是玉石的质地还是上面的绳络,都和之前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由此,两块玉佩终于凑齐,原本就是一对的两句话也终于连接到了一起。
相爱相惜,勿忘清依。
这一定不是清依和胡老爷之间的玉佩,胡老爷儿子都那么大了,难不成还会跟小姑娘玩这个把戏?
何况先夫人尸骨未寒,要真的整这么一出,恐怕清依自己都膈应。
这是清依和屏风上俊美男子的约定,玉佩定情,他们两人显然是一对有情人。
盛雪想到这里,转头想同谢雅婷说些什么。
正好这时候陆尘然和路山一起从内室出来了。
盛雪的注意力瞬间被他们吸引。
路山脸上向来藏不住事,此刻满是凝重。陆尘然虽然神色如常,但是她却敏锐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很开心。
难道里面有什么新发现?
而且这个发现对大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谢雅婷也一肚子疑问。
“你们两个进来一下。”
没等盛雪和谢雅婷问出口,路山率先开口了。
两人也没问有什么事,盛雪将手里的戏服放到书架上,然后一起进了内室。
一踏进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房间中间一块黑漆发亮的桌子。
这桌子一看用料就极为扎实,虬结的树干纹路瞧着结实绵密,放在房间中间格外显眼。
盛雪一看这张桌子便皱起眉,暗暗看了陆尘然一眼,却正好和陆尘然对视上了。
这张桌子看起来和之前小厨房二楼那张桌子太像了。
气氛在这时候格外安静。
谢雅婷却在这时候疑惑地皱起眉头,然后上前仔细观察一番,接着脸色变的很是难看:
“槐木?”
槐木,木中之鬼,一听这名字便知道人们对它有多避讳。
这种木头,是断断不会用在家具装饰上的,因为生怕会给家宅带来不宁。
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是迷信,谢雅婷家财万贯,虽然没有刻意关注过这些,但是因为家中长辈,还是耳濡目染了一些基本知识。
谢雅婷和路山没有上厨房的二楼,所以面对槐木做的桌子难免大惊小怪。
盛雪和陆尘然之前在二楼便已经见识过太多,所以有些见怪不怪。
反正早就猜到了这间房子是鬼在住。
最重要的还是将他们方才的发现告诉她们。
“你们看这里。”
陆尘然走到房间里的床边,也正是因为他走到床边,盛雪才发现这张床也和之前“胡少爷”屋子里那张差不多。
同样都是做工考究的千工床,瞧着很是沉重繁贵。
陆尘然在床边的梳妆台前站定,然后转头看着她们。
盛雪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敏锐地发现梳妆台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她几步上前,发现那是一张纸。
纸上面写着……看到这里,盛雪皱起眉头,眉目之间闪现出些许困惑。
片刻后,慢慢舒展。
只见那张纸上如同鬼画符一样画着几个片段,十分潦草,但是各自之间都有间隔。
第一幅画面是十个火柴人站在长方形前,长方形上画着门锁,所以盛雪猜测讲述的是他们十个人初来乍到胡府。
第二幅画面是九个火柴人站在旁边有几个桩的地面上,另外一个火柴人落进了水里。
盛雪猜测这是那晚他们去亭子准备给胡少爷诊脉,房绪杰被鬼拖入水中。
看来旁边有桩的地面,在画中被描述为亭子。
这或许是能读懂接下来画面的东西。
盛雪接着往下看。
第三幅画面是两个火柴人挤在狭隘的长方形里……这是讲述的她和陆尘然躲在衣柜里。
第四幅画面是七个火柴人面对七个小长方体,长方体旁边还画着比火柴人高出一倍多的三个人。
这讲述的显然是今晚他们抬着花轿娶亲。
按照这幅画面的描述手法,盛雪猜测作者将人用火柴人代替,而鬼则是用瘦长的形状代替。
前面这些图案都不是盛雪所关心的,毕竟这都是他们经历过的事情。
出现在这里顶多算是女鬼掌握着整个副本的进度,这对副本里的鬼来说不算什么。
最让人心惊胆战的还是最后一幅画。
在那幅画中,四个火柴人站在旁边有桩的地面上,他们面前站着一个比他们高出一倍多的影子。
影子正对着他们,头上却盖着一个东西。
很明显,第五幅画中讲述的事情,根本还没有发生。
发生的时间可能是明晚?也有可能更早。
正对着他们的影子很有可能代表的就是女鬼。
女鬼直面他们,却没有画出每个人的下场,可见生机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女鬼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女鬼画图也是一种提示,提示他们如果想活,就必须完成自己的心愿。
最后是有无限可能的。
“它头上为什么有个像小正方形一样的东西?”
在众人沉默不语的时候,谢雅婷突然问道。
她问的是最后一幅画。
在最后一幅画中,女鬼的头部被一个正方形取代,而不像是其他火柴人那样是圆形的。
“她头上盖着东西。”盛雪下意识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头上为什么要盖着东西?”路山反问,然后迅速又换了个说法:
“或者说,什么人头上才会盖着东西?难道是她没有头?”
“新娘。”陆尘然抬起眼睛,“是新娘盖着红盖头。”
闻言,盛雪瞳孔微微一缩,然后睁大眼睛愈发仔细的看向最后一幅图。
的确,实际上在画代表纸人的瘦长影子时,作者并没有太过仔细去描绘他们的某个部位。
但是画最后一幅画时,瘦长影子头部被突出表现了小正方形。
这是女鬼想要强调的东西。
根据这次胡管事安排的任务接亲,那么新娘是完全说的通的。
但是问题来了……
新娘站在他们四个面前,在亭子上。
但是新娘成亲,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她的丈夫新郎吗?
怎么图上只有代表女鬼的新娘和代表他们的四个火柴人,却没有新郎呢?
新郎去哪儿了?
谢雅婷心下疑惑,也不自觉问了出来。
她环视一周,发现大家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都惨白的有些可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恐怕,明晚我们的任务……”说到这里,盛雪缓缓抬起头,脸色很沉重:
“就是帮助新娘清依,找到她的新郎。”
路山和谢雅婷脸色苍白,这个任务一听就知道十分凶险。
而且从进入副本以来,一直以来面对的鬼都是女鬼——之前他们不清楚在池塘上唱戏的鬼是男是女,经过最后一张图,也能清楚认定。
所以,副本里还没有见过男鬼。
唯独众人怀疑的胡老爷,倒是有一定可能性是男鬼。
因为一直以来也没见到过,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可能是胡老爷,袁清依能成为胡老爷的妻子,说明这两人是拜过堂的。”
盛雪缓缓叙述,同时心里暗戳戳想:如果胡老爷真的长画像上那个样子,换谁谁也不会留恋。
她说完,便将之前找到的玉佩拿给陆尘然看。
众人一看,便明了了。
这两块玉佩是袁清依和心上人的定情之物,很有可能她的心上人曾经来了胡府,住的就是最开始他们去把脉的那个房间。
可是那个房间已经没有了主人,袁清依的心上人到底要去哪里找?
“这些线索目前还差一些,今晚我们是不能推断出来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去找。”
陆尘然说着望了望天色。
明天可能就是最后拥有白天的一天。
如果他们明天找不到最后串联的线索,那么副本就会进入永夜,他们将会遭到女鬼的报复。
届时恐怕很难通关副本。
盛雪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也没办法。她总觉得有什么破局的关键就在跟前,却被自己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