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穿同人)大唐第一太子—— by时槐序
时槐序  发于:2023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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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一头雾水看向李元婴,李元婴不明所以,开口就喊:“大哥!”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指着李渊对李元婴说:“那你叫他什么?”
“阿……”耶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改了口,高高兴兴蹦出两个字,“阿翁!”
李渊眉头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你叫我什么?”
“阿翁!”
柳宝林:……
她蹙着眉纠正:“这是阿耶。”
李元婴很不高兴:“雉奴也这么叫。我要跟雉奴一样。”
“雉奴是侄儿,你是雉奴的小叔叔,怎能与雉奴一样?”
李元婴腾一下站起来:“才不是。我跟雉奴是好哥们好兄弟。”
李渊:???
柳宝林很是疑惑:“元婴,只有同母或同父的才可称兄弟。”
“阿娘胡说。”李元婴看向李承乾,“他跟裴行俭也是兄弟。雉奴说了,这叫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李渊;amp;柳宝林:……
李承乾:?
合着问题出在他这里?
李承乾咳嗽两声遮掩住自己的尴尬,同李渊商议:“阿翁,你看。小皇叔的辈分认知还是得纠正一下。我觉得我阿耶应该不太想要这么个便宜好大儿。”
李渊嘴角抽搐,他把李元婴送进去与李治一起养,是为了让其与李承乾李世民培养感情。他年岁大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元婴还这么小,他在时便罢。若有一日他不在了,元婴怎么办?
他是想给李元婴铺路,让其在自己去后也可以一辈子逍遥自在。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乱了辈分,让李元婴管李世民叫阿耶,管自己叫阿翁啊。
李渊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按住李元婴:“行,元婴这阵子住大安宫。”
李承乾适时将李治往前一推:“那雉奴也留下吧。他俩日日吃在一块,睡在一块,若是见不到怕是会闹的。以后可以让他们宫里住一阵,大安宫住一阵,轮换着来。”
李渊略思索了下,深觉此举甚好。李治是嫡幼子,李世民的心尖尖,还是自出生便混在李承乾身边长大的。跟李治处好了,等于跟李世民李承乾处好了。
如此他能达到目标,又能时常留元婴在身边享受天伦。妙哉。
于是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办!”
李承乾眯着眼点头,觉得自己贼精明。既满足了李渊的需求,又顺带着甩了李治这个烫手山芋,东宫终于清净了。完美!
目的达成,李承乾起身告辞,谢绝了柳宝林相送,自己出去,行至半路,听得假山另一方的声响。
“呦,李元方,上午你便在蹴鞠,怎么这会儿还在练?”
“一个人练有什么意思。谁不知道蹴鞠是讲究团队配合的。李元方,你以为自己练得好,便能进承乾的蹴鞠队吗?你以为承乾会收你?”
李承乾脚步一顿,下意识隐入假山之后,透过缝隙看过去。
李元方抱着蹴鞠低头不语,李元亨挡在他身前,其余诸人将其团团围住。这些人李承乾也是认得的,李元景李元昌李元礼,皆是李渊之子。虽是叔叔辈,但与他的年岁都差不离。
前些年他组建蹴鞠队,李元景最先提议加入。李承乾无可无不可,便答应了。此后李元昌李元礼等也加入进来,蹴鞠队伍越发强大。他们平日在蹴鞠队表现尚可,李承乾素来没关心过他们私底下什么样,不料今天碰上这一出。
“要不要我提醒你。你们阿娘当年给皇帝二哥下了多少绊子,你们连同李承道和承乾起过多少冲突。如今竟还想着让承乾不计前嫌,带你们一起玩?做什么白日梦呢。”
“呵,想蹴鞠啊。来呀,咱们兄弟比一比。”
李元亨怒目而视:“你们别太过分!”
“过分?不过是兄弟们切磋一番蹴鞠而已。他李元方不是想和我们一起蹴鞠吗。我们如他的意还不好,怎么就成过分了?李元亨,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宠冠后宫的德妃之子吗?”
“你都自身难保了,以为能护得住李元方?”
“今儿哥哥若是定要与你们蹴鞠,你们待如何?”
口口声声说是蹴鞠,语气却半分不客气,很难让人相信这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蹴鞠。
李承乾微微蹙眉,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给抱春使了个眼色,故意退后几步让距离隔得远些,状似无意开口:“抱春,阿翁代小皇叔给我的赔礼我忘拿了,你去取来。”
身后众人动作皆是一顿。李元景等人互视一眼,权衡利弊,到底不想这种事情被李承乾碰见,狠狠等了李元亨李元方一眼,四散离去。
而李承乾也没有特意回头,只当自己全然不知假山另一方发生的事,抬步前行。
在马车上等了没多久,抱春便归来:“按殿下的意思,已将事情告知宇文昭仪。”
宇文昭仪是李渊的妃子,虽则要说得宠,现今柳宝林才是李渊身边第一人。但她身份到底低了些,自李渊退位后,其身边的妃嫔都不曾再升过位分。因而目前大安宫的后院内务归宇文昭仪掌管。
抱春又道:“当年废尹德妃与废张婕妤宠冠后宫之时没少压制其他人,似目前大安宫这些仍旧陪着太上皇的妃嫔,无论位分高低,大多当初都受过些气,连带着膝下子嗣也遭过许多委屈。”
李承乾立时明白。
这是李元亨与李元方生母留下的债,或许还有他们自己造的因。毕竟从前尹德妃张婕妤盛宠之时,二人可是李渊的心肝宝贝眼珠子,其余庶子全得退后三舍。若有矛盾,李渊那会儿绝对是帮着李元亨李元方拉偏架的主。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李渊一惯是这种人。宠时是真的宠,而今不宠了也是真的不宠。这些年他虽没有因为尹德妃张婕妤迁怒李元亨李元方,但那份疼爱之心没了,也便不在意了。
这两个儿子自此与其他不受重视的庶子无甚差别。即便他们身份不变,甚至封号爵位尤在,但境况到底大不相同。对比从前,其中落差可想而知。
再思及目前被李渊放在心尖尖上,想尽办法为其筹谋的李元婴。李承乾的心情十分复杂。
又一想自家阿耶以及宫中那一串庶出兄弟姐妹。这心情就更复杂了。
他阿耶在这方面跟李渊算是半斤八两,没好到哪里去。他该庆幸自己是嫡出,与青雀丽质雉奴一般是被偏爱的存在。除他们外,剩下诸人也就那么零星几个能得到李世民少许疼爱,余者偶尔想起来了李世民会问上两句关心一下,想不起来也就罢了。
李承乾闭上眼,胸中生出些微烦闷。
抱春误以为他是在为之前的事不高兴,言道:“宇文昭仪是明事理,拧得清的人。殿下既派婢子去告知,她便会警醒。昭仪说她日后会注意,万不会闹出乱子来。”
李承乾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就他本人而言,对李元亨李元方并无怨怼。实际上,若非今日偶然撞见,他都快忘记这两个人了。但他能坦然,一来是因为他与二人未曾有多大仇怨,皆是小儿家的意气之争,对方有错,他也不见得全对。
唯一大点的委屈约莫就是那回李元方误食辣椒,可那也不是李元亨与李元方故意设计,而是阴差阳错被尹德妃张婕妤利用顺水推舟。
二来是因为他现今是胜利者,站在胜利者的立场上,他什么都有了,赢了许多,从前那点子不顺心也不在乎了。
可他并不知道李元亨李元方与李元景等人之间有过怎样的官司。或许严重,或许不严重,他通通不知。因而他不能自以为是要求李元景等人大度,更不能出面斥责令李元景等人难堪。
他也不能真当没看见,什么都不管。万一闹过火了,出了乱子怎生是好?所以转告宇文昭仪是最妥当的办法。李渊后院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其实说来说去,说白了还是女人太多,子女太多的缘故。男人啊,呵。表姐说得没错,就是大猪蹄子。
李承乾靠在车窗,忽然有点想念梦中世界了。
梦里一夫一妻,梦里他的父亲对母亲始终专一,梦里他没有任何庶出兄弟姐妹,梦里……
李承乾手指微微弯曲,若没记错的话,他已经三个多月不曾做梦了。这不正常。以前便是也有过梦境间歇性休息的时候,却从未间隔这么久。
最后一次梦境是什么情形呢?
是李明乐十九岁,大二那年暑假,拿到了成年后家族给予的第一笔分红资金,被表姐连哄带骗一起投资了档选秀综艺,赚得盆满钵满。表姐打电话叫他去庆祝,他开车前往的路上被人追尾。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晕过去前,他迷蒙中似乎能感受到汽车的安全气囊弹出。本以为有安全气囊,他的情况不会太严重。可现在……
三个多月梦境不在出现,这是说明他死了吗?十九岁,英年早逝?
虽然在发觉自己不是在两个时空意识穿梭,而更可能是转世重生后,李承乾就已有了心里准备。毕竟人唯有死了才会转世重生。
他成了李承乾,也就代表梦里的那个李明乐注定会死。
可他从没想过李明乐会死的这么年轻,死的这么突然。
若他当真是这次车祸便死了,那梦里的父母会怎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李承乾心头一滞,心脏蓦然一阵抽痛,眸中透出哀伤之色。

次日, 沁园。
此刻蹴鞠场的看台上坐满了人,有未能参赛的蹴鞠队成员,有与之交好的亲朋, 有通过各种关系与手段前来围观的权贵世家子弟, 更有今日要上场的成员家属。就连李世民长孙氏并李渊也很给面子的前来捧场。
正因如此, 今日的蹴鞠场禁卫林立,防守森严。
李承乾与队友正做着热身。虽则昨日怀疑梦中“李明乐”已死,略微有点伤感,但他到底是心胸开阔, 乐观向上之人,并不会一直沉迷于负面情绪。
梦里是否死亡并未确定,退一万步说,属于“李明乐”一生确实已经结束。那么他更加要珍惜属于“李承乾”的一生。
所以睡了一觉起床,李承乾良好地调整状态, 再度元气满满。
反倒是另一侧的李恪, 显得有些不大对劲。
李承乾上前拍了拍他:“别紧张,就跟我们平时比赛一样。从前我们怎么玩, 今日还怎么玩。”
李恪猛然回神, 扯出一丝笑容:“我知道。”
“太子殿下确定让我们如以往一般玩?”
说话的是个女子, 名唤高宝珠,是高句丽送过来的质女, 在长安两年, 如今大唐官话已经能流畅应对。半年前加入蹴鞠队, 这次抽签在李恪一队。
李承乾歪头看过去:“此话何意?”
高宝珠眨眨眼:“以往我们可赢过殿下好几回,今日这么大阵仗,若仍旧赢了殿下,殿下可别生气。”
李承乾还没说话, 杜荷已然嗤声笑出来:“你当殿下是什么人?殿下最忌打假球的。只管发挥出你们的实力来。殿下赢得起就输得起。再说,平日训练,你们是赢过几回殿下不错,可殿下也赢过多次。咱们彼此彼此,今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呢。”
高宝珠看向李承乾,李承乾莞尔以对,没有反驳,便是赞同杜荷之言。
高宝珠眼睛一亮:“行,殿下海量,我们明白了。”
李承乾嘴角微抽。一场蹴鞠而已,至于吗,就算输了又如何?他又不是靠蹴鞠厉害当上太子的。唯有样样都不行的人才会因为某个方面输于他人而耿耿于怀。他出类拔萃之处那么多,需要在意一个闲暇消遣的蹴鞠项目?
不过,他可以输,却不会轻易认输。体育精神发挥起来!
李承乾扯了把杜荷:“走,我们再商量商量战术。”
另一边,宋清走过来,将手中茶水奉给李恪。李恪看到他,面色倏然微变。宋清好似没察觉一样,余晖观望了圈四周,用唯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小郎君该尽快平复心绪,不能让旁人看出异样来。”
李恪咬牙瞪回去:“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
对于茶水碰都不碰,转身叫上队员离开。
望着李恪的背影,宋清无奈叹气。拾翠悄悄走过来,一语说出关键:“你告诉他了?”
宋清默认。
拾翠咬牙:“他翻过年也才十一岁,你猛然告诉他真相,可想过他受不受得了?”
“要不然呢?”宋清反问,“这几年他与太子相处如何你也看在眼里。你难道想让他在这份手足情谊中越陷越深?时日越久他知道后就会越难接受。这样对他没有半分好处。”
拾翠哑然。
宋清苦笑:“他总要知道的。前几年不说是因为他年岁尚小,怕他不知轻重漏了痕迹。如今他也有十一岁,该懂的都懂了。我相信目前的情绪只是他一时之气,等他冷静下来,他会看清局势,明白利弊。”
他跟在李恪身边数年,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若是可以,他如何不希望李恪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是不行。有些事情需要李恪来做,他们的计划需要李恪来执行。李恪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宋清看向拾翠:“你若当真心疼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当真为你誓死效忠的公主着想,如今要做的就不是质问我,而是帮我一起劝慰小郎君,引导小郎君。”
拾翠低头咬牙:“我知道。”
她转身重新回到杨妘身边。杨妘笑着问:“同宋清说什么呢?”
拾翠面不改色:“问问他最近提红的情况如何。”
听此,杨妘坐直身子:“宋清怎么说?提红现在应该已经显怀了吧。前阵子恶心想吐的症状可好了些,胃口如何?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开口问我要。”
拾翠失笑:“宋清说提红一切都好,过了前三个月,已不怎么恶心想吐了,胃口不错。宋清有俸禄,家中还有些产业,亏待不了提红去,主子便放心吧。”
杨妘松了口气:“这就好。提红如今身子重,就不要入宫来给我请安了。你让宋清转告她,让她好好养胎。等她生了,我给她备洗三礼。”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下方蹴鞠场立刻沸腾起来。
杨妘也不再与拾翠闲聊,聚精看起赛事来,一双眼睛笑意盈盈跟着场中的李恪转。
“这边,把球传给我。”
“杜荷,你往左,我往后。”
“殿下,看球。”
场上众人热火朝天,一群年岁相仿的小子们挥洒着汗水,此刻他们之间没有君臣,没有尊卑,没有长幼,只有共同的青春与年少。
场外,观众们呐喊欢呼,响声震天,热闹非凡。
角落里,少女与少年也看得津津有味,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春风茶坊的兄妹。
少女询问少年:“八哥,这场中还有女子。”
“是。太子殿下的蹴鞠队不挑男女。不过寻常女子也进不去。如今在其中的皆是太子的姐妹,除此之外,唯有一人,乃高句丽公主高宝珠。”
少女一顿:“高句丽?当年三国使团朝贺之后,余者皆回,唯独新罗大公主金德曼留了下来。后一年,圣人灭东/突/厥,此战震惊内外。此事过后,诸国纷纷表态。百济送了一位王子过来,高句丽送的却是公主,但非是一位,而是两位。”
少年点头:“不错。还有一位在看台之上,圣人与皇后座下一排,从左至右分别是新罗金德曼,百济扶余瑾,高句丽高宝珍,与高宝珠是亲姐妹。金德曼扶余瑾高宝珍年岁都较大,太子殿下的蹴鞠队只招收与自己年龄相仿者,因而这些外邦之子中,唯有高宝珠合适。”
说到此,少年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高句丽是最后送人过来的。不论是新罗的金德曼还是百济的扶余瑾,都是有继承权的。唯独高句丽这两位,非但无继承王位的可能,还是庶出。
“一大一小两位公主,高宝珍今岁十九,高宝珠今岁十一。高句丽此举打的什么主意,当谁不知呢。明着是送质子,实则是存着和亲之意。或是圣人看中了高宝珍,或是太子纳了高宝珠,只需成全其一,他们的目的就算到了。”
少女看向场中恣意奔跑的高宝珠:“圣人历经风雨,阅美无数,宫中妃嫔不算少,纵有得宠者也不过尔尔,谁也越不过皇后去。高宝珍即便入宫,亦只是其中一员,自困于后宫,所能发挥之地有限。
“太子不同。太子尚且年少,若成为他情窦初开之际瞧中的第一人,即便做不得太子妃,也定是他的心尖尖。若能令太子捧在手心,可发挥的作用更大,能为高句丽争取的利益也更多。”
少年眼中带笑:“妹妹聪慧。”
少女眸光闪了闪,压下心头思绪,又看向李恪:“从昨日茶坊众人的谈话中来看,蜀王蹴鞠技术似乎比太子要强一些,可今日瞧来好像不是这般。”
少年也有些疑惑:“茶坊众人都这么说,且这点还是长安百姓的公共认知。那么想来蜀王殿下在蹴鞠一道上确实是不错的。今日这般定有缘由。”
那厢,李承乾等人也都察觉到了问题,上半场赛事结束,中间休息。李承乾便跑到李恪跟前:“你怎么了?”
原以为只是有点紧张,但显然不太像。
李恪脸色微变又瞬间恢复:“没事,许是昨夜受寒了,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可找医正瞧过了?”
“没……没有。我自己感觉还行,应该问题不大,就想等蹴鞠比赛结束再说。”
李承乾蹙眉,一把拉过他的手腕三指搭在脉关之上。李恪心头一惊,下意识想把手缩回来,好悬忍住了。
李承乾跟孙思邈学了几年,深层的东西没学会,但稍微把个脉看个小感冒还是能的。
“确实是风寒之症,虽说目前确实不严重,但也得注意。举凡大病,多是小病拖出来的。这样吧。你别上场了,让候补上。你歇歇,回头就让太医署开方早些喝药。”
李恪缓缓将手收回来,回想起自己昨夜睡不着在窗口站了一夜,当是那会儿受寒的。他松了口气,点头应下李承乾的话。
李承乾转头重新安排上场之人,又嘱咐李泰,让其顶替李恪队长的位子,与高宝珠这个副队长配合协商。
另一边。
李元方站在李元亨身边。眼见不论是李承乾李恪,还是李元景等,人人身边都围着一群人为其呐喊助威,嘘寒问暖,唯独他们周边空阔,略显寂寥。
李元方眼中本因赛事而燃起的热血一点点冷却,眸光逐渐暗淡。
李元亨安慰道:“没关系,你喜欢蹴鞠,哥哥陪你。”
李元方摇头。与其说他喜欢蹴鞠,不如说他是不想被丢下。他想要跟大家一起玩耍,他不想被人排挤,不想忍受冷落,不想格格不入。但是……
一个鞠球砸过来,正中李元方脑袋。李元方下意识拉住李元亨勉强站稳,转头就见李元景李元昌迎面走来。
“哎呀,九弟,你没事吧?”李元景顺势捡起鞠球,“哥哥不是故意的,就是今日没抽到签,不能上场,又脚痒忍不住,便在旁边练练,没想到失手误伤了你。”
李元昌嬉笑:“六哥也是不小心,九弟又没什么事,肯定不会生气的,对吧。”
李元方咬牙,李元亨怒目而视:“什么不小心,你们分明就是故意。”
李元景耸肩,很是无所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有本事你们跟阿耶告状去啊。你们以前不是最喜欢找阿耶告状吗?屁大点事都得告一状。去啊,现在就去。怎么不动了?”
李元亨篡紧双拳,无法言语。
李元景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拉着李元昌离开。
眼见李元方眼眶通红,委屈不已。李元亨勉强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没事,再忍忍吧。等过几年,我们再大些,就可以去求二哥放我们去封地。等到了封地,远离长安就好了。”
李元方只是摇头。几年,几年后即便真的能去封地,可这几年他要怎么熬过去。
“是。我承认我们曾经多多少少欺负过他们一些,但这些年,他们也都加倍还回来了,还不够吗?”李元方抓住李元亨,“八哥,从前阿耶很疼我们的。为什么……为什么全都不一样了。
“从前阿耶那么喜欢阿娘,现在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从前他那么疼我宠我,现在也是说不疼就不疼了。他好狠心。”
李元亨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瞧了眼四周无人才放心:“别胡说,有些话不能出口的。阿耶始终是阿耶。是阿娘她们做错了事,与阿耶无关。我们不能对阿耶心生怨怼。”
李元方咬紧下唇:“八哥,我不想过现在的日子。不说那些兄弟,连个下人都看不起我。八哥,我好难过,我好怀念从前。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回到从前吗?”
李元亨哑然。
李元方眸中希望熄灭。
他知道,其实他都知道的,不可能了。但他仍旧会存着一线希望,不,准确来说,是一线幻想。
可是幻想是成不了真的。李元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开李元亨,转身离去。
李元亨微讶:“你去哪?”
“我不想在这里看着属于他们的热闹。”
“那我陪你回去。”
李元方摇头:“不,八哥,我想静静,想一个人静静。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
望着李元方眸中的哀求,李元亨抿抿唇,终是点头。
中场休息结束,赛事重新开始,场上又沸腾起来。
李元亨看着李元方孤寂离开的背影,耳边听着身后喧闹的声响,突然觉得两者对比是如此强烈。李元方难过,他又何曾好过呢。可除了忍,他还能做什么?忍到长大,忍到去封地,或许是他们所能期待最好的结果。
但这个最好的结果真的能实现吗?
李元亨呆呆置身于满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之中,很是迷茫。
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可没有人关注他的心情他的举动他的状态,大家的目光都放在赛事之上。
很快,下半场结束,赛果出来,李承乾队获胜。
众人纷纷前来道喜。
李承乾摆手:“若不是三弟病了,状态不佳,上半场几次失误,让我们轻松拿下两球,单凭下半场的势均力敌,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这场委实算不得数。改日三弟病好了,咱们再来一次。”
杜荷第一个支持:“殿下说得对。今日确实有些胜之不武了。咱们改日再战,不论输赢,都得公平公正,明明白白。不如下回还用今日的分队,咱们重新比过?”
李承乾同意,其他人也没意见。唯剩李恪不在,未曾发言。
“三弟呢?”
李承乾扫视一圈,都没瞧见,正要派人去找找,便听内侍慌慌张张跑过来禀报:“不好了,蜀王殿下与周王殿下一起落水了。”
李承乾:???
蜀王李恪,周王李元方,这俩怎么碰一块的,还一起落水?怎么回事!

李世民与李渊都惊住了, 众人匆匆赶往现场。
彼时,李恪已经被救上来,浑身湿透, 头发凌乱还滴着水。腊月的天气本就寒冷, 湖水更是冰凉透骨。李恪小脸惨白,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神色惊惶不定。
杨妘唬了大跳,直奔过去抱住他:“恪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你如何会落水?”
她一边问着, 一边把自己暖手炉递到李恪怀里, 解下身上的披风给李恪裹上。李恪呆呆地,仿佛受了惊吓,整个人有点傻愣愣的,口中呢喃呼唤着:“九叔, 九叔……”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出事的还有一个李元方。转头看去, 另一侧,宋清已经将人从湖中拖上了岸。可李元方躺在草地上,人事不省。李元亨拼命呼唤、摇晃、叫喊,都没有反应, 顿时神色大变, 慌慌张张跑到李渊身边跪下:“阿耶, 你救救九弟,你救救他。”
李渊微微蹙眉,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即便过往宠爱不在,李渊也不会希望对方死, 刚要开口。长孙氏早已在第一时间做出决断。一边让人去请随行医官,一边让人将李恪李元方挪到室内。沁园各馆都有供主子小歇之处,皆可使用。
室内,挪被褥,添炭火,烧热水。
李恪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擦干头发,抱着暖炉缩在被窝里,一系列操作过后,情况终于好了些,虽然人还是呆呆地,但面上的血色逐渐恢复。杨妘一颗心缓缓回落。李世民刚要松口气,便见内侍急匆匆过来禀报:李元方没能救回来,已然去了。
李恪手中暖炉摔在床边,脸上倏然重回煞白,满目惊愕。李世民急匆匆出门,来到几步之外的另一间房。
此刻,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李元亨伏在李元方床边,低声哭泣。李渊坐在一侧,面露些许哀伤。
发生这么大的事,还闹出人命,这人命还是皇室,自然不可能不了了之。该查的要查,该审的也要审。
殿内。李渊李世民长孙氏三大巨头居于上方,在场所有侍卫与宋清跪在下面,就连李恪也被请过来,不同的是,他不需要跪,可以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旁边听。
最先开口的是宋清:“微臣到时,周王殿下与蜀王殿下已然在水中。微臣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想着先救人要紧,便跳下水。
“原是想两个一起救,但后来微臣发现自己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尤其周王殿下,不知是不是因为落水太过慌乱,抓着微臣手脚并用一直在乱动。”
众人眉宇一蹙,都明白其中关键。落水之人恐慌下的举动不可控,甚至可能因为想要求生将施救者当成活命稻草,不断抓紧攀附。可他越是用力,越是动弹,越会影响施救者的行为,甚至可能将施救者一起拖下水底。
“微臣另一只手还托着蜀王殿下,恐僵持下去我们三人都会葬身湖底,无奈之下只能放开周王殿下,想着先救一个再救一个。
“微臣水性算不得上佳,加之自己凫水与救人凫水差距巨大。微臣从前并未在水下救过人,没有经验,又在周王殿下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因而救助蜀王殿下时已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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