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让她体会体会他技术是否有所提高。
二人新婚那日便是分被而睡,此刻要行敦伦,自然须去一条寝被。
是以温叶平躺回去,被子裹得严实。
态度坚定且明显。
徐月嘉默了一瞬,起身,将盖在身上的被褥整齐叠回床榻尾端。
温叶瞧见他的动作,立即大方敞开被子一角,无声邀请。
待大掌覆在她腰腹时,温叶放松开来,心里有了感觉,身随之,唇凑上去,一触即离。
徐月嘉顿住,喉结处的温热似还未完全散去,看向温叶的眸光渐深。
昏黄的烛光下,床帐上人影浮动。
温叶一直觉得作为郎君,对妻子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但至少要做到有力。
她抬眸看向徐月嘉,克制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闭上眸,享受即将到来的潮涌。
......
寅时,天尚未亮,今日是大朝会,是以徐月嘉比平常早醒了一时半刻。
温叶两辈子都是浅眠更多,身旁骤然多了个人,哪怕她在睡梦中也能隐隐感知到。
徐月嘉坐起身,正要下床时,内侧被褥里冒出一颗脑袋,脑袋的主人面色透着几分疲累,眸光懒怠:“郎君这就起了?”
徐月嘉清冷应声:“嗯,朝会耽搁不得。”
温叶迷糊点点头:“那郎君去吧,我再睡会儿。”
昨夜的温柔体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仿佛是徐月嘉的错觉。
掌心覆上的柔软、温热......
徐月嘉重定心神,下床,帐帘掀起一半时,回头,对还未睡过去的人道:“近来我接手一桩案件,颇为复杂。”
温叶听到这话,眼神清明了几分,抬起眸与男人对望了半刻,道:“郎君的意思我明白了。”
她拢着被褥坐起身,冷意驱散了些许她面上的困意,“郎君安心去办案子便是,我定不会再打扰。”
热衷不代表喜欢频繁,温叶正愁找不到理由今夜赶人回前院呢。
看清她脸上的干脆,徐月嘉微顿:“多谢。”
而后转身。
温叶闻言,嘴角一抽,目光投向徐月嘉离去的背影,脚步依旧沉而有力。
若不是昨儿夜里他超额完成任务后还一副尚有余力的样子,温叶都要以为他此刻是不是在逞强。
不过徐月嘉昨晚允三赠一的行为,难不成是为了方才那些话今早能更好说出口?
且不管原因到底如何,她享受到了就行。
温叶不再去想,伸出一条腿踢走徐月嘉盖过的被褥,自己独霸一整张床,四肢舒展,闭眼睡去。
再醒来时,已至辰时。
云枝桃枝端着热水干帕走进内室。
温叶用热水敷了敷脸。
桃枝在一旁嘀咕:“奴婢怎么觉得夫人今日比昨儿更美了些?”
温叶漱过口,回眸看了她一眼。
却没打算解释。
待穿戴完毕,温叶走出内室,同时问:“今儿早膳吃什么?”
桃枝道:“红杏今儿煨了羊肉汤。”
温叶眸光一亮,语气轻松道:“来一碗羊肉汤,其他你看着办。”
她的喜好,桃枝最清楚。
接着温叶又对云枝道:“回头从我装碎银子的匣盒里拿点碎银子给红杏。”
赏钱从一串铜板变成几两碎银,也算是鸟枪换炮吧。
云枝应是。
这种事,温叶一向很放心云枝去办。
毕竟云枝和桃枝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好苗子。
昨儿消耗了不少体力,温叶正想着今天补补,结果红杏一早就煨了羊肉汤。
可谓是真及时。
膳桌上,温叶喝了一碗汤,又用了几样早膳点心,突然想起天不亮就去上朝的徐月嘉。
昨夜,他也辛苦了。
于是温叶问:“羊肉汤还有吗?”
桃枝答道:“还有不少呢。”
温叶擦了擦嘴,道:“临午膳前,装一食盒,让小厮给郎君送去。”
桃枝讶了一瞬,后忙应道:“奴婢一会儿就去说。”
温叶则在想,倘若只一个人补,日后逐渐拉开差距,约莫会很尴尬。
临近午时,刑部官署处。
近来西市发生了一件谋杀案,所涉及之人乃当朝吏部韩尚书的子侄,京兆尹扛不住韩尚书的威压,只好暗中将此事提前禀报徐月嘉这个铁面无私的刑部侍郎,以求自身得以保持清白。
吏部尚书背后是有永昌侯府做靠山,京兆尹得罪不起,在禀报过徐月嘉得到肯定回复后,他立马案情一应俱全上报刑部。
刑部有徐月嘉在,其他官员在处理案件时,都没过去那般束手束脚了。
朝中谁人不知,如今的刑部尚书早到了致仕的年纪,之所以还担任尚书一职,是因为刑部侍郎徐月嘉还太年轻。
为此皇上还三次驳回了老尚书的致仕的折子,不过念及蒋老尚书年事已高,皇上免了他的早朝。
可以说,眼下的刑部,几乎是徐月嘉一人掌管。
皇上看中徐月嘉,要说朝中没有人嫉妒那都是假的。
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谁人不嫉不慕,很多人一辈子也到不了这个高度,又或者汲汲营营一生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旁人的终点,是徐月嘉的起点。
而其本人却从未有过分毫自傲,做事只论律法证据,不讲一丝情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先帝在时乌烟瘴气的刑部,才能在皇上登基后短短几年被肃清干净。
国公府小厮送食盒过来的时候,徐月嘉刚审完犯人,身上沾了血腥气,换了衣裳出来,就有人来报:“徐侍郎,国公府来人了。”
徐月嘉闻言,眉头一蹙,这个时辰......
未等他再思,来告知的文主事就道:“是你家小厮,提着食盒过来的。”
官署膳房的菜色一般,只要家中有些薄底的,午膳时回不了家,都会让家中小厮来送饭。
倒也有几人不嫌弃官署膳房的饭食,其中便有徐月嘉。
食物于他而言,似乎只为果腹。
文主事这才多少有些惊讶,心里还默默道,官署膳房的艰苦,果然没有谁能真正忍得了的。
徐月嘉朝文主事道了声谢,而后走出屋子,国公府小厮瞧见来人,快步上前,道:“郎君,这是二夫人让小的送的羊肉汤,二夫人说,郎君整日为案件烦忧,当需好好补补。”
没走远的文主事,脚步不由慢下,耳朵竖起。
徐月嘉一时沉默,半晌后接过食盒,道:“回去告知夫人,就说我知道了。”
小厮搓搓手,应完“是”,徐月嘉便让他回去了。
徐月嘉拎着食盒,转身撞上偷听的文主事。
文主事紧张道:“下官这就走。”
逃得颇为狼狈。
徐月嘉垂眸望着手中的食盒,原地伫立了好一会儿。
午膳后,不到一个时辰,留在刑部办事的官员们通过文主事,都知晓了侍郎夫人专门熬了羊肉汤送来给徐侍郎补身体。
对此,窝在西院的温叶一无所知。
红杏熬的羊肉汤,温叶只喝了一碗,又送了一盅给徐月嘉,剩下不少,温叶便让云枝往正院送了一份。
陆氏之前可是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对此,她多少要有些表示不是。
红杏的手艺不比国公府的厨娘差,温叶有自信,陆氏会喜欢的。
今儿是十五,徐国公和徐月嘉都是一早去上朝,然后一个去了兵营,一个留在刑部,是以这一天,只晚膳才去正院用。
温叶送到正院的羊肉汤,午膳时,陆氏给两个儿子各盛了一碗,她和徐玉宣一人半碗。
徐玉宣是因为人还小,不宜多食。
而陆氏嘛,多是因为过食有碍保持纤体。
小半碗羊肉汤下去,就有半饱了。
因此陆氏不急着用膳,而是对埋头用饭的大儿子道:“今日解了你禁足,并不代表此事就算结束。”
徐景容依旧埋头吃饭,声音闷闷不清的:“我知道。”
陆氏神色透着严厉,接着道:“年后你就九岁了,我与你父亲商量好,开春送你去松山书院。”
徐景容顿了顿,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陆氏稍稍满意。
国公府之前一直有请大儒单独教导徐景容,所以徐景容八岁了还没去书院。
如今陆氏觉得,还是得送去学院,让他好好吃吃苦头,磨练一番。
除去盛京国子监外,松山学院是大晋最为出名的三大学院之首,兰城许家是当地大族,族中有嫡系不入朝的规训,这松山学院便是许家嫡系所开。
兰城离盛京不近也不远,一日路程,正适合。
温叶睡了个午觉,将睡醒,桃枝就来报:“夫人,奴婢刚刚发现好像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西院院门外。”
结果等她过去查看时,却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哦?”温叶微微伸了个懒腰,她没打算现在就起身,准备先在床上做一套简单的现代瑜伽。
桃枝见自家夫人又开始做那些古古怪怪的动作,没打算让她伺候穿衣,便一直候在边上。
还道:“需不需要奴婢喊几个人守着,万一是什么贼人跑咱们西院来,那就不好了。”
温叶睨了她一眼,“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什么贼人敢往这跑,忘了郎君是做什么的了?”
桃枝挠挠头,问:“那怎么办,我确实看到有个鬼祟的人影。”
温叶开完肩,道:“那就喊几个人守着,看看是谁。”
得了准允,桃枝摩拳擦掌道:“奴婢这就去。”
桃枝没让温叶久等,没出一刻钟,温叶就听见桃枝一声惊呼:“小世子?!”
然后就是云枝进来禀报:“夫人,东院的小世子来了。”
温叶结束最后一个动作后,问道:“他来干什么?”
云枝摇头:“小世子不说,只说要见您。”
温叶下了床榻,道:“人呢?”
云枝回:“桃枝已经请进屋了。”
“外面那样寒冷,也不好让小世子在院子里候着。”
温叶转身进侧室穿衣,须臾后,云枝推开内室的门,温叶走出去。
徐景容听到身后的脚步上,从椅子上下来,等温叶落座后,朝她规规矩矩行了晚辈礼。
低眉顺眼道:“景容见过二婶婶。”
温叶顿住,几日不见,被夺舍了?
“坐吧。”温叶开口,“来西院,有事?”
徐景容抬起头,神情还有些别扭,道:“侄子是来和二婶婶道歉的。”
温叶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佯装什么都不知晓道:“是吗?你说说,要向我道什么歉?”
徐景容:“之前我误会了二婶婶,以为您会对宣弟不好,在母亲面前冲撞了二婶婶几句。”
温叶接过桃枝递过来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抬眸看向他道:“哦?都是哪些话?说说看?”
徐景容瞪大眼,似没预料到温叶会不按常理出牌。
他垂下头:“不是什么好话,二婶婶还是别听了吧。”
温叶淡然道:“没事,你说,我不生气。”
徐景容下意识抬头:“真的?”
温叶瞥了他一眼,没错过他方才下意识捂屁股的动作,在他灼灼期待的目光下,点了头。
得到保证,徐景容这才愿意开口。
他倒不是怕温叶生气,只是他的屁股已经连续遭过两回难了,再来一回,非得烂了不可。
徐景容小声道:“我说、说二婶婶是恶毒后娘。”
一旁的云枝和桃枝听了,皆是一脸怒意,小世子怎能这样胡乱编排她们夫人!
倒是温叶这个当事人,反应淡淡,“还有呢?”
徐景容摇头:“没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是外祖家的三堂姨对他二叔图谋不轨,他是掉进三堂姨的套里去了,母亲说二婶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作为一家人不应该从外人的嘴里听说,要学会自己去看。
而三堂姨就是那个外人。
只听外人一面之言便下了定断,是为不够信任家人,他是国公府的世子,最不该如此。
两顿家法,几日禁足,以及青雪姑姑带回来的证词,徐景容已经彻底悔悟了。
温叶见他的确认错诚恳,便道:“二婶婶原谅你了。”
徐景容一听,心瞬间落到实处,语气也渐轻松起来:“谢谢二婶婶。”
不过下一刻,他脸色再次垮了下去。
温叶见了,问道:“还有事?”
徐景容摇头又点头:“母亲说明年开春就送我去书院,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温叶挑眉道:“你不愿去?”
徐景容逐渐打开话匣:“我最不爱的就是读书,二婶婶你不知道,那书上的字密密麻麻凑在一起跟蚂蚁似的,我一看就头疼。”
温叶不动声色道:“是吗?”
徐景容继续叨叨,浑然不觉危险即将到来:“我将来是要当将军的,像父亲祖父还有外祖父一样,上阵杀敌!可母亲偏要我去读书!”
“嫂嫂不让你学武?”温叶又问。
徐景容摇头道:“也不是,母亲说,要想继续学武,就必须读书。”
温叶放下茶盏,语气近乎温柔道:“还是要听你母亲的话,这样,我回头送你一样礼物,保准你喜欢。”
陆氏的温柔只存在于徐景容五岁前,温叶此番对他,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幼时。
徐景容心中不禁想道,三堂姨比母亲说得还要坏!
“什么礼物?”徐景容不自觉问出口。
温叶笑笑:“这是个秘密。”
于是乎,来时别扭忐忑的徐景容,带着满心的期待回了东院。
等人一走,桃枝就气冲冲道:“夫人!小世子那样说您,您还要给他准备礼物!”
她实在看不过去了。
温叶悠哉悠哉道:“我还没说要送什么呢,你先别气。”
云枝一听,问道:“夫人打算送什么?”
温叶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道:“我记得当初给小妹购置书籍的书单还在对吧?”
桃枝隐隐明白了:“在的,奴婢一直好好收着!”
温叶目光转向她,吩咐道:“从中选几本最晦涩难读的,给小世子送去,就说是我这个二婶婶对他的美好期望。”
恶毒后娘嘛,温叶没去想过。
但恶毒婶婶什么的,她目前倒还是挺期待当一当的。
桃枝急声道:“夫人,我现在就去吧,正好晚膳的时候送去正院给世子。”
温叶想了想,同意了,反正时辰还早,那家书坊离得不远。
她让云枝取了两百两给桃枝。
温叶如今根本不缺钱花,做庶女时,温家给庶女的月例是十两银子,到了国公府直接翻倍,二十两,且在国公府,陆氏掌管中馈,各院所需的一应用度,一直是平均分配,而西院除了徐月嘉的分额外,其它都随意她支配。
嫁过来这半个多月,除了上回给红杏的赏银,温叶的压箱底银子就没动过。
有提前准备的书目单子,桃枝去回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随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名陪房小厮,帮着抬箱子。
温叶给的二百两,桃枝花得一文不剩,本来还剩十几文钱,不过回国公府的途中碰到有人卖烤红薯,桃枝顺手买了几个。
见还有意外收获,温叶嘴角不停上扬,对桃枝道:“不枉我疼你一番。”
桃枝哼笑道:“夫人每回都这么说。”
温叶挖了一勺香甜的红薯进嘴,满足极了。
因烤红薯而带来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膳前。
徐月嘉申时末回到西院,温叶瞧见他来,道:“郎君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好。”
十几本书虽不多,但摞到一起却不轻,温叶分了两个大木匣子,云枝桃枝一人抱着一个。
徐月嘉瞥见桌上的木匣,抬眸看向温叶。
温叶意会道:“是我给小世子准备的一些礼物,郎君就别问了。”
一句话将徐月嘉欲问的心思堵了回去。
一切准备完毕,时辰也差不多了,温叶道:“走吧,郎君。”
徐月嘉却道:“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温叶目光停顿一瞬后,转向两个婢女道:“你们先去外面候着。”
云枝和桃枝抱着木匣子幅身一礼后,走出了正屋。
温叶才问:“郎君想说什么?”
“我每日亥时入睡,寅时中起,每顿膳食都严格遵从不过辛、不过咸、不过量,武学亦从未落下。”徐月嘉看向她,神色微凝,“你可明白?”
温叶表示,她不明白,好端端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郎君且说明白些?”温叶敏觉徐月嘉此刻的心情不太平,导致此一现象的原因似乎与她有关?
徐月嘉:“我的意思是,刑部官署有膳房,你日后无须再派人去刑部送汤水。”
温叶很不解:“郎君就因为这个与我置气?”
徐月嘉眉头一蹙,出声道:“我何时有与你置气?”
他只是不想再有被人误会的事发生。
温叶想了想道:“观郎君的神色,是不是那汤让郎君误会了?”
徐月嘉沉默。
温叶抿嘴,压着笑意道:“郎君冤枉我了,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盅羊肉汤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冬日里喝一碗羊肉汤暖暖身子而已,不仅郎君有份,嫂嫂和宣儿那我都让人送了。”
温叶的确没撒谎,她让小厮去给徐月嘉送汤,不是为了嘲讽什么,徐月嘉耐力挺好的,送汤只是单纯地关心他的身体。
毕竟现在有一半的使用权在她不是?
温叶又道:“既然郎君不喜,日后就不送了。”
虽然是误会,但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质疑那方面的问题。
她今早也就是心血来潮了这么一回,没考虑太多,忘了徐月嘉在官署,那儿不止他一个官。
估摸着是小厮送汤时说了什么被其他官员听到了。
温叶的眸光极为真诚。
徐月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致歉。”
知错能改,是个好郎君。
温叶能怎么办,当然是立马原谅他,不过避免日后再起什么误会,她道:“不如郎君有空的时候列个喜恶单子?”
或许是白日里同僚们别扭的目光久久不散,徐月嘉应下了:“好。”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俩人去正院的一路上,氛围异常安静。
正院晚膳早已备好,就等他们夫妻二人到达,将落座,十数道佳肴陆续摆上桌。
徐玉宣一天没见到温叶,此刻见到她人,哒哒哒跑过来,就要挤坐到她与徐月嘉中间。
温叶瞅了眼徐玉宣,不明所以。
不管因为什么,她是不会让位的,于是目光盈盈望向徐月嘉。
有了先前那误会产生的愧疚。
徐月嘉启唇:“宣儿。”
徐玉宣抱紧温叶的腿,扭身对徐月嘉道:“不!”
徐国公开口:“好了,宣儿想坐那就让他坐。”
徐月嘉顿了顿,起身,让了位置。
纪嬷嬷将特质的椅凳放到夫妻俩中间,徐玉宣成功上位。
温叶不能理解小孩儿的脑回路,坐哪儿不是吃。
徐玉宣坐到略高些的椅子上,眸光落向近前的一道肉圆子,而后同伺候他的纪嬷嬷,奶声奶气道:“嬷嬷,丸子!”
纪嬷嬷忙夹了一颗,用木勺碾碎成几小块后再喂。
徐玉宣‘啊呜’一口吃掉纪嬷嬷喂过来的肉丸子,然后不清不楚朝温叶喊道:“母亲!看我!”
声音不小,所有人包括吃的正欢的徐景林都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温叶只好低头去看。
小孩儿眼里是明晃晃的得意,似乎还有一丝疑似反击后的兴奋?
见温叶看了过来,徐玉宣又连忙指了另一道肉菜,同纪嬷嬷道:“嬷嬷,肉!”
然后纪嬷嬷手中的公筷立马夹向徐玉宣所指的那盘菜,是一道用鸡腿肉做的膳食。
终于反应过来的温叶:“.....”
就......小孩儿记性挺好。
连续几次下来,旁人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徐玉宣亲近温氏。
就连听纪嬷嬷等人叙述过那日所发生的事的国公夫妇也没想起来。
倒是来回夹了好几次肉菜的纪嬷嬷心底琢磨出了一点意思。
陆氏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温氏,通身气质娴和,眼神清明,在面对宣儿时,眉眼间无一丝不耐,难怪宣儿愿意亲近她。
对于徐玉宣暗戳戳的小反击,温叶直接用公筷夹了半碗素菜,递到他面前道:“你还小,吃太多肉不好,要荤素搭配,知道不?”
徐玉宣双眼瞪大,‘不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陆氏赞同道:“你母亲说的对,纪嬷嬷,别再喂宣儿肉了,喂点青菜。”
陆氏发话,纪嬷嬷哪敢不从,连忙放下装肉的碗,换温叶夹好的那半碗素菜。
徐玉宣着急:“不!”
温叶及时抚了抚他的脑袋,温柔的嗓音盖过他的:“乖~”
从头看到尾的徐景容徐景林兄弟俩默默护住自己碗里的肉。
还好他们都长大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然而,他们不知,长大并不代表一切都能如他们所愿。
“对了,嫂嫂。”温叶瞥了一眼同时露出庆幸神色的兄弟俩,与陆氏说道,“我之前给家中小妹寻了一些适合十岁下孩子看的书,今日得知小世子开春便要去书院了,作为他的二婶婶,我就从中选了几本适合小世子的拿了过来。”
徐景容满脸不可置信。
“是吗?”陆氏有些意外,“让弟妹费心了。”
温叶笑笑:“都是一家人嘛。”
说完,她看了一眼云枝桃枝。
二人上前一步,陆氏让青雪去打开木匣子,里面整齐摆放了不少本。
徐国公有些感兴趣,从中拿了一本出来,仔细翻了翻后,道:“这些费了不少心思吧?”
国公府并不缺书,难得的是景容二婶的这片心。
陆氏就更不用说了,看向温叶的目光都温柔了几分。
随后对还愣着的大儿子道:“景容,还不快谢过你二婶。”
徐景容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二婶婶。”
温叶回道:“应该的。”
徐景容一瞅再瞅那木匣里的令人头疼的书,没忍住问出口:“这就是二婶婶说要送侄儿的礼物吗?”
温叶嘴角扬起一抹笑:“对啊,世子喜欢吗?”
徐景容触到自家爹娘相似的危险眸光,硬着头皮承认:“景容喜欢。”
陆氏还道:“年后去了书院,要好好读书,不求你考个前程回来,最起码要能够明理懂事些。”
徐景容恹恹点头。
一旁的徐景林见大哥和三弟都败在了二婶婶手中,默默地缩了缩自己的脑袋,嚼肉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然而还没完呢。
温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里头还有两本是给在启蒙的景林。”
徐景林鼓动的腮帮停滞,不禁道:“我还小,不用去书院!”
徐国公道:“都启蒙两年了,书院暂去不成,学还是要上的,书更是要看的。”
徐景林顿时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有弟弟分担,徐景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惨好像淡了那么一点。
陆氏大致数了数,一共十三本,想来温氏花了不少钱。
而温家能给庶女准备的嫁妆应该不多。
就算不提花的这些钱,单单这份心思,她就不能忽略过去。
陆氏想了想道:“我那有一盒成色极好的红宝石,回头你拿去用它定做一副头面。”
红宝石?!
温叶忍下激动,礼貌拒绝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陆氏出自侯府,嫁妆本就丰厚,再加上如今掌着国公府的中馈。
陆氏根本不差钱,“既给了你,你就接着。”
一盒红宝石而已。
温叶:“那就......谢谢嫂嫂。”
陆氏想了想,又道:“回头缺什么,尽管差人来正院与我说。”
温叶压抑住心底的愉悦,点头。
难道这就是被富婆包养的快乐?
温叶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侧过头,幽幽看了眼徐月嘉。
对方似有所感,抬眸,视线与她对上。
温叶对着男人,浅摇了摇头。
徐月嘉:“......”
莫名读懂了。
第21章 给早了
徐月嘉近来接手的公务,有些地方牵扯复杂,需与兄长徐国公商量一番,因此用过晚膳后,俩人一起去了前院书房。
徐景容徐景林兄弟二人则拖着沉重的步子,带着那两小箱子书,面色严峻地回了东院。
倒是温叶被留下,陪坐了两盏茶的功夫,方才起身离开。
离去前,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徐玉宣见温叶要走,撇开照顾自己的纪嬷嬷,脚步颠颠下意识也要跟着。
温叶落后徐月嘉几步,眼瞧着小孩儿就要碰到自己的衣裙,忙提步踏出正堂,与之拉开距离。
正堂内的陆氏瞧见这一幕:“......”
红宝石好像给早了。
徐玉宣望着高高的门槛,呆了好一会儿,直至发现温叶的身影愈发远,才想起来喊道:“母亲!”
快要走出正院的温叶,闻声,脚下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徐玉宣喊了几声,彻底瞧不见人后,顿时小嘴一瘪,将哭未哭的模样。
陆氏见不得徐玉宣这般,忙道:“外头风冷,还不快把小公子抱进来。”
纪嬷嬷连忙上前将小公子抱回来。
徐玉宣回到陆氏怀里,泪眼汪汪的。
陆氏心疼坏了,一时气道:“她既不等你,明日你也别去找她,晾她几日。”
徐玉宣似乎听懂了,嘴瘪得更厉害了些,伸出小手拽了拽陆氏的袖口:“伯娘~去~”
陆氏:“......”
而成功‘逃出’正院的温叶,回西院的途中从云枝手里拿过陆氏赏的一盒红宝石,在一片雪白前打开。
纯正的鸽血红,透着一股神秘的沉华丽感。
温叶欣赏了一会儿,在到达西院前,合上匣子,重新交给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