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太慌张—— by枫织
枫织  发于:2023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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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未完,只听管家又上来报告一声:“老先生,林先生也来了。”
萧若何舒坦一口气,“爷爷,她确实不是我的女朋友,她跟润声走得近。”
“润声呐。”
萧远山笑眯眯地冲初濛点头,发丝上的银光都在闪烁,“那我得好好问问润声了,从哪里认识这么一位模样标志的小姑娘。”
初濛心想,完了,误会更深了。
作者有话说:
女主有过一段创伤,各种线索人物登场啦,ps:女主高中没谈恋爱,都是被造谣
本文因行文需要设置各种情节,勿当真,无原型,不喜点叉

◎那我送你。◎
在初濛有限的认知里,不出意外,名流阶层的晚餐应该精致且奢侈。但今晚,萧家的晚饭打破了她的认知。
简单的六菜一汤全都是家常便饭。萧老先生更注重养生,他吃菜的口味比普通人家还要清淡一些。
林润声倒是习惯了,吃饭的姿势斯文尔雅。有意见的是萧若何,他不爱回家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满意这里的饭菜。
“爷爷,你说你这辈子钱也赚够了,过得这么寒碜干嘛?咱们家是缺鱼还是少肉?顿顿这几样菜,我都吃了八百回了!”
“不爱吃滚蛋,家里就不少你这一个。”
萧远山吃完最后的蛋花汤又斜视萧若何一眼,“哪回你带女朋友回家,我叫厨房烧满汉全席。你小子要有这福气!”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
萧若何是个爱呛声的,回回跟萧远山不对付。他下桌就上了楼。
初濛也吃得差不多了,她不敢多待,便提出要跟萧远山告别。
“你这姑娘吃饱了嘛就跑,我是老虎啊,把你生吃了喽!”
萧远山嘴上虽是调侃话,心里却没有一点不舒服。像他这种人一辈子都要过去了,家里来几个人还增了几分热闹。
他挺喜欢这个姑娘。
“那我送你。”
林润声提出要送初濛,两人走动在别墅区,心思不一。
“你还在想阿姨的事?”
道路上密林丛深,灯火通明。
林润声跃过她的影子,并肩与她同行。
初濛忧心忡忡。
“搭桥手术费用不高,大概不到十万。可李教授说,我妈妈因为病症多年,长期抑郁,已经严重影响到其他功能。医院方面要对她进行全面的评估。如果检查出来有其他问题,还要进行治疗。”
“你担心费用不够?”他的话飘彻在晚风里。
初濛老老实实答道:“我攒了几年有点积蓄,就是害怕后期康复费用太高,承担不起。”
说起这个,她经不住开始自卑。她之所以厚着脸皮去找父亲,就是为了给母亲一线希望。
林润声自然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站在医者的角度,他对这种无力感深有体会。
“以前我有一个病人,是位80多岁的老人。她被紧急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后来了解到,她出了车祸。而肇事者是她的儿子。”
“她儿子常年在外面工作,本意是回来带她出去兜风。哪想到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将母亲撞得半身不遂。”
“老人家怕花钱不愿意做手术,想要保守治疗。儿子就骗她,说医院做研究,有个免费的手术名额。”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他清浅的声线有种似水的温柔,听得人酥软麻痹,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打断。然而好奇心作祟的初濛还是选择打断。
林润声低低笑了一声,声线有片刻的起伏:“儿子把这么多年在外赚的钱全数给老人治病了,待老人病好,他也差不多倾家荡产。”
“啊,怎么会这样?”
初濛难以消化这段事实真相,当即瞠目。
看着她被晚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庞,盈润湿漉的瞳孔倒映出他的影子,林润声伸出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揉了揉她的发,“理想大多抵不过现实。征服自己需要更大的勇气,其胜利也是所有胜利中最光荣的胜利。有人为了理想埋头苦干,殊不知,征服自己才是最至上的理想。他愿意为母亲散尽家财,某种程度上,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国。”
初濛发现,最近林润声跟她说话总是爱引经据典,说一些名言。譬如这一段,部分出自柏拉图。她当然能够明白,他有意鞭策的意图很明显。
“如果因为金钱左思右想而耽误病情,我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林医生,谢谢你,我会再想办法。”
“初濛,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润声温声:“我觉得,你要跟你母亲好好谈谈,最起码在手术之前,卸下她的防备。”
“卸下防备?”初濛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林润声解释道:“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对女儿抱有深仇大恨,你母亲同样如此。她之所以对手术抗拒不愿意配合治疗,是因为她放不下心结。解铃需要系铃人,你就是那个解除她心结的人。”
“可是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回不到当年。我妈妈怎么可能原谅我。”
这一点初濛完全没有把握,可以说相当绝望。
林润声捞起她手掌,在她手心画了一个符号。
“真的过去了吗?还是说自始至终你心里也没过去这个坎?”
初濛看清了,那是一个问号。
“我明白了,林医生。”
那么这次就试一次吧。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
“两天时间找到江明月,她疯了吗?”
打工人受苦受累的星期一早上,傅景阳上着班接到赵竞的电话。电话里自家老婆一再询问江明月的联系方式,傅景阳支支吾吾老半天就是犹豫不决。
“濛濛要跟阿姨解释当年的事情,她就必须找到江明月!傅景阳,旁的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这件事不行,你必须给我办到!”
“姑奶奶,上次是她江明月招惹我,你勒令我不再跟她联系!我可是当着你的面删了她的电话号码,这会儿哪里给你找去?”
“我不管,你办不到我就跟你离婚!”
赵竞耍起无赖谁都比不上。傅景阳抓耳挠腮一早上,不知道自己倒了哪门子催。
季菀这厢见到一个客户,竟是许久未见的顾松诚。
“呵、呵!”
龚青给她难堪,她找了这男人好些时日。想不到今天他不当缩头乌龟主动送上门了,她一整个大无语。
鉴于贵宾室还有几位贵客在,她不好当面发作,只得在所有人撤步以后单独叫上顾松诚。
“顾先生好雅致,陪客户喝咖啡喝到我们顶峰大厦来。怎么,今天是想找我打保龄球还是高尔夫?”
她一身职业西装,眼波流转,素来媚态万千,勾人心魄。这回里面像伸了一把长钩,直截了当将顾松诚尽收眼底。
顾松诚坐在楼下的咖啡厅,同样西装革履的模样风姿不减。他尽管年逾四十,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比她大上几岁。
“季菀,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为何事吗?”
他不似从前对季菀说话软言巧语,这会儿语气严肃,一副要算账的模样。
季菀失笑,“何事?”
顾松诚直接将一打照片摔到桌上。
“这是你的朋友吧。你的朋友,名利驱使,见了我的太太。”
初濛一看,那上面人竟是初濛。
而照片是用高清镜头拍出来的,上面落款的日期是昨天。
“你胡说。”
季菀推开照片,然后面目表情地抱臂。
顾松诚松了松领带,烦躁起来,“你亲眼所见为什么不承认?你朋友收了那个女人的贿赂,想要陷害你和我呢!”
楼底下的咖啡厅,上班期间并没有几个人来。季菀压根不爱喝咖啡,只是时常为了充面子陪客户小酌几杯。
她望着面前饮水同样一口未动的顾松诚,眼底流露的不屑愈加泛滥,“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夫妻都喜欢找侦探互相拿捏把柄。这等气魄和胸襟不是我们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你少阴阳怪气,我在跟你说正事!”
顾松诚气得眉庭高耸,差点当场拍桌子,“从现在开始,你我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我答应你的会给你,只求你以后别骚扰我。”
“顾先生说笑了,你答应我什么了,我要求过你什么吗?还有,请你不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也请你以及你的太太不要来骚扰我!”
季菀出手阔绰,撒手就是好几张钞票,哪怕,在信息技术发达的今天,人们早已不用现金结账。
“哦,对了,我确实记性不太好,忘记从你那里拉过几个客户。以往都是你请我喝咖啡,今天,我请你!”
她蹬着那双高跟鞋,头发一撩,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季菀临时说要来吃晚饭,初濛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她不擅长下厨,想着季菀是自己人,不见外,干脆吃个外卖。
其实季菀哪是冲着吃饭来的。
她是为白天的事来要个说法。
她跟初濛之间没有嫌隙。她清清楚楚明白,顾松诚那夫妻俩都是阴险小人,她不能让初濛上了他们的当。
当然,初濛几乎对她知无不言。
她很快坦明了找龚青的初衷。
“其实上次她找我,是想要我坐实你和顾松诚偷情的证据。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没有答应。”
“然后呢,昨天又为什么找过去?”
季菀顺势倚靠在沙发上,劳累了一天,她的神经系统已接近崩溃
初濛搓了搓手,“她用当年的事威胁我,我从她口中得知,这些事是有人放情报给她的,而那个人正是她的外甥女。”
“靠,她外甥女该不会是江明月吧!”
季菀罕见地爆了下粗口。
初濛点点头,“我想找到江明月,她才是致使当年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作者有话说:
揭露女主过往不会长,几章篇幅

◎年少时难以企及的梦◎
“你别傻了,你以为你找到江明月她就能说实话吗?没有人会为自己的过去买单,更何况她是那种心思歹毒的人!”
季菀一句话打破她的念想,毫不留情地道出其中的人性。
初濛怔忡:“那怎么办?”
季菀皴眉想了一瞬,“你别管,这件事交给我。”
像林润声这种副主任医师从不缺病人。
忙了一早上,总算能够休息片刻,护士站却告诉他有个人在等他。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兼昔日好友——孙溪亭。
来人鼻梁高挺,眸光如炬。身穿一件驼色挺括的时髦风衣,米青色毛衣打底。颈间露出清晰、紧致的锁骨,有着标准的小麦色皮肤。身材束立直拔。
他一笑,斜长的眼勾勒出两道上扬的弧度。
“好久不见,润声。”
林润声看到那只轻举的手掌,同样将手递了过去。
“好久不见。”
孙溪亭在护士惊艳的目光中慵懒地提唇,“下去喝一杯?”
若是往常林润声铁定拒绝,但今天他没有,而是礼貌地答话:“可以。我只喝清茶。”
“OK。”
孙溪亭将手重新插进兜里。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医院附近的茶楼。
“你说你事业单位待久了,净学习了一些老干部的作风。说实话,在国外待了这些年,我从没有尝试过喝茶。这味道,我不喜欢。”
一壶上好的普洱茶上桌,服务员依次摆放好餐点供他们享用。孙溪亭轻酌了一口杯里的茶饮,皱着眉头点评了一番。
林润声倒是习惯了,对这种馥郁之气相当享受。
“普洱清香,让人嗅来有素雅之感。你在国外时间长,不喜欢很正常。”
他双肘撑桌,眼神稳稳定格在孙溪亭身上,“我找你,不是为了叙旧。我们聊聊正事。”
孙溪亭将茶杯搁到一边,“我小姑这几天病情如何?”
“你刚才没有见她?”林润声反问。
孙溪亭原本张扬的表情开始游离,“满打满算我们有十二年没见过面了。她不一定想见我。”
双方都对彼此的情况心知肚明。林润声无声地点头,不再多问。
他翘动唇角,唇边的弧度偏斜:“治疗需要一笔费用,初濛在想办法。但比起费用,我想她们更需要的是家人。总该有人为她们出谋划策,未来的路漫长且遥远。”
“我祖母,她还好吧。”
孙溪亭没有顺理成章接他的话,而是问起高文秀。
林润声如实回答:“我只见过两次,老人家精神还算可以。你多年未归家,不妨回去看看。”
“喝茶吧。”
这次,孙溪亭主动端起茶饮,然后在他的注视中喝了下去。
良久,他沉吟:“润声,你多少了解我家里的事情,那年我出国纯属迫不得已。因为我父亲,我祖母和我母亲始终无法释怀。你的意思我懂,但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他晃动着空落落的茶杯口吻干涩:“我小姑对我好我知道,这次要不是因为病情加急,我不会这么快从国外回来。还有我祖母那边,我知道她想我。可惜没办法,我母亲不希望我跟她见面。”
“可你终究是回来了。”
剩下的话没有言明,林润声单用一句陈述句表达。他招呼服务员再上一盅茶,醇冽的香气在两人中间氤氲。
孙溪亭掏出一张银行卡,言辞直接明了:“这里面有一百万,当我孝敬小姑和祖母。等小姑的病好了,我会找个机会去探望她。”
“我联系你不是因为费用。”
林润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旧相片,是一张笑容满满的校篮球队集体照。褪色发黄的颜色凝聚着逝去的时光。
“当年,我们都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每次打球你都干劲十足。你有一个表妹,活泼可爱。那时她读初一,总是笑呵呵地在你比赛之后送水给你。”
“我虽然从没在球场上和初濛碰过面,但拍这张大合照的时候她就在后面。你说,初濛就像你的亲妹妹,不论以后如何,对待亲妹妹都会不舍不弃。”
他嗓音忱忱,一如他的表情肃穆静然。林润声的话语总是恰如其分地落到实处,宛如他这个人,进退有度。
孙溪亭垂眸,被那张相片吸引,“润声,你想说什么?”
从读书他们就兴趣相投,关系亲厚。他了解林润声,他不是一个多言的人,更不会随意对一个人施以颜色。
这么看来,在他远离国内的这几年,他这个好友明显跟自己的表妹有了交集。
林润声下颌线绷直,循声,说:“不瞒你,我是最近才碰到初濛的。她比我想象中坚强。但再坚强的人也有软肋。倘若处理不好,会遗憾终生。”
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露心迹,哪怕那人是最好的挚友孙溪亭。
“初濛一定不希望旁人知道她的软肋。你是她兄长,我希望你能帮帮她。”
“你对她,动心了?”
平静的湖面乍然丢进一颗石子,孙溪亭试探性的话语一出,湖面顷刻波澜万丈。
两人都被对方的言谈所震慑到。
林润声手指猝然并拢。
身为骨科大夫,他骨节颀长,有种凌越常人的美。
瞳孔微缩,直挺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后倾倒,他在有意规避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法回答你。”
平静的心绪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孙溪亭悄然笑笑,“我明白了。”
一时相顾无言。
季菀托了许多人才见到闻迁,两人相约在一家高档餐厅。
少年时的闻迁万众瞩目,是校园里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而现在,瑰宝熠熠生辉,比起读书,他当前的荣耀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师兄,你好。我是季菀。”
本着职业习惯,季菀递出一张名片。闻迁创立的风投公司叫‘识玉’,某种程度上,他们依然是同行。
闻迁今日穿着打扮十分正式。
白色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马甲,西装搭在手肘上,额前刘海侧分成逗号形状。
此款发型很好地将他修饰成韩系男主。
加之深邃的轮廓,冷逸的眉眼,俨然一副气质精英模样。
季菀客套过后,看着他在对面款款落座。
“季菀?你好。”
闻迁没打算客套,他手上的腕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时间,“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季菀开门见山,“你还记得初濛吗?”
“初濛……”
听到这个名字闻迁眉头一蹙,陷入思考。
季菀丹唇轻启,慢条斯理地说:“虽说都是陈年往事了,但有些事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初濛现在过得很不好。因为当年的事,她迟迟过不去心里的坎。如果你能帮个小忙,我想她会很感激你的。”
“……季小姐,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
思绪整理完毕,闻迁瞬间保持清醒。对季菀的态度亦发生了改变。
季菀不以为意,“江明月,我不清楚这几年你有没有再跟她联系。当初那件事是她一手策划的,初濛也是受害者。初濛没想叫人教训你,她对你有好感还来不及,断不会让人伤害你。后来在酒吧,你走之后,发生了更疯狂的事,初濛和我们班的……”
“季小姐,陈年旧事无须再提。如今大家都已经长大,活在当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闻迁甚至没看一眼端上来的鸡尾酒,直截了当地说道:“抱歉,开车不饮酒。我不喜欢这种酒精滋味。”
“闻——”
季菀话落在半空,他就果断地出了餐厅门。她火急火燎地上前去追赶,一双棕色皮鞋抵住了她的脚尖。
“季菀,我回来了。”
周遭的喧嚣戛然而止,耳边只剩横刀立马的光影火石。季菀心房有电流滋滋穿过,不消几秒蔓延全身,令她神瞑闭塞,如醉如痴。
她愕然地抬头,瞳孔里的影子几度与年少时的高度契合。她不可思议地锁定着眼前的面孔,失神过后,卷而翘的睫毛禁不住打颤。
“溪亭哥?”
孙溪亭颔首,“是我。”
季菀深吸一口气,任凭胸口风浪四起,“你回国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她埋藏在心里多年,始终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孙溪亭眼梢一抬,看到刚刚那张空着的座位,说:“不进去坐坐?”
季菀讷讷,“好。”
两个人就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
“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孙溪亭一坐下便问起闻迁。
季菀粗略地回答:“不算是。他是我们高中的学长,我跟他不是很熟。”
“哦。”
孙溪亭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还是习惯喝酒,尤其是烈性酒饮。
“许多年没有回国,回来都大变样了。小时候在棠林,我记得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完全想像不到长大后的情景会是这样。”
服务员续上一杯鸡尾酒,在他要求之下又换了一杯度数偏高的威士忌。
他话语未歇:“季菀,你也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比以前还要漂亮。怎么样,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久别重逢,季菀虽然不敢抱有幻想,但也试想过跟他相逢的场景。当他实实在在问出“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这句话,她跌宕的心又压抑地沉到水底。
孙溪亭,是她年少时最难以企及的梦,无人知晓。就连初濛也浑然不觉。
“还好吧,我过得没差。倒是初濛,最近出了点难题。”
季菀一刹明白他回国的原因,“你是因为初濛的事回来的?”
“嗯,算是这样。”
从海外到云川,接近12个小时的时差,越洋过海,又足足间隔了十二年。
孙溪亭手执高脚杯的眼神掺杂许多情绪,有怅惘、有回忆、有伤悲。最后全都化为一缕缕愁思,充满着不确定。
“我那么长时间没见过初濛,不知道她还认不认我这个哥哥。小姑先不说,光祖母那一关就难过。初濛一定认为我不孝,对不起我父亲,更对不起老人。”

◎可惜,我不是你的颁奖嘉宾。◎
初濛曾经以为孙溪亭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尽管他们只有四分之一血缘关系,也打破不了这种认知。
直至发生了一件事,一切脱离了原有的轨道。
那年她十三岁,外婆高文秀过六十大寿。
原本家里喜气洋洋一片,舅舅孙有松却在取蛋糕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舅妈焦盼云和婆婆高文秀一向有观念上的冲突,那次,她直接将丈夫的死归咎到这位刚失去独子的老人身上。
“你就非得过寿吗!?你害了我们有松一条命知不知道!”
所有人看着她在酒席上撒泼,刻薄的话像针尖一样扎人。
在那之后,她带着儿子孙溪亭移民。
连带着初濛家,不相往来。
【濛濛,溪亭哥回来了。】
在医院陪护太久初濛已经不知道昼夜。
她拉开窗帘,才看到季菀发了一条微信。
“我哥?”
孙竹音依旧在沉睡。不便打扰,她捧着手机来到走廊。
季菀定神,“是,我昨晚看到他了,还跟他聊了很久,他正是为了阿姨的事情回来的。”
“可我没有联系过他,他出国以后,我甚至连他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
初濛表示一概不知。
季菀说:“你甭管,总归是人回来了没错。治疗费用你不用担心了。溪亭哥现在在海外生活得很好,你舅妈嫁了一个做建材生意的华裔,家财万贯。你可以联系一下溪亭哥,他把号码留给我了。”
“菀菀。”初濛想了想,觉得不妥,“如果照你这么说,我哥应该联系我,而不是我联系他。他还有说别的什么吗?或者是让我去哪里找他?”
“嗯……”季菀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明,思忖了片刻,说:“他刚回国,住在凡思顿酒店。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就地去找他。他有许多顾虑。”
初濛明白,顾虑无非是她和他的关系。
当初两家闹得一塌糊涂,就算为了焦盼云,他们也不应该直接见面。
只是她着实为外婆感到委屈。
老人家孤苦伶仃大半生,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不能就这么跟孙子划清界限。
“菀菀,我知道了。晚些时候我会联系他。”
季菀没说完,语气略有踟蹰:“有件事我可能办砸了。我本来想着江明月那人不靠谱,找闻迁给你作证。但是这闻迁吧,对当年的事很抵触。他不愿意提起你和过去。”
“你找闻迁了?”
初濛先感到比诧异,随后才镇定下来,“其实这些年我听到过他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他不愿意提起我很正常,毕竟是我给他带来那么大的阴影。我对他无比自责。”
“想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菀理所当然地反驳,并告诫于她:“我劝你不要多想,江明月才是撒谎成性。当年警察都没问出个所以然,她这种人心机藏得有够深。”
她看了看时间,说:“明天阿姨就要做手术了吧,也不知道谁给你出的主意说要解除她的心结。拜托,患者为大,退一步想,万一阿姨再受刺激,后果你承担得起吗?要是叫我知道谁给你出的,我一定当面教训他!”
“呃……”
初濛心里明白,林润声只是让她在术前安抚母亲情绪,多交交心,并没有让她重提旧事。是她执意想借此机会打消母亲的顾虑。季菀的一番话令她陷入两难境地。
思索再三后,初濛决定顺其自然,一切以母亲健康为重。
“明天我会过来。你早点休息。”
季菀惜时如金。她最后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初濛的手机又响了,是林润声打来的。
“方便吗?想请你吃个宵夜。”
有护工在自然方便。
初濛思索了一会儿答应了。
医院附近的一家柠檬鱼馆,半夜不打烊,许多人前来就餐。
林润声将剔好的鱼片夹给她,烩以柠檬清香的佳肴足以令人心旷神怡。
初濛埋头吃着碗里的肉片,果然忘记对面坐着一个人。
林润声的发言致使她迅速抬头。
“搭桥这种手术在我们院不算疑难,手术成功几率在90%以上。只要术后遵医嘱,没有并发症,患者会康复得很好。”
“我不是担心这个。”
初濛望到对面的人,面容浮现一层羞愧,紧接着便说:“林医生,我相信贵院的医术。这两天我妈妈做了不少检查,结果有好有坏,我也相信她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会康复得很好。”
“那你担心什么?”
林润声筷子搭在了碗边上。
初濛眼睛轻撇,没头没脑地说:“我哥回来了。”
说完这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应该先解释一下前因。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有一些原因,我哥家和我们走得不太近。现在他因为我妈妈的病回国,我不太敢面对他。”
“你怕他为难?还是你为难?”
接连两句提问,这个男人像有魔法似的,总是能洞穿她的心思。
初濛在他面前言无不尽:“我哥他这个人吧,看似很有主张,但其实很为他人着想。尤其是对我舅妈。我舅妈……我们跟她关系不太好。林医生,我哥说要帮助我们,我不知道要不要接受。总之,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那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碎玉般的话语滚在耳畔,林润声表面镇静,实则一刀见血。
初濛果断地点头,“当然有,他一辈子都是我哥。”
“那这样就简单了。去见他可以消除你的遗憾,哪怕他对你心存芥蒂,时间终归会抹灭一切。”
他食量一直不多,何况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这会儿刚三分饱,就用纸巾揩了揩手。
“今天我值夜班,你不赶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再走走。附近是云川大学本部,那里的风景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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