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 再度暧昧—— by作者:今叙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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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洇叹了口气,狠狠心,转到滴滴打车的界面追加了二百块钱红包。
  可终究还是无事发生。
  没有办法,宋洇拨通了小职员的电话。
  刚刚毕业的男大学生处理事情还没有完全熟练,不太周全。此刻应该是在茶水间,弱着声音同宋洇报告:“宋洇姐,你还有多久回来?陈经理说想走了,如果我们不让他走,他就去见周玉笙周总,让我们全都玩完。”
  他语序混乱地汇报:“我们这边真的拖不住了,凯哥已经偷偷把公司会客厅的时钟调慢了十分钟,能拖多久是多久。”
  “还有还有,霞姐叫咱们分公司最漂亮的小姐姐来陪陈经理,但是陈经理在气头上,正眼也不给一个……”
  人在紧张的时候似乎真的会失去说话的逻辑,男大学生颠来倒去的叙述像是没头的苍蝇,一个劲儿乱晃。
  “宿以炀,”宋洇打断了对方的念念碎,“冷静一点。”
  风雪中的女人精致而漂亮,撩起眼,眼底沉着理智而温和的光亮,郑重交代,“我可能没法在十二点之前赶回来了,”她解释,好让宿以炀他们心里有数,“下了暴雪,现在外面方圆十里都没有出租车了。”
  “啊?”小职员显然有些崩溃,小声询问,“那怎么办啊,宋洇姐?”尾音有些轻颤。
  宋洇叹了口气,安抚:“你把电话给陈经理,我直接跟他电话谈吧。”
  宿以炀有些焦虑的语气缓了缓,呐呐回了句:“好。”
  宋洇站在风雪里和融通的陈经理沟通。
  她鸦羽般的睫毛微垂,乌黑的长卷发此刻有些潦草,沾了不少雪点子,身形落寞。
  “陈经理,您看这样,咱们先用扫描文档签字,等明天,我一定赶在融通上班前把原件送到您办公室,并亲自给您赔礼道歉,您看可以吗?”宋洇语气诚恳,商量的语气把姿态放得极低。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咸不淡的“哼”。
  陈建武等了许久,早就没了好脾性,冷声:“我们融通有融通的规矩,走程序用的从来都是原件,不会用扫描文件来敷衍客户。”他说得义正词严,堵得宋洇无话可讲。
  “那……再给我缓半个小时,您看可以吗?”宋洇的鼻尖和脸颊被冷空气冻得有些泛红,“融通把文件送到周氏药业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下班时间以后了,周副总周末不上班,您是早就清楚的。虽然明面上给了我们四天的时间,但算起来也只有今日和昨日两天。”
  宋洇听到陈建武那头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噔噔噔,像是一声声扣在她心上,是在给她压迫感,给她示威,表达不满。
  “可是我同样提前预约了今天要见周副总,对方的秘书也同意了,我等了半天了,现在周起樾人在哪里?”陈建武质问,语气不客气,“你们周氏是不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没有把融通放在眼里?”
  周起樾,还是周起樾。
  “周副总临时有事,”宋洇抱着手臂,扫了一眼身后的会所,眼神复杂,轻声细语安抚对方,“陈经理,这份原材料运输的合作单我们很早就定下来了,咱们彼此也都看到了诚意,周氏药业给融通的价格也是最优惠的,虽然可能……就像现在一样会出现小的纰漏,但也及时反馈,真诚地寻求长久的合作关系。我向您保证,真的是最后一次。”
  “呵,宋特助的想法还挺特别,管这叫小纰漏?”
  陈建武听完了宋洇的话,并没有什么动摇,他明确地告知宋洇:“宋特助,十二点之前我如果还是没有拿到合同,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话落,电话被挂断了。
  宋洇的心沉到了谷底。
  和这冷雪一样,携带着彻骨的寒意。
  这份单子全权交由周起樾处理,是周氏药业董事会有史以来交予的最大单子,可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差错。
  融通的职员将合同递交给周起樾签字,但周起樾本就不看工作上的事宜,又正逢下班时间,秘书和其他职员不在,无人登记,便一直搁置在角落。
  这件事是他们周氏药业理亏。
  漂亮的女人因为站久了手脚有些发麻,她甩了甩腿,盖在身上的薄雪簌簌落下。
  当初,周玉笙将宋洇安排在周起樾的身边,就是为了让她成为他们周家的工具人,这次的单子与其说是周起樾面临的最大挑战,不如说是她宋洇的难题。
  宋洇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扭头去跟周起樾低头借车。
  她计划着,要先跟周起樾道歉,再问他借车,实在不行搬出来“周总”的名号,周起樾厌恶她,却也不得不给自己父亲面子,只是不知道周起樾要羞辱她多久才能应下,来不来得及。
  时间紧迫,而单子又实在太大了,董事会和周总一定会问责,而最后倒霉的绝对不会是周起樾。
  繁杂的工作让宋洇有些乱心神,她垂着眼思考如何维系与融通的单子,又忍不住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父亲去世后,家中的负债太大,家产遍卖远不够,好在周总念及旧情自行掏腰包帮忙填了大头,日子虽说艰苦但还算有盼头。
  可麻绳总挑细处断。
  某日,宋洇在开会时收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母亲被运货的卡车撞倒,车祸。
  当时宋洇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鲜血都凝固了,从会议室摔门而去,赶到医院时ICU的灯还未熄灭,医疗机构负责人帮她签署了病危通知书,她坐立难安,在急救室的白色门扉前来回踱步,根本无法理智,好不容易联系到了肇事司机,请了律师令其赔偿相关损失。
  司机一口咬定母亲出现时神情恍惚,行为绝非正常人,但最终法官根据交通录像判决全责在他。
  后来母亲身体转好,宋洇还是不放心带她去精神病科做了鉴定。
  中度抑郁,需要吃药。
  那天宋洇拎着一袋艾拉法辛,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她的母亲出生普通家庭,和父亲是高中同学,而后考入同一所高校,大学毕业后父亲违背家里的意愿和母亲结了婚,算得上少年夫妻。
  母亲的前半生在父亲的呵护下没吃过多少苦,婚后两年便怀了她,之后闲赋在家,现在让她去找工作全然与社会脱节,太难为她了。
  其实,家中出事前,母亲是一个很爱笑的人,父亲说再多的苦累在看到母亲笑容时都会弥散。可后来母亲却总爱皱着眉,像是连绵阴雨的暮春江南,就连屋子里都湿得长满苔藓。
  宋洇注意到了,但没有放在心上,她真的太忙了。
  是她的失责。
  宋洇二十四年的人生,没有闲钱,也没有时间。
  褪去一身骄傲,担负着欠周总的人情和需要照顾的母亲。
  她加快了步伐,却倏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远方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在君晤会所的后门。
  一柄黑色的伞缓缓撑开,侍者微欠身,将客人揽进了伞下。
  对方的侧影凌厉挺拔,只是面容隔着风雪有些模糊,但宋洇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傅晏。
  宋洇的心脏像是经历了一场骤然来袭的暴雪,但骤冷过后,血液开始快速流动,心脏也仿若求生一样飞快跳动。她收紧了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有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宋洇停住了脚步,眺望着更远方的楼宇,看到有一只小黑猫疾风闪电般从高楼跳到下一层,像是有舍命的勇气。
  她也突然有了勇气,抱着怀里的包,踩着积雪快步走到车前。
  当年她和傅晏的第一面两个人身份悬殊,如今亦是如此。
  只可惜,现在该是她宋洇仰望傅晏。
  宋洇吸了好几口含着雪粒子的冷空气,只觉得冻得肺都在颤抖。
  她的确和人打过赌要拿下傅晏,也的确不怎么在乎过傅晏的感受,甚至于最后,她是为了保住自己优渥的生活才丢掉傅晏的。
  宋洇自认为理智,也清楚:她没有那么多的尊严,尤其在傅晏的面前。
  她该拉下脸求他,哪怕只是为了母亲。
  司机不认识她,按了几下喇叭见人未动,探出脑袋问做什么。
  宋洇没回答,隔着挡风玻璃看到了傅晏。他把方才的西装外套脱下了,露出里面稍显单薄的黑色羊绒毛衣,微倚后座,依旧是刚刚疏远冷寂的样子,没有看她。
  宋洇稍怔,弯曲指节,敲响后排的挡风玻璃。
  “我需要去周氏药业。”女人微簇的细眉已经染上了风雪。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委屈的,宋洇的眼尾稍稍泛红,垂眼的时候繁密的睫毛微颤。
  方才在会所里故作高傲的蹩脚伪装终于还是碎裂了,现在的宋洇露出了几分脆弱,像是被摧残的夜里盛放的白玫瑰。
  司机似乎是得到了指令,没有赶她,也没驱车离开。
  宋洇就在那里站着。
  她心里很清楚,傅晏帮她的概率要比周起樾多得多,也绝对会减少时间成本。
  宋洇拽着拳头,就那样一言不发。
  许久,她没再开口,傅晏也没动。
  终于有人妥协。
  单向的玻璃窗缓缓落下,傅晏微微偏了头,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带着风里裹挟雪粒的凉。
  命令一样同她说:
  “上车。”
  -
  车上的味道和傅晏很像,多层次的木质调,宋洇距离傅晏只有一尺,因而嗅得很清楚。
  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无法忽视的进攻性,像是一场西方贵族精心布置的黑白象棋厮杀。
  “谢谢。”
  已经是今晚她第二次谢他。
  这次男人没有理会。
  “我搭到顺风车了。”宋洇给宿以炀发了消息。
  小职员几乎是瞬间激动得泪流满面,连连回复:“好的好的,那真是太好了。”又似是反应过来,问:“但是宋洇姐,赶得及在十二点回来吗?”
  现在是晚间十一点四十七分,宋洇点开了高德地图,显示剩余十三分钟抵达。路上积雪深厚,车辆容易打滑,实际到达时间只可能更慢。
  “可能来不及。”宋洇坦言。
  “那岂不是……”欲言又止。
  宋洇:“尽量拖着。”
  “好。”
  宋洇已经冷静下来,捏着手机,抬眼询问:“师傅能开快一点吗?”
  她看着前方着制服的私人司机,收回目光时,在后视镜里与傅晏对视。
  冷寂的目光像是一条暗流涌动的暗河,宋洇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司机问:“傅少?”是在问傅晏的意见。
  男人西装裤交叠,盖住修长清瘦的腿,身体微陷在皮质的沙发里,形容清隽,又自有散懒的矜雅。
  没有回答,那就是拒绝。
  雪夜安静,除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就只余下空调的“呼呼”声。
  她知道她不应该去渴求这个人的帮助,可还是开了口:“傅少……”
  话没能说全。
  “一定要这么生疏吗?”傅晏打断了她。
  宋洇微怔,她抬起头,对视上傅晏的眼睛。
  她终于有机会偷偷地打量他,五官比起年少时更为深邃,添了上位者的压迫感,不再是从前在她跟前的倔和卑微。
  “我们已经,”宋洇一眨眼就不敢再看他,“分手了。”
  她选了很委婉的说法,没敢说“玩弄”这样的字眼。
  傅晏垂着眼看宋洇,“那也别叫这个。”
  宋洇咬着下唇,心脏有些涩然,想:那能叫什么?
  她以前给过傅晏很多称呼,但是更多的是叫他“小狗”。
  小狗。
  她的小狗。
  难驯的小狗。
  她记得第一次叫他“小狗”的时候,傅晏冷着脸咬了她的左手小臂,用了很大的力气,咬出来一个很深的痕迹。宋洇没怪他,像是驯兽一样缓慢地抚摸傅晏的脑袋。那时候,他的脑袋毛茸茸的,带着廉价洗发水的皂香。
  少女时期的宋洇很喜欢。
  “傅晏,”宋洇将身体后撤了一些,假装淡定地询问:“可以让司机开快一点吗?”
  对方在听到“傅晏”两个字时,鼻息中发出一声轻笑。许久,冷声拒绝:“不可以。”
  男人看着他,浅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凝了一片浅淡的冰霜,让人不知道怎么去捉摸他的心意。
  宋洇觉得心脏一滞,再次与傅晏的相逢让她一直有失去掌控的不安感。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这样的地位反转。
  她想问为什么,可那股属于傅晏的味道又近了一些,宋洇懵懂地眨眼,对方把食指放到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凸出的骨节上缠绕着性感的青筋,指腹有点凉。
  好近。
  他靠得那么近,就好像会吻她一样。
  傅晏的嗓音低沉,目光定在宋洇的身上,声音比方才还冷,“宋洇,我给过你机会了,还让你上了车,我想我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你现在和我提要求,我凭什么答应你?”
  一顿,眯着眼睛,似乎在谈生意:“或者,”鼻息中发出一声轻笑,“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第5章 05:再度暧昧
  ◎求你◎
  5
  宋洇在飞驰的迈巴赫后座抬眼看这个男人,像是掠过七年的光阴在窥视曾经抬眼仰望自己的少年。
  她记得那年傅晏母亲病重,宋洇给他掏医药费的时候,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她当时要的是什么呢?
  宋洇深深吸了一口,猛然觉得罪孽深重。
  她要他在亲人危难的时候想着她,要他接着电话,一声一声念自己的名字。
  宋洇记得少年冷得像是冰的声音吐出自己名字时候的颤,带着无法止息的躁动和忿恨。
  像是暴风眼振翅的蝴蝶。
  脆弱、美好。
  她掌握着少年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想要回报必须付出,这是宋洇的父亲宋清予时时挂在嘴边的,宋洇将之奉为真理。
  少女时期的宋洇养尊处优,被众星捧月,就算是遇见喜欢的人也是睥睨般的垂怜。
  她的前十七年和母亲一样,被宋清予庇佑,没吃过半点苦。所以,她坐拥一切,面对丧家犬一样的傅晏,心动之余,更多的是摆布。
  像是对待玩具一样,他要她成为称心如意的样子。
  那时,宋洇从来是等着别人来她这儿付出,然后由她施舍零星好处。
  可事到如今,倘若论付出,宋洇时常在思考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
  对于周家她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是个忠诚的打工人。但是,对于傅晏呢?
  宋洇不自觉地想舔舐下唇,觉得干渴,换了一个问法:“傅晏,你要什么?”
  她的语气软和了几分,只是垂了眼。
  她老早就学会了“低头”,虽然有些羞辱与不甘,但折了尊严这事,宋洇早已习惯。
  人生在世,谁人不低头。
  “宋洇,”傅晏的目光像是透过纤薄乌云的寒月,追随着她的视线,让宋洇避无可避,语气轻而冷,“你父亲不是说过,做生意要摸清楚对方的心思吗?”
  七年前的话他还记得这般清楚。
  宋洇的眉头一颤,听到对方继续吐字,“那么你现在求着我办事,是不是该拿出一点求人的态度?”
  平缓的语气可半点不饶人,似乎是生气了。
  宋洇不熟悉这个七年后的傅晏,但隐约还是能够辨析这人不喜于形不怒于色的细微之处。
  他的意思是要她求他?
  女人似是微怔,明媚的长相因为眼角的红生出了几分被凌虐的美感,眼睛水灵灵的,闪着光亮,红唇轻启。
  “求你。”
  她吐得清晰珍重,像是一头低眉顺目被豢养的绵羊,叫傅晏一点办法都没有。
  傅晏垂着眼看她,觉得有股无名火。
  他俯视着宋洇,居高临下,许久都没讲话。
  冰冷的雪夜除了空调的呼声,几无杂声。
  前排的司机连半分眼神都不敢分给后头。
  气氛凝滞得像是一滩风干掉的墨,危险而可怖。
  “真有你的。”傅晏评价,语气无波无澜。
  他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
  傅晏只是觉得宋洇太倔,为了工作和周家这么卑微,却拒绝他的照拂果断地好似不用思考。
  “呵。”
  他冷笑一声,有些嘲弄意味,坐直了身体,看向前方的路,没再管她。
  十一点五十八分,车辆顺利抵达周氏药业分公司的写字楼。
  宋洇看着那个定格的时间,不免激动地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赶上了。
  太好了。
  她抱着合同急匆匆地下了车,恍然意识到他好像还是帮她了。
  宋洇回了头想说几句最没有意义的“谢谢”,可黑色的迈巴赫已经调转了车头,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算了,应该也不会见面了。
  雪夜里,女人眼中噙着泪雾,因为今日的遭遇,妆容像是被水洗过的水粉调料盘,偶有几处,洇着沉淀的青绿杂色。
  她搂紧了黑色的羊绒大衣,深深看了一眼迈巴赫后排男人,转身进了大楼。
  -
  顶楼。
  一位西装革履的三十岁男人正站在座椅旁,他长得英俊,打扮商务,看着像极了传统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副要走的样子,但被宿以炀他们拉了下来。
  “陈经理。”宋洇快步上前,拦住了陈建武的去向,动作迅疾地从托特包里把合同拿了出来,塞进了他怀里。
  陈建武本想拒绝,可一抬眼看见宋洇的样子又愣住了。
  周氏药业的宋特助,雷厉风行,手段高明,在合作时他就见识过宋洇的厉害,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隐隐知道缘由。
  无它,宋洇太漂亮了。职场对于女性总是挑剔的,美貌是加分项亦是减分项,当一个姑娘漂亮得过分时,她的其他闪光点都显得不重要了。“花瓶”这个词不仅可以给那些不够有能力的美人,同样可以给漂亮的竞争对手亦或者打压对象。
  可往日里,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宋洇。
  宋特助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毕竟这代表着周氏药业。
  而此时,她半湿着黑色羊绒大衣,沾了外间的风霜和肆虐的酒味,鸦羽般的长发随意地挽在一旁,像是一株被骤雨打残的落魄玫瑰,虽美但脆弱,没有了往日的坚韧。
  陈建武给了她面子,回了一句:“宋特助。”
  会客厅的一众职员都静了下来,似乎找着了主心骨。
  宋洇的眼睛掠过周遭。她没在意自己的样子,勾唇浅笑,打商量的语气:“陈经理,合同我给您带到了,合作可以继续了吧?”她抬起手机,亮了时间,“十一点五十九分。”
  这是带着胜利的语气,但是由宋洇说出来又有些动人。
  她做到了。
  “合作愉快,陈经理。”
  宋洇伸手,浅笑依然。
  -
  “终于搞定了。”宿以炀疲累地跌坐在座椅上,像是被狐狸吸干了精气,他本就生得高瘦,细长的胳膊像是营养不良的树木延展开来,伸了个懒腰。
  他跟同事们叨叨着难搞的陈经理,叫来的隔壁部门小姑娘被他逗乐了,手捏成拳头贴在唇鼻间忍俊不禁。
  “陈经理脸黑的跟煤炭一样了,我真的怀疑如果陈经理十二生肖属河豚是不是就已经炸了?还好宋洇姐厉害把他拿下了,我还以为咱们玩完了。”
  “还要给陈经理送礼物,白天再去后勤那里开发票给陈经理买手表吧,也不知道能不能上班时间去?搞定了还要赔礼道歉,宋洇姐也真是。”
  “还有啊,这种善后的事情为什么每回都是我,如果下班之后去是不是不算加班啊?”
  “周副总两天没来上班又错过文件签字了,这已经是今年第六回 了……”
  宿以炀像是一只重获自由的小苍蝇,喋喋不休,话说到一半,倏然被一旁的咳嗽声给制止。
  他自知失言,不该议论领导的不是,惺惺闭上了嘴。
  安静了一会,宿以炀又惊诧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儿,抬起头问正在调时钟的纪凯:“凯哥,宋洇姐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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