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骏儒在官场浸淫了一辈子,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盛誉就从没见过他跟谁生气。
无论是下属、朋友,亦或是家里的保姆、司机,包括至亲至疏的妻子盛仙云,不管她对他怎么尖酸刻薄、无理取闹、反复无常,他都是那副温声和气的样子。
这恰恰是盛仙云最厌恶周骏儒的一点,常常红口白牙地骂他伪君子、面具戴久了自己都摘不下来。
盛誉以前对此无感,但今天没什么耐心跟他迂回拉扯。
“这跟您没关系,就更谈不上做什么心理准备,您跟我妈结了离,离了结,也从没问过我跟盛染的意见,我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周骏儒顿了顿,道:“你那个朋友,我不是……”
“阮如玉不是我的朋友,以您的神通广大,估计已经把我们之间的那点事都了解得门儿清了,怎么还能给自己惹火上身?”
盛誉捏了捏眉心,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人我管不着,更不想管,但是冬宁,您离她远点。”
“我没……”
“我前几天跟吉尔伯特吃过饭,他说的chou先生是不是您?”
吉尔伯特是冬宁的博导,周骏儒讪笑了声:“染染说她还是过得不好,好像经济上很紧张,我就想跟她老师从侧面了解一下……”
盛誉道:“用不着。”
周骏儒顿了顿,才又笑了下:“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就算是当了大老板,也没你这样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宁宁的事,你不让我管,我再不管了。就说阮如玉,最开始,我也是听别人说,你跟一个女孩儿走得近,我还以为是你终于有了动静,才忍不住担心,毕竟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我们想了解了解,也没大错吧?”
“了解得怎么样?”
周骏儒毕竟年纪大了,要面子,刚才盛誉说他“惹祸上身”,他就当没听见,这会儿,也不去细想盛誉话里那点儿讽刺,只用很恳切的语气说:“小誉,爸真没有别的意思,也真的没做什么,就让秘书室的小刘问了问有没有认识她家里人的,为人处事怎么样,家风怎么样,毕竟你上一次被伤的……知道你跟她不是谈恋爱以后,爸就没再打听了。这都过去两三年了。”
盛誉没再多说,周骏儒又说了些吃穿住行的事,嘱咐得比盛仙云更细致。
论纸上谈兵,他比盛仙云娴熟。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他又给盛誉发来了未来一周法兰克福的天气预报。
盛誉将手机倒扣在身侧,把上身向后仰,闭着眼靠在皮沙发的背上,又抬起手,继续松了松领带。
助理专门把休息室的灯光调得很柔和,几乎算是昏暗。
闭着眼的时候,感受不到多少光线。
助理轻轻敲门,问盛誉要不要继续会议时,他以为自己睡了一会儿,但实际上,距离挂电话只过了两分钟。
在里昂的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凑,本来,他是第二天晚上飞法兰克福,但开完会以后,盛誉先回了巴黎。
到巴黎的时候,时间是下午六点半。
四个小时的车程,他看了两个小时各部门提交上来的报告,因为他不讲法语,所以都被秘书提前翻成了英语或是中文——工程太大,只能机翻第一遍,人工润色第二遍。
剩下的两个小时,注意到盛誉没再看文件以后,司机打开了《玫瑰人生》。
等到了巴黎,助理小心翼翼地叫盛誉到酒店房间去睡时,盛誉才发现自己这回是真睡着了,还睡得特别沉。
他梦到了自己第一次来巴黎的情景。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跟现在一样,也是初冬。
那会儿,冬宁读完了语言班,刚搬进crous没多久。
盛誉在巴黎待了一周,住在她宿舍附近的酒店,有时跟着她去二手店,看她千挑万选买回一条毛毯,有时一整天都待在图书馆。
冬宁的学校的图书馆不需要学生证,谁想进去看书都行,盛誉在最冷门的宗教学区域找了本书坐下。
他对法语的了解聊胜于无,本科时计划出国,但只学了几天基础发音,就没再继续上课,拿着这种专业词奇多的书,二十分钟只翻了四五页。
倒是被人要了两次联系方式,但只距离他五六张桌子远的冬宁看书很投入,从始至终没注意到他。
他回国以后,过了一个多月,盛仙云才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没跟冬宁好好道歉。
他们不知道冬宁和盛誉分手的细节,只从表面上看,应该是盛誉做了错事。
他当时没否认,只在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给冬宁打了一个电话。
他没换号,冬宁也没接。
后来,他去巴黎的次数规律性增加,都是公事,盛仙云一开始还有点期盼,但期盼次次成空,再后来就不问了。
周骏儒调查阮如玉背景的事,也是盛仙云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当时只从周骏儒那里听了个名字,以周骏儒做事密不透风的习惯来看,足以让盛仙云以为盛誉终于从初恋里走了出来,并准备开始新的感情。
她没多想,就非常热情地让他带阮如玉回家来做客,盛誉才知道这回事。
但说到底,这也没什么,他根本没当成一回事,等到周骏儒发现,盛誉只是通过她给冬宁送点东西,她做不出声的传递者,盛誉付出一点钱,完全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周骏儒自己觉得没意思了,也就停手了。
但不知道周骏儒的手下到底是怎么操作的,都过了两年多了,突然被阮如玉的家里人听到了风声。
大概姓阮的全家都没搭上过周骏儒这种级别的领导,又知道周骏儒恢复了单身,竟然以为是周骏儒对阮如玉有些意思,但又没那么多的意思,于是想尽办法让人在市政大厅给阮如玉搞出一个萝卜坑来,逼她赶快回国,到周骏儒眼皮子底下去。
阮如玉当然不愿意——周骏儒都这个年纪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愿意。
可她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的亲妹妹还在人家手里,一时间没了办法,突发奇想,卷了一笔钱回国,说自己在巴黎交到了富豪男朋友。
法国男友在国内的势力肯定比不上周骏儒,但她如果真能嫁给他,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
这谎撒得离谱,在短时间内却很能唬人。
毕竟,她家里的钱,从没往她身上多流过半分。
送她出国镀金,也是为了学历好听,过几年到了适婚年龄,包装一下,能找个好亲家。
至于多余的消费,眼下是不可能有的。
可回国的阮如玉不光随身携带名牌包,出手也相当阔绰,真像是傍上了大款。
最近,冬宁在巴黎到处安抚阮如玉的债务人,她家里人对她的话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但已经给她妹妹销了病假,重新回去上学了。
这些事,都是前两天盛染告诉盛誉的。
比起久居高位的周骏儒,竟然是十八岁的高中生盛染的情报工作做得更严丝合缝。
盛誉在车上清醒了两分钟,让司机和助理先走,他自己开车,没什么目的地七拐八绕,就到了冬宁的楼下。
他没什么别的事,就多停了会儿,看见卓成云上了楼,过了四十六分钟才下来。
四十六分钟,他有什么可说的?
下楼的卓成云脸上挂着笑,上车前,还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腿那么短,上他那辆路虎就有些费劲。
盛誉把没熄火的车往前开了一小段,关门锁车,两步一个台阶上了冬宁那栋楼里狭窄的楼梯。
听见门铃响的时候,冬宁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她看了眼表,这会儿都夜里十一点多了,在她这区,还在外面路上的就没有好人。
她想关灯,但又怕欲盖弥彰,只好连呼吸都放轻,假装屋里没人,捧着红酒杯的手都在发抖。
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半晌,门又被砰砰敲了两下,传进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是我。”
“……”
冬宁去开门时,肩头还披着毯子,但还是被盛誉身上的冷意冻出个哆嗦:“这么晚了,你从哪来?怎么……”
盛誉一言不发地往她房间里进,冬宁拦了一下没拦住,就给他坐到了那把并不符合他腿长的椅子上。
表情拽得二五八万,好像冬宁欠了他多少钱,嘴里说:“饿了,给我煮碗面。”
“还没吃饭?”
“你问哪顿?”
“一天都没吃?”
盛誉露出个不太耐烦的表情:“煮不煮?”
太冷了,冬宁先关上门,小声说:“这会儿太晚了吧,跟着你的人呢?没人管你?”
盛誉不说话,冬宁没办法,只好把红酒壶拿走,支了个小锅煮面。
锅小,水很快就沸了,冬宁往里下面,随口说:“家里没有面粉,没法做长寿面了,将就着吃一口吧。”
“什么长寿面?”
顿了顿,冬宁的声音小了很多,说:“今天是你生日,你忘了?”
“是吗。”
盛誉起身脱大衣,冬宁急忙道:“房间里不热,肯定是你刚坐下的缘故,一会儿就……”
地方太小了,她一转身,不小心碰到了盛誉脱衣服时展开手臂伸过来的手,被冰得狠狠一哆嗦。
“怎么这么冷,你到底从哪来的?”
盛誉把大衣披在她身上——披着毯子煮面不方便,冬宁刚才就把毯子放下了。
他坐回去,半晌,道:“里昂。”
冬宁往窗外看了一眼,问:“楼下那车是你的?”
盛誉不说话。
七点多那会儿,卓成云从她家离开,没两分钟,就打电话问她认不认识楼下那辆车的主人,停得特别寸,刚好别着他的车倒不出去。
冬宁从窗户探出头一看,劳斯莱斯,她怎么会认识。
后来,卓成云大概挪了半个多小时,才绕出去。
——他打过报警电话,不过,等他自己绕出去,警察还没来。
冬宁也没再说话,今天他过生日,她更不想和他发生什么不愉快。
只希望他吃完赶快回酒店去。
她在房间里都冷得受不了,他在楼道里待了三四个小时,明天准要感冒。
盛誉捧着空碗,只听了冬宁的半句话,就很不满意地皱起眉头——这是他进门以后幅度最大的一个表情:“我只待了二十分钟。”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写到想写的地方,但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晚安,明天见!
感谢ran宝贝的5瓶营养液;感谢吃饱了吃麦麦宝宝的3瓶营养液;感谢张弋弋宝贝的1瓶营养液,挨个亲亲~
第43章
◎博爱◎
冬宁不知道他计时是用来干什么,一边去接他手里的碗,一边又小声说了一遍:“都快十二点了,我要睡觉,你赶快走吧。”
从始至终,盛誉的表情并没多和善,也不看冬宁,手腕一转,避开了她的手,自己起身去洗碗,顺便把煮面的小锅也洗了。
锅跟碗的大小其实没差多少。
平常如果煮面,冬宁直接就着这个小锅吃,因为盛誉是客人,所以才多一道手续。
在盛誉背对着她洗碗的时候,冬宁三两下快速收拾了自己的床。
她的毯子和被子都乱糟糟地散着,在屋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下,实在是很不雅观。
刚才她就一直在忍着。
盛誉的习惯一向很好,洗完碗,顺手就把小炉子也收好,冬宁的书桌上,就只剩下小半壶热红酒,还冒着热气。
和一个杯子。
他想找个杯子,目光刚扫过桌角那个咖啡杯,冬宁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赶紧说:“你自己开车来的吧?别喝酒了,我泡一杯热可可给你,行吗?”
喝了酒还怎么走?
不走,孤男寡女、还是什么事都做过的前男友和前女友共处一室。
冬宁早就发誓不再跟他睡这种觉。
冬宁不给他喝酒,盛誉也不坚持,总而言之,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洗了一遍手,重新坐下,等着热可可。
她虽然催着他走,但说了要给他弄喝的,也不着急忙慌,先用小火融了块黑巧克力,然后往里加牛奶和生可可粉,加的速度很慢,每加一点儿,都要搅拌很久。
盛誉记得,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热可可的。
大二那一整年,盛誉在公司通宵完,回家猛睡一觉,醒来之后,一般是半下午。
经常是他刚冲完澡,冬宁也掐着时间从医院回来了。
他顶着一头乱发,眼眶发胀,还没完全清醒,看上去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坐在客厅,一言不发地看她在厨房慢条斯理地融巧克力。
赶上雨雪天气,窗户外面淅淅沥沥的,冬宁端着热可可坐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让他就着她的手喝,问他要不要再加一点点糖。
盛誉通常要让她喂几口,才会接过杯子,另一只手搂住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她搁在身侧的手,捏她软绵绵的脸,捏她的耳朵,把她的耳尖揉得发烫。
冬宁再问几遍要不要加糖,他才从自己的游戏中分出一点精神,懒洋洋地说一句不用。
冬宁和很多人的口味不一样,不爱吃太甜的,在一起之后,盛誉慢慢观察到这个习惯,给她买蛋糕就都是半糖,她也基本不喝奶茶。
但那会儿,她给盛誉做的热可可,味道一直都很合适。
“小心烫。”
盛誉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对上冬宁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怎么样?”
他咽下去,垂着眼说:“还行。”
太甜了。
他刚才还看冬宁自己尝过,反应很正常,怎么会这么甜?
她看上去应该不是故意的——是故意的也没多大问题,毕竟,他们俩之间的不痛快态度了,这根本不算什么。
盛誉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完了。
喝完以后,冬宁刚要说让他走,盛誉问:“你就两个杯子?”
冬宁突然就尬住了,半天不说话。
盛誉记得,上次他过来,冬宁就是用这会儿被丢在桌上的那个被人用过的咖啡杯给他倒的水。
看来,不管谁过来,她都用那个杯子招待客人。
很明显,现在他拿着喝热可可的杯子,是她自己用的。
刚才拿来喝红酒,现在洗干净,又给他装热可可。
冬宁的情绪很容易上脸,大概是尴尬得厉害,耳朵根又红了,杵在那儿不说话。
盛誉也没继续为难她,她今天没再让他用姓卓的刚用过的杯子,已经算最不膈应人的做法了。
“给你的钱为什么不用?”
“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冬宁说,“你拿回去吧,放在这儿我真的害怕。”
“那阮如玉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冬宁顿了顿,解释道,“她只是我一个同学,钱是她借的,而且现在已经还的差不多了,只剩一点点,那几个同学也都说不是很着急,几个月内还清就可以。”
“你在卖她的东西?”
冬宁已经不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了,点了点头。
“那怎么还不够?”
按理说,是够的。
可是,那辆卡罗拉问价的人多,真要成交却很难。
至于阮如玉的那些包……只有一个真的,款式还并不保值,二手市场上热度非常低。
其他则全是高仿。
看来,阮如玉的定价低,不是因为急用所以相当于白送,而是东西真的不值那么多。
“如果车卖不掉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盛誉有些后悔,上次她要把钱还给他,他应该带走的。
那样的话,现在冬宁就只能向他求助了。
隔几年前女友还要靠他解决问题是让人挺烦的,但他不是那么不念旧情的人,何况还能看她低三下四的热闹,就当买了张戏票。
反正她这人总是间歇性的烂好心,盛誉算是把她看透了。
“说话,冬宁,你打算怎么处理?”
冬宁处理不了。
她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她也再没有多余的钱能借给阮如玉。
虽然她很想。
钱可以再赚,可对一个年轻女孩儿来说,一旦放弃学位,人生的方向就彻底失去了掌控。
可是冬宁没有那么多钱。
卓成云今天还提出一个建议,就是他买下卡罗拉。
但冬宁总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她让他直接跟阮如玉联系。
冬宁急于让盛誉带走他的钱,不想露出一星半点自己需要的苗头,就先把这个下下策告诉了他:“卓成云说,如果实在没人买车,他可以接手,虽然暂时没用,但他不急着用钱,可以等等再卖。”
盛誉看着她,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一下。
他的坐姿没那么规矩,可就是比站在他面前的冬宁有气势的多。
冬宁隐约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可盛誉的攻击来得很快,找到漏洞之后,就不会再给她弥补的机会。
“你是没缺过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
“我也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博爱。”
这个评价真算不上友好。
纠缠一年后真正分手那天,盛誉不光说她让自己恶心,还说她的博爱让人觉得真是廉价。
她对任何人的初始态度都好过平均值,可经验说明,这种态度并不会维持太长时间。
对疑似捡垃圾的盛誉,对她的追求者杨硕,对很多人。
她的好都不会白白落空,事实证明,最后总会变成别人反过来一头热地对她付出。
冬宁张了张口,喉咙发涩,半晌,才说:“她之前帮过我。”
“什么程度?打电话让她去枫丹白露接你,她转头就托给其他人的帮助?”
冬宁并不打算逢人就讲自己生病的事,况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对盛誉解释那么多的义务。
只缓和了不到半小时的气氛重新变得针锋相对,话不投机半句多,冬宁起身送客。
盛誉走到门边,停住脚步,转过身打量了一遍冬宁,突然问:“你那个准备买你二手车的不是男朋友的同学上来,你也用这种态度对他?”
“我的礼貌只对有礼貌的人。”
“是么。”盛誉道,“那你现在的进步很大。”
“不光博爱,还刚正不阿。不管怎么说,我还付出了一点金钱,你那个同学给过你什么,要买车也还是一句空话……请你免费坐他的二手路虎?冬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这种有情饮水饱的女人。”
盛誉挑了挑眉,目光甚至是温和带笑的:“他究竟是哪方面让你这么满意?我看他上来的时间,一共也就不到一个小时,按理说不至于吧。”
冬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以后,不光是手指,她的嘴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没再去想这是被冻的,吓的,还是气的,转身两大步冲回桌前,开锁拿钱,像之前盛誉做的那样,把钱按回他怀里。
只是盛誉不像她,被人动一下就摔。
他扎扎实实地站在那里,从始至终没被她推动过,两条胳膊也维持着自然下垂,周正的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顶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从嘴里说出这种话来,更显得他斯文败类,就是个混蛋人渣。
冬宁松手以后,那些钱立刻掉到脚下。
其中一捆的橡皮筋摔得崩开,纸钞又散了一地。
冬宁崩溃的眼泪一颗颗掉出来,她抬手用力擦了把,拉开门指着门外大声说:“你给我出去!”
盛誉这次出去了,在出去之前,他对冬宁说:“谢谢你煮的面。不过,这么久没见,你的热可可是真的难以下咽,难道你不知道糖放多了容易叫人恶心?看来咱们分开以后,我不知道是谁让你形成了这种习惯,跟你交往的男人,口味是越来越差……”
冬宁抖着手摔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卓成云给冬宁打电话,说要过来。
冬宁躺在床上,睁开眼就看见门口散着的那一堆钞票,从表情到语气全都木木的,拒绝了卓成云,说不方便。
卓成云在电话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Mia,阮如玉的事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刚起床准备去跑步,才看见好多人给我发消息,说有留学生跟教务处反映,这事很有可能是你们俩一起做的,只不过你事到临头反悔,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