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佬的短命白月光—— by五叶昙
五叶昙  发于:202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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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看灶台上色香味俱全的炒饭,眼睛都亮了,她看向程柠,笑道:“没想到你炒饭也做得这么好。”
程柠前世做游魂的时间长,太无聊也会经常看韩东塬他家大厨做饭,所以做饭的确是很不错的。
以前她常常借周三婶子家的厨房做,后来搬到这边,偶尔也会做上一两餐。
程柠摇头,笑道:“东塬哥做的。”
沈青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随即嗔孙健,道:“你看看厂长,办厂子行,连做饭都这么好,你们一个宿舍的,都不好好学学。”
孙健很冤,很直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做,他会,他不做有什么用?”
沈青:“那他现在不是给程柠做了吗?”
孙健:“……”
他十分怨念的看了一眼韩东塬。
韩东塬听了孙健和沈青的对话没什么反应,他把两碗饭放到了托盘上,然后收拾灶台。
程柠听到了却莫名其妙有些心虚。
要搁以前她肯定不心虚,还会笑眯眯地看沈青和孙健拌嘴。
韩东塬收拾完灶台跟孙健打了声招呼,准备叫程柠回去,却看到她有些发红的耳尖和不自然的神色。
他愣了愣,转头看一眼沈青和孙健,想到什么,眼中就露出了些笑意,问孙健需不需要什么,把食材给了他们些,就把剩下的还有调料递给程柠,道:“走吧,你拿着这个,我们先回去。”
这是公用的厨房,自己的西都是放自己房间的。
程柠努力装作自然,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跟沈青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
孙健嘀咕,他把手上提的菜放到灶台上,道,“还想着叫他们一块儿吃呢。”
沈青的目光却是跟着韩东塬和程柠两人的背影,一直到两人进了程柠的宿舍才收回来,道:“孙健,你有没有觉得,有没有觉得今天厂长和程柠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孙健听沈青这么说,目光也顺着她的目光往走廊看了一眼,不过人已经进了屋,什么也看不见了,收回目光,道,“塬哥给程知青做饭?他最近不是整天想花样哄程知青,能有什么不一样。”
沈青横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木头”,不过她也不是八卦的人,说完这句也就算了。
韩东塬和程柠回了屋子吃饭。
程柠以前也常跟韩东塬一起吃饭,但还没有哪一次有这么别扭。
好在韩东塬说到做到,这天下午都是规规矩矩的,脸也终于恢复了平常那样淡淡的神色,只有一些细微之处多了些无声的照顾和体贴,程柠松了口气,她发现,她还是习惯没什么表情的韩东塬?
吃完饭刷碗,程柠工作时韩东塬也不打扰她,只是她需要时会跟她讨论,给她些建议,这真是程柠最喜欢的相处方式了,所以很快也忘了之前的不自在,认真干活了。
这日是蒋姗姗和李胜的婚礼。
韩东塬就陪着程柠在屋子里干了大半天的活,到了傍晚两人就一起去了蒋姗姗和李胜的婚礼。
村子里人多,酒席就摆在了李会计家院子里。
这还是程柠第一次参加村里的婚礼,十分热闹喜庆,院子屋子都贴满了红色的“喜”字,来帮忙的婶子大妈们一边在厨房洗洗刷刷做着饭,一边嬉笑着说着各种八卦。
虽然这会儿物资缺乏,但婚庆是大事,李会计家还是用了心思准备,每桌酒席上都有足足八道菜,有清炒大白菜,清炒野菜,清炒杂菇,腊肉笋干,粉丝面粉丸子,炖山芋,豆腐皮鸡蛋丝,炖豆腐,还有一大海碗的鱼汤,主食是玉米粥和粗粮馒头,显见着为着这婚礼,是准备了许久的。
随礼也不用钱,都是村民自个儿一人捧了几个鸡蛋过来,本家或是有些亲的随三个鸡蛋,普通村民就随两个鸡蛋,这些鸡蛋之后可以卖了,大致可以抵了酒席的花费。
参加婚礼是十分高兴的事,小孩们不仅可以抢到糖,也能吃到平时很少吃到的菜,更是添加了十分的喜庆。
程柠喜欢这种喜庆的气氛,看每一个人热情洋溢满是幸福感的脸。
哪怕只是喝一口其实几乎不带鱼味的鱼汤,吃一口沾了点腊肉味的笋干,都像是吃了什么极其美味东西的满足。
孩子们在院子空白的地方玩着跳石子弹珠等各种游戏,还有小孩捡着炮竹头点了玩。
程柠看其他人。
韩东塬看她。
虽然看着像是在不动声色的慢慢吃着饭,其实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
中间周晓美看程柠津津有味地看着孩子玩,冲过来,跟她道:“是不是很有意思?其实嫁到我们山里也不错的,柠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程柠就冲着她笑。
周晓美被她的笑给闪了一下,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道:“唉,不过你这也太好看了,就我都不能昧着良心说我哥能配得上你。我找对象都要身体强壮,还要有文化,还要好看的,唉,我看你还是不急,还是慢慢挑。”
程柠笑了出来,耳尖微红,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道:“是得慢慢挑。”
韩东塬就在旁边喝了一口高粱酒。
是山里人自家酿的高粱酒,瞧着清清白白,却是辣得很。
他喝了一口,面不改色的吞下去。
周晓美是村花。
这种日子她忙得很,跟程柠也就是搭个话的功夫,已经有旁边席上的婶子拽了她过去要给她说媒,她也不介意,就大大咧咧地跟她们道:“我要文化人,对,不能像以前张文顺那样的假斯文,要真文化人,有本事,身体还好的,婶子你们有这样的可以给我介绍。”
身体还好的山里很多,有没有本事各有各的说,但要真文化人,要把张文顺她那个前大队小学老师的前未婚夫比下去,婶子们认识的可不多,除了这里的知青们。
一位婶子就笑,道:“要真文化人,还要有本事,还要身体好,”
说着溜了一圈旁边知青席上的两席男知青,笑道,“那最能干的是韩知青,不过韩知青有程知青了,那就廖知青和徐知青,哈哈,晓美,你喜欢哪个?”
晓美啐一口,道:“你们就这么说,我不要脸的吗?”
婶子们“哈哈”大笑。
前头说话的婶子道:“晓美,你天天跟着知青们玩,就也学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都退过亲把人老师位置都捋下来的人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晓美就笑,道:“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程柠就看得津津有味。
她喜欢晓美的性子,也喜欢婶子大妈们的调侃和这热闹。
……这都是死了那几十年太过寂寞了的原因。
韩东塬喝多了酒。
虽然神志清醒得很,但影响还是有的。
他看着程柠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婶子大妈们跟周晓美说对象的事,忍不住就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但到底注意分寸,在程柠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迅速放开。
程柠小脸一红,瞅他一眼,但因为中午的炒饭,下午他又认认真真规规矩矩陪她工作,这会儿不过就是快速捏了她一下子手,也没有其他动作,要生气好像又太小题大作,最后就横了他一眼,便有些脸红地别开了脸。
她却不知道她这一眼,目光流转,端的是潋滟动人,看得韩东塬心神一扯,身体都有些酥酥麻麻,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
程柠却是不知。
她嘀咕了一句:“也不怕抓错人。”
大概是为了掩饰不自在,伸手抓了桌上的酒杯就喝了一口,然后就给呛着了,咳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韩东塬给她拍了拍背,把她的酒倒到自己杯子里,再给她递上了一杯茶,道:“这东西你也能喝,晚上会难受死。”
程柠瞪了他一眼,这都怪谁?
程柠被呛着,就坐在四方桌程柠相邻那一边的沈青当然注意到了,还没等她给程柠递杯水,就看到韩东塬又是给她顺气,又是给她端茶递水,侧头看程柠的样子看着像是责怪,可眼里的宠溺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这……她拽了拽坐她旁边的孙健,让他看程柠和韩东塬那边。
孙健本来在跟一旁的徐建国说话呢,被老婆拽就往程柠和韩东塬那边看,看到程柠在咳,就问沈青:“程知青怎么了?”
沈青:“……”
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
顿时失去了分享的意欲。
蒋姗姗父母也参加了婚礼。
一来因为嫁妆的事心虚,二来李胜答应了把婚礼酒席上的山货拿一部分出来给他们带走,席上还算消停。
李胜怕蒋姗姗气极,也没跟她说山货的事。
等到了晚上过了洞房,才跟她说了这事。
蒋姗姗不高兴:“为啥要给他们?这次得逞,下次还不知道又要什么。”
她一想到被二弟抢走的工作和留城机会,还有奶奶留给自己的东西,哪怕不值钱,只是做个念想的,都被她爸妈抢走了,心气就没办法平。
李胜摸摸她,道:“就留了半斤蘑菇半斤野干菜,堵堵他们的嘴,免得婚礼上闹得难看,等明天他们再闹,就由得他们闹了。”
蒋姗姗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吃完晚饭新娘和新郎入了洞房,大家的兴奋劲却都还没过,就相互约着去打牌。
廖盛叫韩东塬,韩东塬喝多了酒,程柠就在身边,这会儿哪里有什么心思打什么牌?
廖盛就跟着朱先开他们去职工宿舍那边去打牌了。
周晓美和王晓娟也叫程柠,道:“柠柠,我们也去打牌。”
程柠心里牵挂着山洪的那个章程,想着回去继续弄,而且第二天还要起早去公社呢,就摇了摇头,道:“你们去吧,我明早要一大清早要去公社。”
众人也就不再拉她。
韩东塬跟程柠一块儿回去。
王晓娟瞅瞅韩东塬和程柠的背影,问一旁的沈青:“沈青,你有没有觉得,有没有觉得咱们厂长跟柠柠之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可怕的。
当然不一样了!
果然女人才是女人的知音!
她点头,再点头,道:“是不一样了!”
不止是先前顺气和端茶递水,后来她注意了,席上看着韩东塬好像一直在喝酒,或者看着廖盛他们胡侃,对什么都毫不在意,但不经意间却总能发现他的眼睛其实一直都在程柠身上。
程柠也不对劲。
她天天跟着程柠一块工作,时间长了对她也有一定的了解,她对韩东塬有一种很自然的亲近熟稔,但却没有男女之情,至少还没到那种程度,但今天看她,却有一点像是,像是一朵花苞悄悄绽开了一条缝的那种感觉,带着些懵懂的娇俏,初探某个世界的纯真和羞赧,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是关系往前迈了一步吗?
沈青不是八卦的人,但瞅着程柠和韩东塬这两人的背影,那不多的八卦之心也蠢蠢欲动起来。
程柠和韩东塬回了院子。
经了这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程柠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而且除了一开始的不正常,现在韩东塬大体上还是原先的韩东塬,程柠也就恢复了正常,虽然偶尔想到“对象”这个词还有些别扭。
程柠的房间在右边最后一间,韩东塬的房间则是在右边倒数第二间,两间隔壁。
回去先到韩东塬的房间。
到了的时候程柠抬头看了韩东塬一眼,跟他道:“那我回去了,明天早上七点,要我没醒你拍我门。”
程柠会睡过头。
但韩东塬每天早上起来跑步,比闹钟还准时。
“我送你过去。”
韩东塬站在自己门口道。
程柠:“???”
就几步路……
平时他不会送她,但每次会站在他自己门口,等她进了门之后才回自己房间。
她摇了摇头,道:“你就在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韩东塬不置可否。
她往前走了两步,韩东塬在后面突然道:“你回去还要整理那个山洪的应急方案吗?我陪你一起弄吧。”
程柠一愣,回头看他。
韩东塬逻辑清晰,看问题也总能一针见血,抓到重点,其实跟他一起工作效率的确非常高,也轻松,偶尔还有茅塞顿开的开心,不过这大晚上的,想到昨晚,程柠就觉得还是算了。
她回头看他,虽然天色已黑,但两人距离近,她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温柔和笑意。
那个笑,怎么说呢,带着一些故意捉弄人的光芒,很明显就是在跟她开玩笑。
程柠:“???”
他这笑容,程柠倒是有一些熟悉。
很久以前他捉弄她,她气得跳脚时,他偶尔就会用这么一种带着些居高临下的笑容懒洋洋地看着他。
那时程柠真是十分讨厌他,讨厌这么个笑容。
程柠那时不太敢惹他,但有时气极了也会拿东西扔他,
他这笑容成功的挑起了程柠的新仇旧恨,可惜手上没东西,要不然她就直接砸过去了。
可是实在忍不住,她咬了咬牙,走回去就伸手扯他的脸。
韩东塬站在那里。
看着清醒得很,但因为今晚有心事,一时没注意,就喝多了一些酒。
那高粱酒闻着清香,后劲却十足。
他这会儿站在这里,看着程柠,神志倒还清醒,但身体和情感明显还是都受了那高粱酒的影响。
这会儿心里眼里都只有她。

程柠过来伸手扯他的脸,他顺手就直接把她揽入了怀中。
这会儿他温柔满溢,倒没再毒舌惹她生气,只是低头在她耳边道:“这样就行了,你还是做你自己就行了,我又不会怎么着你,别一天到晚跟小松鼠似的,吃个东西都探头探脑防备着。”
程柠:“……”
谁吃个东西像松鼠似的探头探脑?
好气哦!
她手掐着他的脸,下意识里还是太善良,没那个狠心直接在他脸上留彩,滑了下来,就掐在了他手上,可惜十分用力他眉头也没皱一下,还是那样看着她又温柔又高兴又带着些宠溺地笑,笑得她脸都热了,还有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更是让人有些晕眩。
她的手松了下来,忙要推开他,他却是已经很快放开她,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就撤开,笑道,“好了,不解气的话再咬一口。”
程柠:“……”
他便又柔声道:“回去吧,我看着你。还有回去别弄东西,明天要起早。”
他喝了酒,哪怕再清醒,也不敢这样的夜晚进她的屋子。
他都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混账事。
这会儿他还带着笑,目光还是那样,毫不掩饰的温柔又宠溺。
她两辈子也还是第一次在韩东塬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程柠原先是真气的,可在这个目光下脸越来越热,那气也就散了不少,冲他“哼”了声就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回了屋。
开了门进屋,回头果然他还在看着她,她的脸又是一热,快步进了屋子,“砰”一声把门关上,然后伸手按在了自己心口,心跳果然有些不对劲。
她觉得,现在不仅是韩东塬,就是自己也很不对劲了。
韩东塬目送着程柠回房。
看到她进了房间转身刚想开门回房,下意识察觉到什么,转头就往院子门口看去,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刚刚正好看到他和程柠互动那一幕,因而目瞪口呆的沈青和孙健。
不过韩东塬可没有任何不自在,他冲沈青和孙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自顾回房了。
孙健好一会儿才道:“是,你说得对,是有点不对劲。”
刚刚,刚刚塬哥是抱着程柠吗?
还摸她的头发?
天,那真的是塬哥?
沈青嗔他一眼,率先迈步回房。
男人,还真是迟钝得可以。
第二天一早韩东塬就和程柠一起坐牛车去公社。
牛车来回一趟不容易,这会儿已经是地里开耕,农活正忙的时候,寻常牛都要下地,很难抽上一匹出来,他们去公社,就顺便搭上蒋姗姗的父母还有二弟。
二庆伯先来接的他们,等两人上了车,再去李会计家接蒋姗姗父母还有二弟。
没想到这牛车刚驶到李会计家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二庆伯吆喝了一声,道:“吵什么呢,还上不上车?”
然后就见到蒋姗姗走出来,冲二庆伯还有韩东塬程柠抱歉的笑了一下,道:“厂长,程主任,二庆伯,还请你们稍等一下,很快就让我爸妈他们上来。”
她说完就冲里面喊了一下,道:“爸妈,我知道你们嫌我们给你们的东西太少,可是你也见到了,这里就是这么个情况,就是你们这些嫌弃的这些山货,还是阿胜特地跟家里人说了,从咱们婚礼酒席上一点一点省下来的。”
“你拿奶奶给我的工作给了二弟,逼我替他下乡,我下了,你说二弟他丈母娘家喜欢吃这里的山货,我这两年自己肚子吃不饱给你们寄去了,当初我下乡的时候说好了,过两年你把工作给我,让我回城,结果你给了小弟,我结婚,你们自己没有拿一分钱嫁妆不说,还把爷爷奶奶临终前留给我的钱票和东西都吞了,说拿去给二弟办婚礼,这些我都忍了,可是现在拿了我跟阿胜办婚礼酒席的山货,还因为嫌少在这里大吵大闹,你们不觉得欺人太甚吗?吞了我的东西,把我推进这山沟里,还想再榨出几两油来,你们当我是什么?”
“我告诉你们,这些东西,你们不要就放下,现在就上牛车走,不走的话,要闹,我就敲锣打鼓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说你们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到时候你们再想走,抱歉,我们村里牛忙着呢,就麻烦你们自己走出这大山去了,遇上只狼啊老虎啊,可怨不着别人。”
屋子里的蒋父蒋母差点气得厥过去。
他们刚刚其实也没怎么闹,就是一早上拿到李胜给他们的东西给一小袋子两斤的山货,里面还至少一大半都是野蘑菇野干菜给气着了,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就质问了两句。
谁知道蒋姗姗就自己嚷嚷了起来。
明明以前虽然脾气也不算顶好,却也算乖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要脸不要皮了?
蒋姗姗不是光说说的,她说完还当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大锣,“珰”一声敲了一下,吓了蒋父蒋母蒋二弟一大跳,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们气势到底还是弱了些,不敢撒泼,忙骂骂咧咧道:“我们走,我们走,你这个,这个傻子,我们生你只当是白生了,真是白生了一副聪明样,嫁个穷旮旯山里人,还底气壮的跟娘家人翻起脸来,你就一辈子死在这里吧,以后有你哭的!”
“滚!”
蒋姗姗冲着他们就大吼了一声。
“还上不上,不上我们走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韩东塬突然冲着外面冷声道。
蒋家人冷不丁听到韩东塬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更是打了个寒颤。
眼看着已经有村民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围了过来,蒋父咬牙拉着蒋母和蒋二弟就爬上了牛车,道:“走,先走。”
这些村里人都是不开化的,万一真闹起来,他们就算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说到这里只恨得不行。
亏他们花了好些钱特地跑过来参加女儿婚礼,结果落得这么个结果。
生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简直就是只白眼狼!
一大清早看了这么一出的韩东塬那叫一个烦躁。
本来几个钟头他能在牛车上跟程柠独处,哪怕只是说工作呢,那也是很珍贵的,但上来这么几个人,真是说什么的兴致都没了。
蒋父蒋母蒋二弟爬上了牛车那叫一个又气又臊。
想在牛车上破口大骂,却又碍着韩东塬和程柠在,而且两个人都属于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哪怕穿着普通的粗衣布衫也难掩出挑的气质和相貌,再加上韩东塬神色冷厉,更让他们想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面色又臊又讪。
牛车“咯吱咯吱”往前走,车后座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蒋母到底气不过,气恼道:“真是前世欠了她的债,才生了这么个冤孽,找了一个山里人,也好意思撒泼。”
“叨叨”地把蒋姗姗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蒋父蒋二弟耷拉着脸不出声。
蒋母唱独角戏大概觉得没共鸣,太寂寞,中间歇了一口气竟然转头跟看起来面善的程柠搭话,道:“这位小同志,昨天就在姗姗婚礼上见过你,你也是下放来的知青?”
程柠倒不像韩东塬一样对这几个蒋家人有多厌恶,跟他们一起搭车也不排斥。
你要是被困了几十年,只要事不关己什么热闹看着都能看得挺津津有味的。
所以蒋母找她搭话,她也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打发一下时间,笑道:“是啊。”
蒋母一听程柠答话就来精神了,问程柠:“小同志,你是哪里人啊,看起来这么小,你爸妈舍得你下乡?”
长得也好,先前远看着就好看,这一说话近看那更惊人。
长成这样,她爸妈竟然放心让她下乡到这山旮旯里来?
“北城,”
程柠笑道,“放不放心都得下啊,不说我,你们家蒋知青不也一样下?”
“你们家蒋知青”说得极其自然,好像完全没看到前面那出热闹。
蒋母面色一僵,随即叹了口气,道:“刚刚让小同志看了一出笑话,我们家姗姗心里恼恨我们,怪我把工作给了他小弟弟,没能让她回城呢,唉,这事真是,其实我之前的确是打算把我工作给她,好让她回城的,谁知道我刚跟厂子领导说,另一边却听说她要跟乡下一个男人结婚了,那男人条件还不错,是个公社小学老师,我这心也放下了,想着既然她都要在乡下结婚了,那男人条件也不错,她弟弟又正好到了下乡的年纪,那不如就把工作先给她弟弟……哪知道,哪知道她竟然发了这么大脾气,要这么对我们呢。”
程柠还是笑眯眯,道:“那既然这样的话,就还把工作给她不就是了。”
蒋母:“……”
这小姑娘脑子怎么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不给的话也成,现在城里把工作让给自家亲戚,至少也会给个千儿八百的做补偿或者感谢,你们把原本她的工作给了她弟弟,那就补个一千块钱给她的话,她的气可能也会小一些。”
蒋母:“……”
她的脸抽了抽,觉得这话说不下去了。
她瞅着程柠那张白嫩得跟早晨刚打开花苞的鲜花似的一张小脸,又睃了一眼一旁的韩东塬,忍不住又八卦,道:“小同志,我们家姗姗下乡两年就在当地找了个男人结婚,你下乡多久了?有对象了没?这要是找对象的话,你是打算找当地的,还是也找知青啊?”
程柠:“……”
这人是得有多嘴碎?
倒真没想到蒋姗姗能有这样一个妈。
她笑,道:“婶子,你知道这人跟动物有啥区别不?”
蒋母一愣。
什么?人跟动物有啥区别?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程柠已经接着道,“这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动物只知道吃饭睡觉和找对象,但人讲究仁义礼智信,平常人寒暄也都是很有教养的说说今天天气好不好,绝不会一张口就问人要吃的,或者问人有没有对象,决定找谁做对象这种事的。”
蒋母:“……”
脸上迅即涨红,恼羞成怒,骂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怎么一开口就骂人?你爸妈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程柠面上笑意淡了,略带了些嘲讽道:“我姑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才算是第一次见面,你就张口认长辈,还笑眯眯地问我有没有对象,这是什么居心?”
蒋母:“……你这小姑娘,这么伶牙俐齿的,说话这么难听,小心以后嫁了人以后让人把你舌头拔了,再也说不了话。”
程柠:“!!!”
“二庆伯,麻烦停一下车,”
还不等程柠发怒,韩东塬已经让二庆伯把牛车给停了,冲着蒋父蒋母和蒋二弟道,“滚下去!”
蒋父蒋母蒋二弟:“???”
“滚下去!”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一手扯了蒋二弟就将他扔下了车,然后再冲着蒋父蒋母,道,“下车!”
蒋母已经“嗷嗷”叫,然后韩东塬又直接把蒋父拎下了车,蒋母吓得一声接一声的尖叫,最后不用韩东塬动手,自己就跳下了车。
前面二庆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前面几人的对话,反正像没事人一样,就看着韩东塬赶他们下车,最后等人都下去了,就冲下面的蒋父蒋二弟悠闲道:“前面就几里路咯,你们顺着这条大路往前走,约莫走上一个半钟头就能到公社了,也用不着牛车,牛拉这么多人也辛苦咧,回去犁地都没力气了。”
说着也不理听说还要走一两个钟头面色就变了的蒋父蒋母三人,吆喝了一声,拍着牛就“咯吱咯吱”的走了。
把下面蒋父蒋母蒋二弟给气得啊!
蒋父骂蒋母:“就你一张嘴,就你一张嘴,现在好了!”
看着前面一望无边际的山路,简直是眼前一黑。
牛车上的程柠心情好了。
当然了,本来心情也不差。
就是对着蒋父蒋母蒋二弟,她心情都是好的,看热闹嘛。
她问二庆伯:“二庆伯,他们在这儿下车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咧,”
二庆伯笑,道,“这里就离公社几里路了,一条大道通到底,山里的娃娃上学一天来回走上几个钟头都没事,他们三个大劳力的就走上个来个钟头能有啥事?再说了,青天白日的,就算是有事,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关咱们啥事,帮个忙还帮上责任来了?搭人的车还嘴臭,就活该,咱们可不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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