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免礼。”
林非晚挑了挑灯芯,拿出匕首在鱼身上划出一小道伤口。
“神医沈翊给父亲解了毒,可后来父亲又毒发暴毙,我请了大夫查验,发现他后来中的是见血封喉之毒。”
说着,她提起面前茶壶,将水浇到鱼伤口上,鱼蹦跶几下就彻底蔫了下去。
“此毒无色无味,饮下后半个时辰才发作。但若是沾到伤口,片刻就会毒发,父亲是伤口染毒,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给他下毒的,你们猜会是谁。”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曹建暴怒起身:“大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中有人害了侯爷不成?”
其余人一听都不高兴了。
“我们两代人都是林家的私兵,忠心日月可鉴,大小姐这话说出来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还是说大小姐怕掌控不了我们,才特意寻个借口夺权,要杀要剐你给句痛快话,我曹建宁死也不受这鸟气!”
张翰冷脸一拍桌子:“都住口!”
「啪」的一声,茶盏蹦出半尺高,吵吵的近卫们立马噤声,攥紧拳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张翰只感觉一阵气血上涌,捂着胸口踉跄几步,白日里丫鬟冬青交代的事,他只是碍于身份才照做,如今他不得不起疑了。
很快,其他人也觉察到身体异样,一个个捂着心口趴在桌上。
林非晚把玩着匕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众人。
突然,杏眸微眯,银光闪过,只听「啊」一声惨叫。
众人闻声看过去,就见曹建的右手被匕首钉在桌上,一枚黑色药丸从他手心里滚了出来。
林非晚拾起药丸放到鼻下一闻,“不错,正是见血封喉的解药。”
张翰气得咬牙:“曹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侯爷待你如父,你竟然……”
“待我如父?”
曹建突然拔出匕首,看着他笑得癫狂。
“待我如父他次次让我打头阵,害我伤了根本,这辈子都不能……要不是他,我早就把她娶回家了,就是因为侯爷,她宁愿……噗!”
话说一半,曹建突然倒了下去。
“曹建,曹建!”
第6章 漏算了他
林非晚走过去试了下他的鼻息,又探了探脉搏,眼底骤冷:“没救了。”
一群硬汉眼眶立马红了,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记恨他的背叛,但眼见人死在面前,说不伤心是假的。
她没多说什么,从壶里倒出一杯茶,送入口中。
“大小姐你……”
大家都看呆了,那里面不是有毒吗,她怎么……
“我什么时候说茶里有毒了?”
林非晚突然出声,大家更懵了,那鱼是怎么死的,他们又是怎么中的毒?
“鱼本就是快翻白的,用热水烫鳃自然就死了。至于你们中的,严格来讲不算是毒。”
她捻灭了身后的灯芯,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
“我方才在这里加了点引人发怒的东西,你们试着调息一下。”
一炷香后,众人身体都恢复正常。
林非晚神色一敛,噗通跪在地上。
“大小姐你这是……”
“诸位都是父亲的近卫,是他最信任之人。如果不是事出蹊跷,我绝不会对诸位起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林非晚用生命起誓,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张翰心底一颤,不愧是侯爷之女,果然有他的风范。
“我等誓死追随大小姐!”
“好,不瞒诸位,现在侯府内忧外患,曹建的死并非意外,希望各位能详细想想,父亲出事前后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是接触过什么人。”
“对了,有次我闻到他身上有脂粉味,当时还纳闷来着,第二天侯爷就出事了,就今天,我好像又在他身上闻到那股味了。”
林非晚闻言,低头凑到曹建身上仔细嗅了嗅。果然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这就对了。
“他中了三更死。”“三更死?”
“不错,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毒潜伏性极强,毒发只在一瞬间,中毒者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此毒只溶于女子口脂,且遇冷便凝霜。所以,下毒者往往是中毒者的亲密之人。”
林非晚顿了顿,继续道:“曹建口中的女人很可能就是直接凶手,你们可认识她?”
“不知道,自从他那里受伤后,我们都不当他的面谈女人。”
“今晚到此为止,秘密将尸体掩埋,找人假扮曹建称重病,盯紧前来探望的人,事无巨细向我禀告,还有明天在路上严加防守,绝对不能再出现扶灵那日的事。最后,我需要你们乔装成土匪去绑一个人……”
“是!”
林非晚戴上面巾很快隐入黑暗中,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她真是侯爷那个病秧子女儿?”
“如假包换。”
“巾帼不让须眉啊,原本我还担心林家军会折在她手里。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虎父哪来的犬女。”
树上,林非晚见效果达到了转身离开。从这一刻开始,林家军才算是真正继承到她手里。
不远处的密林内,华贵马车停在一旁,两个黑衣人正跪地禀告。
“属下无能,林家军驻地突然加强防卫,无法近距离查探,不过属下看到有一人是被架出来的。”
良久,马车内传来一声低沉清冷的语调。
“回吧。”“是。”
“林家军的军纪严明,军营内不准饮酒,你猜,那人为什么被抬出来?”
马车内,沈翊执白子落下,清幽的烛火伴着摇晃,映在对面鬼斧神工般的面孔上,更多了几分冷漠凉薄。
“我更关心是谁抢在我们前头,张翰有勇少谋且重义气,能发现林密暴毙之毒是近卫所为,且劝动他配合的人不简单。”
“会不会是那个没死的嫡女?”
“嗤。”
雪千御难得笑了笑,从身旁拿起一张用盲文书写的案卷递过去。
“自己看。”
那日得知林非晚没死,他就派人去查了她,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纵然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也仅限于此了。
“我倒觉得这丫头挺有意思,出于同类人的直觉,我可不信一个人会突然转性,喂,你在听吗?”
见雪千御早已呼吸平稳,沈翊冷哼着落下一粒黑子。
“果然除了那位,其他女人你是一点兴趣没有。”
抱怨被车轮声湮没,很快密林又归于沉寂。
回到侯府,林非晚「噗」吐出一口鲜血。
她是用了药才能在张统领等人面前展现实力,现在药性反噬,脸色都苍白起来。
“小姐,您没事吧?”
屋外,听到动静的冬青敲了敲门。
“进来收拾下,别惊动其他人。”
“是。”
冬青看到地上的血迹愣了,“小姐,要不要奴婢陪你去看大夫?”
“不必。”
说着,就见林非晚取出针包,在自己身上施起针来,半个时辰后,脸色终于好转。
“扶我去前厅守灵,对了,周梅那边可有动静?”
“别的动静倒没有发现,就是有一件事很奇怪,周姨娘的脸好得也太快了。”
“好得快才正常。”
如果她猜得不错,明天周梅会想尽办法在宾客面前出风头,周光也会不遗余力给余清韵施压,将林阳当世子的事情定下来。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让周光来不了。
没有「孝」字压着,她再拦住余清韵,周梅多能折腾,也只会是个笑话。
翌日
府中人早早收拾妥当,纵然从冬青口中知道周姨娘的脸恢复了,见到她时,林非晚依旧十分惊讶。
周姨娘已经年近四十,今日又未施粉黛,那脸看着就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嫩,与她站在一起,只大一岁的余清韵竟显得苍老许多。
看来周梅是用了什么珍贵的药,能在一夜之间消肿嫩肤,莫非是清玉露?
“侯爷,您走了以后,府里剩我们五口相依为命了,呜呜……”
“冉儿和阳儿都大了,能帮不少忙,我知道姐姐和晚儿身子不好,以后也不会让她们多操心。”
“您放心去吧,我一定比您在世时更尽心,把这个家给管好。”
棺材被抬起的瞬间,周梅突然扑上去哭嚎起来,一身重孝的林冉和林阳也紧随其后。
原本应该在前面的余清韵和林非晚倒被刘妈妈带着几个丫鬟挡在后面,美其名誉担心她们伤心过度,特意搀扶着。
林非晚也不恼,像看戏似的看着她们,余光不停在围观人群上扫过。
紧张了一路,总算有惊无险来到宗族墓地。
看到早已候在那里的林海,余清韵脚步一顿,显然是对那天族长逼她立宗子的事情心有余悸。
林非晚柳眉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竟漏算了他,目光对上林轩,对方脸一红,讪讪地低下头。
她在冬青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握紧了余清韵的手。
“母亲,一切有我。”
“嗯。”
余清韵点点头,不知为何,女儿坚定的目光让她莫名信任。
“下葬!”
白事先生话音刚落,吊着棺木的绳索突然断开,只听「哐当」一声,棺材直接落在原地。
“这……这……”
白事先生和几个抬棺的小厮都吓到了,一旁的林海突然走出来,叹气道:“老夫猜林密一定是有未了之事,才不愿离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能让他惦记的,应该就是侯府迟迟未立世子了。”
说着,他带林轩走到余清韵跟前,“余氏,你难道希望自己的丈夫死不瞑目吗?”
好一顶大帽子。
林非晚杏眸眯起,视线落在断掉的绳子上,断口有一小撮齐茬,明显被人用刀割过。
上次被曝出林轩是私生子,再加上雪千御曾当面放话,林海明明已经忌惮,没了插手的意思。如今这番转变,定然是背后势力指使。
“族长,上次舅外祖父所言很多人都听到了,母亲若是过继了林轩弟弟,以后难免被人说闲话,您看……”
“哼,周光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轩儿的身世清清白白,晚丫头是信不过老夫吗?”
林非晚心里冷笑,面上一副惹不起的样子往余清韵怀里缩了缩,眼睛直勾勾看向周梅。
“姨娘,您方才还说不让我和母亲操心的,这会子怎么不说话了?”
被点名的周梅一愣,一路上都没见周光的影子,她本就急得不行,方才看到林海在这,一下子就慌了。
上次挨打的事已经成了阴影,她正盼着刘妈妈能快点把周光叫来,没想到就被林非晚给点名了,心里暗骂了个千百遍。
“姨娘,您怎么不说话,要不就按族长说的,过继林轩弟弟?”
“不行!”
周梅一着急,也顾不上害怕了,直接把林阳拎到余清韵跟前。
“姐姐,阳儿是你看着长大的,论亲疏远近他才是第一人选。要是把世子之位给了外人,我和阳儿、冉儿还好,晚儿一年到头单是药材就要用掉万八白银,您能保证外人舍得吗?”
这话算是戳中了余清韵的心窝子,外人哪有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一条心,就算心里膈应,也顾不上了。
“我……”
“余氏,你想好再开口,没了林密,侯府就是个空架子,以后有事情还是要靠宗族帮忙,得罪宗室的下场……”
“这……我……”
余清韵手死死握成拳,红肿的眼眶里蓄满泪水,突然眼神一凛,就要开口。
“既然两边僵持不下,那就都不选了。”
清冷的声音宛如一记闷棍砸在众人心上,偏偏声音的主人林非晚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林海等人一阵火大。
“晚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7章 死人怎么开口
林非晚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当然是字面意思,选了宗族就要得罪庶家,选了庶家就要被宗族孤立,既如此,那就两边都不得罪好了。”
“笑话!世子之位是你一个小丫头说不立便不立的,来人,还不把这个不孝女带去祠堂跪着!”
“且慢!”
林非晚喝住过来的婆子们,“族长是不是太心急了,我什么时候说不立世子了。”
林海被噎得一滞,突然换了张和蔼的脸,“晚丫头,轩儿从小就听话,你若是选他……”
林非晚直接打断:“诸位可记得先帝年间的安西侯,他去世时也未有嫡子,当时世子之位是由嫡女之子过继的,晚儿想效仿先辈。”
林海眼珠子一转,小声道:“晚丫头,你是不是担心名节有损难嫁好人家,这一点你放心,有老夫在,保准给你找门好亲事,眼下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林非晚眼眸一沉,“族长,你看我像胡闹吗?”
林海怒了:“我不同意,我林氏基业怎能让外人接手?”
“族长莫急,此事还是让父亲自己定夺吧。”
“什么?”
众人闻言都皱起眉头,看林非晚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就连余清韵也拽着女儿的衣袖制止,死去的人怎么开口,这不是胡闹吗。
“母亲,别急。”
林非晚从冬青右手里接过纸钱,跪在棺木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您在天有灵应该听见女儿的话了,不知女儿的提议您答不答应?”
说完,她将手里的纸钱放入火盆中。
“嘶……”
“这……这不可能!”
周围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原本白色的纸钱上竟出现了一个个「可」字。
“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
周梅从冬青左手里抢过剩余的纸钱,“侯爷,妾身想让阳儿当世子,求您给个话吧。”
说完,她将纸钱扔进火盆,可直到纸钱烧光,也没出现一个字。
“不,怎么会……”
周梅瘫坐在地,只剩喃喃自语,林海也咽了口唾沫,后退几步。
林非晚捂着口鼻,眉梢带起讥诮,“族长放心,您和姨娘都没做什么亏心事,父亲一向仁慈敬老,想必不会怪罪的。”
说完,转眸看向早已看呆了的白事先生,恭敬地施了一礼。
“麻烦先生和几位大哥重新栓绳,帮父亲下葬。”
“好,好。”
有了刚才那一幕,林海和周梅都不敢再作妖,林密的葬礼总算圆满落幕。
一路上,余清韵一言未发,就连林非晚搀扶都被不着痕迹地躲开,她不由得暗暗皱眉。
终于到家,一进百合院,余清韵就屏退左右,单独将她唤入房中。
“母亲。”“跪下!”
余清韵浑身颤抖,“你怎么敢,你知不知道当年那位嫡女后来如何了?”
林非晚抬头,目光丝毫不躲。
“女儿知道,那位嫡女后来不堪外人言,投湖自尽,小世子也没活过三岁。”
“你知道还……”
林非晚起身帮她擦去眼泪,一字一顿道:“母亲,女儿向您保证,绝不会步她的后尘。”
余清韵沉默良久,长舒一口气,“罢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母亲也一定挡在你前头,对了,你父亲回应的事……”
“假的,女儿提前让冬青在纸上用白醋写了字。”
余清韵突然皱起眉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晚儿,你老实告诉我,你被掳走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变了个人。”
林非晚当然不可能照实解释,她若说自己是借尸还魂,非得把余清韵吓死不可。
“母亲,以前是女儿不懂事,现在女儿长大了。”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你的亲事,过了这七日孝期我就找媒人给你相看。”
“小姐,张统领来了。”
“让他到花厅稍等,我这就过去,母亲,婚事女儿心里有数,您就别操心了啊。”
林非晚撂下一句话赶紧开溜,刚进院门就看到张翰面色凝重地踱着步,顿时眸底一沉。
“张统领,可是出事了?”
“大小姐,周光跑了,本来我们打算等你命令再放人,突然冲进来一伙黑衣人将他救走了,几个兄弟受了轻伤。幸好没暴露身份,属下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无妨,人本来就是要放的,黑衣人出现算是意外收获,你让人在那附近秘密勘察,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留下的线索。”
林非晚说完,见张翰呆愣着迟迟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统领,你怎么了?”
张翰沉默片刻,咬牙道:“大小姐,您在葬礼上说的话想反悔就反悔,有林家军在,谁也别想伤你一根头发!”
林非晚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见人还留在原地,她疑惑道:“张统领可是还有事?”
“您久居深宅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除早夭的大皇子外,今上还有两位皇子,这两位近年来一直明争暗斗。因为皇上压着,双方才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顿了顿,他继续道:“朝中有兵权且中立的就属侯爷和御王,连皇帝对御王都心存忌惮,自是无人敢拉拢他,侯爷就成了双方争抢的对象。如今林家军到了您手中,即便御王曾说有困难可以找他。万一牵扯到朝堂之争,恐怕他也会选择独善其身,您还是要早做打算。”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是。”
看着张翰的背影,林非晚眼神逐渐深邃。
他有一点说错了,御王并不是无人拉拢,只是那个秘闻别人不知道罢了。
她和父亲一样不想卷入两位皇子的斗争中,为今之计,只能是把自己和雪千御锁死。
“阿嚏!”
书房内,雪千御连打好几个喷嚏,骨节修长的手在文案上摩挲而过,剑眉微微耸起。
沈翊没注意到,抿了口茶,露出一抹吊儿郎当的笑。
“我就说林非晚不简单吧,竟能想到让死人开口这招,还把那群人都糊弄过去了。如今纸早已烧成灰,就算他们回过味来想查都找不到证据。”
“呵。”
雪千御冷冷出声,“聪明?我看是自作聪明还差不多!”
沈翊笑容一僵:“何解?”
“原本只是家族内部的事情,她这一闹,躲在后面的人还坐得住?她这是把自己和侯府放在火上烤,即便侥幸度过,人言可畏,你觉得她能撑多久。”
“也兴许她是把你当后盾了,要我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嫁给你,你猜,她会不会想到这一步?而且太后最近不是一直明里暗里催你吗,娶她总比娶赵家女强。”
雪千御脸色骤冷:“我是说过帮她,但不是什么事都帮,还有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出去找找玉佩主人。”
沈翊耸耸肩起身,“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入夜。
侯府内竟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清荷院里的大夫换了一茬又一茬。
“母亲,姨娘一直高烧不退,要不找个道士来看看?”
“不可!”
林非晚抢先开口,“父亲刚下葬家里就给姨娘请道士,传出去让外人怎么想。万一外人误会父亲去世与姨娘有关。到时候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你说怎么办,母亲,要是姨娘有事,冉儿也不活了?”
“冉儿莫慌,京城里大夫多得是,咱们再继续找,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林非晚冷笑着走到院外,惊吓、急火攻心再加上夹竹桃毒,这烧没个两三天是退不了的。
周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抢过去的纸钱上被洒了夹竹桃粉。
蓦地,她瞥见远处走过来一道人影。
“张妈妈。”
林非晚将人拦在门口,“姨娘病成这样,母亲哪有心思喝什么汤,不如就赏给张妈妈吧。”
来人脸色变了一瞬,强扯出笑脸。
“老奴命贱,哪配喝这个,姨娘已经病了,夫人可不能再倒下,您进去劝劝她,把汤喝了吧。”
“那好,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