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美叹气,不过她也不沮丧,立即转头把目光投向许冬梅和闵然她们,最后大概是觉得跟爱八卦的王晓娟和年纪比较小一些的闵然要更熟一点,她们乐意的把握性也大一些,看向了她们,道:“王知青,闵知青,你们带上我?”
王晓娟和闵然互相对视一眼,王晓娟就笑着点了点头,道:“成,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吧。”
知青这边多是关系好的两到三个人申请一间。
女知青这边许冬梅马婷婷一间,王晓娟闵然周晓美一间,另外一间宿舍就比较尴尬,沈青和孙健跟程柠说了住到韩东塬的院子里,蒋姗姗跟李胜申请一间婚房,因为李胜答应了帮大队小学很多忙,例如帮忙培训老师,闲暇时过来代课,收集旧课本送给大队小学等等,大队书记跟程柠商量了,说就给两人分一间房。
其实都不用商量,知青院那边房子是大队的,大队说分给蒋姗姗和李胜一间,谁还能说个不字?
这样就单下了刘丽娜和赵枝。
好在眼看着就要到申请的截止日期,就在刘丽娜纠结要不要叫赵枝跟她一起申请一间宿舍的时候,公社那边送来了一个转调书。
抽调顾竞文和赵枝去公社另一个偏远的大队,叶湾大队。
那里跟上韩大队隔几座山,有几十公里远,当然也是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大队。
周支书当着他的面封了他和赵枝的档案,笑眯眯道:“放心,绝没有说你们一星半点不好的话,没有半点污点留下来,就祝你们以后在叶湾大队发光发热,鹏程万里吧。”
顾竞文捏着转调书手一个劲的用力,却不能撕了它,气得脸都青了。
去不去?
可是不去,这个大队里的人都已经戴了有色眼睛看他们,他们留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好发展吗?
顾竞文咬着牙带着赵枝收拾行李,在一个普通的早晨,天还没亮就坐着牛车走了。
赵枝跟刘丽娜道了个别。
泪盈盈的拥抱了她,还给她留了一包红糖。
人一走,刘丽娜松了一大口气。
她也不想吃那包红糖,拎着就去了程柠许冬梅几人的宿舍,找她们商量,问能不能跟许冬梅还有马婷婷一个宿舍。
刘丽娜是个老好人,两人对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尤其是大家都相处好几年了,也是有感情的,就同意了。
许冬梅笑道:“来问宿舍就问宿舍,还拎包红糖做什么?”
刘丽娜瞅着那红糖后悔了,她干嘛脑子发抽拎那玩意儿过来哟。
但拎都拎了还是得说不是,就道:“是赵枝早上走的时候留下的,就顺手拎了过来。”
众人:“……”
赵枝是赵枝,红糖是红糖。
王晓娟道:“正好我这两天不舒服,我冲一杯喝喝。”
她完全不介意好不好。
“等一下!”
没想到闵然跳了出来,道,“万一她在里面加了东西呢?咱们找周三婶子家的大黄狗来先试试。”
众人:“???”
她们觉着不至于,可是再让她们就这么喝却也不可能。
“周三婶子家的大黄狗得罪了你们什么?”
程柠笑,道,“下毒药那肯定不至于,她们宿舍对她最好的也就是刘丽娜了,不至于想毒死她,不过也不好说,反正你们也不想喝,最简单就是拿到男知青那边,请大家喝,告诉他们赵枝送的,谁愿意喝就喝呗。”
大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她们把东西拎到公社食堂,正是吃早餐的时候,男知青们都在一起坐了一张大长桌。
没什么好东西吃,都在就着玉米稀粥吃黑面馒头。
刘丽娜把红糖放他们桌上,说是赵枝留下的,请大家喝。
赵枝这事吧,事不关己,男知青们其实对这事并没有太深感触,甚至还有那么丁点的同情她。
因为她的想法未必不是其他人心里想过的。
而且她也只是在私下安慰蒋姗姗时说出来的。
只不过恰好被沈青听到,然后就被沈青抓出来送上审判台,当了杀鸡给猴看的鸡。
想想她红着眼睛差点晕倒的样子多招人怜啊。
大家唏嘘着,就一个一个轮流着把红糖倒到了玉米稀粥里拌着吃。
朱先开坐韩东塬旁边,他不同情赵枝,但也跟红糖没仇,给自己粥上撒了一层还不够,要给韩东塬倒,道:“塬哥,我帮你。”
韩东塬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道:“不用。”
本来他就不喜欢甜食,更别说这还是那个赵枝的红糖了。
程柠一向的小心眼,要是他喝了赵枝的红糖说不得就被她暗戳戳记小本子有事就拿出来叨叨了。
朱先开当然不勉强他,递给他对面的孙健,孙健是谁?
是沈青的对象啊。
他一脸嫌恶地让朱先开拿走。
太没眼色了,没看到他对象就在后面一脸凶相地瞪着吗?
“成。”
朱先开拿走。
看后面的姚师傅和纪旸,两个都是一个摇头一个笑着摆手的拒绝了。
最后除了韩东塬,孙健,徐建国,还有姚师傅和纪旸,其他人都喝了一碗甜甜的玉米粥,把个大半袋的红糖全瓜分了。
十分钟后,一个男知青捂着肚子站起来就往外面跑。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公社食堂就后面两个旱厕,哪里够这许多人同时上厕所的?
其他人看厕所被占着只会跑去后面村民们家里借厕所去了。
刘丽娜,程柠&其他女知青们:“……”
她们狐疑得看着跑出去的一个一个男知青们,目瞪口呆。
再看稳坐不动,还在桌前的韩东塬,徐建国,孙健,还有姚师傅和纪旸,她们不敢置信地看向还放在桌上的那个红糖袋子。
不,不能吧?
“我,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闵然喃喃道。
刘丽娜面色涨红。
她自认一向对赵枝不错,之前对她照顾有加不说,就算是发生了上次那事,所有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背后说她,沈青和蒋姗姗不理她,她生病,也是她一直在照顾她。
所以最后她留给自己这么一袋红糖?
这一天除了徐建国和孙健,去木场干活的男知青们集体迟到,还一个个面色难看。
这么一副样子,村民们看见了自然都要问一声:“这都是咋了?”
朱先开拿着个刨子,手发软,刨东西的力气都没有,简直是越想越气啊,毫不犹豫地把事情往放大里说,控诉赵枝的罪行,道:“我们这么多人,都只是分了一丁点,就成这样,这样是直接一碗红糖水,还不把人毒死?”
婶子大妈那边是王晓娟说的。
婶子大妈们听了咂舌,道:“我的个老天爷啊,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狠毒的人啊!这可亏得调走了,留在这简直是让人觉都能睡不着啊。”
“可不是,”
王晓娟撇嘴,道,“她们那个宿舍,对她最好的就是刘丽娜,就她干的那些龌蹉事,别人都懒得搭理她的时候,也就刘丽娜还给她端茶倒水的照顾她,结果人走的时候反手就把人坑一把,真的太毒了。”
“不过或者她不是想毒刘丽娜,她知道刘丽娜的性格,应该会拿去分给别人,多数是拿给程柠宿舍,程柠一向对工人好,不想自己喝,就拎给村里人,或者起房子的村民,那我们厂子不就不得好了?哎哟,这女人真的是太毒了。”
“要我说,也是这些男知青活该,”
一个婶子“哈哈”笑,道,“明知道人品性不好,还喝人家东西,那不是活该?就该让他们吃吃教训,长长记性,别看见个女人长得漂亮,也不管人家什么品性就往上面扑!”
知青们:“???”
婶子,您这话前后有联系?不就是喝口红糖吗?
然后婶子们还说刘丽娜,道:“知道你好心,可是我跟你说,这做人最重要是拎得清,你拎不清,对坏人烂好心,那就会做了这坏人的帮凶,你说,要不是你,大家怎么会遭这个罪?听说之前那赵枝挑唆蒋知青,说韩厂长和程知青的坏话,你还不让沈知青说出来,这就是包庇啊,帮凶啊,知不知道?”
婶子们可算是逮着机会好好说教一番这帮平时清高自以为是的知青了。
十分的神清舒爽。
刘丽娜被说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啊。
总之,一起子红糖事件闹得木场和全村都沸沸扬扬。
虽然觉得这事蠢得很且不可思议,但鉴于前世更奇葩的事情在,程柠还是迅速对这事做出了反应。
她拽着韩东塬找了大队长韩有福还有大队书记周朴槐,当时李会计也在。
程柠跟他们认真道:“赵枝和顾竞文一直居心叵测,不择手段想要对着我们厂子下手,这样的人手段未必多厉害,但胜在脑子奇葩,要不然临走还能做出这种事,所以就算他们离开了,心里肯定还记恨咱们呢,说不定将来还会做些什么事想要害咱们大队或者咱们厂子。”
“所以还麻烦大队长和周书记你们召开一次村民大会,都跟村民们打声招呼,以后不要跟这两个人来往,就是看到村民有跟他们来往的,都应该报告给大队里或者我们厂长知道,这样也好让我们对他们有个提防,以免将来他们再对咱们大队或者厂子做出什么事。”
大队长&大队书记:“……”
他们觉得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人都调走了,就为了包红糖搞个村民大会?
可是奈何程柠太过认真,一再重申这件事的必要性,大队书记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板着脸召集村民召开了一次村民大会,特地在会上提了赵枝的红糖事件,以及她跟顾竞文之前在大队里的所作所为,让大家以后见到这两人就绕道走,要是有看到村民跟这两人鬼鬼祟祟来往的就立即报告给厂办公室或者大队。
大队书记把这事高度一拔,村民们都七嘴八舌的表达着对这两位知青的愤慨。
然后下面就有人举手,举报曾经看到周熊跟顾竞文私下勾勾搭搭。
周熊立马就跳出来解释,他就是给顾竞文从公社捎点东西,并且道:“我要知道他是这么个坏东西,那我怎么也不会跟他换啊。”
村民们“切”一声纷纷表示鄙夷,但却也不纠缠他这事了。
村民们注意力转走,周熊就在下面抹了一把汗,在心里简直把赵枝祖宗八代给骂了一遍,“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这么个东西,那顾竞文竟然把她当心肝宝贝”……
他好不容易跟顾竞文建立起生意线,这下子怕是难了。
他做的本来就是黑市生意,这被全村村民盯上,还怎么做?
没办法,也只能放弃跟顾竞文的生意了,好在厂子办得好了,知青和村民有钱了,他给他们带带东西,也能赚钱够自己生活了。
他甚至想,要是能这么安稳下来,他再厚着脸皮求求苗寡妇,说不定她就肯跟自己过日子了。
……对,跟村民们以为的不一样,不是他花花肠子多不肯娶苗寡妇,根本就是苗寡妇不愿嫁他跟他过日子。
程柠看到周熊被群众揪出来很高兴。
她心道,果然这周熊跟顾竞文是有一腿的。
这样看,如果前世死的是周熊。
赵枝故意说话误导信息,顾竞文发展家具厂,再到韩东塬出狱的时候还要一直纠缠,对他忌惮到这种程度……
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因为顾竞文心虚。
周熊的死肯定有问题。
程柠想着这些事滋味难言。
好在这一世赶走了赵枝和顾竞文,现在也能切断顾竞文和周熊的联系。
那是不是前世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程柠站在新起的厂房和职工宿舍前面那个山坡上往外面看。
韩东塬走过去。
她扫他一眼,没理他,继续理自己脑子里那些乱麻麻的线。
“那红糖里的药,你下的?”
她听到他突然开口道。
程柠先是一愣,随即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回头就冲着他生气道:“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竟然认为我会做这么品质低下的事?”
她在这里费尽心思帮他理前世的事,他竟然质疑她在赵枝的红糖里下药陷害赵枝!
韩东塬无视她的怒火,手插着口袋,道:“至于品质低下吗?不就是让那帮小子吃了点泻药?”
他们能笑嘻嘻地吃赵枝的红糖,那就是活该。
当然了,其实他也没怀疑她。
他就是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是一种他在以前的她身上从未见过的,凝重和迷惘,这让他想说点什么,把她从那个状态中拽出来。
然后就胡扯了一句。
程柠听了这话却更是生气,道:“你觉得她给大家下泻药不是品质低下?就这样了你还能偏袒她?”
韩东塬耸了耸肩,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低头看她瞪着自己的样子委实有点让人心痒痒,鬼使神差之下,就又道:“犯不着这么生气,你就因为她当初私下找了一下我,忌惮她忌惮成这样啊?犯不着,我不是没理她?”
程柠:“???”
她一脸目瞪口呆地瞪着他,随即一下子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气不过,转头就冲还站在原地颇有些懊恼又有些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这么大火气的韩东塬道:“韩东塬,难怪你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你这人,就是天生的孤寡命!”
谁让你长了一张连我这个做鬼做了几十年的人都忍不了的嘴!
说完这回是真的“蹬蹬蹬”走了。
韩东塬:“……”
中间有必须对话,例如开会的时候,那都是一脸的公事公办。
韩东塬面上还硬着,心底其实十分懊恼。
他又把她给得罪了。
其实他也就是小时候欺负她,稍微大了些就很少欺负她了,到中学之后,在外面,没有他护着,就她那副招人的模样,日子能过得那么消停?
可大概是得罪久了,她一向看到他都是视而不见,在家是视而不见,在外面那是绕道走。
他当然也不会哄她,他干嘛哄她?
他不欺负她只不过是觉得欺负个小姑娘没品而已。
反正两个就是横眉冷眼,见到当对方不存在地过了好些年。
直到她下乡。
她突然缠上了他。
好像两人以前的横眉冷对不曾存在过似的。
那就这么着吧。
可他发现她还是那么喜欢生气。
就为一点点小事就特别生气。
至于吗?
就红糖这事吧,就几句话也没啥啊。
他问她那药是不是她下的,其实就是随口的调侃。
还算是称赞她对这件事快速的后续处理反应,把这件事的利用价值最大化了。
然后不喜欢她陷在那种古怪的情绪中,所以就调侃了那一句。
怎么就质疑她人品了?还偏袒赵枝?
然后他跟她解释了一下,结果她更生气了……
韩东塬很无语也有些懊恼。
不过懊恼归懊恼,本来还觉得过过两天她就会以前一样很快就好了。
结果气性这么大,就压根不理他了。
韩东塬和程柠之间的异样韩东塬宿舍人很快就发现了。
朱先开最八卦,好奇问韩东塬怎么了。
韩东塬理他个锤子。
可随着日子越来越长,韩东塬的脸越来越黑,不仅是朱先开坐不住,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孙健也坐不住了。
他在朱先开私下不停的鼓动下,不顾韩东塬的黑脸,给韩东塬支招,道:“哥,你这样不行,姑娘家是要哄的,就很多事吧,尤其是生活中的很多事,其实没个是非对错,那就顺着她哄着她就成了。还有你别整天一张黑脸,看着是英俊无敌吧,可帅能当饭吃?真要天天的相处,还是脾气最重要,你看你这样的脾气,我们这些个糙汉子也就算了,程知青那样的姑娘家怎么受得了?”
啰里啰嗦韩东塬终于受不了了,黑着脸骂道:“说重点!”
孙健本来被他突然骂了一句还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精神就来了,立马精简言辞,道:“重点就是你在别人面前是咋样那咱不说,但在程知青面前你得温柔,你得对她好,在生活的小细节里照顾她,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就算你觉得她说得不对也别跟她杠,尤其是你,你那张嘴那么毒……”
说到这里察觉到韩东塬猛地看了过来,吓得一支棱,声音都低了下来,道,“……你对着她,可千万别那么毒,还有,就你这样,对,看人的眼神,可千万别对她露出这种又凶又狠又不耐烦的眼神,谁受得了?”
这真的是在支招,不是在趁机报复?
韩东塬转身就出了门。
孙健往炕上一趟,道:“我这是为了谁啊?!”
四月底廖盛从北城回了山。
他这一次可是在北城整整住了一个月。
一回来就在宿舍里听朱先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这些日子大队里发生的事,主要就是赵枝和顾竞文那事,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他道:“妥,就该这么着,要在全村人面前揭发这两人的真面目!”
韩东塬对他侧目,他就举手,道:“柠柠妹子说的做的那肯定是要坚决支持的。”
朱先开道:“盛哥,也幸亏那天你不在,我们那次可真是太惨了。”
廖盛“啧”一声,道:“你惨你怪谁?那天塬哥建国孙健他们不都在,他们都没事,就你有事?还不是你自己贪嘴,连那种人的东西都敢吃,小心这次是泻药,下次是毒药。”
朱先开:“……”
第二天韩东塬就叫了厂子管理层开了一次会。
先是廖盛将北城的销售和订单情况作了一个总结报告。
继上次一百套的订单之后,家具厂又跟他们下了一个单子,这回是三百套。
另外还有啤酒厂那边跟他们下了一个三百套儿童餐具的单子,端午前要收货,是派给啤酒厂有孩子的职工福利。
再就是一些寄放在各个单位和食堂零售的部分,儿童餐具也卖的非常好,在国营饭店那边还有一位南方的客人对他们的儿童餐具有兴趣,说是想来他们厂子参观。
这些单子已经超过了他们现有的生产能力。
“现在每个月的生产力大概是两百套大件套,再加两百套儿童餐具的样子,下个月搬到新厂房,应该还能再提高一些。”
徐建国道,“零售麻烦,卖的不多,还不时需要人留在北城跟进,我们是不是以后就做家具厂和啤酒厂这样的大单子就成了?”
“不行,”
韩东塬直接否定,道,“太过依赖单一的销售渠道万一那边出问题,就会直接影响我们厂子的效益。家具厂的单子也不是稳定的,完全依赖对方会不会向他们的客户推售我们的产品,啤酒厂这种单位发福利的,更只是一次性的单子,所以零售那边对我们也很重要,很可能带给我们潜在的客户,不过的确需要费心和费时间跟进,但对我们厂子稳定客源,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我看廖盛你那边整理一下,筛选几家零售客户长期寄卖吧,不过只要我们的产品卖得好,我相信他们会肯定直接找我们订货,这些反而是更稳定的客源。”
“反而是家具厂那边,跟他们说明我们的生产能力,每季度最多只能提供六百套的大件套。”
廖盛应下。
徐建国挠头,道:“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不过既然单子这么多,我们要不要招多点工人进厂子?别的大队知青一直找我打听这事,要是我们想要多点知青,也可以找公社申请。”
这事以前程柠也跟韩东塬提过。
韩东塬听了徐建国这话就往程柠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想到她也正看着自己,就下意识冲她笑了一下。
程柠无声的“哼”了一声,别过脑袋,不理他。
廖盛因为韩东塬是在说着关于销售业务的事,刚刚一直在看着韩东塬认真听着,所以一向粗神经的他竟然给他捕捉到了这一幕。
十分诧异。
真的十分诧异。
以前在北城的时候程柠和韩东塬不对付。
两人谁也不给谁好脸。
他们见惯不怪。
等程柠下了乡,韩东塬还是那副样子,程柠脾气倒是好了很多。
两人相处也算是一种融洽?
韩东塬表面上不待见程柠,但事情上对她却照顾。
但却没这样过。
韩东塬他近乎讨好般冲程柠笑,然后程柠不理他?
这又是什么情况?
廖盛带着惊疑又不解。
然后就见韩东塬被冷落了也不以为意,若无其事回答徐建国道:“不用,精简销售渠道,稳定生产,抓好质量,大家也要时刻记着提升自己。”
徐建国应下。
廖盛却是听得牙酸,因为这些话明明是程柠整天挂在嘴上的嘛。
后面是程柠说职工宿舍分配的事。
她拿了一沓子知青和村民的申请,跟大家说她挑选出来的申请。
新建的职工宿舍七间房,女知青五人加周晓美一共六人占了两间,男知青七个人占了两间,另外三间房选择了三份申请,都是拖家带口,原先在家里也住得挤,只能跟家里人隔个板子住着的那种。
然后就是知青院。
知青们搬进新建的职工宿舍,原先的知青院就空了出来。
那边原先是一间堂屋四间房。
程柠道:“村民递上来的申请有二十几份,其中真正家里有住房困难的有十几户,这十几户我跟许冬梅还有晓美一起,都一一走访了,真的是各有各的困难,可惜咱们房子有限,所以我想着索性就把知青院五间房全部住人,就不要什么堂屋了,毕竟村民跟咱们知青不一样,不需要一个堂屋一起吃饭开会什么的。”
她说着就把最终挑选出来的各户申请递给大家传阅。
知青院那边蒋姗姗和李胜也分了一间房。
另外竟然还有据说跟周熊有些关系的苗寡妇一家。
寡妇有一双巧手,现在也在厂子里帮忙做产品的后期处理。
程柠解释道:“苗寡妇家的房子我去看过,虽然有三间房,但房子年久失修,一下雨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就流水柱成积水河,有一面墙也已经半倒塌,所以我跟苗寡妇商量了一番,让她一家人先住到知青院,等雨季过后,农闲的时候房子整修过后再搬回去。”
事实上程柠选择苗寡妇一家住过来不只是因为她家房子年久失修。
而是因为她家的房子在上韩村村尾,就是那条东山溪的下游。
哪怕是隔了几十年,她还记得很清楚,那里,是被山洪卷过的地方,当年她来的时候,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残檐几垛墙罢了。
她不知道前世苗寡妇山洪之中那个瞎眼的婆婆和两个孩子有没有出事,但现在能做一些,她还是愿意为他们做些,改变前世可能的结局。
大家对程柠选择谁住进宿舍没什么意见。
就是廖盛瞅着关于知青的安排咂舌,道:“那他们这宿舍条件也没比以前改善多少,还得一个月交一块钱,没啥意见?”
虽然三个人一间,平摊三毛三,也很便宜,只是这落差太大了。
以前是四五个人一间,现在是三人一间,然后院子还住进来好几家拖家带口吵吵闹闹的村民,知青们能乐意才怪,原先多少人还想着一人一间呢。
“不会,”
程柠笑眯眯道,“我们知青同志都是思想觉悟很高,有知识有文化的好同志,对咱们现在的安排很满意,你看,这些申请都是他们主动找了舍友,再主动一起递上来的。”
众人:“……”
大家其实也不是没有意见,一开始听说完全懵了好不好,但借着这事挑拨离间的人已经被赶走了,大家现在已经认命了而已。
只要认命了就也还好。
然后还被程柠借着各种由头催促着要好好读书……
明明就是做个木工而已,为什么每隔上三个月还要考一次试?
对,这是程柠半个月前才提出来厂子新规定。
大家完全是懵的。
朱先开讨厌考试。
他在宿舍里嘀咕,问韩东塬:“我就是刨个木头而已,为什么还要写小作文?写小作文还能让我把木头刨出花来不成?”
“你不写小作文也不能把木头刨出花来。”
韩东塬淡淡,道,“学习学□□归能多识几个字,画几笔图,总不至于别人问你厂子是做啥的,你除了说是做铲子勺碗,却连个式样都画不出来,或者画个碗人家还以为你卖破烂的。”
朱先开:“……”
活该你没人理!
最后一件事是大队小学的事。
上次职工大会之后,大队书记就跟公社那边递了成立大队小学的申请,现在已经收到同意的批复。
不过同意归同意,公社那边却不能提供任何资金和教师支持。
这本来就是预料中的事。
程柠已经带着许冬梅和沈青去了公社找公社小学谈了谈,还拿了几套书回来,然后有模有样地准备了一套试题。
她把试题装在了信封里,道:“试题就不给你们看了,属于机密,没问题的话,今天就会请大队那边走招考老师的过程,因为暂时咱们只有一年前二年级两个班,就数学和语文两门课,我们打算暂时招三个老师,这样老师们也能有个轮替休息的时间。”
不然不停讲课,谁受得了?
“等过上一段时间,看看老师学生还有村民们的反馈,我们再看需不需要增加老师。暂时老师工资定的是八块五,等过了两个月的试用期就是十块五,跟其他大队的小学老师看齐。”
会上的人都是厂子的管理层,虽然到现在拿的也还是基本工分,下个月才除了基本工分提到每个月五块钱,这小学老师对他们的吸引力却都不大,毕竟他们才刚刚听了廖盛的销售报告,知道厂子的前景肯定比这小学老师强,做的事情也比较丰富锻炼人,所以他们对参加这个大队小学老师的选拔考试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