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个人坐最后排也最宽敞的位子,但腿太长,竟然还显得不太够用,离他们最近的男生脸上表情非常专业严肃,内心想,可能这也算是一种令人艳羡的烦恼,同时还在思考电梯里的女生面熟的原因。
融资顾问坐在老板侧面的单人位上,低声说着什么。
最靠近他们的男生痛苦了前面的十几分钟,在看到老板侧脸的瞬间福至心灵。
去年,老板的妹妹来公司玩儿,遇上老板在开会,她不知道在哪里翻箱倒柜,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他们打扫卫生时谁都没见过的相框。
当时小姑娘因为打碎了相框吓得小脸煞白,也不上房揭瓦了,十根手指捏来捏去,嘴唇都要咬破了。
因为无用而被唯一留在秘书室的男生安慰盛染,说自己马上去买个新的相框就没事了,盛染还是在考虑之后,带着哭腔说她自己给哥哥打电话道歉吧。
事实证明,就是小姑娘胆子小。
男生就在她身边,听得很清楚,老板一句没怪罪,只说让她放着别动,自己回去收拾。
肯定是怕妹妹划破手。
刚才电梯里遇到的,不确定就是照片里的人,但肯定非常像。
他的同事说得没错,男生之所以记住了照片上的那张脸,的确单纯是因为她好看。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吃饱了吃麦麦宝贝的3瓶营养液,亲亲~
第30章
◎绯闻男友◎
酒店里充斥着佛手柑混杂鼠尾草的清淡香气,朱尔斯.马斯涅的泰伊思冥想曲舒缓地从十几米高的顶灯和大理石扶梯蜿蜒而下,所有人讲话都轻声细语。
下电梯后,冬宁快步穿过酒店大堂。
她跟在一个红发男子的身后走出旋转门,身前则是车水马龙。
带着凛冽的秋风刮擦在脸庞,行人匆匆,跟酒店里的节奏截然不同,仿佛两个世界,一头扎进潮水当中。
蒙田大道在18世纪被称为“寡妇巷”,但如今,它算是巴黎除了埃菲尔铁塔以外,最出名的地标之一。
塞纳河畔的香榭丽舍剧院是开巴黎钢筋混凝土建筑的典范,还有众多数得上名字来的世界闻名的奢牌门店。
路过那家几乎占据小半条街的香奈儿,明亮的橱窗周围装点着暖黄色的灯光,不像它的价格那样冷冰冰,给过路的姑娘们传递一些或许也能拥有的希望。
冬宁曾经来这儿帮林佳乐和她的同学和同学的同学买过几个包。
第一次没经验,在门外排了好久的队,进去以后,对着手机备忘录里的名字念出来,要哪个包sales都说没货。
空手而归后,还被林佳乐吐槽,什么时候香奈儿也装起范儿来了。
不过紧接着,林佳乐还是搜罗一大堆教程发给冬宁,鼓动她再去一次。
下次再去,冬宁化了淡妆——指涂口红和描眉毛,穿了条露肩的及膝连衣裙,头发放下来,也没背那个学院当作纪念品发的跟黑洞一样能装的托特包。
Sales对她的态度良好,再加上她没再蠢兮兮地进门就一口气要四五个包,而是慢条斯理地一个个试背,和被林佳乐紧急培训后的交谈技巧,最后,除了真的缺货买不到的两个,她得以满载而归。
还收获购物期间sales真心实意的赞美。
不得不说,甜言蜜语真的很难拒绝,走出门店,冬宁还少见且短暂地在玻璃倒影中欣赏了片刻自己被反复夸奖的脸蛋和腰腿。
这事儿不是白忙活,林佳乐主动跟她的同学提出了数额合理的佣金,冬宁得以较为温暖地度过了那年的冬天。
不管是在宜城,京市,还是巴黎,冬天都是难捱的。
不过,冬宁并没有把这个当作一项可依赖的收入来源。
机械性排队和跟sales玩心眼,关心托运跟海关,这些事情占用的心力比重太大,任何时候,她都没忘记过,目前要以学业为重。
本末倒置没多大意义。
因为她没把代购工作深入做下去,林佳乐还遗憾了好一阵,说这方面市场极大,很多留学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她还说,冬宁没有爱钱的脑子,注定和盛誉不一样,发不了大财。
这个诅咒实在太严重,冬宁放下手里的翻译工作,严肃要求她收回。
冬宁自认是一个爱钱的人。
金钱,是世间所有欲望的集合体,不爱钱,就脱了俗,一个脱俗的人,听上去不比一个卫道士显得少虚伪多少,实在不算个赞美性的评价。
经过了香奈儿,隔着玻璃看了眼,没看到林佳乐前几天提起的新款,冬宁就没有继续把时间浪费在景色确实不错的蒙田大道上。
她一头扎进地铁站,原路返回,去了上晚班的亚超,跟主管请万圣节期间的假。
如果能被批准的话,是十六天。
但其实她自己也清楚,挑在生意最忙的节假日请假,已经罪该万死,世界上更没有几个兼职能容许员工大半个月都不在。
这种要求相当于辞职。
最后,为了那份报酬相当于她两个季度房租,还能额外买双小牛皮靴子的翻译工作,她不太意外地从亚超光荣地失业了。
这其实也不能算是极限二选一。
亚超周围的治安一向不容掉以轻心,林佳乐总说的熬夜对身体的损伤暂且不提,凌晨下班的风险跟玩火自焚差不多。
再有就是,最近,冬宁的课业压力也越来越大。
想要暂时还不太熟的博导分她一些能有实际收入的工作,她得先拿出实力来,但过度打工让她的论文进度停滞了不少。
还是那句话,本末倒置没意义。
她本来就在计划辞职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到达拍摄场地,九点四十分被通知不需要再来了的消息时,起码冬宁没有因为不能再回亚超上晚班而在愤怒上多加太多后悔的情绪。
“很抱歉,但这事已经决定了,艺人的经纪人也觉得有更好的人选。我们打算凌晨才回巴黎,您不用浪费时间等了。”
冬宁手里有昨天才签好的劳动合约,仰着头,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定地对Manley说:“你们需要按合同做出赔偿。”
Manley当然没打算不赔偿,但面对面对话时,他短暂地被面前女孩的表情燃起些兴趣。
可再想到对方的简历——博士在读的同时工作经验一大堆,这种留学生他读书时也见过几个,除了相貌上差对面的女孩子一些,有很多共通之处——跟男人一样拼命,就会跟男人一样理智,并不好追,并不是短期猎艳的最好选择。
“当然有补偿,不过你的工作还没有开始,不可能完全按照合同走。”
冬宁道:“我为此辞了其他工作,全心准备投入你们的拍摄。”
Manley道:“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冬宁没在拍摄场地停留太久。
等她在网上的付费律师那里咨询到该有的操作流程之后,就准备离开远离市中心的巴比松。
最近不是旅游旺季,只能先从巴比松去枫丹白露,再转乘回巴黎。
为了工作,冬宁今天特意用了半个多小时来搭配衣服,力求达到对方要求的朴素干净不惹眼。
她在卡其色夹袄里穿了件米色的衬衣,裤子是同色系的九分裤,搭配黑色帆布鞋,现在初中生都不像她这样穿了,全身上下没有需要别人落下目光的地方。
头发也没有扎起来,她的头发多,拿手指梳一梳,搂在胸前,拍摄时再稍稍低头,站在艺人身后,几乎不会露脸。
大喜就会带来大悲,期望会带来失望。
顺着巴比松小镇的主干道慢吞吞走的冬宁被拍摄组的一个女生叫住以后回头时,清楚看到了对方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时的震惊。
刚才她表现得太强硬了。
在打光板背后的几句不卑不亢的要求,和现场拨电话给律师的举动,让整个摄制组都确信,他们会沾上官司。
虽说不算大官司,但节目在国内的影响力不能说不大,甚至在国外的华人粉丝也不少。
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分钟后,Manley就发话,让原来负责招人的卢月月去解决这件事。
卢月月知道怎么解决:按照冬宁的要求,照合同办事。
Manley沉默片刻,默许了这个提议。
人没来之前,身边的工作人员提了两次,都说“Mia”,卢月月跟Manley商量解决方案时,叫的才是冬宁签在合同上的名字。
这个姓非常少见,刚到拍摄场地的姚语桐没遇到过第二个跟冬宁同名同姓的人。
直到卢月月把人带到她的化妆间,姚语桐才确认,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在巴黎工作?”
其实姚语桐想说旅游,但显然一个旅游的人不太可能突然来应聘什么翻译的工作。
冬宁会法语这件事就够离谱了。
“还在读书。”冬宁说,“不过也在做一些兼职。”
姚语桐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出国了。”
那时候,在宜城十五中,追捧她的人不少,但也有杂音,说她实际上没有冬宁长得漂亮。
可惜冬宁的成绩实在不争气,常年倒数,最重要的是,她这个人很没意思,极少参加学校里有点名气的同学组织的活动,所以最终还是姚语桐压她一头。姚语桐自己认为的。
毕竟,冬宁的闺蜜曾经在十五中的大群里公开讲过,冬宁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什么校花级花的评选,她也从来没关心过。
这样一来,显得姚语桐有多关心似的。
那种人,竟然也出国了?
她的家境不像有实力出来找野鸡大学镀金的,姚语桐笑着问:“哪个学校啊?哪天我不忙的时候,找你吃你们学校食堂。”
冬宁说了个学校名字,姚语桐也没太注意,只知道不是哈佛也不是剑桥,继续笑着:“今天真的太巧了,要不是我听到你的名字,坚持让人把你叫回来,估计以后也没机会再见老同学。”
冬宁也回她微笑。
在十五中的时候,两个人实在算不得熟悉。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点头之交,但从姚语桐加大攻势追求盛誉,而盛誉加大力度鞭策冬宁学习开始,姚语桐就没再对她点过头。
学舞蹈的女孩子,头颅都会习惯性仰得很高,冬宁的站姿也还好,但她的下巴无论如何没有扬得那么高过,下巴扬得高,很多人就看不到了。
姚语桐见她对自己并不热络,心里不太舒服,但表情却一阵比一阵亲热:“我离开学校太早,这几年也一年比一年忙,根本没时间参加同学聚会,你还跟咱们学校的同学有联系吗?”
“还好。”冬宁道,“毕业以后,大家天南海北,见不到面,联系肯定就越来越少了。”
姚语桐以前不理她,今天把她叫过来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冬宁绝对不是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刚才Manley说不用她再过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要给做翻译的人是自己的同学,只要不是姚语桐,是其他的任何人,她都会当时就去找ta帮忙。
可惜在她看来,姚语桐不像是会帮她这个忙的人。
难道时过境迁,大家都长大了,是她对小时候的那些鸡毛蒜皮记得太清楚?
不过,紧接着,姚语桐就不经意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出的国?我想起来,你跟盛誉好像上了一个大学。”
冬宁道:“有几年了。”
她不接“盛誉”的话茬,姚语桐似乎没意识到,又道:“前几天我去京市,有个晚会,本来就打算出国,着急忙慌的,其实要不是盛誉也去,这阵子我太忙,估计就不去了。”
这话说的,很像是两个人约好一起去的。
集结富商与巨星,是名利场的运转规律,盛誉的公司刚刚结束B轮融资,看样子姚语桐的娱乐事业发展得也相当不错,冬宁对其中两个人到底如何聚到一起的真相没有探寻的欲望,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
其实她笑起来很容易显得真心实意,本身面善,就算漂亮,也从未被人认为刻薄,甚至可以说,姚语桐是她生活中唯一不太对付的女生,而且还并不是她本人的原因。
“当时东拉西扯的,聊了那么多,但就是没说起你,现在觉得还挺奇怪的,我突然想起来,你俩以前关系好像挺好的吧?”
是挺好的,唯一的不好之处,是她跟盛誉在一起的那两年,姚语桐时不时地在熟人圈里宣传他们感情危机,即将分手的消息,因此被林佳乐深恶痛绝,扬言要去她超话里发爆料,简直是小学生扯头花。
可惜当年的姚语桐事业还没起飞,这话对她算不得威胁,真要说,像是玩笑。
因为冬宁与盛誉的感情稳定,没受到不相干的人丁点影响,偶尔周末做客,看到盛誉兼职回家先亲冬宁,眼里再没别人的样子,林佳乐也就只局限在背地里对着冬宁一个人吐槽。
后来他们真的分手,冬宁估计,姚语桐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听说的。
要不是有人来叫姚语桐准备拍摄,冬宁更不知道姚语桐会把盛誉这个话题继续多久。
她实在是笑累了。
姚语桐被工作人员带走了,留下房间里的冬宁。
卢月月这才有时间进去,把赔偿方案将给冬宁听——刚才她还以为,姚语桐是要帮老同学争取多少钱,现在看来,竟然只是普通叙旧。
明星做久了,真是对钱没概念,估计姚语桐并不觉得这点钱有什么重要的吧,毕竟,刚才在门外虽然听得不真切,但知道她们聊的还挺热络的,一直没冷场。
冬宁不知道现场接受转账是否合法,又重新联系了一遍付费咨询的律师。
卢月月在国内打工久了,就没见过这么一板一眼的打工人,不过到底不伤害她的利益,所以抱着点看热闹的心态。
按照冬宁的意思,把该走的违约手续走完,约好打款时间,卢月月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她对冬宁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挺喜欢她的,总觉得她挺亲切,凑近了道:“Mia,你跟姚老师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
冬宁反应了片刻,意识到“姚老师”代表姚语桐,道:“高中同学。”
“你们关系怎么样啊,姚老师上学那会儿,成绩是不是真的特别好?”
冬宁不太记得了,说了句应该是吧。
卢月月道:“我妹特别喜欢她,说她读书时是学霸,出道以后也努力,做什么都能做得特别好。”
冬宁“嗯”了声,用陈述的语气说“是吗”。
“其实我是想问问,她现在的绯闻男朋友,盛总,是不是也是你们的高中同学?”卢月月小声道,“好多爆料贴都说他俩高中一个学校,好像那会儿就在一起了,那Mia你应该也认识吧?”
把“姚老师”翻译成“姚语桐”需要一点点时间,“盛总”翻译成“盛誉”倒没那么抽象。
毕竟林佳乐偶尔提起他,也这么叫。
冬宁微笑道:“这我不太清楚。”
明星的保密工作都做得万无一失,卢月月没打算真的问出点什么来。
听那意思,至少宝言科技的老板真的跟姚殊桐是高中同学,那这料不就已经八分真了么。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把冬宁送到主干道。
这回,冬宁总算没有再流眼泪了。
只不过,老天没长眼,又让她在枫丹白露那一站,迎面碰上了姚老师的绯闻男友盛总。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核兑兑宝贝的10瓶营养液,抱抱~
第31章
◎男模似的◎
其实被从火车上赶下来之前,空气中熟悉的躁动氛围,就已经给冬宁传递了足够的消息:罢工又开始了。
她家楼下的大垃圾箱们,还未曾在上一次复工期被清理干净,这一次罢工就又开始了。
这是冬宁在法国的第四年,这事儿对她来说不算稀奇。
在打开谷歌地图查看距离之前,冬宁是认真考虑过步行回市区的可能性的。
除了手机,她身上再没什么别的值钱东西,倒是不怕被抢。
可要是对方发现这人真穷酸,一时愤怒,她被打一顿也够悲惨的。
卓成云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冬宁感觉她这一上午真的是糟透了,暂时没有心情寒暄。
可静等了十几秒,对方显然很有耐心,她也没烦卓成云到那种地步,点了接听键。
卓成云的声音一向透着高兴,好像这世上就没有能让他郁闷的事儿:“在哪儿呢?”
冬宁答:“枫丹白露。”
“不是说有兼职吗。”卓成云道,“怎么跑这么远?”
冬宁道:“本来有,现在没了,准备回去。”
卓成云听懂她这是失业了,但暂时没提别的,只问:“是不是搭不上车?”
冬宁“嗯”了声,道:“市区也开始了?”
边问,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市区的罢工,开始得只会比周边小镇更早。
不过,她还是不知道卓成云打电话的来意。
今晚的生日聚会,她已经提前说过不去,承诺的菜和一托盘的慕斯蛋糕,也一大早送到了他家。
要不是为了履行这个约定,冬宁也不至于比上学日还早起将近一个小时。
“回头。”边听那边说着,冬宁身后就响起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冬宁凝精聚神找了好久,才看到已经不知对她挥手挥了多久的卓成云,脸上的笑容太大,远远看去,最显眼的是那一口白牙。
他从副驾探出半边身子,一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还在车里,上半身趴在打开的副驾车门上。
交相呼应摁喇叭的,是驾驶位负责开车的人。
冬宁看不清楚脸,但看那顶贝雷帽,就知道是经常跟卓成云一块儿的朋友,中文名她不记得,印象中大家都喊他Lucas。
跟她和卓成云不一样,Lucas是在巴黎土生土长大的,平时开冬宁和卓成云的玩笑,数他声音最大,促狭的表情最丰富。
那车的后排估计也有人,都是卓成云的朋友,被一路撮合她跟卓成云回巴黎,冬宁宁愿走回去。
她没打算靠近,但眼看着,卓成云就下了车,关上副驾车门,朝冬宁这边过来。
那辆路虎慢吞吞跟在他身旁,看样子,目标也是冬宁。
早知道,刚才就不说工作没了的话了。
卓成云跟冬宁之间的距离最多几十米,但中间隔了个十字路口。
红灯亮,车得等,人也得停下来。
盛誉就是这时候从路口的左手边右转过来的。
卓成云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白天正好闲着,大家说来枫丹白露走走,就来了,没想到刚好遇到你,刚才我还不确定,你捋了把头发,我才认出就是你……”
冬宁没注意,什么时候她把电话给挂了。
司机师傅们都罢工了,车站的人都涌到大街上,可盛誉刚从街角露面,冬宁就一眼发现了他。
跟两个人距离太近也有关系。
他穿一件黑色的薄羊毛大衣,走起路来衣摆翻飞,里头是深烟灰色的衬衣,底下一条量体裁衣出来般相当合身的黑色西裤,把他那两条腿衬得愈发得长,宽肩窄腰,男模似的。
冬宁站在半上午还未亮起的街灯旁,如果不是深知这灯杆子到底有多脏、被多少流浪汉怼着尿过,她真得扶一把才能站稳。
盛誉看样子也看到了她,缓了缓脚步,左手插进西裤裤兜里,
但那一瞬间视线里的温度不冷不热,说他在看冬宁身后那根电线杆,也非常能说得过去。
所以就算是这样几乎能撞到一起的迎面程度,冬宁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搭理她。
她先挤出个笑,刚才在姚语桐的化妆间微笑的惯性好像还在,并没有那么难。
“好巧啊。”冬宁说,“盛誉,什么时候来的巴黎?”
盛誉跟她对上视线,唇角好像也是个笑,开口时,神情也变得平易近人许多,虽说只是相对而言,但冬宁总算能在他眼睛里把自己和电线杆子区分开来了。
“有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