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军脸色爆红,早上他盯着陈伊容看,不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
他说不出话来了,心跳得厉害。又想到前世他掰扯无数次的理由,“可咱家的条件,哪有人家姑娘愿意来的。我想等两年再说。”
宋奶奶想到之前一直存的钱,“你爸那些钱,我都帮你攒着呢,这些年已经攒了好几百块钱了,你不用担心没钱娶媳妇。”
“可还有弟弟妹妹呢,他们要上学,还要娶媳妇,还要置办彩礼,这样样都要花钱。”
宋菊英见自家大侄子这么说,想到他刚才突然爆红的脸,顿时有了计较,“先相看试试吧,你别急着推辞,又不是让你立马就结婚,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宋向军犹豫了一下,只能点头应了,“先看看再说吧。”
宋菊英立刻喜笑颜开,心里已经想好了几个人选,就等着大侄子到上班,她好介绍给他了。
宋奶奶看着自家女儿这神情就知道有戏,怕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听,借口把他支开了。
无奈,宋向军只能出来。他推开老宅门,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林小芳,她的胳膊上正跨着一个厚重的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猪草,都冒尖了。
林小芳一直低着头,她胳膊上的篮子是那种很粗的柳条编成的,筐子很大,都可以蹲下一个成年男人。因为是今年新出的柳条,本身就很有两三斤的重量,而她的身体却非常瘦小,走那么远的距离,她已经累得满头是汗了,脸蛋酡红,脚步都有些发漂。
宋向军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前世,在回家的路上,他就听向党说起过,林小芳的结局非常惨,订婚的时候,被她妈说给外地一个年纪很大的二流子。
听说,那男人的脾气非常坏,动不动就打她,后来,那个二流子跟人跑到广州,发了一笔小财,回家之后就把她赶回来了。
等她一路乞讨回了林家村,刘兰花说是给她撑腰,找上男方家去,却只问那家要了一笔钱,回来之后却一分也没给她。后来刘兰花嫌她丢人,把她赶走了。后来,林小芳再也没有出现过,向党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连孩子也没有,结局哪有好的。
他叹息一声,对她前世的遭遇十分同情,他收回思绪,赶紧上前,想要帮她提篮子,“我来帮你吧。”
哪知,他的行为却吓了林小芳一大跳,抬头一看,原来是宋向军,但仍旧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宋向军这才发现,她似乎是病了,脸蛋十分红,是那种不正常的红,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样子,他有些担心她会在半道上晕倒,只能跟在她后面走。
宋向军家在路口,自然先到家。他刚想推门,就见隔壁的刘兰花从自家门里出来了,看到林小芳第一眼就怒道,“怎么才回来?割一篮子猪草有那么难吗?懒得要死,是不是想等着老娘做好了饭等你吃呢?”
林小芳本来就病着,力气小的很,听到这话,吓得差点把篮子摔到地上。
气得刘兰花直接瞪了她一眼,手里拿着的扫把直接甩到她身上,边打边骂,“还不快点,动作怎么这么慢。家里的猪都饿得嗷嗷叫,你还在这磨蹭,是想饿死它吗?”
林小芳立刻躬着身子,双手提着篮子,晃晃悠悠地走进家门。
等人进门了,刘兰花还在后面不停催促着,宋向军心里升起无限悲哀。但,他却不能管,一旦他管了,刘兰花会更加变本加厉。
刘兰花仿佛才看到宋向军似的,“向军回来啦。刚才咋不说话呢?”
宋向军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刚回来。林婶,我刚才看到小芳,她好像病了。”
刘兰花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感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宋向军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刚推门进家门,就听到隔壁刘兰花高亢的骂声,“隔壁就是个穷鬼,你可别和他们家有什么瓜葛,要是再让我逮到你跟他们家有来往,我非把你的腿打折不可。听到没,赔钱货!”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听到了”。
这夜,宋向军怎么都睡不着,他想到白天看到的陈伊容,清清淡淡的样子,似乎与之前见过的她很不一样。他不由得有些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突然又想到,她那边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事情能难倒她呢。他可真是白操心了。
他翻了个身,又想到今天小姑说的话,说要相看媳妇。他又有些烦燥,又带着不安和彷徨。
这种感觉,让他特别焦躁,又带着点茫然与无措。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
想到,前世他跟在大老板身边,看着他换了左一个右一个的女人,就是不肯结婚。他曾经听大老板私下里哀叹过,“女人结婚之后,和婚前是两样,我可不想被人管着。”
宋向军觉得自己就很怕,自己会不会像林爱军一样,娶了个给他带绿帽的媳妇,亦或者像向党那样只知道扒拉婆家拚命贴补娘家的媳妇?
他就是不想娶那种不知底细的姑娘。谁知道她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可是不娶那种来历不明的姑娘,他能娶谁呢,这一瞬间,他想到刚才自己在路上遇到的林小芳。心中微微一动,林小芳只比他小一岁,两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性格懦弱老实,关键是知根知底的,想来她也没有胆子敢出轨。
再加上,她的前世是个悲剧,如果他娶了她,相当于解救了她前世的命运,他也不用对她产生愧疚之心。毕竟,他并不爱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作法是对还是错。可,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法子了。
打底主意之后,宋向军拉了拉被子睡了。
可就在这时, 大门却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
宋向军觉得自己可能产生幻听了, 就没有理会, 可声音再次传来。
宋向军立刻拉开被子下床,动作很轻没有吵醒房内其他人。
他正在找鞋子, 只听布帘里面,范菊花的声音传来,“咱家大门响了吗?”
“我去看看”
宋向军走出堂屋,打开大门的门栓,看到坐在门口的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宋向军忙低下头来,“是谁?”
一个细小又夹杂着痛苦的声音传来,“是我, 向军哥。”
“林小芳,你怎么了?”宋向军吓了一跳,弯下腰看她的脸色, 但天实在太黑了, 他根本看不清。不由有些焦急, “你身体不舒服吗?”
林小芳微弱的声音传来,“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
宋向军本来想弯腰抱她起来, 可是,想到这年代, 男女大防,他立刻回屋喊他妈。
范菊花听到是林小芳病倒在她家门口, 有些不高兴,“她病了来我们家门口干啥?”
宋向军自然知道刘兰花有多忽视这个女儿,随口说了一句,“兴许是林婶子一家没听到呢。”
范菊花像看傻子似的瞅了一眼自家大儿子,不屑地撇嘴,“我看她就是不想花钱。她都不拿小芳当人看的。”
不过,虽然她很不满,可到底还是下床了,跟着宋向军一起到了大门口。
此时的林小芳似乎更难受了,哼哼唧唧的,似乎很不舒服。
范菊花弯腰用手直接探向林小芳的额头,入手之入滚烫如火炉,范菊花忍不住惊呼起来,“天!烧得这么厉害!”
林小芳似乎是烧得糊涂了,指着远处的房顶,有气无力地道,“那个房顶怎么有两个猴子站在那呀?”
宋向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哪是猴子呀,分明是大树投下的阴影。
宋向军马上反应过来,林小芳这是烧得太厉害,已经出现幻觉了,不由有些急了,“妈,她已经烧糊涂了。”正想弯腰把人抱起,范菊花忙拉开了他,“你可不能碰小芳,要不然你林婶子会告你耍流氓。”
宋向军有些犹豫,他妈可抱不动林小芳。他想了想,立刻跑到东屋门口,不停拍门喊人,“二婶,二婶,有事,你出来下好吗?”
之所以找徐大翠,而不是刘美琴,是因为徐大翠虽然嘴碎,可人却非常热心,有副好心肠。
徐大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揉着眼睛,睁开眼,侧耳听到真的有人喊她,她打了个哈欠,“是谁呀?”
“是我,向军。”
他的声音很焦急,仿佛天踏下来一样,徐大翠一个机灵醒神了,立刻穿衣下床,走到外间,看到自己两个孩子身上的被子都给踢掉了,忙给他们盖上。
做完这些,她才打开房门,睡眼惺忪,“向军咋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啥呢?”
宋向军有些焦急,这都已经发了大烧了,脑子都有可能烧糊涂的呀,“是隔壁林婶子家的小芳发了高烧。”
听到这话,徐大翠立刻把衣服穿好,走到大门口,也顾不得啥了,立刻和范菊花一起抬起林小芳,直接道,“快点到村卫生所那边。”
刚走了两步,徐大翠又想起来了,“大国现在估计在家呢,向军,你赶紧到大国家找他,让他赶紧到卫生所那边。”
大国是卫生所那边的大夫,卫生所就开在林家村与陈家村交界的地方,属于附近几个村子共用的卫生所。ヽ(*^^*)ノ泡(*??╰╯`?)?沫ヾ(^▽^*)))小(*?︶?*).。.:*?说≧▽≦ヾ(@^▽^@)ノ 娃( ?° ?? ?°)?娃?*。?(ˊωˋ*)??*。整ヾ(≧∪≦*)ノ〃理 (-^〇^-)
听到这话,宋向军立刻锁门,跑向村后。
林大国家在村子后面,等他好不容易把人给喊醒了之后,两人火急火燎地往卫生所赶。
到了那边,林小芳似乎烧得更厉害了,指着不远处的树影,晕晕乎乎地叫着,“范婶子,你看,那儿也有猴子。”
范菊花怕她着凉了,忙拉着她往廊檐下走,敷衍地说了一句,“婶子看到了。”
徐大翠也犯起了嘀咕,“这不会烧傻了吧?”
林大国看这情形,也知道这烧估计得有四十度了,立刻开门,还不忘提醒她们,“赶紧把人拉进来。”
等范菊花和徐大翠拉着人到了屋里,林大国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也不需要试温度了,,“她得赶紧挂水,这烧得这么厉害,怎么才来呢。”
范菊花和徐大翠都有些无语,这又不是她们家孩子,她们怎么能决定。
林大国也只是发些牢骚,都是一个村的,还能有啥不明白的,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
徐大翠对隔壁刘兰花特别看不上眼,在她眼里,能把孩子当奴隶使的人都是狠心人,不值得相交,现在听到有人跟她同一个想法,立刻像是找到了组织,忙附合道,“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我家孩子,我指定一早就送来了,也不会让她烧到说胡话的地步呀。”
范菊花不太会说话,老老实实地跟在三人后面,进了里屋。
徐大翠把林小芳放在屋里的一张床上,这是特地去病人安置的床铺。病中的林小芳身体很虚撑不住似的,歪倒在床上,林大国拿了一床旧棉被给她盖上。
徐大翠觉得自己该把刘兰花那德行公之于众,对着林大国喋喋不休起来,“要不是这孩子难受,来拍咱家的门,大嫂起来给她开门,这孩子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你说刘兰花这当妈的,心咋这么狠呢。我看,她就不是人!老虎都不吃自己孩子呢。她刘兰花就能!”
林大国无奈说了一句,“那叫虎毒不食子。”,他边纠正边帮林小芳吊水,林小芳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林大国扎针的时候,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听到林大国纠正她的话,徐大翠也没有说什么。看着上面吊起来的瓶子,想了想,这挂水的钱总不能他们宋家出吧。别说,越想这事越有可能。刘兰花那没脸没皮的人,什么事她做不出呀。当下有些急了,便对一边的宋向军吩咐着,“向军,你脚程快,赶紧去把你林婶子家全都喊起来。这孩子都烧成这样了,她心咋这么大呢。”
宋向军赶紧跑回村。
等人走了,林大国让他们都到外间,别打扰林小芳休息。
到了外间,徐大翠又跟林大国唠叨起来,“你说这正国这两口子,是不是猪托生的呀。我就不信小芳没有拍他们的门,肯定是这两口子不想花钱,就把她赶回去了。”
林大国尴尬地吱唔两声。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就算真是如此,他又能怎样。
徐大翠语重心常地道,“大国呀,你和正国家可是沾亲带故的,你可得劝劝他呀。人不能这么干呀,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丫头片子怎么了?咱可不能搞封建那一套,把女儿当丫环使。”
林大国惊得不行,忙撇清关系,“大嫂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们家和正国家可都出五服了。”
徐大翠对他的话很不满意,她摆摆手,“你们都姓林。随话说的好,一笔写不出林字。何况你们还是一个村子的,我问你,你太爷爷和他太爷爷是不是堂兄弟?你们一百年前是不是一家人?”
林大国掰着指头算,一百年前他们的确是一家人。难道这事自己真能管管?
“咱们要不是一个村的,怕正国那两口子坏了林家村的名声,我管那么多干啥。我有那么闲吗?”
林大国羞愧的脸都红了。看来还是他的觉悟不够高。
范菊花却在心里暗暗吐槽:你不闲,谁家有事你都凑过去听几耳朵。不过,她也没有拆台,看着徐大翠把林大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村里人谁不知道林大国这人不爱管别人家的闲事。可他在村子里的威望还是挺高的,因为他是卫生所的大夫。谁家孩子身体不舒服,都要过来找他。
两个人说得正热络着,从门外传来一阵骂声。
“这个骚|蹄子咋这么会作妖呢,深更半夜的,吵得老娘连觉都睡不安生,怎么不烧死她呢!你们也是,救她干啥?害得老娘睡不好觉。”
屋里的人听到这骂声,脸色都有几分不好看。
等刘兰花进屋,谁也没有起来。刘兰花也没在意别人对她的脸色。
林大国冷着脸,报价钱,“一共一块三毛钱。”
一块三毛钱?刘兰花嚷嚷开了,“啥?一块三毛钱?你咋不去抢啊。”
说着,在屋里滴溜了几眼,没看到林小芳,看到屋里还有个门,立刻气势汹汹地冲进去,看到林小芳躺在床上睡觉,就要冲过去拔针。
宋向军立刻拦住了她,刚才她那动作和表情,宋向军就觉得不对劲,一直跟着她,现在见到她心这么狠,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拦住了她。
“她是我闺女,你拦着我干啥?你出药钱呐?”
宋向军气得不行,“这药已经用了,你拔了也没用了。还是要掏钱的。”
刘兰花挣扎地身躯一顿,立刻转身看向追进来的林大国,“他说的是真的吗?”
林大国板着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还用说!你家闺女现在是病人,她用过的东西,能让别人用吗?不怕感染别人呐?”
刘兰花气得不行,所幸坐在地上,耍起赖来,“林大国,我没让你打针,是你自己打的,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现在还问我要钱,我哪有呀。”
林大国气得不行,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着她道,“你再说一句试试!我管你出不出钱呢,到时候,我直接让会计从你家的工分里头扣。”
刘兰花傻眼了,她干嚎的动作一窒,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讨好他,“大国啊,你看我们家也挺难的,四个孩子呢,三个小的还那啥也不能干,你看队上能不能报一点儿?”
医药费报销这事儿,几乎是这年代的常事儿,可关键是队里根本没有一分钱,怎么可能会有人给她报销。
林大国不想管这事儿,所幸把责任往队长那里推,“队里报销是队长管的,我一个大夫也管不着呀。再说,正浩还是你家二伯呢,你跟他关系不比我亲呐!”
刘兰花一愣,也是!她找正浩去!
说着,又风风火火跑出卫生所。
宋家三房就是大队会计,徐大翠常听刘美琴念叨,队里账上那是一分钱也没有。所以徐大翠对队里的情况了若指掌,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立刻撇嘴,有些好笑,“她这是做梦呢,队里一分钱也没有,报个屁呀。”
事实却让徐大翠失望了,林正浩这个大队长不仅给报销了了,还是全报。
刘兰花喜滋滋地跑回家。
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毕竟这年头谁家不生病呢。之前有的人家生病了,可队里却只报了一点点,心里不服就去找林正浩算账。
林正浩打着吹欠,语气有了几分无奈,“这钱不是队里出的,是从我这掏的,弟妹她大半夜跑来闹,我还要不要睡觉!我嘴一快,就给应下来了,但我也不能让队里出钱呐,所以,这钱我自己给出了。不信,你去问会计,查查队里的账。”
别人看他那双眼睛下面乌黑的眼圈,只能把不满咽下去了。
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无不对他表示同情,有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弟妹,林正浩也是命苦。
只有廖翠芬一脸麻目地看着这一幕,对这个虚伪的男人,更加不屑了。
第二天一大早, 挂完水之后的林小芳整个人都精神了。
到底是平时不怎么生病的人, 稍微挂点水就能好。
宋向军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又听到隔壁刘兰花骂骂咧咧的声音,“快点干活!你当你是旧社会里的小.姐呐, 还学会躲懒了。”
“妈,我没有!”林小芳硬着头皮替自己辩驳了一句。
“还敢顶嘴!”接着就是一阵劈里啪啦的打骂声和林小芳凄厉的哀嚎声。
在静寂的早上,这声嚎叫显得特别凄惨,让人听了心生同情。
在农村乡下,因为没有电视,广播这种娱乐设施,村民们就特别喜欢看热闹,或是凑在一起说八卦。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间, 听到这么一声高亮的哭喊声。
村民们立刻端起自己的粥碗,往林正国家门口跑。
宋向军没有出去,他一个大男人, 在那么多人面前拉架, 岂不是给人说嘴的机会, 他倒没什么,也不在乎, 可对林小芳的名声不好。
他没兴趣听, 可家里其他人却非常有兴致。
今天是周末。家里的孩子都在家,听到有热闹看, 全都呼啦啦地跑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宋向党活灵活现地把事情比划了一遍。
说完了之后, 人小鬼大的宋向党颇有几分不解,皱眉看向宋向军,提问,“刘婶子怎么这么对小芳姐姐呀。她哭得好惨。”
向民也是不理解,“是啊,昨天晚上才挂完水,身体还没好呢,连饭也不给小芳姐吃一口,就让她干活。太惨了。”
宋春丽却对此毫无反应,她这人很凉薄,看到林小芳的惨状时,她由此及彼,想要出人投地的心思更浓烈了。
宋向军看着面前三人不同反应,有些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低下头看着向民和向党,“在乡下,女性都是弱势群体,等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媳妇。别让任何人欺负她,要保护她。”
向党和向民这年纪对媳妇还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想要保护别人。听到自家大哥的话,重重地点头。
宋春丽却皱着眉头,心里暗道:为什么要别人保护,别人能跟着你一辈子吗?如果她是林小芳,宁愿把林家人全都毒死,然后拿着林家的钱逃跑,也不在林家放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子,临了还要被他们当狗一样的贱卖了,一辈子都毁了。说到底,还是她蠢,蠢人不狠,活该她被人欺负。
今天,拉架的人那么多,可有用吗?到头来,她该干的活照样要干,一点也没有少,甚至惹怒了刘兰花,连饭也没得吃。真是蠢的没边了。
林家与宋家交界的墙头上长满了野草,那野草又密又长,仿佛是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宋向军看了一眼隔壁林家,一间红砖瓦房,两间茅草屋,心中有了一丝决断。
等下午,宋向军看着林小芳拎着大篮子到田野里。
他跟在她身后几十米的距离走着。
等到了山脚下,他加快脚步凑到林小芳面前,递给她一个玉米饼子。
林小芳饿得头晕眼花,丢下手里的镰刀接了过来,三下五除二给吃了个精光。
宋向军看了有些可怜,尝试着说,“小芳,你嫁给我吧。我娶你。”
吃完之后的林小芳,拿起镰刀继续割草,听到这话,她割草的动作不变,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我妈要的彩礼多,两百块钱,你家有吗?”
两百块钱在别家看来很多,宋向军却很有信心,且不说他奶手里攒得那笔钱,就是他自己会打猎,又有临时工的工资,两百块钱难不倒他,“我会挣的。我小姑给我在临江市找了份临时工。一个月有十二块钱呢,我们先定婚,你妈说等你二十的时候再出嫁,我肯定能攒到钱的。”
林小芳低着头,嘴角微微一勾。三年呀,她可等不了这么久。指望他,还不如指望陈省长呢,她很快就要来林家村插队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微微一笑,直直地看向他,“如果我跟你结婚了,我妈喊我回家干活怎么办?”
宋向军脸上的笑容一顿,这…………他没想到这个…………
是啊,两家离得这么近,林小芳又是刘兰花的闺女,结了婚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他妈性子又是个软的,即使他妈拦着不让林小芳回家干活,但她也吵不过刘兰花,最后只能让步。
林小芳看着面前这个青涩的大男孩,想到他前世的遭遇,心里也有一丝同情,“我不会嫁给你的。”
宋向军只能点头,的确,他不是个好对象,如果嫁给他,她的生活跟以前比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她依旧是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想到这里,宋向军有些挫败。
“你能借我一块钱吗?”在宋向军愁眉不展的时候,林小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宋向军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你要钱干嘛?”
林小芳低下头抿嘴不说话,哀戚的脸上带着几分倔强。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宋向军见她不肯说,又想到她前世的悲剧,对她十分同情,立刻从身上掏出五块钱送到她面前,“这钱你拿着吧。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林小芳对他后面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递过来的五块钱,坚持道,“这是我借你的,我一定会还你。”
宋向军随意地点点头,“行!”说着又有些不放心,“你可一定要收好,千万别被你妈发现了。”
林小芳点点头。当着他的面,就把鞋脱下来,塞到鞋底。
林小芳穿着的鞋是粗布鞋,鞋面上打了许多补丁,她也没穿袜子,虽然现在还是春天,可早上和晚上的温度还是有点冷的,想到这里,他对她又有几分同情。
“小心林爱军。”正当宋向军要走的时候,林小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下意识地回头,林小芳却只顾着弯腰割猪草。
宋向军皱紧眉头,想了想,也许是因为林小芳知道林爱军当兵的隐秘吧?毕竟她是林爱军的堂妹,知道一点内幕也不奇怪。
第二天,宋向军一大早就起来了。
刚吃完饭没多久,又听到隔壁哭爹喊娘的声音,宋向军以为是那五块钱的事情,忙凑到墙根底下听。
可听了一会儿,似乎不关钱的事。
宋向军只能回来。他也没有去劝,昨天早上去劝之后,林小芳连饭也没有吃,他们去了,只会让林小芳处境更加艰难。
吃完饭后,宋向军到林正浩家开了介绍信买种子。
林正浩倒没有拿乔,直接给批了。
拿着介绍信,宋向军步行到镇上买种子。
他走路到镇上起码要四十分钟,最近半个月都没下雨,土路很干燥。
好在这年代没有什么车,即使这土路灰尘再多,也扬不起来。
正思量间,突然一串清脆的自行车铃声自身后响起,宋向军回过头来。
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骑着二八自行车带着一个年轻姑娘从他身边路过。
那小伙子年纪约十**岁,脸上有着明显的青春痘。时不时地回头看着姑娘,嘴里说个不停,让她抓紧了。
小伙子身后的姑娘长得非常漂亮,扎着两条麻花辫子,脸蛋像苹果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红润。
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小伙子的衣摆,咯咯直笑,笑容灿烂又美好。
宋向军一看这两人就是一对儿。两人周遭的气场都与别人不一样,带着点甜蜜与温馨。
宋向军见到这样充满朝气的一对情侣,心里也很高兴,年轻真好。
兴致勃勃的宋向军,拎着小半口袋的种子,十分郁闷。
没想到,他只能买到四斤黄豆种子,这点种子只能够种三分地的。怪不得那封介绍信,非要把自留地多少分写得一清二楚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发愁,秘密基地有四亩地呢,他该种什么呢?
回到家的时候,他开始翻自家的口粮。
发现家里居然还有几斤花生。
分家的时候,二叔三叔因为要盖屋,既要花钱又要花粮,所以花生这种精贵东西没要。就留给他们家了。嗯,这个可以种到山里。
还有之前的棉花籽,可以种在自留地里。那买来的黄豆种就可以种到山里了。
打定主意后,宋向军就到山里的秘密基地种粮食。
之前已经翻过好几次,里面的石头,杂草根都已经清出去了。
除了花生和买的黄豆种子,这里面的玉米是家里仅有的种子了。虽然这些种子不太优质,可粮店里卖的,他用介绍信只能买到自留地那些,多了也买不到,只能用自家去年收的那些了。
四亩多的地,一天肯定种不完,宋向军怕别人发现,所以只在山里种半天,下午就到自留地那边翻地。他扛着锄头走到家门的时候,迎面遇到了林爱军的爸林正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