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叽叽喳喳的时候，江淮之周身的氛围已经从轻松转为冷冽。
　　居然还在询问江淮之的意见，恐怕他忘了，江淮之上次在自己院子吃晚膳都不知是哪一天。
　　林南看着少爷逐渐变深的眼眸，在心里为话多的明武表示自求多福。
　　果然，在明武听不到三爷的回复，准备继续开口询问的时候，江淮之突然出声：
　　“既然你说差点意思，那从今日起你去大厨房用膳。”
　　“啊！”
　　闻此噩耗，明武犹如晴天霹雳，虽然小厨房的人比不上夫人的厨艺，可拿到大厨房那也是完胜。
　　他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吐槽，居然要用一旬的膳食来偿还。
　　林南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思想，一把将还想解释的明武拉出书房，留给江淮之一个自我空间。
　　江淮之心血来潮就迎来一盆冷水，不可谓不糟糕。
　　还在回程路上的宋婉自然是不知道，夜间的汴京城在灯火的装点下更显热闹，街道两侧的铺子就没有一家休息的。
　　她忍不住掀开帘子一角偷看，正巧看见不远处是自家的药铺，连忙对着车夫喊道：
　　“待会儿在前面的药铺停一下。”
　　车内的绵心和粟玉不明所以，粟玉还直接问出来：
　　“小姐是身子不舒服吗？想要去看病。”
　　“不，我是去买一点做菜的东西。”
　　“药膳需要用到的名贵药材，还不如用小姐您的嫁妆，奴婢看这药铺恐怕找不到您想要的东西。”
　　“不是你想的东西，只是一些简单的药材，就是我们没有才来这里买的。”
　　宋婉自从决定要加快培养厨子的速度之后，决定要是要把豉汁凤爪和卤牛肉等一系列卤制菜肴提上日程。
　　要做这些菜自然是不能忘了卤料，她记得一般药铺也会备有这些材料。
　　正好遇到自家药铺，不上去看一眼，她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粟玉和绵心对于宋婉的决定自然是不敢违背，只是对于待会儿宋婉想要的东西也提起精神，准备询问药性，防止误用药材。
　　宋婉对于两人的担忧并未在意，带着两人就往药铺走去。
　　药童看见夜间到访的贵妇人，原本就弯着的腰更加压低，恭敬地询问道：
　　“不知夫人是求医还是问药？若是求医的话，我们徐大夫外出就诊还未归来，只有许大夫还在铺内，许大夫不擅长诊治妇科。夫人若是着急，还请去前面的春杏堂问诊。”
　　这还是宋婉第一次见来病人还往外推出去的，也可以说是吧把饮子往外推。
　　她现在是越来越对药铺的主事感兴趣，只是现在看来不是时候。
　　她也没有麻烦药童的意思，果断回道：“来买点药材。”
　　“夫人可有药方子？”
　　“没有，你直接给我取来八角、桂皮、香叶、白芷……各来上一两。”
　　这样豪横的买卖药材方式药童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他从药材也推断不出是什么药方，只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往后还需努力学医才是。
　　转身往柜台走去，按照宋婉报出的名字称量药材。
　　不一会儿所有的药材都包在纸里，药童朝着身旁的粟玉递过去，开口道：“夫人您的药材一共五十两。”
　　宋婉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想过这些香料很贵，可这么贵还是难免惊讶。
　　粟玉却觉得稀松平常，从荷包里取出五十两银票交到药童手里。
　　解决完卤料的事情之后，三人乘着马车回府。
　　进了院子，看到灯火通明的书房宋婉还有些惊讶，江淮之今日怎的如此早回府？


第47章 豉汁凤爪
　　三人进院子的声音不算小, 一直注意外面动静的江淮之很快意识到人回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下一秒又重新坐下，重新打开看了一晚上的那一页，眼神随着烛火晃动而飘忽不定。
　　宋婉则是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出门的目的算是全都完成了, 还顺便欣赏了一下画舫上的歌声。
　　最重要的是她得到了想要的香料, 早茶铺子里面的经典菜肴马上就可以做出来。
　　一想到这, 她就高兴, 因此怀揣着美梦入睡。
　　江淮之待在书房里还是无法定住心神, 终于下定决心回正房入睡时，看到的就是宋婉笑着入睡的模样。
　　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在宋婉的脸上一寸寸扫过，顺便还给她盖好被子。
　　随后自己才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刚躺好，身旁就滚过来一个靠过来一个熟悉的身体。
　　这一次他的身体不再紧绷, 而是试着去接受她的存在。
　　但是过了很久, 江淮之还是没能顺利入睡，反而觉得周身的温度不断上升, 仿佛宋婉像是一个热源一样，她身上的温度不断传到自己身上。
　　就连身体也开始出现了他陌生的变化，不得不念诵自己曾看过的经书, 让身体平静下来。
　　整个人平躺在床上, 双手自然下垂分立在身侧, 对于宋婉搭在身上的手选择忽略。
　　也不知何时，两人相互依偎着入睡, 宋婉也钻到江淮之怀里，江淮之一手环抱着宋婉的肩膀, 猛地一看只会觉得是对恩爱夫妻。
　　或许是昨日对于豉汁凤爪的执念太深，翌日，宋婉居然比需要上朝的江淮之醒的还要早。
　　因此也发现了这令她尴尬的一幕，手心处坚硬的触感让她不知所措，画面比起第一次还要尴尬。
　　忍不住抬头观察江淮之的动静，发现对方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慢慢缩回自己的手，而后抬起上半身缓慢朝着墙壁的方向移动。
　　直至她完全离开刚刚的位置，都没看到江淮之有反应。
　　自觉天衣无缝的宋婉，只得闭目装作入睡，现在只要等江淮之醒来上朝，离开之后，她也就可以起床办大事了。
　　想到这，她甚至忍不住将脚从被里伸出，轻轻摇晃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江淮之一入往常地拉动床幔旁边的绳子，下一秒门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掀开床幔，本该转身离去，可这一次他却转身回望床中的人儿，看着对方努力装作熟睡的模样，却因为颤抖的眼皮而泄露出苏醒的状态，他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
　　这一次他没有提起动静小点，以防打扰夫人入睡之类的话。
　　而这一切躺在床上装睡的宋婉丝毫不知，她是发觉院中没了动静才起身。
　　负责服侍她起床梳洗的粟玉，用夸张地语气说：
　　“夫人，您是不知道三爷今晨离开的动静有多小，估计您都不知道三爷何时离开的吧？三爷对您可真是体贴。”
　　宋婉心想：那你可猜错了，她知道江淮之是何时离开的。
　　只不过她现在更关心一件事，“三爷在正房睡觉的日子多吗？”
　　话音刚落，粟玉错愕的表情顿时闯进宋婉视线里，粟玉不敢置信地凑在耳边低声问：
　　“小姐，该不会三爷回正房您一点感觉都没有吧？说起来奴婢也就遇到了两三次，对这事应该是绵心姐姐更清楚，要不然您问问她。”
　　宋婉当即连连摆手，这么丢脸的事情还是别传播。
　　“不必，不必，这件事你也不用告诉绵心，往后我自己会注意的。”
　　她真的是尴尬无比，嫁过来之前她就知道必然有这一天，可如此突然也是让她丝毫没有准备。
　　而且江淮之为什么从平日表现上，一点都看不出愿意与自己同榻而眠的样子？
　　头天晚上自己一人入睡，翌日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就算是名义上的丈夫，受到震惊也算是正常的事吧？
　　说起来还是两人交流的机会太少了，既然不能凭空产生感情，那么培养这个环节就非常有必要。
　　只不过这件事具体需要怎么做，她还是得好好想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早茶铺子，总算是找了一堆理由将自己安抚下来的宋婉，终于想起自己入睡前捉摸的事情。
　　一想到做饭，脑中杂乱的思绪顿时一扫而空。
　　宋婉梳洗完成之后，用过早膳，今天的是一碗清粥，配上她腌制的流油咸鸭蛋，将其拌在粥里，那滋味真是谁都忍不住大口咀嚼。
　　结束早膳，她看向一旁的粟玉，询问道：
　　“昨日我交代你准备的食材好了吗？”
　　说到这事，粟玉顿时面色愁苦，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婉有些诧异，继续追问道：“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粟玉真的忘不了自己将小姐所需食材报给李婆子时，李婆子脸上怀疑的眼神，面对宋婉的追问，不敢欺瞒。
　　“小姐，您所说的食材都没什么人卖，就算是大厨房出去采买的，买来的都是已经剔除鸡爪的鲜鸡。
　　至于您还提到的牛肚、猪蹄、鸭脖之类的食材，也有些罕见。
　　所以李婆子说你要的食材估计得小厨房自己去买，需要等得时间稍微久一点。”
　　粟玉话里没明说的是，鸡爪这玩意别说是没什么人卖了，根本就没什么人吃，更别说是侯府这样的高门贵族，就连府中的下人都是不吃的。
　　以前经常使用猪肉都已经让众人吃惊，今日的鸡爪又打破了李婆子的世界观。
　　这样的食物在众人眼中根本无法使用，视为贱物，也就只有贫苦人户，一年到头吃不了什么肉的人家才会吃。
　　但是出于对宋婉吃食方子的信任，李婆子还是派人出去寻找鸡爪，就是需要的时间长一点。
　　听过粟玉的话，宋婉想想自己之前食用的食材，发现一些爱吃的内脏、鸡爪之类的食材的确是从未见过。
　　她也听明白了李婆子的意思，歇下现在就去做饭的心思。
　　“无碍，那就待会儿再说。”
　　粟玉没发现小姐面上有不耐，当即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的她总是觉得小姐在有关吃食的事情上，隐隐露出一股气势让她畏惧。
　　将桌上的膳食撤下后，回到小厨房询问李婆子食材的进度，得知还需要一点时间，她控制不住地心焦。
　　要不是她需要贴身服侍在小姐身边，恨不得自己出门去买鸡爪和牛肚这些急需的食材。
　　回到屋内又把这个消息给宋婉禀告一遍，并呈上小厨房制作的冰酥酪当做饭后甜品。
　　宋婉想着暂时有空，招来粟玉说：“昨天不是说早茶楼会有用到你的地方吗，你先去库房把各色颜料找来，待会儿我就告诉你需要做什么。”
　　粟玉的心思立马被新开的早茶楼所吸引，一扫刚刚的愁绪，连声答道：
　　“正好您带来的嫁妆里有一套松烟斋的颜料，颜色最正，奴婢这就去库房给您寻来。”
　　说完，放下手中托起的茶盏离开。
　　宋婉也走到小书房，从堆叠的纸张中找出最厚，最不易晕色的那种宣纸，整张打开摆放在书桌上。
　　然后用笔在上面比划，想想怎样的尺寸才能绘制出最合适的图样。
　　粟玉带着颜料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自然地询问：
　　“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宋婉并没有直接的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昨日我们去醉云间，小二的介绍招牌菜的时候，表现如何？”
　　“奴婢觉得那个小二挺好的，嘴皮子很溜，说起自家的招牌菜更是信手拈来，奴婢觉得可以叫哥哥学习一下。”
　　“可当他介绍那些菜时，你可知道那些菜样式如何？又该凭借什么来选择自己想要尝尝的菜呢？”
　　“这……”
　　说到这，粟玉也有些气短，她都是凭借小二报出的菜名里面的字，又或是凭借自己之前见过的经历挑选出的。
　　不过既然小姐这么问，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她连忙问道：
　　“小姐可是有更好的应对法子？”
　　宋婉对着粟玉外头眨眼，高兴地回道：“我们的早茶铺子将是汴京中最新奇的铺子，来客大多不知道我们的菜色是什么。
　　如果继续以往的模式，小二的培养起来肯定会困难。现在短时间内让你把我们这些日子做的新菜通通说清楚，还能说出花头，是不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粟玉挠了挠头，对于小姐的问话同意地点点头。
　　宋婉脸上的笑意更浓，回道：
　　“因此，我想要做出一本有图样的菜单，清晰描绘我们早茶店的菜品。一张纸上，上面是画作，下面是菜品和主料的注释，这样大家要吃什么选择起来就会非常简单。”
　　并同时将手里折成合适大小的宣纸交到粟玉手中。
　　话应刚落，粟玉就惊喜地喊道：“小姐真是聪慧！”
　　光是想想她都能想象到客人看到菜单时的模样，这样新颖的法子肯定会给茶楼带来更响亮的名声。
　　赶紧接过宋婉递来的宣纸，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与奴婢言说！”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先把手里的纸，按照折痕裁剪成合适大小。待会儿我作图，你写字，没问题吧？”
　　说到写字，粟玉顿时觉得自己的字体有些拿不出手，一想到这些都是要给客人看的，不得不委婉地劝说：
　　“可，可奴婢的字实在是……要不然，夫人还是让三爷来吧？三爷探花之名，肯定能为菜单增添光彩。”
　　说到最后，她自己内心都肯定了这种说法。
　　宋婉却觉得江淮之肯定不愿意自己的笔墨出现在区区菜单之上，退而求其次地说：
　　“既如此，那就把你的字和我的画当做范本，我们作好一份，拿给外面的书生描绘个百十来份。”
　　看着小姐坚定的眼神，粟玉也只有同意。
　　接着，两人就按照宋婉的规划，在纸上描绘出一个个形象的美食。
　　每每看到自己熟悉的菜肴，粟玉总会惊叹出声：“这就是我们之前吃的干蒸烧卖！小姐您这画的和花儿似的，图像和做出来的一样。”
　　赞叹之余，她心想：一定要找一个画技出色的画师，不然平白污了小姐的首本菜谱。
　　两人忙碌了一早上，也只简单绘制出宋婉所想的十几道经典早茶餐点。
　　等到李婆子着急忙慌禀告，催促的鸡爪和牛肚终于找齐时，她才放下手中的画笔，活动疲惫的手腕，顺便给画作留出干透的时间。
　　“正好，我们用过午膳之后再做。”
　　“老奴这就将准备的午膳呈上来。”
　　炎热的夏季自然少不了凉拌菜，或许是得了宋婉凉拌料汁可拌万物的精髓，今日呈上的是新鲜的凉拌藕片，混合着熟悉的凉拌料汁，滋味吃起来与之前的凉拌黄瓜丝毫不逊色。
　　还有她惊喜的小葱拌豆腐，吃起来清爽软嫩，一不留神吃了小半盘。
　　吃饱喝足之后就来到今早倍受震撼的小厨房众人期待，或者也可以说是怀疑的环节，鸡爪这种贱物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宋婉经过食材的难寻，也清楚今日的小厨房肯定是“热闹”非凡。
　　一来就指挥众人先将食材清洗干净，尤其是鸭脖，外层的淋巴部分和皮一定要除去干净，剩下的牛肚也是要经过滚烫的开水处理，才容易除去外层的黑膜。
　　这些食材拿到宋婉跟前，本就已经经过了一轮处理，但听到宋婉诉说的清洗方式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这种食材的难办程度。
　　于是，丫鬟端着处理过一遍的牛肚，又拿到外面的水井等着。
　　小厨房内的空气也因为牛肚的离开而逐渐恢复清净，宋婉都看到大家缩紧的鼻子缓缓放松，内心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想到豉汁凤爪和卤肉需要的时间不短，立即抛去脑中杂乱的思绪，开口道：
　　“负责处理鸡爪的，先把鸡爪的指甲去掉，然后用平常的办法焯水去血水，不过这次还要加上白糖、醋、八角、桂皮和花椒一样焯烫。
　　八角、桂皮这些中药也是香料，昨日已经买好带回来，待会儿就需要用上。”
　　这边交代完毕，她又出门提点清洗牛肚的丫鬟，具体该如何清洗。
　　在此期间，小厨房内传来一阵阵的砍剁声，“咚咚咚！”
　　对于丫鬟婆子们的手艺，宋婉自然是信赖的，回到小厨房就开始起锅烧水，将鸡爪和需要的配料一起加入锅中。
　　放置配料的时候，还用买来的药材一点点教授给大家，只要会辨别香料，以后很多菜才能掌握在手中。
　　随着温度的不断上升，不一会儿锅里的水逐渐变得混浊，上层也开始出现熟悉的白沫。
　　小厨房众人根本没有想过，看着一点血色都没有的鸡爪，煮制之后居然能产生这么多的血沫。
　　这一步直接将鸡爪煮个半熟，捞出后立即投入冰水，这样可以使鸡爪更具有弹性。
　　为了更快将豉汁鸡爪做出来，宋婉对着不明所以地众人说：
　　“这些鸡爪需要晾干表面的水分过油炸，大家都取出干燥的棉布来，一点点将鸡爪上面的水分擦干。”
　　众人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眼神认真的夫人，当即按照吩咐办事。
　　趁这个间隙，宋婉让人将其他的食材也先焯水，洗干净备用。
　　李婆子将所有的鸡爪表皮都检查干燥之后，来到宋婉身边回话。
　　“夫人，您看鸡爪都处理好了，接下来是要起锅热油吗？”
　　宋婉点点头表示李婆子说的没错。
　　李婆子问话的理由却不是问步骤，刚才她一直回想宋婉的提醒，觉得油炸的过程太危险，于是关切地劝道：
　　“不如夫人将做法告知我等，油锅危险，夫人还是避开才是。”
　　粟玉也跟着补充道：“小姐，李婆子的话没错，您还得注意自个儿的身体，实在不放心其他人，那就让奴婢来。”
　　说着，粟玉还挽起袖子，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宋婉看着挡在身前的粟玉，觉得就算是自己闯过去也会拦着，于是退而求其次地说：
　　“这有何难？待会儿我站在灶台五步外听声提醒你们，待会儿大家别发出声音即可。”
　　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协议。
　　宋婉先是告诉了李婆子具体的步骤，而后又站在约定的位置侧头观察。
　　她的余光之中，观察到李婆子热锅倒油，用筷子试探油温，而后将擦干的鸡爪全部倒入锅中。
　　随着鸡爪与热油的碰撞，一阵爆炸的声响顿时在小厨房内传开。
　　“嘣嘣嘣！”
　　声音还不是普通的劈哩叭啦，而是随着油点四处飞溅的爆炸声，最靠近油锅的李婆子首当其冲，慌忙用袖子遮挡面部。
　　宋婉见状赶紧大声提醒道：“先盖盖子！”
　　声音传到慌张的人耳朵里，下意识地捡起一个锅盖，抛到锅上。
　　“哐当！”
　　随着锅盖撞到铁锅的声音，四处飞溅的油点也被拘于小小一锅，爆炸声也变小。
　　这时人们才逐渐恢复神志，尤其是李婆子连忙朝着门外跑去，跑到水井旁用井水冲洗手背。
　　刚刚她一不留神被油溅到手背，回过神来刺痛感一直冲击神经，十分难挨。
　　宋婉也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赶紧对着粟玉说：
　　“你去我那里取来上好的烫伤膏给李婆子，再看看伤势，需要的话把府医叫来，顺便再补偿些银两，这次是我思虑不周。”
　　“奴婢立即去。”
　　倍受震惊的粟玉慌忙朝着门外跑去。
　　宋婉说完李婆子伤势的处理，又开始观察油锅的动静，为了避免再来一次，这次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听着油锅里的迸溅声，众人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突然，宋婉的声音闯入众人耳中，“现在可以把鸡爪捞出，放到冰水中。”
　　没了李婆子这个主心骨，又或者是看到了李婆子的惨状，众人一时还不敢行动。
　　宋婉却是担心继续炸会影响鸡爪的风味，决定自己动手，一把掀开盖子，拿着干透的筷子，将鸡爪从偶尔躁动的油锅里捞出。
　　刚想着先把装有冰水的铜盆端到灶台，铜盆却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转头一看是常大家的，常大家的自觉身负夫人信任，此时更该承担责任，率先从油锅里捞出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