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佬的短命白月光—— by五叶昙
五叶昙  发于:202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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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柠是说笑着说的。
但这会儿韩东塬说这话时却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肖兰抿了抿唇,当真转身就去后面壁橱里拿了电话拨了出去。
肖兰自去打电话。
程柠却是冲着方婆子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传树传树,念念念念,叫得这么亲热,别人还只当你是叫自己儿子,自己的嫡亲外孙女呢。”
程柠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肖家人吴家人的反应。
肖传树夫妻没什么反应。
肖姨夫也没什么反应。
反应最大的是方婆子,肖老太和肖大姨。
程柠:“???”
这,还真是狗血被她猜中了?
而且这几人的反应实在令人玩味啊!
看三人这么大的反应,肖传树肖大姨的身世还真有猫腻?
而且肖老太可能还知道?
这也太奇怪了些吧!
方婆子肖大姨听了程柠的话一副恨不得冲过来撕了程柠的模样,嘴里骂着程柠“贱人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什么的。
当然了,有韩东塬在,她们半分也靠近不得程柠。
程柠被骂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她作出吃惊得很的表情,道:“哎呀,看你们这样恼羞成怒的样子,竟然被我猜中了吗?我就说嘛,肖大姨你简直跟方婆婆你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肯定是亲生母女嘛,还有肖大舅,这眼睛这鼻子……”
好吧,肖大舅跟方婆子并不怎么像。
程柠后面的话说得很慢,每说一句,都在仔细看方婆子肖老太肖大姨的反应。
她曾经被困几十年,闲得发霉,实在是对人的细微表情观察入微,看这几人的反应,她很快又大致做出了更加细致的判断。
方婆子是主谋人,当然知道所有的事情。
看肖大姨气极败坏又急又恼又惊又惧又慌的样子,她应该的确是方婆子的女儿,而且她还知道这事,所以事情被当众揭露,她才这么害怕慌乱。
至于肖老太,最开始程柠揭露事情的时候,她惊慌也想制止自己说话,就说明肖老太也知道这事,或者只知道一部分,毕竟这里有肖大姨和肖大舅肖传树两个人嘛,所以程柠后面才刻意把肖大姨和肖大舅分开来说,仔细看肖老太的反应。
然后程柠就发现自己在说肖大姨跟方婆子长得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时候,肖老太有一刹那的惊怔,瞪着自己的目光松散片刻之后就看向了方婆子和肖大姨,那眼神满满都是疑惑和怀疑。
程柠立刻判断出,肖老太并不知道肖大姨可能是方婆子的女儿。
她以前可能未尝没有怀疑过,但这样的怀疑太可怕,估计被她自己死死的压在了心底。
至于肖大舅肖传树,程柠看肖老太和方婆子的反应,他应该也不是肖老太的孩子?
但却也不一定是方婆子的孩子。
因为方婆子明显紧张肖大姨多过紧张肖传树。
这些判断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程柠一边抽丝剥茧地思忖着一边继续看着这几人。
这会儿肖老太惊疑地看向方婆子和肖大姨,方婆子和肖大姨也顾不上程柠了,骂了程柠一句“小贱丫头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之后就急急去安稳肖老太,道:“阿姐,你怎么听这丫头的话?我以前就跟你说了这丫头就不是个正常人,骨子里肯定是个什么魅人的妖精,精怪,走到哪里狐媚惑人到哪里……你看你看,阿兰她养了念念二十几年,从小小的一点点养大的,现在一见了这丫头,就什么都不顾了,还有,我听说韩家人原先明明讨厌这丫头和她姑姑得很,这一转眼韩老三就能把这丫头如珠如宝地宝贝起来,这怎么能是个普通人?就她这副样子,也不能是个普通人的样子啊,普通人能长成她这样?阿姐,你可千万也别被她给狐媚了!”
程柠:“……”
我权当你是夸奖?
就在满屋子纠缠不清的时候,警察来了,不仅警察来了,全副武装的警卫士兵也来了。
街道派出所就在军区大院隔壁,所以来得快。
而且这可是军区大院,你在大院首长家闹事,还闹到打电话到警察局的程度,警卫士兵能不过来?
这一来肖家人和吴家人都吓住了,恨不得一下子都躲到梁遇农和肖兰身后边去。
不过他们没有机会了,警察和警卫士兵一进来,梁遇农就指示他们押了肖家和吴家人。
“女婿,这是干什么?你快让他们把我们放开?”
“你们快放开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
“阿兰,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阿兰,你,你是不是听了程柠的挑拨,才对我们下这样的狠手?”
“阿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供你吃供你喝,供你金尊玉贵的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肖家人和吴家人一句一句的,肖兰别开脸,根本就不想理会他们。
不过肖兰不想理他们,程柠却是十分想理会他们。
她憋了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气呢,可不得好好出出。
“犯了什么罪?”
程柠笑吟吟地道,“你们犯的罪可大了,自己贪婪,好吃懒做,把家产都败光了还不够,连觉着没啥用的土地房产所有证都处心积虑地卖了,拿来换了好处,结果现在一听说政府要归还房产财产了,就又开始后悔,跑到梁师长家上蹿下蹦哭天抢地地闹,要梁师长用关系帮你们把你们亲手败出去的东西要回来,梁师长一向作风严谨处事大公无私,怎么会理会你们这么荒谬,甚至是违法的要求?你们为了私利,威胁军区首长做违法乱纪的事,这还不算犯罪?然后梁师长一不同意,你们又开始以养恩来威胁梁师长的爱人。”
“养恩,”
程柠冷笑了一下,“你们对梁师长的爱人有什么养恩?小时候肖家有梁师长爱人的祖父祖母,有奴仆佣人,长大了你们对她除了剥削虐待,有什么养恩?为了控制他不惜长期下药,以致她从小体弱,神思恍惚,明明是被你们下的药害的,还非要对外说她有精神病,你们是何居心?而且,”
她的目光又在方婆子,肖大姨和肖传树身上慢慢看过去,这回连冷笑都没有了,微仰了下巴,肃声道,“还不止这些罪呢!我还要控告你们谋杀罪!谋夺家产罪!肖老太太,方婆婆,当年你们一起去乡下避战乱,路上遇到劫匪,除了方婆婆肚子里的孩子,你们的其他孩子都没有了,但一年半后你们回城,肖老太太没了孩子心虚,就找了一个跟真正的肖传树差不多年纪相貌差不多的孩子……其实也不用太像,毕竟四岁和两岁差很多,再说了,养尊处优金尊玉贵长大养到两岁的小少爷,和经历了逃难,风餐露宿,在山林里生活了两年到四岁的孩子,就怕是一个人也会是天差地别,你把这个孩子带回了肖家,说他就是肖传树。再有方大姨,”
程柠又看一眼方大姨,道,“方大姨根本就不是肖老太太你肚子里的孩子,她根本就是方婆婆的孩子,这么些年,你们用别的孩子冒充着肖家的孩子,侵占着肖家的产业,还以养恩要挟着肖家真正唯一的血脉,也就是梁师长爱人,说她吃了你们的,用了你们的,以此要挟喝了她几十年的血,还逼着她跟唯一的女儿断绝关系,就为了好好抚养你方大姨的女儿,方婆婆的嫡亲外孙女,给她一个好前程,真是好大的养恩啊!现在你们把肖家的财产都败光了,还好意思跑来梁家想要梁师长帮你们把房子弄回来?”
“不,梁师长不仅不会帮你们把房子要回来,我们还要把你们告上法庭,让你们把你们败掉的肖家房产财产还回来呢!”
程柠说话时,肖家吴家人当然不可能不想嚷嚷,可他们嚷嚷不了,直接就被人制住根本不允许他们出声。
听到最后其他人吓得状如筛糠,肖老太大概是受刺激过度,直接晕过去了。
然后梁遇农冲警卫点了点头,人就全被带走了。
吴家肖家人都被带走了,警察和警卫也都走了,屋子里又陡地静下来,有一种吵闹过后的荒凉寂静感。
但耳朵好像还“嗡嗡”着满是声音。
肖兰坐在沙发边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遇农看向程柠,道:“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时候知道,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程柠耸了耸肩,她瞅一眼肖兰,道:“就是刚刚,之前听阿妈说肖老太和方婆子的旧事,觉得怪怪的,想想肖家发生的很多事情,总觉得不对,刚刚突然觉得方大姨和方婆子长得那么神似,就胡说八道说出来,没想到她们反应那么大,所以我就顺藤摸瓜把所有事情串起来……当然了,其实都是我瞎说的,尤其是肖大舅,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连“肖大姨”也不说了,直接叫“方大姨”。
众人:“……”
梁遇农和肖兰不知道说啥好。
韩东塬就是一脸的,“啊,我们家柠柠好聪明,我好骄傲,我好喜欢”。

她也觉得自己这么一顿操作猛如虎,对肖兰来说未免太激烈了些。
她以前一点也不在意肖兰,当然也不会管她是个什么心情,可这会儿揭开肖家这么狰狞的一幕幕,程柠再看肖兰,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没有对母亲的苛责,倒是有了一些对那个自幼失去双亲的庇佑,落入豺狼虎豹手里的小姑娘的怜爱。
我们一个人再厉害,像是她自己,她的想法,她面对事情的反应,她会保护自己的散打功夫,这些并不是先天就会的,是先天加上后天很多的因素,才变成现在的自己。
可是肖兰有什么呢,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落入了肖老太和方婆子这样处心积虑的人手里,那两人会怎么教导她可想而知,她能好好的长大,长成现在这样,真的是不容易了。
她想了想,决定安抚一下她,道:“没事阿妈,我就是看她们不太冷静,觉得去派出所比较容易让她们冷静下来,如果真有什么事也该查出来,这样也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不要太贪婪,总想着那些本来不该属于她们的东西,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虽然这话安慰程度有限,但肖兰还是看出了程柠在安慰自己。
这对肖兰来说本身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而且程柠应该是误会她了。
她收回神思,笑道:“我没有担心她们,如果我不想那么做,就不会打电话了。我只是在想小时候家里的事,我祖父祖母还有,大伯父。”
经过这么一闹,她也不想叫肖老太肖老太爷做爸妈了。
想起小时候很多事,实在膈应得很。
“我反应没有你那么快,”
肖兰慢慢道,“但现在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就发现了很多怪异之处,你猜得很可能还真是真的,从我记事开始,我大伯父和大伯母感情就一般,大伯父也不喜欢大哥……肖传树和肖丹,我大伯父后来还有了一个姨太太,姨太太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对那个儿子非常宠爱,非常不喜欢肖传树,现在想想,很可能我大伯父也知道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也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没曝出来,大约彼时还没姨太太,肖传树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肖家唯一的孙子,祖父喜欢肖兰的生父肖中庭,肖大伯就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个儿子认了,但后面却一门心思的找姨太太再生个儿子。
“那那姨太太和孩子呢?”
程柠问。
“跑了。”
肖兰道,“建国前,姨太太带着那个儿子卷了家里一些钱财跑了。”
程柠:“……”
肖家真是一滩烂泥。
肖兰突然想起什么,道:“柠柠你等等。”
她又去了房间,出来时手上就拿了一个半掌大小的莲花银锁吊坠,递给了程柠,道:“这个是我祖父,也就是你外曾祖父留给我的。”
彼时肖家还很富贵,这么个银锁吊坠给了二房唯一的血脉,着实不是什么显眼的东西,只不过是留个念想罢了。
程柠伸手接过,拿在手里不明所以地翻转着看了看,不知道肖兰是什么意思。
她不会是想送这个给自己吧?
“打开看看。”
肖兰道。
程柠手摸着吊坠,找到一个嵌合点,掰了掰,就掰开了。
里面有一把小梳子,小算盘,还有一把钥匙,然后肖兰伸手拿起那把小梳子,在吊坠盒里面划拉了一下,那吊坠竟然还有一层,肖兰从里面抽出一块薄如蝉翼的小小丝绢,程柠就看到丝绢上画了好几幅图案。
她瞅了瞅丝绢上的图案再看肖兰。
肖兰就道:“是你外曾祖父外曾祖母,还有我生父母的一些遗物,其实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书信旧物,他放在了几个地方,交代给我的。主要是,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孤女,你外曾祖父知道直接留给我的话,哪怕是算不得值钱的东西,也未必能到我手里……”
她说着就苦笑了一下,再轻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些年不方便,等收回了房子,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肖家的事又多又转折,程柠还真有些好奇这位外曾祖父留给了肖兰什么东西,她也知道肖兰的心情,就点头同意了。
说完事程柠和韩东塬离开了梁家。
当天下午肖兰跟梁遇农又做了另外一件事。
他们去了肖家,要搜方婆子的房间,肖老太方婆子肖传树夫妻都被带去了派出所,家里只剩下了小辈,哪里敢阻止肖兰跟梁遇农?
两人从方婆子和肖老太共住的房间里搜出了许多的药材,香料,和平日里肖老太日常吃的药。
有些肖兰很熟悉,有些就是肖兰都没见过。
梁遇农直接把东西拿去了军区医院的化验所,那边中医西医都有,不愁验不出来。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出来了。
其中好几种香料和药材都有不同程度的致幻成分,有些短期用能安神助眠,长期使用却会让人慢慢产生依赖性,有些直接就有强烈的扰乱心神的东西。
肖兰看着那些东西良久,然后让警卫把东西送去了看守所。
肖家和吴家人在梁家大吵大闹威胁梁师长和他爱人的事,派出所录了口供,关押了两天,在他们承认了错误,保证不再出现在梁家附近甚至靠近肖兰和程柠之后,除了肖老太和方婆子就被放了出来。
肖老太和方婆子涉及偷换孩子,用药和香料长期谋害肖老太爷,肖兰甚至程柠,谋算肖家财产的案子,被送去了看守所监押起来。
他们用了警卫员送过去的香料,不用两天,肖老太和方婆子就什么都供了出来。
所有事情都跟程柠猜测的一样。
除了一些细节。
现在的肖传树和肖丹都不是肖老太的孩子。
当年方婆子一家带着肖老太和两岁的肖传树去乡下避战乱,肖老太和方婆子都有着身孕,还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十分艰辛,路上先是遇到了疫病,两个孩子高烧,接着方婆子的爱人出去买药遇到匪兵,被人抓了壮丁再没能回来,后来两孩子也没能保住都没了,剩下肖老太和方婆子两人相依为命地到了乡下。
方婆子的孩子先出生,肖老太一辈子养尊处忧,哪里受过这么多的罪,孩子早产也没了,方婆子就直接拿自己孩子替了肖丹。
彼时肖老太早产九死一生,体弱精神也差,孩子都是方婆子日夜带着,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所以孩子换了根本就不知道。
一年半后听说城里已经太平,肖老太方婆子抱着“肖丹”回城。
这中间肖老太没了儿子一直忐忑难受,方婆子就给她出主意找了一个相貌乍一看不会立即就露馅的孩子,带着这孩子一起回了肖家。
但这事没多久还是被她丈夫肖伯尚怀疑了。
肖老太自然不会认,只一口咬定孩子就是肖伯尚的。
肖伯尚虽然怀疑,但彼时家里是他父亲做主,他父亲又一向偏爱他弟弟,也就是肖兰的生父肖仲庭,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父亲还挺看重的,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心里到底不舒服,后来就找了个姨太太又生了一个儿子。
到这时候,肖老太就更是揽着“肖传树”不放了。
当然了,肖老太以为肖丹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孩子,自然最疼爱的就是肖丹,平日里不管方婆子怎么为肖丹谋好处,那都是十分积极。
这其中就包括以养恩说是“求”其实是要挟着肖兰把肖丹的孩子当成了亲生的来养。
好为梁念博一个好前程。
但她们自己却没瞒着梁念,要让梁念记住自己的亲妈是谁,不能忘了亲妈和外婆……
程柠和韩东塬跟着肖兰他们一起去看了方婆子和肖老太。
方婆子疯疯癫癫的,也没什么可看了,她犯的罪太多,本来是要坐牢,但她精神状态不正常,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被送进精神病院的除了方婆子之外还有肖老太。
事情的真相捅出来,受到打击的不仅是肖传树和方大姨那两家人,还有肖老太。
她认为唯一的亲生女儿是方婆子的,她最亲密的最信任的人却一直都在她身边控制着她。
她哪里受到了这个打击?
这两个人相伴一生,到最后一起去了精神病院相伴。
程柠几人就是在肖老太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前一天去看守所看得她。
几人出来,程柠踏下台阶,看着外面的阳光,转头问肖兰,道:“阿妈,银滩二十六号的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是肖家的房产。
程柠虽然买了来,但那是为了算计肖家人,现在却没什么必要了。
肖兰却是温柔笑道:“你不是早就买了下来吗?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想想肖家的那些事,哪怕现在直接住也不会有肖家和吴家人来纠缠了,程柠也不喜欢那房子。
她还是喜欢银滩十二号那套宅子。
既然梁恒洲喜欢,那就卖给梁恒洲好了。
但把肖家的房子卖给梁遇农的前妻住,她觉得还是跟肖兰和梁遇农说一声比较好。
她道:“上次恒洲哥找我说,他想要那个房子,那我能卖给他吗?”
肖兰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又笑了出来,道:“说了那是你自己买下来的房子,当然是你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但说到这里又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就又跟程柠道,“恒洲也是有分寸的孩子,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想太多,就当是正常买卖就成,也不用给他太多优惠让自己吃亏,该卖多少钱就多少钱。”
程柠:“……”
有韩东塬在,他会让自己吃亏,便宜了梁恒洲?
但说了这几句话,决定了怎么处理那房子,程柠的心情却是大好起来。
银滩十二号的原主人是广城美术学院的一位老教授,老画家。
不用梁恒洲帮忙,她自己就认识。
她去找老教授表达想要买那套宅子的时候老教授十分吃惊。
因为他都没有收到通知说那房子他可以收回来了。
不过他几年前平反回来,拿回了许多年的工资,他的画也很多人求,不缺钱,对卖房子着实没什么兴趣。
对办各种手续更没什么兴趣。
最后还是韩东塬花了不少功夫替他追回了这些年丢失的一些私藏古画和书籍,他看了那些画和书籍,叹了口气,道:“这些画的价值其实并不比那房子低,程柠你自己就是学画的,想必心里也清楚,那就是真的喜欢那房子了,那就卖给你吧。”
收了程柠一万两千块。
当然了后续所有的手续,包括办理房子归还的手续,那都是程柠和韩东塬跟进的。
程柠感叹,道:“我还以为他说那些画的价值不比那房子低,房子钱就算了呢。”
一万二,可不少了呢。
韩东塬好笑地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买房子花了一万二,卖房子那边虽然没真的找梁恒洲要三万,但也要了两万五。
程柠看着肖家那大宅子颇有点可惜,跟梁恒洲道:“你真是赚了,这个可真是白菜价啊。”
想想后世这房子可是至少好几千万。
整个梁家和梁恒洲自己都被搜刮一空,还欠了程柠五千块,要按月归还余款的梁恒洲:“……”
请问现在白菜几分钱一斤?
当然了,程柠也就是这么一说。
她就这么一倒腾,宅子也有了,还另外多赚了一万三千块。
这会儿的一万三千块啊!
心情还是非常的好。
她跟韩东塬道:“好了,回头你开厂子和我开工作室的本钱都有了,不用担心现金流了。”
本来也从来没担心过现金流,一直想着自己媳妇喜欢钱,想要多给她赚钱的韩东塬:“……”
房子从办完手续拿到手,再到装修完可以入住,已经是八一年三月。
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
院墙上爬满的迎春花金灿灿一片,十分喜人。
程柠送走过来看望他们顺便参观他们新居的梁遇农和肖兰,看着关上的院门,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转头突然问了韩东塬一个问题。
她问他:“三哥,如果你没了一条胳膊,还在乡下,回城无期,那个时候,如果别人跟你说,你照顾不了我,也给不了我幸福,有别人能比你更好的照顾我,你会离开我吗?”
这是她一直放在心底的问题。
以前很长的时间都不愿去触碰,心一想就会痛,后来,后来倒是释然了,就再没问过他。
“没了一条胳膊?”
韩东塬皱了皱眉。
她梦里的那一世他在洪水中受伤,没了一条胳膊吗?
她一直都只说他受了重伤,从来不曾具体说过是受了什么伤。
那一刻他想到很多东西。
她不会随意说这种话。
在她的梦里,是他离开了她吗?
然后她受了肖老太和方婆子的暗算,生病去世?
……他为什么会离开她?他怎么会离开她?
“只是没了一条胳膊,我没了脑子吗?”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紧得让她都有些痛了。
他冷笑,道,“只是没了一条胳膊,我又不是没了脑子,更没死,为什么要把你推给别人?”
“柠柠,只要我还有命在,就不会把你推给别人。没了一条胳膊……放心,该给你的,我一样不少还是都能给你。”
程柠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可是这一刻听了他的话,她心头和眼睛还是涌起一阵阵莫名的酸胀。
她笑了一下,泪意却涌出来。
……她真的很久没这么易感了,电视上说怀孕的时候荷尔蒙的变化会让人情绪更容易波动,看来是真的啊。
她拉着他的手到自己的小腹上,带着鼻音轻轻“嗯”了一声,道:“那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一起,以后,不管是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顺利还是失意,我们都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她也要做一个很好的母亲。
让他们的孩子,不再像他,像她,或者她的母亲,受那么多的伤害,经受那么多的颠沛流离。
泪意涌出,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傻傻的。
她轻声道:“三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我喜欢的,我爱的,是你啊,不是任何其他你能给我的东西,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把你自己给我就成了,那才是我想要的,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啊。”
韩东塬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话?
他从来都抵受不住她对他哪怕是小小的一点爱恋,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话?
他整个人犹如被巨电击中,低头看她,然后瞳孔蓦地放大,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和他的手一起交握按着的小腹上,再回到她的脸上。
“柠柠?”
他唤她。
程柠就笑了出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眼眸里还带着泪,闪着细碎的星光,又像是无数的阳光洒在了那一片迎春花上,能扫清人心底一切的阴霾。
他将她拉入了怀中,用力地拥住,搂着她腰的手却又是从没有过的小心翼翼和呵护。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她不知道,她一直都是他心底所有的星光。
黑夜那么漫长,没有星光的陪伴,一切都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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