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废纸不会让她战战兢兢,生怕钞票的味道将抢劫犯吸引来。
被谋财不说,她的命只有一条,实在是不划算。
“你来了正好,我还发愁怎么还给你,你等一下,我上去拿。”
“没必要口是心非,协议你签好以后拿走一份,我还有事。”
“我也有事。”冬宁说,“你的工作重要,我做饭吃饭也重要,没人跟你口是心非。”
她背过身,走了几步,又改了主意:“还是麻烦你跟我上来拿吧,我的脚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不方便,你赶时间,还是自己走一趟比较快。”
冬宁看了眼驾驶座:“让司机上来也行。”
说完,冬宁重新转过身,一步步走得很小心。
她家这栋楼的楼梯狭窄,只容一个人宽松行走,往常迎面遇到其他租客,双方都得稍稍侧身,才能成功错开。
身后的脚步追上来得很快,冬宁一时间有些后悔:盛誉那两条腿长得离谱,应该让他走在前面的,她这个速度,他大概率要不耐烦。
可她的脚腕实在是疼,已经这样了,他就算再催,也没法走得快。
刚这么想,冬宁的腰就被握住,整个人后仰,被他朝着身后带去。
冬宁被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挣扎没能成功,盛誉已经把她圈得很稳,紧接着一步迈上来,跟她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右手手臂把她箍紧在他身侧,整个人往上提,半拖半抱。
“几楼?”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问你几楼?”
“三楼。”冬宁对他的冷淡没什么近距离的应对经验,磕磕绊绊,话都说不完整,“你走前面,我,我慢慢走,盛誉……”
盛誉一言不发,根本不管她在结巴些什么,冬宁没能要求多久,就被他稳稳放在了自家门口。
是的,他的动作是放。
像放一罐盐,放一瓶水,游刃有余。
冬宁发觉,这一路,除了最开始,还带有点“拖”的性质,后面,她自己的脚就没再挨着过地面。
盛誉只腾出一条胳膊拎她,都跟拎个空无一物的包似的,连上三层楼,看不出气息有多大的变化。
冬宁埋头在书包里找家门钥匙,但不知怎么回事,手指不听使唤,动作急躁得没有任何效率。
包里的两个小本子被她拨来拨去,就是找不到钥匙。
等终于找到了钥匙,那锁眼儿又不肯配合,换了四五个角度,都插不进去。
这会儿,盛誉又没那么急了,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站在冬宁身后。
冬宁在努力把钥匙怼进锁孔的时候,怀疑自己的脸红到了耳朵和脖子,她一直有这个毛病,不管生气还是着急,都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起伏。
门锁咔哒打开时,冬宁急得鼻尖都在冒汗。
她凭空想起之前在盛誉车后座上被咬出血印子的事,开始后悔让他跟上来——他太阴晴不定,一会儿冷着脸像看仇人,一会儿又做这种没边界感的动作。
她是他前女友,不是他的行李箱、可以不打招呼就随手拎来拎去。
为免节外生枝,冬宁放下包,就直奔书桌,打开她在第二层抽屉新装的大铁锁,把那捆钞票拿出来。
她的动作比开门时利索不少,前后没用两分钟,可盛誉不但未经她邀请就进了她的房间,还在她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冬宁站着,可总感觉气势上并没比他强多少。
“怎么这么冷?”
“有吗?我觉得还好。”
冬宁把钱递到他手边,看他没有要接的意思,又朝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喏,你要不要数数。”
“少了多少?”
“十张。”
盛誉沉默了片刻,也还是没有伸出手来接冬宁得用两只手才能拿的了的钞票。
冬宁只能暂时坐在床边。
他看了眼冬宁的脚,只一眼就收回,视线落在冬宁房间里狭窄逼仄的地面上:“那天摔的,还是……”
“当天晚上有点疼,但第二天早上就没事了。这是第二天去银行摔的。”
她被抢以后报了警,警察跟银行的人一样,先对这十张瑞士法郎的来源进行了细致的询问,冬宁不得已,再次提供了盛誉的联系方式。
好在,这一次盛誉没有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冬宁得以顺利离开了警察局。
“对不起。”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冬宁。
她是没想到盛誉会说这三个字,可他说了,也没显得那么奇怪。
他从来都不是有动手的习惯的人,那天晚上,虽然委屈、崩溃,但冬宁也知道,他是无心之失——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是先天决定的,就像刚才他拎个包一样把她拎上楼,冬宁以前却没办法把真的喝醉的盛誉从客厅转移进卧室。
那是个把钱按过来的动作,冬宁的身体一半在马路牙子外面,一下子没站稳。
她往后摔的时候,盛誉已经下意识伸手来抓她。
她也下意识躲开了。
可冬宁也没说“没关系”。
他们俩之间,没有把关系搞得友好的必要,表面友好都没必要。
事实证明,一起逛景点这种事,对他们两个人都是一种为难。
他们单纯做朋友的时间太短,分手没有误会,对彼此的多数记忆,都是以情侣的关系作为基础,就算盛誉不再计较往事,这样的旧情人也没可能变成朋友。
冬宁也并不想跟他做朋友。
不光是盛誉在他们俩恋爱一周年时送了她戒指,虽然没有明说用意,可那东西本身代表的含义就足够沉重。
冬宁也不是没有描绘过一起度过余生的画面。
即使在现在看来,那会儿他们俩的生活并没有多少风平浪静。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宁城疗养院的主管给盛誉打电话,说李淑琴喊骨头疼。
盛誉让他们先做检查,等冬宁考完试,他就带她过去。
可第三天,李淑琴就耳朵出血,昏迷了。
盛誉当晚带着冬宁赶回了宁城,他们错过了当天的飞机,是坐的凌晨大巴。
冬宁一路上都睡不着,眼眶一阵一阵地发热想哭,可她也不想让盛誉跟着休息不好,所以拼命忍着。
五月份的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温度高几天,就又会掉回四五度,晚上尤其冷。
冬宁身上盖了从家里拿的毯子,寒意还是从脚升上来,忍不住哆嗦。
盛誉推起了和她之间的座位扶手,拿自己的外套把两个人都盖住以后,他也隔着毯子抱住了冬宁的肩膀。
凌晨两点多的大巴车上,别的旅客都睡了,车厢里满是清浅的呼吸声,盛誉的下巴蹭了蹭冬宁的发顶,低声说:“想哭就哭,没人笑话你。我要是你,哭得比你都大声。”
冬宁把头歪过去,眼睛贴在他肩上,热烫的眼泪才一股股涌出来,半个多小时以后,她哭累了,也靠着盛誉睡着了。
冬宁在宁城待了一周多,检查结果——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出来的第二天,李淑琴离开宁城,转进了京市人民医院的血液科,冬宁也被盛誉送到了机场。
幸亏VIP候机室里没几个人,盛誉端着一碗杂粮粥,一勺勺喂她,喂到冬宁停止流眼泪,也不再坚持什么都不吃。
她知道,她要是不吃,盛誉就会那么强硬地一直喂下去。
冬宁从盛誉手里接过那碗粥,味同嚼蜡般咽下,但好歹把一整碗都吃光了。
她最后又试着争取了一遍,不应该让盛誉留下来,被盛誉板着脸拒绝:“好,你留下,那你还准不准备参加高考?”
冬宁想问,你呢,你就不用高考吗。
可她知道,盛誉一样有理由来说服她。
他在高二那年拿了化学奥赛奖牌以后,就跟京市的C大签了协议,只要高考分数过了一本线,就可以报C大的化工专业。
所以,他拿奖之后的时间都过得挺潇洒,基本上把给冬宁补课当成了主业。
这也是他坚持让冬宁回去上课,自己留在京市的医院跑前跑后的理由。
那时候,冬宁的成绩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她其实并不笨,生活没有压力以后,要做好读书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轻松。
盛誉就让她别辜负了自己高二、高三将近两年给她补课的辛苦,她要是留在医院,除了耽误高考以外,并不会对李淑琴的病情好转有任何加成作用。
冬宁听了他的话。
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跟盛染也没什么区别了,她可以说是把所有大事的决策权都交给了盛誉。
就这样,在距离高考还剩一个月的时候,盛誉开始了京市和宜城两头跑的生活。
因为按照协议,他上C大是万无一失,所以田春林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幸一个月怎么都好捱过去,捱过去的同时,也给了冬宁缓冲时间,让她建立起了新的困难应对心理机制。
每天晚上,冬宁做题到将近一点,盛誉会跟她视频几分钟,告诉她李淑琴白天吃了什么,白细胞多少,再给她发两张李淑琴睡着输液的照片,她就慢慢接受了这件事——不接受也没用,命运有时候就喜欢逮着一个人跟她开玩笑,冬宁对此认识深刻。
盛誉最后一次一个人在宜城与京市之间往返,是高考的前一天,6月6号。
他一大早返回了宜城,进门时,还给冬宁带了一份灌汤包。
他自己则把冬宁准备好等他的两人份早餐全部清理干净。
那天不上课,大家返校拍毕业照。
吃完饭以后,盛誉套上冬宁给他拿回来的班服短袖,站在原地,低下头,让冬宁踮着脚给他抓头发。
他的头发有一阵子没剪过了,主要是因为忙。
冬宁觉得他以前虽然也不错,但现在这样比贴着头皮剃干净要平易近人不少,所以就也没提醒他。
发胶的味道比较大,盛誉没弄过这些,不习惯,一直皱着眉头,还被冬宁教育:“这样很帅!今天肯定有很多女生想跟你合照,你想想,再过二十年,人家拿出照片来回忆青春,发现当年认为的大帅哥,原来是个不修边幅的土锤,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修边幅?”
冬宁不管他的不满,开始琢磨他的眉毛需不需要拔几根——好像太浓密所以显得凶,盛誉的眉头皱得更紧。
所幸冬宁最后认为这是他的气质,眉毛虽然多,但没有乱长,挺有型的,他的头发抓一抓就够帅了,不需要画蛇添足。
等冬宁回房间去换自己的衣服时,盛誉实打实地松了口气。
拍完毕业照以后,就是两天的高考。
冬宁会在每一堂考完以后跟李淑琴的护工联系一下,问问她李淑琴的情况,然后就休息或者看书。
她知道,盛誉看她这样,放心了很多。
第一天考完试的晚上,她和盛誉是回家里住的。
盛誉洗完澡以后,冬宁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物理公式,他把自己擦头发的大毛巾盖在冬宁头上,趁她生气之前再拿起来。
“幼稚。”
“打电话没有,阿姨怎么样?”
“挺好的,她还没睡,还跟我说了两句话。”
“说什么?”
“说我考完试去看她。”
“嗯,明天考完试咱们就去。”
“盛誉,你说,我跟我妈以后还会回宜城吗?”
“什么意思?”
“我想,考完试以后,不急着走,先把我家的房子退了吧,里面的东西也应该处理掉。”
她搬到盛誉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因为没想过这叫“同居”,盛誉让她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打扫卫生、浇花,她就过来了,所以之前的房子一直没退,还是租赁的状态。
可是,李淑琴在京市住院,高考完以后,她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下一次回来,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盛誉却好像不是特别地赞成:“放着呗,处理旧家具多麻烦。”
“没多麻烦。我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而且,她就算出了院,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来,这边的房子没用了。”
盛誉还是说:“租金又没多少钱。”
冬宁知道,他是怕自己觉得没家了。
但其实冬宁早就没家了。
她当下还有妈妈,都是因为撞了天大的好运,遇上了盛誉。
她坚持退了宜城的房子,没多久,盛誉就在京市给她租了一套。
冬宁怎么问,他都是那句话,“没多少钱”。
冬宁的脾气好,盛誉的情绪也相当稳定,两个人第一次实际意义上的争吵和冷战,就是因为冬宁坚持要搞清楚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没多少钱”到底是多少钱。
她第一次跟盛誉借钱,是李淑琴在宜城住院。
后来,李淑琴去宁城住疗养院,每个月的费用,冬宁也都是知道的。
数额不小,但她总有一种信心,她好好读书,大学毕业以后,努力工作,一定会还清的。
账目从李淑琴得了白血病以后开始混乱不清,冬宁能感觉到,那是盛誉刻意制造的混乱不清。
他对清楚和不清楚之间的度把握得格外精准,抽血化验85块钱冬宁是知道的,李淑琴每天吃的一片药500,冬宁却从来没听他提过。
要不是护工无意间提起,冬宁想都不敢想。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仅仅是每天吃的那一片药,就要500块。
她跟护工打听,像李淑琴这种情况,大概要多少开销的时候,才听护工说:“肯定是有差别的,不过我之前照顾过一个差不多的,那个阿嬷住了三十多天,花了二十万。”
“医保可以报一些,看用的药,报的比例不一样,你家吃的进口药,报得不多。”
当天下午,盛誉来医院接她回去,冬宁跟他要账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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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说自己懒得算,冬宁说自己算,他就不理人了。
这场危机的化解,是盛誉终于决定坦诚。
他拿出了自己的存款,和钱的来源,告诉冬宁他的基金和股票大概一年能有多少钱,也把最近花在医院的钱都说清楚了。
李淑琴看病花的是不少,可不至于掏空他,冬宁现在考虑这些也没用,他知道,她一定会还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冬宁低着头,脑子里一遍遍想他被吞了大半的存款,自己还用这种态度对他——她实在不是个好的欠债人,她要是盛誉,没准都要觉得这人没良心了。
“还别扭吗?”
冬宁摇头。
“我就说你现在问清楚这些没用,给自己添堵就高兴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惯你这毛病,下回再说回宜城,我就给你买机票。听见没有?”
冬宁用力点了几下头,说:“还给我买机票?”
盛誉就来捏她的脸。
捏得同样很用力,冬宁都被他弄疼了,捂着脸背过身往沙发里钻。
等盛誉发泄完自己的怨气,下楼买了趟菜,回来的时候,因为冬宁终于老实了,他的脸色也阴雨转晴,做了三菜一汤。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洗碗,盛誉洗第一遍,冬宁用旁边的洗菜池洗第二遍。
“明天盛染过来。”
“几点?”
“四点到机场。”盛誉说,“我走不开,你去机场接一下她,带她吃顿饭,明天下午让护工看着阿姨,行吗?”
当然行,李淑琴的精神很不好,在加护病房,冬宁就算在医院待着,大多数时候也见不到她。
盛誉忙着做兼职,还没开学,他暂时住在租给冬宁的房子里,但即便晚上回来,也大多数时间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没空管盛染。
因为刚高考完以后盛誉跟冬宁带她去过一次游乐园,盛染倒也挺愿意冬宁一块儿待着。
她暑假又在京市住了十来天以后,觉得更喜欢冬宁了,开学没多久,就求盛仙云给她转学,要上京市的国际学校。
倒没提冬宁,小学生盛染对早恋的危害非常清楚,感觉自己非常仗义,是万万不会在背地里给她亲哥使坏的。
就是一口咬定自己要去京市接受更好的教育。
盛誉听说这事儿以后,一手插着腰站在窗前跟盛仙云打电话:“讲讲道理,她是你生的还是我生的?我还没娶老婆,就先有了拖油瓶,别人上大学谈恋爱,我上大学帮你看孩子?”
冬宁躺在沙发上,听他打完了电话,没过脑子就跟他瞎白话:“我不也是你的拖油瓶?还是加大号。”
盛誉打完电话就要去书房,面对他的热恋情人电脑,闻言停了下脚步,站在书房门口看了眼冬宁,半晌,似笑非笑道:“你不是。”
他刚才对盛仙云说他想娶老婆,不想要拖油瓶。
现在又说冬宁不是拖油瓶。
冬宁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沙发里。
那时候,盛誉对她是掏心掏肺地好,她也是真喜欢过盛誉。
虽然分手的时候,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人太年轻,对一切,尤其是感情,放弃起来就比有过几次经验后轻易,也还没想过以后很难再相同程度地去喜欢另一个人,冬宁都是真实地痛苦过的。
分手后一年,盛誉最后一次挽留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离开之前,说她让他觉得恶心,冬宁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和语气。
他们分开的那样难堪不是不能做朋友的原因,是因为两个人都爱过,才不可能再做朋友。
再大的嫌隙都会被足够长的时间冲淡,贴近发肤的亲密不会。
他们足够近过,再装若无其事,只能是折磨。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砂糖夫人宝宝的3瓶营养液;感谢张弋弋宝贝、紫葡萄宝贝的1瓶营养液,亲亲~
第39章
◎真心无价◎
冬宁又说了一遍,自己准备做饭了。
刚才在楼下,盛誉催她快点签字时,也说过他还有事,所以,冬宁已经站在门边,是个送客的意思。
“我也还没吃。”
“那你先去吃。”
“不是做饭么,加我一份。”盛誉在冬宁那把椅子上,虽然两腿稍微有些放不下,但这人胜在什么情况下都很有气势,只看表情,坐得四平八稳,“我可以出食材费。”
这是食材费的事吗?
虽然隔了三四年,可对冬宁来说,这场景还是如斯熟悉。
刚分手那年,盛誉到教室堵她还好,但要是去家里找她,用的借口是拿落下的东西,拿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次,都没拿干净,而几乎每次都能发展成吃完饭再走,吃完饭天黑了,睡一觉再走。
他不自己睡,是睡冬宁。
冬宁一点都不打算留他,想了想,说:“你也看见了,我这儿地方实在小,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没有两个人吃饭的条件。”
“我可以站着。”
“那多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盛誉说,“你准备做什么?”
“咖喱鸡肉。”冬宁下意识回答完,感觉到话题走向的偏了,才又说,“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这附近就有家中餐馆味道挺好的,你让司机在下一个路口……”
“那也行,但是你说的路我记不住,要么一起去吧。”
冬宁还没忘记上一次吃饭,盛誉对她的态度,也不知道他今天又吃错了什么药。
就跟在枫丹白露一样,邀她逛逛的人是他,一路上不言不语的也是他。
就说刚刚在楼下,他的态度都不是很好。
照冬宁的意思,如果对方只能给自己带来不健康的情绪起伏,这种关系就没什么持续下去的必要。
很显然,盛誉面对她,确实不能维持情绪稳定。
那真不如不见。
问清楚冬宁是真的不跟他去吃饭,盛誉点头说了句:“那行。”
冬宁心下一松,把门大开,脸上也挂上个更真心的笑容:“路上小心,再见。”
盛誉没看她,脱掉大衣,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拿了个冬宁挂在墙上的空衣架,连同西装外套一起挂好,然后挽了挽衬衣衣袖,卷起到手肘的部位,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走到她放厨具和食材的角落:“咖喱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