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凉快的很,开着空调。
和外边天差地别。
唐甜撑着脑袋,坐在对向草地的一把白色躺椅的最底部,只这儿一处是平缓的没有弧度的,能够让人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赵景泽全副武装的也在外边。
穿的和杨繁星正相反,从头到脚一身黑,举着高尔夫球杆,站得距离休息室很近。
许逐溪有点疑惑,“他在干嘛?”
“啊?”唐甜转过来看她,又转回去盯着赵景泽,“他说给我示范怎么打。”
“那你要出去吗?”
“不要。”唐甜惊恐地摇摇头,“外边也太热了!我出去会被晒死地。”
“哦。”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待在休息室里。
还有两张躺椅空着,许逐溪挑了被阳光覆盖的最少的那一张,半躺着,手臂枕在脑后。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他们两个……会是什么关系呢?
林语从旁边递过来一杯柠檬水,里边的冰块晃着碰到杯壁,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莫名的有点好听悦耳。
“谢谢林语姐。”
“没事,要吃点什么吗?”
林语不知道从哪儿要来的俱乐部的菜单,这里是提供早中午晚餐的,甚至还有下午茶,厚厚的一沓菜单,菜品名称旁边配着实拍的食物图片。
“不用,我不饿。”许逐溪摇摇头,重新躺回去。
又忽然坐起来,“林语姐,你饿了的话自己点吧。”
“好。”
林语翻到最后一页确认了一下,这里的菜品是免费供应的。
她的确有点饿了,于是按着自己所喜欢的报了菜品名字给旁边守着的侍者,并归还菜单。
不过,林语推了推眼镜,如果是要实际付钱,她是饿死,也决计不会把工资花在这个地方的。
许逐溪躺在椅子上。
适宜的温度。
恰到好处的阳光。
还有安静的休息室。
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的脑海里仍旧充斥着很多想法,譬如南淮意在做什么,水云月这个时候又在做什么。但她又确乎悄无声息地安静地睡着了。
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放空大脑,任凭思绪自由地飘荡了会儿。
收回目光,脖颈睡得有点酸痛, 右手捂着后脖,稍微动了动,往旁边一看, 整个人都要跳起来,险些从躺椅上摔下去。
是杨繁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休息室, 很安静地趴在侧边,等着许逐溪醒来。两只胳膊垫在椅子上,脑袋耷拉在双臂, 见许逐溪醒来了,整个人很兴奋,“逐溪,你终于醒了!”
许逐溪睡得口干舌燥,从旁边的茶几上把睡前搁过去的柠檬水拿过来, 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不小心碰到了玻璃吸管, 发出些清脆的响动, 杯子里边还有冰块。这显然不是之前放进去的冰块还没有消融,应该是林语又重新添了一遍。
林语没说话,只是朝她眨眨眼睛,算是让她心领神会的意思。
“唐甜呢?”
许逐溪环顾一周,休息室此刻空空如也, 人数一眼望的清, 就她们四个人。
许逐溪、杨繁星、林语还有一位沈灼颂配给杨繁星的助理。
杨繁星没有介绍过,所以许逐溪没有询问, 并不晓得这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喏,她俩在外边呢。”杨繁星努努嘴巴,示意许逐溪朝外边看过去。
她拆了一根冰糕,在许逐溪面前晃了几下,“你吃吗?”
外边的阳光还是很刺眼,晃得许逐溪脑袋疼。
她边举起手里的玻璃杯,朝杨繁星示意不需要,边眯起眼睛朝着正面的落地玻璃窗望过去。
杨繁星咬了一口冰糕,腮帮子冰的疼,说话也含糊不清的,“赵景泽在教唐甜打高尔夫呢。”
她的手往后一撑碰到椅子边,扭头看了一眼,蹦着坐在椅子上,左手拉着躺椅把手抬高躺椅上半部分的角度,整个人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上,咬着冰糕,看外边的景象,发出一声极为悠闲的喟叹,不自觉地晃着两条腿。
许逐溪还没有彻底睡醒,整个人有点懵,无意识地咬着吸管。
“赵景泽也会打高尔夫。”
她忽然看着杨繁星,有点奇怪,“你不去一起帮忙教教唐甜吗?”
“嗯?我去教?”
杨繁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了眼睛,张的圆圆的,直直地坐起来,重复了一遍许逐溪的问题,“你说我去教唐甜吗?”
许逐溪愣了一会儿,“……对啊。”
“你不是在上课吗?应该可以教前边的内容吧。”
杨繁星的脸色很古怪,像是在强行憋着自己的笑容,神神秘秘地挨着许逐溪坐好,“你不知道赵景泽喜欢唐甜吗?”
话语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惊讶。
杨繁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小。
事实上,她觉得这休息室又没有别人,用不着像是说悄悄话似的。
林语同那另外一位女助理对视一眼,忍不住面上都带了笑容,莫名地带点慈爱的关怀似的,就这样望着坐在她俩跟前的两道背影,就像是大人们看着自己的孩子玩过家家,觉得有趣又纯真。
许逐溪茫然地摇摇头。
但她是很虚心求教的,“繁星,你怎么知道的?”
杨繁星的神情很得意,“我看出来的。”
她又咬了一口冰糕,嚼了一会儿,“不过班里不是都这么说嘛,说赵景泽喜欢唐甜。上次换位子的时候,赵景泽先把唐甜的东西都搬到座位上,然后他再去搬自己的。那我要是我去跑到她们两个中间,我说我要教唐甜打高尔夫,那多奇怪啊。赵景泽一定讨厌死我了,不得biubiubiu地杀掉我。”
“哦。”
许逐溪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
这个问题问的杨繁星可来劲儿了,她瞬间精神抖擞,三下五除二地两口咬完冰糕,木棍儿扔进垃圾桶,进洗手间把手指里黏黏糊糊的雪糕洗干净,抽了张纸,重新在许逐溪跟前坐好,开始一一列举班里“传说”中的赵景泽唐甜的二三事。
末了,她意犹未尽地讲完了,又把话题拐回到了自己身上,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学高尔夫好难啊——不想学了。”
杨繁星泄气地往后一倒,在躺椅上扭着身子打了几个滚。
她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但是沈灼颂非要我学完不可,昨天我就是稍微地说了一点点不想学,就被沈灼颂瞪了好几眼。”
这几年来,这样的烦恼和抱怨,许逐溪几乎每周都能听一次。
杨繁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热情来的快去的快,一开始学个什么新鲜玩意,总是兴致冲冲的,着迷的不行,非得立刻把一切使用的设备买回来。但是往往当装备买回来的那一天,就是她不感兴趣的那一天。
但沈灼颂又截然不同,一旦杨繁星说了要学习什么,她就一定要摁着杨繁星将这门彻彻底底地学完不可。
因而她俩总有冲突。
但是杨繁星也不过就是稍微蹦跶几下,该学还是得学。
许逐溪已经看的很明白了,伸手戳了一下杨繁星的衣服,“那还不是你一开始非要学,上次出去玩,你还一路上都在讲高尔夫多么多么有意思呢。”
“……这倒也没错。”
杨繁星躺着,边翘着二郎腿,双臂枕在脑后,侧头看着许逐溪,“你说,沈灼颂什么时候会和林暮南结婚啊?”
她的声音说的太小。
许逐溪实在没听见,弯下腰,“你说什么?”
杨繁星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那……”许逐溪想了一下,“不然你去问问灼颂姐?”
杨繁星一口否决:“那还是算了。”
她忽然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逐溪,我们去骑马吧!”
“走走走!”
“诶!”
许逐溪慌忙把杯子搁回桌子上,就被拽着出了门。
林语一手拎起背包,另一只手拿起放在地上的遮阳伞,紧随其后立刻跟上。另外那个女助理稍稍落后一步,也紧紧跟随在后,将门反锁,钥匙放回包内夹层,同林语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
林语一边追在许逐溪身边,将伞撑开,顺势将包背好,一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推了下眼镜。她想,看起来她还有很多要做好的地方,市场上的同款竞争者太多,做到极致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时候,杨繁星就不觉得会被赵景泽biubiu杀死了。
玩的兴致上来了,她是什么都不管的。
“唐甜!”
她一个大踏步就扯着许逐溪在两个人中间站定了,“去不去骑马!”
“去去去!”唐甜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她是早就不想在这里看高尔夫了。
这么热的太阳,这么热的天气,她流了一身汗。
况且,她是真的对这些体育运动兴致缺缺并且毫无兴趣,比起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她更喜欢舒舒服服地躺着或是坐着,怎么样都好。
但是眼下,离开这片绿油油的草地,是唐甜最想做的事情。
事实上,唐甜不是不想离开。
可就在她刚准备找个理由溜回休息室的时候。
赵景泽放下自己举着球杆的手,低着头,声音低低的,瞧着莫名的有点委屈,“唐甜,你是不是不想陪我一起?”
唐甜愣住了,她犹豫着张了张口,又闭住。
话就憋在嘴边,她又说不出来。
可唐甜也不想撒谎,她转头看着里边许逐溪躺在椅子上,杨繁星扒拉着雪糕吃,胃中的饥饿和口中不断分泌的口水提醒着她,我想要回到休息室去。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就见赵景泽朝旁边招手,不知道在话筒里说了些什么,就有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人过来撑了一大把遮阳伞,搬来一个小冰柜,里面冰冻着矿泉水和一根雪糕。
唐甜低头盯了一会儿雪糕,拨开雪糕外边的塑料袋,很给面子地回答:“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你累,想看你是不是要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
赵景泽笑得很羞涩,重新举起球杆,“那我继续给你演示吧。”
“好啊好啊。”唐甜是有吃的万事足,幸福地把雪糕塞进嘴里,配合地捧场,适时地在赵景泽每打出一杆,她都配合着惊叹夸奖。不过那球到底有没有进洞,她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眼下能有个别的事情可做,而且骑马,听着就有意思多了。
“好的。”赵景泽把球杆递给旁边等着的工作人员,掩去眼睛里的失望的神色,他还没有展示自己的厉害的球技;不过,他转而也振奋起来,他骑马的技术也是不赖的。
赵景泽是彻彻底底时时刻刻都铭记着南淮意教他的一字一句。
一个男孩子,只要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有瑕疵了,那就不会被喜欢的女孩喜欢。
他还有自己的责任感铭记在心,“我们等会儿要注意安全,今天天气很热,可能会影响到马儿的状态,这对我们骑马也是有不好的影响的。万一要是受伤或者是……诶!别跑那么快!你们听我说!”
高尔夫场背面就是一大片围圈起来的供骑马用的场地。
马儿都在各自的马厩里。
这里边有的是俱乐部的公用的马匹,也有属于私人的养在这里的。私人的马匹通常是分开来养的,上边都会有属于马儿主人自己亲手挂上去的姓名牌,不过是只写着给马儿起的名字,还有马儿的年龄。
今天太阳出奇的大。
晒在人的身上是火辣辣的热气。
如果不是为了和沈灼颂比一口气,杨繁星今天本来是不用来练的。
所以没等工作人员劝告,她们先就打了退堂鼓。
杨繁星摸了一下晒在外边顶子上的马鞍的皮革,猛地缩回手,“这么烫啊!”
几个人最后就是在室内喂了喂马而已。
这里面也有属于许逐溪自己的一匹小马驹。
是南淮意领她来的,许逐溪自己选的,自己起的名字,自己挂上的姓名牌。
她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
旁边杨繁星不知道在和自己的马儿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另一边赵景泽在带着唐甜去摸自己的马儿的马背还有顺滑的马儿的毛发。
她又忍不住想起南淮意了。
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许逐溪自己也没觉着上初中有多大变化,不过是从校园的最东边搬到了最西边。
差不多的教室,差不多的同学。
就是没说过话的, 也是面熟的,左右不过都是同一层楼上的。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
许之夏和她成了同班同学。
新班主任是位头发已经生了白发的老太太。
管理班级的理念自由又保守。
既不许男女生坐同桌,又同意可以自己选择同桌和位置。
所以新的四人小组顺理成章地成立了。
赵景泽被踢出去了, 换成了许之夏。
赵景泽本来想着退而求其次,选定一个挨在唐甜前边的位子坐。
一个不留神, 那个位子有人了。
他站在那儿,死死地盯着那张桌子,几度犹豫着张开嘴, 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走开了。
临了,又不死心地走回来。
倒让正往桌面上堆书的两个女生不知如何是好了,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赵景泽, 对视一眼, 还是决定询问, “……班长, 怎么了?”
赵景泽在这个新的班级还是班长。
像是忽然被自己的身份唤醒了似的,赵景泽深呼一口气,颇有班长的威严,“没事,我来看看这边的人是不是已经坐满了。”
“……哦哦好。”
许逐溪颇觉得新奇, 书上的名字写到一半, 就停笔了,一动不动地听前边都在说些什么。杨繁星早就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大笑着,身子带着凳子左摇右晃的,四个凳子腿轮番挨个地碰着地面。
至于唐甜,她是一概管不着这些的。
她正忙着进行新时代“外交”,积极地将自己带过来的零食分享给新同桌。
许之夏从她手里拿了一块糖果,认真道谢:“谢谢。”
她单方面决定将唐甜划入自己的“自己人”范围内,进行严密周全的保护。
虽然所有女生她都是单方面决定要保护的。
但不过又增添了个小小的先后。
譬如许逐溪。
许之夏是极富有报恩心态的,她现在的所有的拍戏得来的钱,也经过许逐溪介绍托给了南淮意,南淮意以自己的名义开了一张新存折,帮她存在这张存折里,要的时候再去取。
这基本上解决了许之夏成年以前,或者更远的时间的所有的花费,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笔钱。
所以许逐溪是她要保护的第一个人。
许之夏从小在家里翻发黄的不知道属于谁的武侠小说。
她觉得,许逐溪对她的好,按照书里的道理,她就是为许逐溪挡刀子,也是应该的,才能够勉强地偿还自己的恩情。
许之夏受到的来自家庭的教育很少。
她的三观的养成,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她所看的所有快意恩仇的小说,外加如今从小学到初中进行过的所有社会教育的演化。
“不客气不客气。”唐甜乐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用没法让人拒绝的期待的眼神望着许之夏,看着她,直到她把那颗糖果剥开又吃下去。
唐甜才心满意足地趴回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她是许之夏的小粉丝。
唐甜怎么都没想到,她能和自己最喜欢的“小女侠”成为同桌,还可以挨得这么近,她心里实在是快活及了,哼着轻快的小曲,万分愉悦地咬了一大口面包。
没有得到唐甜的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赵景泽眼巴巴地看着,看唐甜把面包吃完了,又灌了一大口水,眼见着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了,还一下都没有看他。赵景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他就是很委屈,甚至难过的想找个角落去哭。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月考以后,情况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从哪里流传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更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出这个话的,初一二班的许之夏,成了整个初中的大姐大。有人说,许之夏曾经单挑过好几个别的学校的初中生,甚至有人说,许之夏和别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流言总是有个共同点的,那就是永远不会流入当事人的耳朵里,甚至有时候也会默契地避开和当事人看起来关系亲密的朋友的耳朵里。
这个消息,还是何佳涵亲口告诉许逐溪的。
“啊?什么意思?”许逐溪没有反应过来。
“诶呀——”何佳涵跺了下脚,重新重复了一遍,“就是好多同学都说,说许之夏是我们年级的老大。”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赵姨笑着从厨房走出来,把饭菜一一地摆好,看着面前的两个圆圆的脑袋凑在一块,一个不知道在同另外一个讲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没什么。”
又一起摇头。
对于这种莫名的中二又神秘的学校“传说”,孩子总是避开家长偷偷交流,就仿佛获取了什么最高机密一样,还常常怀揣着一种暗中拯救了这个世界的莫名的骄傲与自豪感。
“好。”赵姨只是笑着,“那快吃饭吧,等会儿就要凉了。”
许逐溪看了一眼对面空着的两把椅子,“赵姨,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吗?”
“对。”赵姨转过身,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温开水,搁在旁边,“快吃吧。”
她顺着许逐溪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了然,耐心道:“大人们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几天都很忙,我们只要照顾好自己就最好了。”
家里已经冷清了好几天了。
施琴和南兴华不在,只剩下许逐溪和何佳涵两个人。
当然了,这是主楼这边的光景。
要是算上住在另一侧的司机清洁员什么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施琴和南兴华也不是不回家。
只是他们晚上到家,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早上离开的时候,两个孩子还没起床。所以才总是碰不着面,有好几天双方都没有见到了。
许逐溪总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吃完饭,撂下筷子,回房写作业的时候,不自觉地停留在南淮意的屋门前。
她和南淮意是挨着住的。
每次从餐厅出来,穿过回廊,第一道经过的是南淮意的屋门,绕过去,才是她。
许逐溪站在屋门口前边,抬头看了一会儿挂在最上边的牌匾。
这木头牌匾上边只写着两个字,静心。
她听施琴讲过,这是哥哥五岁的时候练字写下的,让人刻在木头上,做了块牌匾,此后就这样侧着挂在了屋门上边。
许逐溪觉得,或许他们这几天忙的秘密,就是南淮意。
但她并不肯定,或许是她太想南淮意了,所以才总是觉得什么都和他有关。
事实上,许逐溪猜的不错。
施琴和南兴华早出晚归的,正是南淮意的缘故。
南兴华倒也罢了,他平日里总是这么忙的。
这几日要真算起来,也不过是比他平常出门和回家,各自早了一个小时。
只是对施琴来说,则大为不同。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南淮意中弹受伤了,被送回来在军区医院进行保密治疗。
虽然是保密治疗,但是总瞒不过南兴华的,当晚就坐飞机离开了首都。
医生动了手术,推着人从抢救室出来以后,就被南兴华拦住了。
“怎么样?”
医生如实回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回答简单明了,“弹片已经完好取出了,没有伤到什么要害部位,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会有什么损伤的。”
“好。”南兴华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那是九死一生挨下来的。
虽然嘴上说着,“上战场有什么的,挨枪子的事,我挨的多了”,可真来了这儿,见着南淮意面色苍白的躺在推车上,他忍不住心里一紧,揪心似的疼,守在抢救室外边等结果。
在这儿处待了几天,然后就随着南淮意,又转移回了首都。
南淮意受伤这件事,施琴本来是不知道的。
可南兴华出差,又待了这么好几天,这却是瞒不过施琴的。
南兴华回家的第一天,施琴没问,只是看着他,用肯定的语气,“淮意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这本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南兴华就如实回答了。
起初瞒着,他是怕淮意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施琴承受不了。
天知道,他在办公室接到电话的时候,听着消息,呼吸都停了那么一瞬。
南兴华有些埋怨起那电话员来,“事情说都说不清楚,完全夸大事实,讲得那么严重,不知道是谁培养出来的?!都该回炉重造去!”
“奶奶,我真没事的。”
南淮意被护工把床摇起来,捧着铁罐,讨好地朝施琴笑笑。
他已经连着喝了六天的鸡汤了,是真的喝不下去了。
“快喝!”施琴可不容许他讨价还价。
“我喝我喝!”
施琴见着他枕头底下压着一张不知什么纸,“你枕头底下搁着什么?”
“升迁令。”南淮意猛喝了一大口鸡汤,还有空嬉皮笑脸的,“我这次怎么也算是立功了,也就该我进升了。”
施琴看南淮意还乐得笑,气的扭头不想和他说话。
南兴华从外边走进来,重重地哼了一声,“是该你进升了,别人哪像你这么冒进!”
“这不是为了不给您丢脸么。”
南淮意说话不打一个磕绊,“我怎么着都是爷爷的孙子,那不得把他们都比下去了,才好让别人知道,是南兴华的孙子,才能这么厉害。”
这话说到南兴华心坎里去了。
“这还差……”
被施琴狠狠瞪了一眼,他悻悻收声。
南淮意见状立刻移开话题,“家里逐溪和佳涵怎么样了?”
“她们两个都很乖。”
“是了。”南淮意顺着说,“爷爷奶奶你们两个得注意休息,每天从早到晚都陪着我,太累了,在家都休息会儿。”
“那是因为谁?”施琴的语气凉飕飕的。
南淮意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刀枪无眼的,奶奶是知道的,但是你还是要保护自己……”
果然,话题又绕回来了。
直到南淮意伤好离开回到军营,许逐溪和何佳涵都是不知道的。
她们起初为困扰许之夏的流言惆怅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但还没等她们澄清,学校的话题主角已经被据说不知从哪里来的“狂魔”占据了。
只赵景泽整天喜滋滋的。
因为他终于还是得偿所愿了。
身为班长,要解决班级同学中存在的问题和困难。
赵景泽觉得他把这件事情做的很好。
因为唐甜的前桌那两个女生,刚想要换个什么安全的地方。
他身为班长,就立刻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赶在她们找老师汇报以前,先行帮助同学解决了这个困难,而且还没有打扰到老师。
两个人窝在一间屋子里写作业,并排坐着。
何佳涵的历史课本在课桌左上角,许逐溪抓耳挠腮地想了会儿事件发生时间, 实在想不到了,顺手拿过来翻开,课本在手里抖落了一下, 信封就从里边“啪嗒”一下,掉到许逐溪作业本上边。
正前边还画着个红笔涂的大大的爱心, 底下用黑色墨水笔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字。
两个人凑在一起照着光一看。
“何佳涵收”
何佳涵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从脖子红到耳尖。
许逐溪捏着信封,眼睛转的极为灵活, 看一眼何佳涵,又低头看一眼信封,将信封翻转着,看了正反两面,信封反面什么都没有写, 只是贴了好几张贴纸, 有爱心的, 还有形状是个小蜡笔的。
何佳涵的脸更红了。
她很不好意思, 羞涩地拿着课本把情书盖住,重新压在历史课本之下。
许逐溪第一次见何佳涵的脸红到如此地步。
虽然何佳涵平日总是这么害羞,有点容易脸红,她每一次和何佳涵开玩笑,她的脸颊都会红了半边。但还是第一次这么从头红到脚, 都像是要从头顶冒烟儿了一样。
许逐溪颇为惊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片刻后, 许逐溪握住她的胳膊,藏不住的跃跃欲试, “佳涵,要不然我们看看他给你写了什么吧,也是别人写给你的心意。”
何佳涵深深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在桌子底下,闻言,身子僵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点点头。
许逐溪抽出信封,刚预备打开,又停住了,犹豫着递到何佳涵面前,“……佳涵,要不你来打开?毕竟你是情……”
何佳涵抬起头,捂住许逐溪的嘴,不许她说话,“……你开,你打开。”
许逐溪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无声地表达自己的同意。
于是何佳涵松开手。
信纸是白色的格子纸。
许逐溪郑重地打开情书,清了清嗓子,“亲爱的何佳涵,你好,你是我……”
“不许念!”何佳涵又羞又气,重新按住许逐溪的嘴,“不许念……”
“咕噜唔——”许逐溪被摁着嘴,话说不清楚,发出些很含糊的声音。
何佳涵稍稍松开手。
“我不念我不念了,我们一起看。”
许逐溪把信纸放在桌子上,拿着文具盒压住了信纸最底下,保证它不会翻上去。
字写得还不错。
许逐溪心满意足地看完了,她侧头去看何佳涵的神情,见她抿着唇耳尖红的要滴血,但还很认真地看着,将这封信彻底看完,才抬头转过来看许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