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一阵混乱,林非晚甩甩头,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御王府。
沈翊蹙眉拔出最后一根银针,从桌上端过一碗汤药。
“除了玉佩,你还能不能想起点其他线索,这几日我亲自带人暗访,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我猜人要么早已不在京城附近,要么就是她在有意躲我们。”
雪千御接过药一饮而尽,“暗访不行就明查。”
“怎么个明查法?”
“从乱葬岗找具女尸,再拿一千两银票和假玉佩,一并交给大理寺。”
“以案子的名义,再加上重金相诱,妙啊,事情办完,别忘了给人家买口好棺材。”
“咚咚!”“进。”
屋内二人敛去方才的轻松神色,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暗卫咽了下口水,径直跪下。
“主子,曹建的死很可能与钱伯仁和府中的女人有关,钱伯仁唤那女子丹桂,属下靠近房间时还闻到一股桂花香。”
暗卫将在钱府中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昔日冠绝京城的花魁,一个惧内的纨绔可没那么多银子赎人,继续盯着……还有事?”
“主子,属下等还碰到一个穿夜行衣的女人,交手时不查中了暗器让人逃了,她当时完全有机会杀了我们,不知为何又收手了。”
暗卫退下,沈翊好奇地凑过来,“又是女人,你最近是在走桃花运吗。对了,上次林非晚来找你说什么了。”
雪千御白了他一眼,“让你的乌鸦嘴说中了。”
沈翊挑眉,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兴许日后她能帮你摆脱困局,不过我更好奇她是怎么说动你的,讲讲细节呗。”
“想知道?”
“想,想,太想了。”
“自己去问!”“砰!”
沈翊一个踉跄被关在门外,“没良心,早晚有人替我治你,哼。”
一门之隔,雪千御剑眉拧了拧,那日他试探过林非晚。不过她不会武功,不代表身边没有高手。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林非晚之前一直在藏拙,以她的聪明,发现林密暴毙真相不难,当初劝动张翰设计曹建的肯定就是她。
但接下来牵涉甚广,再查下去很可能引火烧身。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无异于猛火烹油。
“传信林非晚,明日下午到品轩茶楼一叙……等等,明日再传。”
“是。”
暗卫揉了揉差点扭伤的腰,暗暗挑眉,主子果然开窍了,不仅主动约人喝茶,还如此贴心。
翌日。
林非晚被一阵响动吵醒,来到窗边却只见一张字条,上书:“下午品轩茶楼,雪千御。”
“替我告诉王爷,一定赴约。”
有了这个插曲,她也没再睡的心思。
“小姐,夏竹、秋霜还有张妈妈被带去清荷院了,奴婢说您很快就醒,身边离不开人,这才被留了下来。”
“一定是周梅起疑了。”
林非晚眯了眯眸子,“快给我更衣。”
此时的清荷院大门紧闭,周梅一脸愠色坐在太师椅上,夏竹、秋霜、张妈妈三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啪!”
茶杯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在三人衣衫上种出朵朵黄花。
“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手里攥着,背叛我的下场,最好想清楚!”
“姨娘冤枉,老奴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啊。”
“闭嘴,你的事情一会再说,夏竹,秋霜,我问你们,侯爷下葬时白纸显字到底是怎么回事,牙婆就在府外候着,你们想好再开口。”
夏竹和秋霜对视一眼,她们这个年纪要是被发卖出去,下场不言而喻。
可她们早已经是林非晚的人,别说那日的事情她们根本没参与,就算是参与了,也不会透露半句。
这个家里真正厉害的人不是眼下大权在握的周姨娘,而是一直藏拙的林非晚。
有她在,肯定会护着她们。
想明白这些,二人的心更坚定了。
“当日姨娘在场也看到了,就是侯爷显灵呀。”
周梅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刘妈妈掌嘴,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啪啪啪」的脆响在耳边萦绕,张妈妈的腿早软了,这一倒,额头正好磕在地上,那晚留下的包变得更明显了。
“张妈妈,咱们屋里说话。”
周梅笑着从跟前走过,只是那笑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张妈妈可知这是什么?”
进了屋,周梅从桌上拿出三个纸包,一层层打开,送到她跟前。
“嘶……好像都是药渣。”
周梅转身坐下,冷笑道:“正是药渣,张妈妈不觉得眼熟吗?”
“姨娘说笑了,药渣长得都差不多,老奴不是大夫,怎么会认识。”
她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回道。
“啪!”
周梅一拍桌子,将药渣扔过去,张妈妈吓得扑通跪下。
“你干的好事,还敢装糊涂!”
“姨娘,老奴是真不知道呀。”
周梅气得咬牙,“好你个嘴硬的刁奴,你阳奉阴违,把该加给那病秧子和余氏的寒毒都加在我汤药里。难怪她们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我明明身子康健,却一病不起。要不是我把药渣交给胡大夫,就要被你害死了,咳咳……”
说到怒处,她又是一阵猛咳。
张妈妈吓得赶紧解释:“那药老奴都是分开放的,一定是有人陷害老奴,请姨娘明察。”
“姨娘,这是从张妈妈房间里搜出来的三百两银票,这三包药奴婢请胡大夫刚看过,您药里的参粉和大小姐、夫人药里的寒毒被调换了,剩下的十几副药都是如此。”
“你还有什么好说!”
“老奴,老奴……”
张妈妈彻底傻了,连句话都说不明白。
“张妈妈偷盗府中钱财,念其在府中劳作多年,就不报官了,拖出去交给人牙子。”
几个丫鬟轻车熟路地上前将人堵了嘴捆绑结实,连句辩白的话都没容她说。
“再不说实话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刘妈妈揉揉发疼的掌心,厉声道。
“卢比们……说的……就是石花。”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
“姨娘,一大早把我的丫鬟叫过来是有事吗?”
林非晚笑盈盈的脸在看到二人的刹那瞬间阴沉,“敢问姨娘,她们犯了何错?”
没想到她会过来,周梅狠剜忘记关门的丫鬟一眼,换上一副讨好的脸。
“晚儿有所不知,我发现张妈妈伙同这二人偷窃府中财物,正打算把她们发卖了,牙婆就在门外,一会让她带人进来,你挑几个听话的。”
“姨娘想得真周到。”
见她眉眼弯弯,周梅心里冷笑,“跟我斗,你还嫩得很。”
林非晚给了夏竹和秋霜一个安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周梅这话看似是在给她台阶,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打算。
如果夏竹和秋霜不可靠,林非晚确实会顺水推舟。但事实恰好相反,只能说周梅打错了算盘。
“来人,把她们拖……”
“慢着!”
林非晚将二人扶起来,“这两人我用惯了,不过既然姨娘开口,我也不好推脱,冬青,去把牙婆叫进来。”
很快,一个拎着烟袋锅的妇人带着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走进来。
“姨娘,大小姐,人都在这了,都是顶机灵的,二位看看可有喜欢的。”
林非晚走了两个来回,笑着问道:“你们中谁厨艺最好?”
“厨,厨艺?”
牙婆对着周梅眨巴眨巴眼,见她也是一愣,赶紧笑着解释。
“大小姐,她们学得都是如何伺候人,不是厨房那一套。”
“哦,那就算了。”
林非晚摆摆手,“府上现在不缺丫鬟,倒是缺个主厨。既然不合适,那我只好去外面找了,对了姨娘,把冬青、夏竹和秋霜的卖身契给我吧,她们是我的丫鬟,卖身契放在我这才能更忠心,你说呢?”
周梅气得咬牙,面上只能赔笑。
“刘妈妈还不赶紧按大小姐说得办。”
“是,是,老奴马上去。”
牙婆是个人精,看到这一幕,立马知道侯府嫡小姐不是好惹的主,日后府里怕是要变天喽。
林非晚将牙婆的表情收在眼底,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将夏竹和秋霜送回婉园,转头带着冬青坐马车出府。
“李叔,跟着牙婆,等到清净点的地方将人拦下。”
不一会,前面的马车拐进一条胡同,从上面下来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什么人?”
林非晚挑帘,“牙婆呢,我找她谈笔买卖。”
“原来是林小姐,不知小姐看上哪位姑娘了?”
“婆婆,借一步说话。”
等她进了马车,林非晚取出三百两银票递过去,“我只要张妈妈,剩下的……”
“明白明白,小姐放心,有人问起,我就说张妈妈卖给路过的行脚商人了。”
牙婆笑得见牙不见眼,很快,捆成粽子、不省人事的张妈妈就被大汉扛进马车。
“小姐,接下来去哪?”
“军营驻地,是时候公开曹建的死讯了。”
第13章 小两口吵架的感觉
“属下等见过小姐!”
议事厅内,张翰带着一班近卫恭敬地下跪。
“诸位请起,马上对外宣告曹建重病去世,钱公子那边单独派人去打声招呼,就说曹建去世之前还念叨他。对了,让人偷偷给钱夫人送个信,今天晚上……”
“小姐,属下按您吩咐在那附近搜寻,找到了这块腰牌,怀疑是救走周光的黑衣人落下的。”
林非晚接过木质腰牌,除了牡丹浮雕,看不出别的讯息,不过至少是个线索。
“小姐,张妈妈醒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林非晚出了议事厅,挑帘上车。
“呜呜……”
“嘘……张妈妈,你帮周梅给我和母亲下毒的事我都知道了。”
她指了指外面,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见外面站着一排林家军,张妈妈顿时面如土色,猛摇头求饶。
“呜呜……”
林非晚将她口中的布料揪出,“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老奴,老奴愿听小姐差遣。”
“如果我让你去指认周梅呢,你敢吗?”
张妈妈面色一怔,随即咬咬牙,“老奴敢。”
“你先留在这,需要的时候我再让人来接你,另外……别想耍花样。”
林非晚扫了一眼外面,“他们可没我好说话。”
“是,是,老奴明白。”
林非晚示意冬青给张妈妈松绑,和张统领交代几句,便前往茶楼赴约。
品轩茶楼。
三楼贵宾包间内,雪千御立在窗前,清风吹来,覆住凤眸的白绫翩然飞舞。
“主子,林小姐到楼下了。”
他摆摆手示意来人出去,熟练地坐回轮椅上,继续「看」向窗外,棱角分明的脸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林非晚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孤傲的背影。
“臣女林非晚见过王爷。”
“坐。”
雪千御转身,薄唇轻启。
“你在查林密的案子?”
“啊?”
林非晚斟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在雪千御手背染出一片红。
“臣女一时失手,请王爷恕罪。”
他骨节修长的手微微收紧,红色被冲淡几分。
“就此收手,本王会让人将钱伯仁和那个女人送到你手中,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林非晚眉心轻颤,之间很多不解的事瞬间拨开迷雾。
“王爷早怀疑过我父亲的死因?守夜时的黑衣人是您派去的?”
“是。”
雪千御面上平静无波,心里不免惊讶,沈翊做事从没出过纰漏,竟会栽到她手里。
“那王爷可查到害我父亲的真凶,不是丹桂,也不是钱伯仁,而是背后……”
“够了!本王说让你到此为止!”
雪千御声音冷厉,把门外守着的追云吓得一个哆嗦。
林非晚冷哼,语气半分不让。
“王爷怕臣女往下查,难道此事和王爷有关,还是说王爷想保护凶手?我父没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却死在阴谋算计里,这个公道你们皇室不给,我自己争还不行么,想让我放弃,除非……我死!”
“王爷若没别的事,臣女就回去了,告辞!”
“慢着!你执意如此,之前谈好的事作废,日后侯府有难,你也不要再来找本王,你自己想清楚!”
林非晚攥紧拳头,狠狠咬紧贝齿,没想到雪千御私下竟是这种人,以前她真是瞎了眼。
“王爷,你当真要做得如此绝?”
雪千御操控轮椅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良久,屋内静得只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林非晚率先打破沉默,“好,不过钱伯仁的事不用王爷操心,臣女自有打算。”
“三天后你孝期结束会收到宫宴的帖子,好自为之。”
林非晚心里冷哼,沏了杯茶,对准雪千御方才烫到的地方倒下去。
“诶呀,王爷恕罪,臣女方才不小心,这就去叫人给您处理。”
“活该!”
她一口气跑下去,回头瞪了楼上房间一眼。
“主子,林小姐明显是误会了,林小姐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您的手都烫红了……”
追云絮絮叨叨,自顾自说起来。
“不小心,呵。”
雪千御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上扬的唇角泛着丝丝冷意,那她可太不小心了,才让茶水那么准确,丁点不浪费地对准一个地方浇下来。
敢对他玩这种小丫头的把戏,很好。
“咦,那是侯府的马车,林小姐还没走远,主子,要属下去解释一下吗?”
“不必,以后也不用解释。”
追云挑眉,怎么有种小两口吵架的感觉,还别说,自从上次之后,他觉得二人越来越般配。
……
马车上,林非晚越想越气,觉得自己从没认识过雪千御。
“小姐,是周府的马车。”
“不好,李叔快些,一定要赶在周府的马车前到侯府。”
“坐稳了小姐。”
一番七扭八拐,七荤八素,马车稳稳停在侯府。
“关门,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进来!”
“是,小姐!”
话是这么说,林非晚还是给李方使了个眼色,让他在一旁看着。
她则带着冬青一路直奔母亲所住的百合院,这个时辰,好戏应该已经开场了。
“夫人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家里还等着月银下锅呢。”
“奴才的八十老母就等着月银拿药看病呢。”
“放肆!你们当侯府是什么地方,我只是说暂缓发月银,又没说不给你们发,急什么!”
“姨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都是等月银过活的,您拖着不发,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啊,夫人,您要给老奴们做主啊。”
角落里,林非晚戳了戳冬青的脑门。
“干得漂亮,周梅要知道你只花了二十两银子收买他们,估计得气死。”
冬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姐过奖了,他们私下早就对姨娘随意克扣的行为不满了,奴婢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推得好,走,该我们上场了。”
“再折腾,通通把你们发卖出去!”
“呦,什么事让姨娘生这么大的气,早上才发卖了张妈妈,这会又要卖人,干脆把府里的人通通都换掉,专挑听姨娘话的,如何?”
林非晚脸上挂着天真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听得余清韵眉头都皱起来。
周梅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脸都要绿了,又不能发泄出来,急火攻心之下。
“噗!”一口鲜血喷出老远。
“冬青,还不快去让人给姨娘请大夫。”
林非晚使了个眼色,冬青心领神会,特意吩咐人从后门走。
“母亲,姨娘身子不好,府里事情又多,总不好让她继续操心下去。若是让外人知晓,您就要背上苛待妾室的罪过了,正好女儿最近无事,不妨就让女儿试着管家吧,就当是为以后嫁人做准备。”
这话一出,周梅当即就坐不住了。
“姐姐,你忘记胡大夫的话了,这种费心劳力的事情怎么好让晚儿做,我身体向来很好,刚才只是太生气了。”
“晚儿知道姨娘是为我好,可我是嫡女,日后到了婆家肯定是要管家的,我若是不会,日后岂不是要被人看轻。”
林非晚眼中蓄泪,紧咬下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余清韵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大不了自己从旁帮忙,就当圆她一个心愿。
谁知周梅也一下一下抽泣起来,“姐姐,晚儿想学管家没关系,日后我慢慢教她就是。如今外人都知道侯府是我管家,你突然换人,外人会怎么说我,我被人说闲话没关系,冉儿和阳儿本就是庶出,以后可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这……”
余清韵左右为难,握着林非晚的手逐渐握紧,林非晚另一只手反握过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姨娘误会了,外人都是因为妾室管家才说侯府闲话,知道日后由我管家,只会说理该如此,姨娘也能落个劳苦功高,贤惠有加的名声。至于冉妹妹和阳儿,京城庶出的子女们,不知多羡慕他们能和嫡子女同样待遇,怎么会抬不起头来呢。”
周梅袖口里的手狠狠绞着,强扯出一抹笑。
“就依你所说,侯府偌大家业,单是看账算账就要学上许久,你不能太着急了。”
“我会呀,看账算账这么简单的事我早从书上学会了。”
周梅破怒为笑,“姐姐你看,晚儿还是年纪小,总把事情想得简单,要是让她管家,还不得乱了套。”
余清韵眉头皱得更紧了,“晚儿,不然你先和姨娘……”
“母亲,姨娘,既然你们不信,那咱们不如打个赌,由姨娘出题,如果我能算对,就让我管家。”
余清韵看向周梅,“妹妹,你觉得呢?”
她乐不得地点头,“好,事关重大,晚儿若是答不上来可别生姨娘的气。”
“姨娘放心,晚儿还怕您会因为我要管家生气呢。”
“怎么会。”
周梅呵呵一笑,心里把她骂了个千百遍。
很快,刘妈妈捧着一摞沉年账本放到桌上。
“一个时辰,将内容核对好。”
“妹妹,会不会太多了,咳咳……”
余清韵捂着鼻子,将林非晚往后拉了几步。
“姐姐是要我给晚儿放水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
“母亲,姨娘,可以开始了吗?”
第14章 打你都是轻的
“开始!”
林非晚泰然入座,随着左手翻开账册,一阵「哗啦啦」的脆响传入耳中。
她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在算珠间上下翻飞,用力也只能看见道道残影。
“这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在混肴视听。”
周梅喃喃地上前几步,待看见纸上的内容,脸上顿时血色尽褪,蜷起的指甲嵌进肉里。
背对着周梅,余清韵自是没看到那副表情,她的目光落在熟练打算盘的女儿身上,眉心拧起一道沟壑。
这速度府里干了几十年的管事都比不上,她怎么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女儿了?
众人屏息看着,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将近,林非晚的速度却没有迟缓的意思。
“啪!”
最后一个算珠碰撞,林非晚长出一口气,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起身。
“母亲,姨娘,我完成了,请检验。”
“噗!”
周梅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姨娘,姨娘晕过去了。”
“快把人抬到床上去。”
“冬青你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