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步说,这微博更像是一位暗恋者的臆想。
然而,不可否认,她确实差点丧失理智,失去思考能力。这说明她在分辨清楚微博真相前,她其实是介意的。
余笙咖啡放一边,掏出手机打给陆衍。电话没响两声,他就接了。
陆衍应该在办公室,四周很安静,手机里他问:“怎么了,余笙?”
他们很少在白天打电话,两人各自都忙,没必要多此一举。
余笙号码是拨得快,拨通了她又有些扭捏。关于这个微博,她当然是更相信陆衍。
可是,不妨碍她证实:“三天前的晚上,你在哪儿?”她不绕弯子,有问题就问。
陆衍一愣,随即莞尔,“查岗?”他没有接到过余笙类似这样的电话,觉得新奇,“姜闻礼回北京,我们都在唐聿川那儿。”
他好奇她为什么这么问,直接抛出最关键的信息:“六男两女,一个是我妹妹沈觅,另一个已婚。在场都是我发小,晚上不到十点结束。”说到这里,他提了一句,“回家后,我们还视频了。”
余笙当然知道,她笑说:“不查岗,就是看看陆学长是不是够招人。”
陆衍被她这句“陆学长”叫得许久回不过神来,一股燥意更是从尾椎骨直往上蹿。他无声骂了自己一句,起来倒了杯凉水,一口气喝完。
余笙听到喝水声:“我没什么事,你忙吧。”
陆衍着急,她好不容易主动来个电话,当然不能就这么结束。但他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就因为急着开口,被水呛了一下。
手机里都是他的咳嗽声。
余笙憋笑:“没事吧?”
陆衍边咳边回:“看起来有。”他急急忙忙,“先别挂。”
“嗯。”她等着。
等他咳嗽通了,余笙问:“陆总有何指示?”
陆衍哪敢有指示,纯粹舍不得她,“你什么时候回北京?”他们要参加同一场婚礼,他是男方宾客,她是女方闺蜜。
余笙说了时间,在婚礼两天前,“婚礼前一晚要陪向茗住。”
陆衍那句“见一面”一下说不出口了:“好吧。”
就两个字,余笙愣是听出了三分委屈,她暂时还弄不懂这种情绪。
陆衍又问:“要我接机吗?”
余笙莫名想到她从柏林回来那次,她一点点不忍心,“跟我另一个闺蜜一起飞。”
意思是她有同伴,他不方便出现,也不需要他。
陆衍深呼吸:“好吧。”
两个“好吧”一个比一个委屈,一次比一次让她心颤。
余笙想着说点什么,这种情绪挺上头的,陆衍却很快自己收拾好心情,换了话题:“咖啡好喝吗?”
买咖啡时他们发过微信,正好自然转到他推荐的咖啡上。
余笙先前没什么心情,只喝了两口,味道也忘了。她重新喝了一口,认认真真品了品,其实挺好喝的。
“嗯,好喝的。”
“那就好。”
向茗的婚礼在五月,北京是第一场,几个闺蜜和伴娘在婚礼前一晚都住在她北京的家,一早不到六点,集体起床忙碌。
余笙起来就将阿姨准备好的早餐一一给大家送过去,她已婚不能做伴娘,作为姐妹团,她比她们轻松些。
正忙,手机响了。
六点半的时间,她看屏幕,跳的是陆衍的名字。她避开人到阳台接电话,对面背景安静,她意外他这么早来电。
陆衍问:“吃早饭了?”
余笙嘴边是“吃了”,最后,老实说:“还没,打算吃了。”
陆衍“嗯”了一声,让她先去吃饭,但电话没挂。
余笙犹豫,她不习惯跟他边吃边说的打电话,他却说:“今天不是要忙一天?”
她没再矫情。
她的早餐是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个白煮蛋。他不在,没有人给她剥鸡蛋,她先处理鸡蛋壳。
陆衍听到敲鸡蛋的声音:“鸡蛋?”
“嗯,白煮蛋。”两只手不方便拿手机,余笙擦了手,找出耳机戴上,“你也这么早?”她明知故问,他生物钟规律,起床再晨练,比她要健康。
陆衍:“等会儿先处理公事。”
他最近忙,周末也加班,他把话题扯回去,“早上吃什么?”
余笙刚把鸡蛋剥完,一分二压粥里,等蛋黄沾上咸香味,她才咬了第一口,“皮蛋瘦肉粥,还有白煮蛋。”她说给他听,又看着边上的小面包,“等下给向茗打包点吃的,她今天没什么时间吃饭。”
造型师在给向茗做造型,她这一身一天都算是吃不好了。
“还要再去确认藏婚鞋的地方。”陆衍发现她今天比往常话多。
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陆衍耐心听,时不时应和一句,还会问:“婚鞋藏在哪儿了?”
余笙警觉:“跟我打探消息?”她想起来,陆衍跟齐唤是一个圈子的。
陆衍笑了,开玩笑说:“是啊,齐唤重金换一双鞋子的坐标。”
“多少?我看值不值。”
“你想要多少?”
两人都开起玩笑,一碗粥见底,她的紧张似乎也缓解不少。
“千金不换。”余笙知道陆衍是玩笑话,此时长吁口气。
陆衍笑问:“还紧张?”
余笙抬眸看一眼正化妆的向茗,结婚的虽然是向茗,但自己比她还紧张。昨晚姐妹间夜聊,原本十点前打算睡的,结果她们聊得怎么都停不下来。她逼着向茗在十一点上床睡了,自己却失眠了大半晚,今早隐形眼镜都差点戴不上。
“嗯,紧张,总觉得昨天还跟我撒着娇要好吃的小姑娘,今天居然就要结婚了。”两人相识多年,比起余悦,她跟向茗更像姐妹。
她舍不得,也替向茗开心。
陆衍想的是,等到他们婚礼,她是不是会更紧张?
这话他现在不敢说,只陪着她闲聊,说早餐又说唐聿川的私房菜馆新增了哪些菜。
直到伴娘徐佳诺来叫她:“新郎出发了。”
余笙惊觉自己跟陆衍拉了半天闲话,毫无营养不说,他们聊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去忙吧,酒店见。”陆衍贴心道。
余笙胡乱应了两声,挂电话。
徐佳诺见状,打趣:“甜蜜电话粥?”
她是在余笙不当向茗伴娘时才知道余笙结婚的事情,但不知道对方是谁。
余笙笑笑:“今天你表妹才是主角。”
徐佳诺搂住她胳膊:“你少转移话题,这么甜蜜哟?”
余笙愣了下,不清楚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甜蜜的,“不是说新郎要来了?”
“啧,这次放过你。”徐佳诺跟她去检查婚鞋的位置。
接亲团卡着吉时敲门,她们准备的花样虽多,架不住齐唤这人会挑伴郎,伴郎团一个比一个厉害。她们顾着向茗,没好意思玩太过,放了水让齐唤顺利接走新娘。
等到酒店举行仪式,向茗换了迎宾纱在合影区迎宾,余笙跟造型师助理在化妆室远远看着。
“手好痒。”造型师助理忽然来了一句。
余笙一直关注着向茗,随口问:“怎么?”
助理职业病发作,看着不远处并肩而立的男女,“不知道他俩结婚没有,绝配。”
余笙分神给了个眼神,这一看,她第一反应是转身躲开。
助理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啊?怎么了吗?”
斜对着余笙的落地镜映出陆衍颀长的身影,还有他身侧礼服长裙的周舞。两人挨着,周围三两人,几人正交谈着。陆衍嘴角噙着淡笑,笑容虽淡,但真,是他放松闲适的姿态。
余笙干笑着回助理:“没事。”
她不明白自己这下意识的躲避动作是怎么了,仿佛见不得人的是她一样。她转回去,恰好看到陆衍从周舞手上接走她的珍珠礼服包。周舞解放了双手,伸手绕到脖子后,不知是在摆弄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还是整理后头的礼服。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周舞摆弄完,从陆衍手上拿回包。这一来一回,实在自然默契得赏心悦目。
余笙还看到,周舞接回手包后,对着陆衍说了句什么,其他人都笑了。
陆衍也不例外。
余笙强迫自己看合影的向茗。
助理还在那说:“那位先生胸前要是别朵花,跟今天的新郎有的一拼。”新郎帅,伴郎团也帅,她们大饱眼福,没想到宾客中还有这么出挑的帅哥,“他身旁的女士更绝了,如果换上婚纱,两人就跟迎宾的新郎新娘似的。”
余笙闻言,视线控制不住往陆衍的方向。
对姜闻乐和陆衍的绯闻,她尚且还能心平气和,对肖雨阳的无中生有和挑衅,她也能保持理智从容应对,唯独周舞……
余笙由衷觉得他们真的是很般配。
作者有话说:
笙笙:我其实挺聪明的,瞬间戳破~
小陆:嗯,对别人是挺聪明的,对自己的感情……
笙笙:嗯?
小陆:你最棒!
余笙不接话, 有些心不在焉。她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回化妆室。
她刚坐下没一会儿, 陆衍发来消息, 问她:【在哪儿?】
余笙现在不是很想见他:【在化妆室忙。】
陆衍回了“好”,没再发消息过来。她看着他的头像,他不打扰是“善解人意”, 也恰恰说明他对她淡淡的。
微信又有消息进来,很快, 陆衍的头像就被顶了下去。
仪式开始前, 余笙找到自己的位置。主桌的隔壁桌, 离舞台很近,一桌都是向茗亲近的发小朋友,她认识大半,但不是很熟。她最熟的是另一个闺蜜蒋舒艺,两个人挨着坐。
这会儿蒋舒艺正跟其他人笑闹。
蒋家跟向家一样都是沪圈权贵,同桌的人非富即贵,只有余笙一个不是。若是她往常应酬也就算了, 可真正坐下来,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来了。
有人提议今晚闹完洞房去嗨, 去的地方余笙听说过,一晚消费能顶她半年工资。然而, 对他们来说就是随手一项娱乐。
蒋舒艺说:“不去。”
她回头就搂住余笙:“今晚一起睡?”她们很久没见,想聊聊天。
其他人起哄,非要蒋舒艺去, 但没有人提余笙。不是刻意忽略, 纯粹是下意识的。也不是他们排外, 是她本身就在这个几代人累积了资源底蕴的圈子外。
无可厚非。
蒋舒艺嫌他们闹腾:“不去不去, 烦死了。”她有任性的资本,一句话怼过去,“玩你们的,别烦我。”
她粘着余笙:“明天去不去逛街?”她其实是怕她落单。
余笙还不确定:“看明天上午的会几点结束。”她上午有个上海分部的会议,她在北京,只能线上参与。
蒋舒艺哀怨地在她肩膀蹭蹭:“工作工作工作,你眼里只有工作。”
在外人看来,蒋舒艺宛如求关注的小娇妻。
其他人这才想起余笙,带上她问:“余笙,今晚一起嗨吗?”
余笙刚想拒绝,蒋舒艺就“蹭”地坐正,“嗨什么嗨?别带坏我家笙笙。”
她知道余笙不喜欢那种场合,自己出面算是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余笙笑:“气鼓鼓的干嘛?”
蒋舒艺立马娇妻状:“还不是你不肯陪我。”
她说完,眼睛去找陆衍。他是男方宾客,在舞台的另一侧,离他们不算远,但因为隔着舞台,也不近。她看过去时,恰好对上他看来的目光。
许是舞台的灯火太温柔,他一双眼睛亮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光,里头藏着星星点点的温柔。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爱意在他眼底显露无疑。
蒋舒艺就这么靠在余笙肩膀,悄悄看着陆衍。
他一边跟身旁友人说话,时不时就转头看向这里。她不间断观察的几分钟里,他看了余笙许多次。
蒋舒艺满意地笑了,最后一次扭头,她目光定格在陆衍无名指的戒指。她下意识瞅一眼余笙,余笙十根手指头光溜溜的。
真有意思,就陆衍一个人眼巴巴戴着戒指算怎么回事?最有意思的是某人眼睛就差黏在余笙脸上了,偏偏余笙一眼都没有分给他。
蒋舒艺偷笑。
新娘进场,煽情环节。
“来了来了。”蒋舒艺紧张握住余笙左手。
余笙回握:“你结婚的时候也这样?”
“你结婚时候呢?”两人打嘴仗。
也就这时候,余笙才有这个年龄的活泼。
众人看向舞台中央。
周舞在余笙隔壁桌,看舞台的时候不可避免看到更偏向舞台的余笙。余笙温柔注视台上的向茗,周舞却本能去寻陆衍。
就那一下,她错不开眼。
陆衍满眼都是余笙。
司仪在台上起哄,问齐唤:“请问我们新郎,是哪个瞬间爱上了新娘?”
全场静默,集体注目礼。
齐唤深情看向茗:“在我们每次出门,她都会换上平底鞋的时候。”
底下宾客不明所以,他180+,很高,向茗168,不矮,但跟他比起来还是小鸟依然。压根不存在什么高跟鞋会比他高的说法。
但向茗听了,眼底有泪光。
司仪转而问向茗。
她没接话筒,齐唤直接替她拿着,她答:“有一天饭后,我给了他两颗荔枝。那会儿我跟他闹着脾气,荔枝掉地上,我去捡的时候,抬头撞上桌角。”
余笙这桌都是向茗发小,开始起哄。
向茗笑着:“他一边跟我小叔说话,一只手在我弯腰的时候自然垫在桌角。”
余笙也笑了,那时齐唤因为车祸暂时性失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自然地护着她。
比起齐唤的动心瞬间,向茗的好理解一些。可在不知内情的宾客眼里不过一件小事而已,称不上什么动不动心。
余笙跟蒋舒艺带头鼓掌,她第一次去寻陆衍的身影。
靠近舞台斜对着她的方向,她一眼看到他,他跟边上的唐聿川在聊天。她忽然庆幸,幸好她跟他没有办过婚礼,不然司仪问他们对彼此心动的瞬间,她哪怕是编都编不出来。
到敬酒环节,余笙手机上几条消息,还有个未接电话。那会儿正好是仪式,她没听见。
微信消息和电话都来自父亲余知隽,父亲要她明晚回家吃饭,还说:【明晚也请了你顾伯父他们。】
说白了,两家依旧明里暗里撮合她和顾子奕。
余笙回:【明晚可能没有时间。】
余知隽电话就过来了。
宴会厅嘈杂,她拿着手机出去。走廊上清净,跟里头的欢喜是两个世界。
她接通后,父亲直说:“笙笙,如果是公司的事,你先放一放。”
余笙莫名烦躁,她烦的是顾子奕,也是父母不明就里不考虑她的想法,硬是撮合他们。
“爸,我有其他事。”她打算明天直接回上海算了。
余知隽追根究底问她什么事情,又劝她:“笙笙,我们跟顾家知根知底,至少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他打感情牌,“有我们压着,子奕不敢对不起你。”
余笙胡乱应了两声,挂电话后,她将顾子奕的微信放出黑名单。她约他明天中午见一面,有些事她认为还是从根本上解决的好。
两人敲定好时间,他消息依然一条接一条,她看着没有回。
余笙在外一个人沉淀情绪,心平气和后,她重新进宴会厅。半路拐弯时,她冷不防遇上陆衍和周舞。两人有说有笑一起回宴会厅,俊男美女如造型师助理说的赏心悦目。
余笙一个闪身,贴着墙躲了躲,下意识不希望他看到自己,几乎是本能的抵触情绪。
两人从拐角处经过,她听到陆衍一句:“我先进去。”
随后是一人沉稳的脚步声,她辨认出是陆衍的。
余笙不明情况,第一反应是他们在避嫌。
她背靠墙,心沉了沉。
“周舞?”余笙等周舞走过,周舞却被人叫住。
余笙不知道对方是谁,听声音,两人关系应该不错。
周舞回头,看到是好友许岑,原地等她过来。
许岑看的是陆衍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目光,“跟陆衍进展不错?”她打趣,“有戏?”
周舞敛了笑,提醒:“他结婚了。”
许岑不以为意:“那有什么?他都没有对外介绍人,谁知道陆太太是什么个意思?”
他们这个圈子婚前如何不提,婚后对妻子、对丈夫应有的尊重得给足。反正许岑是没看出来陆衍对他官宣的妻子有多尊重。
不然他只说个已婚,是谁却又不说,这是几个意思?
许岑更偏向于是陆衍跟姜闻乐的绯闻甚嚣尘上,他不得不官宣这么一条来避嫌。
周舞拧了眉,许岑同陆衍不熟才会这么想,她却不是。陆衍能选择跟余笙结婚,本身就说明两人的婚姻无关利益,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想掺和别人的感情,也不知陆衍余笙的打算,即便她说了,许岑也未必信。
许岑看她这样,以为她是因为陆衍已婚的事情难过,她感叹:“当初你俩多可惜,要不是你两年前不得不出国,你俩早就……”
“许岑!”周舞沉下脸打断。
余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却骤然没了下文。这不上不下的一句,由不得她想入非非。她的教养本不允许她这么听人墙角,但她脚步就是挪不动,做了回卑劣的小人。
两年前出国什么?早就怎么了?
余笙觉得自己两年都想不通的领证理由,今天或许就能得到答案。
许岑忿忿不平,也是惋惜:“你就甘心吗?只因为一张结婚证,就这么拆散你俩?”
陆衍家世长相没得挑,她也曾着迷过,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陆大佬的眼,所以,她从不强求。她印象里,这么多年陆衍身边亲近的女生也就一个周舞而已。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能成为陆太太的应该就是周舞了,“再说了,结婚了又怎么样?只要你俩相爱,陆衍领了结婚证就不能再换个绿本?”
许岑越说越离谱了,周舞板起脸认真道:“只要他结了婚,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当三。”
她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先前周舞是喜欢陆衍,哪怕他不喜欢她,至少他也没有喜欢其他人。她就这么以合作伙伴,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就待着了。可是,自从她亲眼见过陆衍看余笙的眼神,她就明白自己即便耗上一辈子,也不可能赢过余笙。
她不会犯那贱。
许岑咕哝:“这怎么叫三呢?”她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你俩多少年了?要说三,我还觉得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陆太太是呢。”
周舞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得知陆衍已婚的消息,她也想过两年前如果她没有出国,陆太太会不会是她?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知道不可能。
如许岑说的,他们都认识多少年了,陆衍从未对她有过一丝男女之情,更没有释放过心动的信号。
感情的事情跟认识多少年真的无关。
许岑安慰:“你什么脾气我们能不清楚?我们总是站你这边的,我看谁敢说你是三?”
接下去周舞怎么回应的,余笙没听清。两人的声音远了,直至彻底听不见。
她长吁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掌心被手指甲抠出好几个半月。其实挺疼的,比那次在咖啡厅听肖雨阳刻意的挑拨离间要疼。
余笙没有听完整周舞跟陆衍的“往事”,只能自己推测。陆衍家世摆在那,跟他门当户对的姑娘这么多,他两年前却主动找她领证,不仅不说领证理由,还倒贴带余氏教育度过危机。两年婚姻,他从未对她提过任何要求,包括夫妻间的义务,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心有所属。
她早该想到的。
余笙又在原地待了许久,等收拾好自己情绪才回到宴会厅。
婚礼快结束,她跟陆衍都没能正面碰上,只有他的微信时不时来一条:【我送你回去?】
陆衍知道余笙大概率是要去闹新房,原本齐唤这边问他们,他犹豫着也去玩玩,又想想不好。之所以这么问,是他想着万一,她昨晚没睡好,也许会补眠。
余笙看到后:【不用,我跟向茗他们走。】
陆衍料到了,叮嘱:【早点休息。】
之后他如果再发消息给她,他们闹着新房,她估计听不见也没空回,他索性提前说。
余笙只回了个表情,他抬头看去,她正将手机往包里放。
唐聿川凑过来:“跟嫂子聊天呢?”他没看他的手机屏幕,只这么猜。毕竟今天陆老板破天荒在无名指戴上了戒指,真真是震惊到了他们。桌上知道两人关系的都有意无意去看余笙,找她手上的婚戒是什么样儿。
结果,并没有。
他们私下都调侃,陆衍那是爱死了余笙,余笙对他却是“金屋藏娇”。
陆衍锁屏,不接话。
唐聿川眼睛去找余笙,没等他找到,周舞来了。
她来打招呼:“你们怎么回?”
唐聿川眼尖,瞧她摘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多嘴问了一句。
周舞看一眼陆衍:“仪式结束,寿终正寝。”她开玩笑。
仪式前,她的珍珠项链锁扣忽然坏了,总勾到她后头的礼服。她第一次发现时陆衍在,让他帮忙理扣子过于亲密,并不方便,她就将手包给他,自己摸索着整理。后来入席,她让女性朋友看过,确认就是链子的锁扣坏了。
唐聿川接她上一句:“不回,第二场呢。”
周舞理解,她不参与,先回家。
一行人分开。
唐聿川在问大家去哪儿,陆衍看着置顶微信,他想了想,报备行程:【晚上第二场,跟唐聿川他们。】
余笙没回。
他干脆将想说的一次性说完,至于她什么时候看到消息回,随她:【明天一起吃饭吗?】
他们快一个月没见了。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耐心等了会儿。
姜闻礼叫他:“走了陆衍,别甜蜜了!”
陆衍头也不抬,继续看手机。
余笙:【不了,明天有点事。】
她回的是他的约饭,对于他的报备行程,她未置一词。
他忽然感觉到了她的冷淡。
陆衍打字:【好,改天约。】
他跟上大部队。
翌日中午,余笙开完会约了顾子奕。会议开得拖了一阵,她迟到了半小时,到时已经快一点。她没挑餐厅,定在一家巷子里的咬春饼店。
店不大,桌子不多,菜更少。
顾子奕显得有些拘谨,余笙则特别平静。
“点菜吧。”她将菜单推给顾子奕。
顾子奕不管菜单,着急说:“我吃什么都行,看你。”
余笙笑着摇头:“这样好了,你点几道我爱吃的菜,我也点几道你喜欢的,如何?”
顾子奕愣住,片刻后惊喜,他以为这是她给他机会的意思。
他依然不看菜单,认真跟她说:“余笙,我真的错了。你知道的我爸妈强势,小时候我想跟你一块儿学大提琴,但我爸妈不许。无论我喜欢什么,他们非要我按照他们铺好的路走。所以,后来他们喜欢你,我就铁了心对着干。”
他没说的是,这么多年,跟父母对着干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这是他犯过最大的蠢。
余笙不回应,只低头翻菜单。咬春饼里都是配菜,没什么大菜,她一页页翻,很快见底。
顾子奕见她不说话,想起那天在网红奶茶店看到她跟陆衍。陆衍动作自然地喂她喝奶茶,她也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喝。他怔怔看着,而后不可控制回忆过去,在他跟她还算相处愉快的那几年,他们都未曾有过这么亲密的时候,他最后落荒而逃。
他隐晦提:“前天应酬说起陆氏的陆衍,大家都对陆太太挺好奇的。”
余笙手一顿,不喜欢这么拐弯抹角的试探。他在告诉她,陆衍已婚有了太太,陆衍的示好目的不纯。
她将菜单重新翻到第一页,按自己的节奏来,“京酱肉丝不要香菜、鸡架、酸辣土豆丝、蜜汁熏肉,可以吗?”
余笙把压力给到顾子奕。
她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他露出笑,“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嗯,你呢?”她问。
顾子奕兴冲冲翻菜单,半天蹦不出一个字。从头翻到尾,他忽然想不起来余笙爱吃什么。
他避重就轻:“你也不吃香菜吧?”他记得他们一起吃饭,菜里从未有过香菜。
抬头,他对上余笙的眼睛。她眼神清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小心思。
顾子奕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垂眸定在最后一页菜单。
他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一整本的菜单,他竟点不出一道菜。
余笙抿了口茶:“还是你几年前的口味了,我不知道变了没有。”
顾子奕摇头,欲言又止。
余笙点破:“你不用误会,别说是你,我客户们的喜好我都记得。”她又喝了口茶,一下去了二分之一,“我认识你的时候八岁,我们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后来一起出国又是一所高中一所大学。”
所以,她记得他的口味很正常。
所以,当年他质疑她出手刁难郑芷晴,她才会难过。
他们一起长大,她以为即便是作为最普通的朋友,不管如何,他多少还是了解她脾气的。
顾子奕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就是这一瞬,他清楚自己真的是没有机会了。
余笙合上菜单,很突然地想到陆衍。
领证后,他们接触不多,也鲜少一起吃饭。但很奇怪的是,他每次点菜点的都是她爱吃的,送她的生日礼物同样精准踩在她的审美。跟他相处,她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参加向茗婚礼前的轻松,她越是回忆越是心惊。
平心而论,陆衍真的对她很好。她需要他的时候,找他他永远秒回,她忙的时候,他又从不打扰。一个能摸准她喜好,照顾她情绪的人,无疑是很好的生活伴侣。
可惜,他心有所属。
余笙话说到这份上,这顿饭的目的达成。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