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糖?”
甜的不是糖还能是什么?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白的就跟雪一般的糖?
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小田氏先是小心翼翼的包好那油纸包这才抬头去看赵果儿,带着几分复杂的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我无意中看了爹书房里头的一本杂书,偷偷按着里头写的琢磨着做出来的。原本想着能凭着它多赚些银子给爹读书用,娘亲就不用那样辛苦了,谁知道......”
磨了磨牙,赵果儿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道:“活该他们没这财运。娘亲,您说往后若是他们知道了这白糖的方子是咱们拿出来的,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会是会,但只怕他们还会想着法子的夺回去。”
跟着赵果儿的思路,想一想她的这制作白糖的法子的来处。
想着这明摆着就是摇钱树的法子,若是被顾家母子知道是如何同他们失之交臂的,只怕是能叫他们吐血三升。
不由的,小田氏心里就涌上来阵阵快意,嘴角也是往上翘。不过很快她的理智紧跟着上来,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不能叫他们知道。”
“嗯,那就先不叫他们知道。”
想到不过再过几年,那顾家母子就得各种悔青了肠子,赵果儿笑了起来,开始给小田氏描画起了远景:“娘亲,咱们先去把那刘麻子捆了堵上嘴藏起来。再去找外祖父,找田家的族长,我去同他说......等您和离,您就立个女户。咱们先跟着田家族里闷声发点小财再盖房子。有了房子您就能给我找个后爹,往后就再没有人能欺负咱们母女了。”
想到上辈子自家的亲娘就是和离之后立了女户,还招了个对娘亲一心一意,眼里心里只有娘亲的上门赘婿。
那人,赵果儿一开始不喜,看着他对娘亲百般依顺也只以为他是为了富贵折腰。
可最后,在自己连累了娘亲,害的娘亲失了高贵的身份彻底跌落尘埃再无翻身的可能时。他待娘亲却一如既往,最后甚至还为了护住娘亲丢了性命。
那时候,赵果儿就无比的后悔自己因为偏见,不止是从未曾叫过他一声“爹”,还因为他“抢”了娘亲,时常给他脸色,为难他。
“立女户也好,你外祖那边毕竟还有几个舅舅,舅母,还没分家。我们娘两个暂住些日子还成,久了只怕是也不妥。但,你都这般大了我何必再找,要招赘也是给你招赘。”
有了赵果儿制作白糖的法子,小田氏的心里大定。
知道找田家的族长来替自个做主已是不难,更知道往后自个同果儿的日子也不会太难。不止不会带累娘家招来哥嫂的嫌弃,反倒是能提携他们跟着族里喝汤,吃些零星的肉。
想着往后的日子有了奔头,她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为什么不找?不找岂不是叫他们以为您是为了他们严家守着,心里得意?”
轻轻哼了一声,赵果儿振振有词的说道:“娘亲,您一点也不老,若是有合适的,您就是不为了气死他们,难道还不愿意再生个弟弟往后帮着我撑腰?”
这,似乎有些道理?
小田氏顿时就动摇了,不过她并不习惯同赵果儿谈论这样叫人觉着羞涩的话题,红了脸的嗔道:“扯那般远去做什么,你还不赶紧的去帮着我搓些绳子来?”
“嗯,我这就去。”
说这话,赵果儿不过是为了让娘亲知道自己的态度。免得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改变,让娘亲往后会因为顾忌自己,而拒绝自己的那个继父,毁了两人的大好姻缘。
如今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赵果儿自然不会再罔顾娘亲的不自在继续说下去。当即就是点头,一溜烟就从小田氏的面前消失了。
消失之前,她也没忘记命令蜂群加把劲,直接把那刘麻子给蛰晕了,就趁此机会回到她身边回空间。
要说,若是普通的蜜蜂只要是蛰过一次人,就免不了的要丢了性命。但空间的蜂群却不同,尾针格外坚韧,蛰人十数下都没问题。只要过后能够及时回到空间,虚弱一段时间后就能恢复如初。
赵果儿的命令蜂群执行的极迅速。等到小田氏捡了根粗壮的树枝到那刘麻子身旁时,就看见刘麻子浑身上下,尤其是那张麻子脸胖了好几圈,死猪一般的倒在地上,蜂群则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一涌而去,瞬息间就没了踪迹。
小田氏:“......”这些蜜蜂是神兵天降,专门来帮自己母女的?
上前拿着树枝敲打了几下那刘麻子的胖脸,看着他晕迷中还忍不住难受哼哼的悲惨模样,知道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小田氏没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对着他身上呸了一口道:“该,这才叫恶人自有天收。”
“娘,说不定是你命格贵重,不应该遭受这劫难,才有这些蜂专门来帮咱们呢?”
收了蜂群的赵果儿带了一大把坚韧,适合搓草绳的藤蔓回到小田氏身边,意有所指的说道。
“什么命格贵重?若是真贵重我又怎么会小小年纪病重被丢弃在村子里头,若不是你外祖父外祖母心善收养,早就被冻死饿死了?”
苦笑一声,小田氏接过赵果儿手上的那些藤蔓,跟着她一起边搓草绳边叹息道。
“那可难说。说不定是人牙子做孽,偷了孩子,眼看着孩子病了就又随手丢了呢?”
眨巴一下眼睛,赵果儿没忍住的暗示道:“我可听外祖母说过,捡到您的时候你都四五岁了,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同一般贫苦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
沉默了一下,这样的话小田氏打小也没少听过。
甚至因为这,怕不知会不会有一日就会有贵人来寻亲。打小起养父母就对她格外客气,家里的苦活累活都没怎么使唤她干,只让她干些轻省的。
等她年纪到了,还煞费苦心的给她选了个正经的读书人当夫婿。
而当初,严家会选了她这个农家养女当媳妇,又何尝没有看在些的份上。
且她也不是一无是用的人,未嫁时除了从未下过地,家里的活都干的极好,做的饭菜好吃,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
她自幼聪明,学什么会什么,没有师傅,仅凭着看几眼,就能靠着自个琢磨学会打络子做荷包帕子不说,甚至还能绣些简单的花儿草儿。
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
都这么些年了,从来就没有人来寻过她。
等她生了果儿一年后没再开怀,婆婆就开始嫌弃她,终究是赶了她下地,还时不时阴阳怪气的讥笑讽刺她。甚至话里话外诋毁她当初是为了攀上他们严家,才费了心思编鬼话骗婚。
那些话,虽说很快就被严成泰阻止,再没听婆婆提起来过。但是却依然叫她至今想起来都还止不住的伤感。
此时,再听果儿重新提起来往事,她心中一痛,摸摸赵果儿的脑袋苦笑道:“那些话往后别说了,别叫人听了背地里笑话。娘若真是命格贵重,如何会落到严家那般的泥潭子里头去,还牵累了你也跟着吃了这许多年的苦头?”
抬头看小田氏,看她情绪极明显的低落下去,低头异常沉默的继续搓起了草绳。
赵果儿先是疑惑,然后立刻猜测,是不是,曾经有人拿着这戳过娘亲的心?所以自己这自以为的提示,其实是不小心又给娘亲的伤口上撒盐了?
懊恼起来,赵果儿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也跟着沉默起来。
半响,察觉到赵果儿举止间不由自主透出来的小心翼翼,小田氏才又是叹了口气的抚了抚她的脑袋,默默的把她揽在怀里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娘原先其实也盼过,可这世上,哪怕是亲生的父母子女之间,那也是得有缘分的。有缘分能聚就聚,没缘分也没法子,再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不是?”
“那咱们就不想了,往后有我,我也一样能叫娘亲过上人人都羡慕的好日子。”
是自己做错了。
还有五年多寻亲的人才会来呢。
自己暗示了,是想继续让娘亲期待着煎熬那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还是预备说了实话提前去寻亲,然后再编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解释自己是怎么能未卜先知的?
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赵果儿迅速反省过后,就专心的帮着小田氏把那还死猪一样晕着的刘麻子堵了嘴巴,结结实实的捆起来,再拖到荆棘丛里藏起来。
随后,母女两人这才一路往田家村的方向疾步走去。
同寿桥村姓氏颇杂不同的是,田家村住的八成都是田姓人家,故而民风也彪悍许多。
在赵果儿苏醒的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中,此时她在田家村的那外祖母和大舅母都已逝世。
如今田家除了外祖父田有根之外,还有三个舅舅,两个舅母和四个表哥一个表姐。
大房的大舅田大勇,大表哥田兴盛;
二房的二舅田二勇,二舅母林秀,二表哥田兴旺,三表哥田兴家;
以及三房的三舅田三勇、三舅母万彩月,四表哥田兴茂,表姐田枝。
这些是近的赵果儿能记住。稍远些的,赵果儿田家外祖父田有根亲兄弟那辈,还足足有三四十个的表兄弟姊妹们。
那些,几乎都没接触过得,赵果儿就真记不清楚了。
人多兴旺的家族,哪怕是日子不好过,却也有了叫人不敢轻易欺负,自己也不愿意无故受气的底气。
所以,等赵果儿和娘亲小田氏到了田家村的外祖父家,对着在家正干活的两个舅母和表姐田枝,简单明了的把刘荣和严成泰母子,利用刘麻子算计自家亲娘的事情经过那么一说。立刻的,赵果儿的三舅母万彩月就炸了。
“呸,真是畜生都不如。”
狠狠的冲着地上啐了一口,万彩月张口就叫小女儿田枝:“你去,叫你爷他们多找几个人,咱们打上严家去。就不信往后他们不长记性,真以为咱们田家没人了。”
“嗯,我这就去。”
田枝应了一声就要抬脚,却被赵果儿的二舅母林秀给一把拽住:“等等,不用叫别人。你只悄悄的叫你爷他们几个叫回来就行,别闹的人尽皆知的。”
“那怎么成?只咱们一家子找上严家去能成什么事?”不赞成的摇头,万彩月一把把田枝拽回来,推推她催促道,“快去,别耽误了事。”
“不许去。”
万彩月的举动一下就激怒了林秀。她先是冲着田枝吼一声镇住了田枝,吓的她不敢动了,这才扭头对着万彩月怒声道:“果儿的爹可是个秀才,你当是咱们人多就镇得住的?这里头万一若是有什么误会,你这么着急匆忙的叫爹找人过去闹,闹出什么大事来如何是好?”
“还能有什么误会,你看看福娘那狼狈的样,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再看看果儿头上那么大的血口子。那些难不成是假的?她们都说的这般清楚了,还能是什么误会?”
并没有被林秀的气势镇住,万彩月气恼道:“这事咱们若是不管了成什么话?传扬出去咱们家成什么了?往后嫁出去的女儿难道人人都能欺负了不成?”
“你懂啥。我说了不管了?既然刘麻子没得逞,这事咱们就不能闹大了,私底下去几人悄摸的教训他一顿就得了。”
斜睨着万彩月,林秀不以为然的说:“不然事情传出去,坏名声的也是福娘,她的名声毁了咱们家的女孩子能落好?我这可也是为了枝儿。若是,这福娘同男人拉拉扯扯的事儿,叫严家拿到把柄把人给休了,说不得枝儿说好的亲事都得跟着受牵累飞了。”
“这,不能吧?”
事关自家亲闺女的名声亲事,万彩月立刻就犹豫了,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惊疑不定的看向林秀:“没叫那刘麻子得逞,就是拉扯了几下也......”
“是啊,姑姑没事儿,怎么就能牵扯到我的亲事上去?”田枝也惊住了,没忍住担心的问道。
“要不怎么说你们不懂?别说拉扯了,正经的富贵人家,就是被男人碰到衣角都算是没了清白的呢。如今严家可不比往日,还跟咱们庄户人家似的不讲究了。”
嗤笑一声,林秀扭头看已经齐齐变了脸色的赵果儿和小田氏母女,又是一声嗤笑:“你们也别觉着我说话难听。我这当嫂子当舅妈的可是实诚人,说的也都是大实话。这眼看着严家就要起来了,你们就是不习惯,心里不愿意,那姿态也免不得得低几分。别还跟以往似的还想在家争个先,叫人觉着你们仗着自个是功臣就不得了了。也叫外人觉着咱们田家女的眼睛都长天上去了才是。”
一口气说了这一长串,林秀还觉不足,换了口气接着又对小田氏叨叨:“世道就是如此,对女人本就苛刻。如今你那夫婿是秀才了,就是你婆婆脾气变的大几分也情有可原,你也多担待着些,多顺着还能真吃亏了?别运气不好就听信了小孩子的胡话,就胡乱猜疑起来。”
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林秀:“事关名节的事,换个人捂紧了都来不及,偏偏你怎么还要闹出来?要闹大招来风言风语,你好好的秀才娘子的身份没了,还要连累娘家父兄子侄多不合算。”
“呵呵。”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二舅母?难怪上辈子回了京城之后娘亲对她最冷淡,能不见就不愿意见。
可恨她此前还都觉着这二舅母最会来事,为人也和气,对她印象还最好呢。
合着自己当初从头到尾就是眼瞎,所以,才能把这么个颠倒黑白的本事都登峰造极了的势利眼当好人?
气的笑出了声,赵果儿看那林秀的眼神格外的冷,讽刺道:“照着二舅母这样说,那确实是我和我娘的不是。人家要咱们母女的命,我们母女没乖顺的跪着受了谢恩,还牵累了您老人家了,那可不就是更罪大恶极了?”
“你,你就是这般同长辈说话的?”
赵果儿的话让林秀气的眉头倒竖,冷笑一声:“就你这尖牙利嘴的,难怪长辈不喜。”
眼看赵果儿并不受教,回应自己的是不以为然的嗤笑,她猛地调转目标,冲着一旁明显是在纵容赵果儿,并不阻止,更别提喝骂赵果儿的小田氏就是发难:“福娘,你这是才当了秀才娘子就不把娘家人放在眼里了?亏得当年爹娘好心,精心的养大了你,合着一番心血都喂了狗了。”
“二嫂,实则我也想不明白,想问问二嫂。是不是真就是严家人要逼死我们母女,我们母女也只能乖乖的受死,就连回娘家来求救都不行了?”
慢慢的抬头盯着林秀的眼睛,小田氏带着伤心一句一字的问道。
“你别到我这死啊活的啊,有本事回严家去闹去。你嫁到严家去了,生是他们家的人,死了也是他们家的鬼。爹娘养大了你是指望你报恩,不是恩将仇报的。”
哼了一声,小田氏的哀伤并没有打动林秀分毫,反倒是叫她冷笑的更大声了。
是啊,爹娘养大了自己,对自己已是够恩义的了。自己又何苦再回来连累娘家不说,这般同二嫂起争执,岂不是还要叫父兄为难,弄的家宅不宁?
那瞬间,林秀的话让小田氏脸上露出难堪绝望的神色来。
咬咬牙,她牵起也被气的够呛的赵果儿的手就要转身。
“福娘你别走。”
第6章 威胁
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小田氏,万彩月冲着林秀就是一顿喷:“二嫂,你这说的叫人话?合着就你没闺女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咱们家虽说娘和大嫂都没了,可爹还在呢,就轮的到你跳出来帮着爹当家做主了?”
说着,她带着火气的冲着看呆在一旁的田枝,很是没好气的呵斥道:“还傻愣愣的在那等天上掉狗屎呢?还不利索的去叫你爷你爹他们回来?没眼力见的,没见这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么?你这是还想叫你姑你妹耽搁多久?”
“哦。”
看了一圈众人变幻莫测的脸色,田枝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多问什么的转身跑了。
“可怜见的,这么大的伤口子,这可是亲孙女,那老虔婆怎么下得去手?”
拉过赵果儿对着她额头上的伤疤看了几眼,万彩月差点没掉下泪来,咒骂了几句那刘荣。
等骂够了,她看见正拿了块旧帕子沾水在给自己收拾的小田氏道:“福娘,你别只顾着自个啊。赶紧的去打盆水来,我去拿块干净的帕子。咱们也帮着果儿把这伤口给好好洗洗。”
“三舅母不用去。”
拉住万彩月,赵果儿摇摇头:“这伤口先不能洗,就得留着叫大家伙看看,我那祖母平日里是怎么狠心对我这个亲孙女的。”
这可是现成的证据,虽然没什么用,严家那边的族长,族老看了心里也不会起什么波澜。但是好歹还是能够引来底下一些还没丢了良心善意的族人的同情心不是?
那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呵,小小年纪也够有心计的。”这下,没等万彩月反应说什么,一边被妯娌给挤兑的正有些下不来脸的林秀就先讽刺道。
“我说二嫂,你这不说话还怕能被人给当个哑巴给卖了?”
万彩月性子急,没再等赵果儿和小田氏亲自怼上林秀,就蹭的一步上前,拿手指着林秀开骂。
趁机把往日里积攒的怨气,也一并给发泄了出来的怼道:“谁有心计也比不上你多。你别以为在富贵人家里头当过丫头就高人一等,整天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跟谁都欠了你的似的了。遇上那家子混账东西,福娘和果儿都够倒霉的了。怎么,你当嫂子的不说帮衬着,这是还怕她们活的太自在,不逼死了她们不算完是吧?”
眼看二舅母林秀被三舅母一通骂,给骂的灰头土脸,一付羞愤交加。伸出来指着万彩月的手指头颤颤悠悠,整个人也跟着哆嗦起来,偏还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赵果儿差点没笑出声来,嘴角没忍住的往上弯。
不止她,小田氏看了也觉着畅快,心口的郁气都跟着散了不少。
“我逼死她们?是她们要逼死咱们田家才是吧?秀才公也是轻易能得罪的?严家如今就连县里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们都想巴结。只他们,随便伸个手指头就能摁死咱们一家。你是糊涂油蒙了心,里外好歹不分了是吧?”
气的跳起来,林秀终于找到自个的声音,冲着万彩月骂完又是冲着小田氏叫道:“咱们家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还要回来害我们?难不成爹娘当年是养了个白眼狼了不成?”
“二舅母,我们回来是想要寻田家族里庇护不假。可我们从没想过要害谁。若是二舅母真那般怕,那我们尽可以在此起誓,往后不论是荣辱,困顿,或是富贵都再同二舅母不相干。”
伸过手去拉住娘亲小田氏的手,先是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赵果儿才抬头看向林秀冷冷的说道。
“呸,一个黄毛丫头,红口白牙的说的倒是好听。”
林秀满脸都是不屑:“人小心倒是大,有你外祖父和几个舅舅护着还不知道心足,还要妄想什么族里的庇护。族里就是庇护,也不能庇护你个外姓人和你娘这样来历不明的野......”
“住口。”
一声暴喝打断了林秀还没说完的话。
赵果儿抬头,只见一脸怒气冲冲,率先大踏步进来,除了衣裳不一样,其它看起来跟现代的农民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老汉,和紧跟在老者后面的三个中年汉子。
这不是她的田家外祖父田有根,和三个舅舅田大勇、田二勇和田三勇还能是谁?
她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勉强适应记忆中眼前几人锦衣华服,变成此刻身着打着补丁的布衣短褂的模样。
看外祖父板起脸,中气十足的呵斥二舅母:“老二家的,你胡咧咧什么?”
“爹,二嫂这是不逼死福娘和果儿不甘心呢。”
不给林秀狡辩的机会,万彩月就抢着把小田氏和赵果儿遭遇了糟心事,走投无路上娘家门求助,却差点被林秀逼走的前前后后给复述了一遍。
听了万彩月复述的,林秀先前吐出的那些个歪理,田有根气红了眼。他不好去跟儿媳妇计较,便拎起手上还没放下的锄头,回身就往二儿子田二勇身上抡。
“爹,使不得。”
田二勇不防,看着到眼前的锄头吓的一个哆嗦,竟在原地定住没能挪开。幸好田大勇眼疾手快,大叫一声及时推了他一把,这才叫他跌到一边没被锄了个正着。
“没用的东西。”
也是没料到田二勇,竟是比自个想的还更是胆小不中用。田有根气呼呼的把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顿,狠瞪了他一眼。
“爹,您消消气,福娘的事二嫂不想管,咱们可都没说不管不是?”
凑到田有根跟前,田三勇先是替他顺了顺胸口,张嘴就是义愤填膺的骂严家人:“那严家人忒不是个东西,往日求娶咱们家福娘的时候说的多好听。亏的咱们当初都上了当,聘礼都没多要他们家的,以为他们能记恩对着福娘好些呢。结果这才到哪步?他们家离富贵日子还好大一步呢,就想着要卸磨杀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没错。爹您也别气了。等兴盛、兴旺他们叫了人来,咱们就一起去严家讨要个说法去。”也上前来,田大勇边说没忘记边拿走田有根手上的锄头。
所以自家的几个表哥和表姐田枝是去叫帮手了?
听到这,赵果儿恍然。
虽说哪怕是他们叫了帮手来,也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打上严家去。但是不得不说,这还是叫沐果儿的心里顿时觉着舒服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也不算枉费了亲娘给他们带来的荣华富贵的后半辈子。
当初,虽说受了自己的牵累,她自己和娘亲、外祖母都没落得个好下场。
但是田家的外祖父和几个舅舅,还有表哥,表姐夫他们中都没有读书识字的。
他们不入朝堂,受到的牵连就很有限。在京城待不下去,回了田家村也一样有银子有地,还能继续过着呼奴唤婢的富家翁的日子。
田大勇的话,就连赵果儿听了都觉着心里舒坦了,小田氏听到了更是感动的泪水涟涟,望着田有根哽咽道:“爹......”
“不能去。若非要去咱们二房的人不参合,先分了家再去。”
不等小田氏劝阻田有根,顺带的要把赵果儿会制白糖。有足够的利益,请动田家族长出马并不在话下的事儿说出来,边上林秀就声音尖锐的叫道。
“分家?”
田有根看向气急败坏,明显是想要胁迫自个的林秀,眯了眯眼睛转向已经起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林秀身边的田二勇问道:“老二,你怎么说?”
面对田有根的问话,田二勇结结巴巴的。
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就被林秀悄摸的拧了腰上的软肉,还斜了一眼。
他神色一变,立马改了口:“只,只是秀儿先前的话也没说错。如今妹夫都考上秀才了,过几年就是举人,是官老爷。就连县里的大户老爷们都得巴结。咱们对上他们家,那不是拿着鸡蛋撞石头?”
“若是我非要去严家,去替福娘和果儿讨要个公道呢?”
面对几乎犹豫都没有,就倒向二儿媳那头的二儿子,田有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那是不是你就要分家了?”
“爹,儿,儿不孝。”
浑身一颤,田二勇仿佛受不住田有根这样的逼问一般,抱着脑袋就蹲在地上,满是痛苦的哭道。
“爹,这家不能分。”
分了家,那爹势必也要跟二哥二嫂生分了,往后爹想起来会不会觉着她就是个搅家精,婆家已是容不下了,娘家再......
这天下,哪里才是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
自己会成为导致养父一家分家的罪魁祸首,迟早要被嫌恶,小田氏的脑子里面除了空白还是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
“娘亲,您别急,这事外祖父自然会有决断。”
拉扯了一下小田氏,赵果儿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瞥向脸上正隐隐带着几分得色的林秀。
跟着赵果儿的视线,小田氏也把林秀的算计看了个正着。她脸色更白了,带着哭音对着林秀就是哀求的叫道:“二嫂......”
“外祖父,我和娘有事儿要同您私底下说。”
眼看小田氏这是心神慌乱,完全忘记她们手上还有白糖方子那个底牌在。以后,只有林秀那个势利眼巴过来讨好她们的份,她们这会儿完全就没必要着急着去低声下气。
赵果儿叹了口气,断然打断小田氏,拉住她朝田有根加重语气的说道。
小田氏看看赵果儿,看出来她的绝然。终于电光一闪,猛地记起悟到了什么默默,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不再去看林秀,也没再给田二勇一个眼神。只带了几分低落的对着田有根道:“爹,这事不小,咱们得先商量了才好去找族长做主。”
是什么大事还得去找族长做主?
田有根、田大勇三兄弟和林秀,万彩月都是奇怪又疑惑的看向小田氏。
小田氏低着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不曾察觉,只静静的低头等着田有根的答复。
“......那,就进屋里说去。”
审视的看看小田氏又看看赵果儿,只看出来赵果儿显然是能做小田氏的主。带着重重疑惑,田有根点了点头,率先进了堂屋。
堂屋的门开着,以至门外好奇的几人就是想靠近了偷听都不成。
屋内,背对着众人,赵果儿把包着白糖的油纸包打开递过去给田有根,先是示意他品尝。
随后,不等田有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赵果儿就镇定的把自己的所求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外祖父,这白糖我有方子。若是开了糖坊能给田家的族里一半的份子。就只求田家族里帮着,让严家答应我娘能带着我和离。”
“这方子,可是严家的?”
仔细,奉若至宝的捧着这白糖看了又看。想到若是开了糖坊,有这样成色的白糖,那银子只怕得滚滚而来。一时间,田有根激动的就连问话的声音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