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很白,不大,但看上去手指挺长的,可又很细,想也知道,没什么力气。
“这几天时间都挺整的,晚上我也没事,就从今天开始吧,简单跟你说一下复习计划。”
冬宁道:“我得先回家。”
“我知道。”盛誉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道,“七点能出来吧?你家斜对面左拐那条街,有个租书店,有小桌子,人也不多,说几句话不影响别人,我在那等你。”
说完,没再等冬宁说什么,盛誉站了起来。
走出几步,又转头问她:“七点,方便吗?”
冬宁只能点点头,道:“方便。”
盛誉走了以后,林佳乐克制在喉咙里的无声尖叫持续了两分钟。
冬宁默默地走在她身边,等她的情绪过去。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林佳乐受不了了,“我说,盛誉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是吧?我觉得是。”
冬宁道:“你没看见姚语桐?”
姚语桐就是她们俩进去之前,跟盛誉一起的女生。
冬宁也不太清楚她们俩是怎么熟起来的,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两个人碰面都会点点头打招呼。
林佳乐说过,这叫美女物以类聚。
她是十六班的,成绩也不错,常考十六班的第一,人也漂亮,而且从小学舞蹈的,她们高一进校时,军训汇演就出名了。
林佳乐道:“我就是口嗨一下,他俩看着就不像约会啊……你看盛誉那没骨头的死样子……十有八/九,是姚语桐找他。”
冬宁其实不太关心盛誉这方面的八卦——主要是太多了。
刚开始,她还有点兴趣,听周围的朋友讨论,又有两个在表白墙匿名对盛誉告白的,谁托孟凡超给盛誉带了情书和礼物。
可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不麻木都难。
林佳乐戳戳她:“你说呢?”
冬宁敷衍道:“应该吧。”
“回到正题。”林佳乐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冬宁道:“只有你对我有滤镜,并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对我有滤镜。”
林佳乐大声反驳:“胡说!你就是没在晚会上出过风头,年级群里匿名聊天的时候,大家还说呢,你比姚语桐好看,要不是你这么学渣,妥妥做级花!盛誉迷上你我觉得很正常!”
她补充了一句:“我姑姑说,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胸大无脑的花瓶,虽然你成绩差,可是长得好啊。”
冬宁猛不防被连扎两刀,无奈还都是实话,沉痛道:“我谢谢你对我的鞭策与认可。”
“嘿嘿,你等着吧,姚语桐这事儿,不出今晚,匿名群里肯定就又传开了,说不定都要传成他俩谈了呢……好想看看他们知道盛誉后脚就约了你的表情……”
在半路分手时,林佳乐摆摆手,又贱兮兮道:“我家宁宁跟帅哥约会去喽~”
冬宁反驳了一路,已经口干舌燥,随她去了,有气无力地朝家的方向走。
跟李淑琴吃完晚饭,她去买了个雪糕,让李淑琴看电视。
“妈,我一会儿就回来,自己乖乖待着,好吧?”
李淑琴道:“去哪里?”
冬宁想了想,道:“买菜去,你想吃什么?”
李淑琴兴奋起来:“土豆牛腩饭!”
这个月伙食费已经超标了,家里没有牛腩,但还有点五花肉,冬宁道:“吃红烧肉吧,给你多做点。”
李淑琴点头:“红烧肉。”
从冬宁家去租书店,步行不到五分钟。
她到的时候,盛誉已经在了,手里拿着一本很久的七龙珠在看。
冬宁走过去,在他左手边坐下。
盛誉抬眼:“什么都没带?”
冬宁:要带什么吗?
她看一眼盛誉面前,笔记本、课本、几支彩笔……啊,她是来补课的。
做家务做昏头了,这会儿背上还有薄汗,只记得盛誉让她来租书店,别的什么都没想。
冬宁挺不好意思的。
她在小桌子底下攥了攥手,刚要道歉,盛誉就好像没这回事,把物理必修一翻到目录那一页,推到她面前。
“必修一总体讲的是运动和力的关系,匀变速直线运动和牛顿第三定律,是最重要的两个知识点,前天我看你在那看书,盯着质点的概念不放,没必要,看一眼就行,别太把它当回事儿,讲完以后,多做两个题,你就知道了,这样,我暂时的计划是……”
盛誉一边说,一边在目录上做标记,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言简意赅地把补习物理的顺序和逻辑讲了一遍。
化学也一样。
“生物简单,碎片时间也可以,数学东西太多,急不来,国庆这几天,先看这两科……最起码,先入个门。”
宜城的温度再高,也掩盖不了已经入秋的事实。
七点半以后,天就彻底黑透了。
租书店里头的白炽灯大亮,门口也打开一盏昏黄的黑顶壁灯。
盛誉背对着门口坐,冬宁侧过脸看他时,那圈暖黄色光晕刚好笼罩在他周身,柔光好像中和掉一些他身上的冷淡,精致的眉眼,也不像平常那样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他的声音很清透,认真讲话时,断句的方式也让人很舒服——会不由自主地打起精神认真听下去。
“发什么愣?”盛誉拿笔尖点点桌面,“再看,我可收费了。”
这合理吗?冬宁想,补课可以义务,看他一眼倒要给钱?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感谢tamaki宝宝的5瓶营养液;感谢是星星啊宝贝的1瓶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很漂亮◎
“好了么?”
盛誉收起手机:“好了。”
“你拍的什么样?”冬宁不放心道,“给我看看……还有,你是不是没给乔主任发啊?”
盛誉道:“话那么多。”
冬宁有些委屈,道:“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盛誉顿了顿,道:“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
冬宁道:“我严重怀疑,乔主任根本没说过拍照打卡的话……就是你乱编的。”
“这多简单?”盛誉打开通讯录,把手机放在冬宁面前,指着“乔治元”三个字,“你自己问。”
冬宁用指尖把他的手机推回去:“我不问,可以开始补课了吗?”
盛誉勉为其难道:“先把自己看一遍,找这八个问题的答案。”
他列出的问题和冬宁习惯做的导学案不一样,不是挖空,也不是直接问类似于“质点是什么”这样的问题。
1.将物体看作质点的条件
2.举例说出至少三个理想化模型
3.物体做加速直线运动的特点
……
冬宁是学过的,只不过那个学期她在学校的时间太少,做的题少,也没被老师带着复习过,真正考试时,占比又少,所以没什么用。
对于盛誉出的这几个问题,她当下心里就有一点数,随着看书的过程回忆,顺着盛誉问题的思路去整合知识点,奇迹般感觉不一样了。
和她自己反复去看教材解析,抠各种概念字眼的时候很不一样。
“停。”盛誉习惯性拿笔尖点了点冬宁的笔记本,“半小时了,怎么样?”
冬宁惊讶:“这么快?”
盛誉问:“第五个问题看不懂?平均速度和瞬时速度……”
冬宁道:“这个我会,写下来要好久,我直接说……”
第一天上午的补习,说好两小时,实际上,八点开始,冬宁十一点多才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下午讲化学,记得带课本。”
“我有教材解析,用不用带?”
“不用。”盛誉道,“少看乱七八糟的,看书就行。”
冬宁点头“噢”了声。
盛誉抬眼,半晌,道:“不犟了?”
冬宁挺不好意思的,但更多是心服口服:“我觉得你以后肯定能当个很好的老师。”
“行吧,看来我是以艺服人了。”
冬宁笑眯眯道:“谢谢你!”
“快走吧。”盛誉作势关门,“阿姨该等急了。”
“你怎么知道我妈在等我?”
盛誉挑挑眉,道:“你妈等你,不正常吗?”
是正常。
但冬宁总觉得怪怪的。
李淑琴确实是等急了。
冬宁出门前,跟她说的是十点半回家,从十点三十五开始,李淑琴就克制不住地在地上来回转圈。
等冬宁把她安抚好,李淑琴回过神来,家里已经又是一片狼藉了。
冬宁的眼角有一小片擦伤的泛红,李淑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推过她,但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做的,眼圈泛红,嘴唇克制不住地发抖。
冬宁见状,又圈住她肩膀,轻声道:“不疼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们下次不着急就好了,好不好?”
李淑琴吸溜着鼻子,“呜呜”地说不出话。
吃完午饭,哄李淑琴睡下以后,冬宁不出声地把家里翻了一遍。
沙发底下,斗柜背后,橱柜角落。
一共翻出三种颜色,二十几颗药。
数一数,李淑琴又一次偷偷把中午那顿药扔掉,最少有一周了。
冬宁背靠橱柜,坐在地上,药片被她拢在手心,眼睛眨巴眨巴,一会儿看看药,一会儿照照拿在另一只手里的小镜子。
怎么就没站稳,摔在了这个地方?
最后,也只能像没发现一样,把药扔进垃圾桶。
把小镜子扣起来。
下午四点钟,盛誉老师午睡够了,补习开始。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温度也不太高,冬宁穿了件水洗过太多次而很软很舒服的衬衣,背着书包,慢吞吞走着。
他家跟冬宁同一个区,虽然住楼上,但楼的年纪也大了,看外观已经非常破旧。
早上冬宁过来的时候,还因为他家里比外面新得多而惊讶了一下。
盛誉解释说是他爷爷留下来的。
冬宁就想起她爸爸留下来那套房子,当初钱是她爸出的,名字写的她爷爷,最后被她大伯要走了。
盛誉是比她幸运一点。
上楼,敲门。
盛誉手里握着瓶盐汽水,门刚打开一条缝,冬宁赶在他开口之前说:“就是化了点妆,别看了,我知道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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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拳打倒五个冬宁◎
为了遮掉眼角那一块拇指肚大的蹭伤,冬宁只想到这一个办法。
家里仅有的化妆品,是两支唇膏,一瓶粉底液,加一块二十四色的眼影盘,颜色非常绚丽,其中几种颜色,已经被李淑琴用得漏出了底下的铁皮。
唇膏是冬宁给李淑琴买的,一支来自于文具店,只要三块钱,红色不重,涂上以后,主要看着亮晶晶的。
另一支来自她原来的家附近的日化店。
据老板说,是个韩国品牌,有点贵,便宜过后,还要三十五块钱,颜色偏橘,比文具店买得那支显色得多。
李淑琴兴趣来了,玩化妆游戏的时候,大多喜欢涂贵的那支。
至于粉底液和眼影盘,已经记不清是几年前,当时的邻居大扫除,送给李淑琴的了。
粉底液的瓶身上显示,品牌名叫“蜜嘉婷”,英文名myjastine,小字写着COVER ALL FOUNDATION,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冬宁没有经验,手法也笨拙,对着镜子涂了好久,还洗掉重来两次,才感觉差不多了。
实际上,是她自己看习惯了。
她的皮肤本来比很多人都白,粉底液的色号又偏深,再加上她糟糕的手法,最终表现出来的效果,就是戴了层暗色且斑驳的面具。
半晌,盛誉才咽下嘴里那口盐汽水,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她顶着一张好像抹了锅灰,而且还没抹匀的脸走进了自己家。
“你不进来吗?”冬宁在这方面的礼貌总是做得很到位,站在他的卧室门口,等他先进。
盛誉又去拿了瓶盐汽水,拧开瓶盖以后递给冬宁。
天气不热,盐汽水喝下去,冬宁小小地打了个哆嗦:“你买冰柜了?什么时候?”
盛誉面不改色,用肩膀挡住她的视线,还向前跨了一步:“就前几天。”
冬宁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干嘛?”
“教你包包子,煎饺什么的,上次我带烧麦你不是也喜欢么,自己包没那么贵。家里有面粉吗?”
盛誉刚想说不知道,但姚阿姨在的时候,三天两头也常吃手擀面,那就是有。
他“哦”了声:“改天吧。”
冬宁道:“我明天带给你吃吧,周末刚好包了几十个烧麦,不过这次是梅干菜馅儿,要吗?”
盛誉道:“多少钱?”
冬宁想转过脸看他,意识到什么,又转回去,只扔给盛誉一个侧脸:“不要钱。”
盛誉看出她的窘迫,心道你也会因为化妆不好意思,小小年纪学什么大人臭美,嘴上说:“还有这种好事?”
冬宁道:“当我谢谢你帮我补习。”
盛誉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一手握住椅背,向外拉了点,先坐下:“开始吧。”
冬宁“哦”了声,心说他的手可真大。
看起来可以一拳打倒五个冬宁。
下午过来,为了充分遮掩,冬宁的头发也没有扎起来,垂在肩上。
她的发量多,平常扎着还没有现在散下来那么显眼,浓密黑亮地垂在肩上。
两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书时,绝大多数时候,盛誉也只能看到她的鼻尖。
“我做得不对吗?”
“刚才说,物质的量,要用来描述具体哪种微观粒子。”
盛誉重读了“哪种”和“微观”两个词,冬宁赶忙修改了两个判断题,改完以后,还下意识用两只手递给盛誉,态度非常恭敬。
化学必修一的,物质的分类,一直是她自己看书时的拦路虎。
心里知道这并不难,全是基础性的知识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一遍忘一遍,也根本抓不住重点。
今天下午,讲这一章,盛誉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让她做题。
冬宁毕竟上了一年多高中,就算学的不好,平常听老师讲也有点用,在盛誉的三言两语中抓到了重点,思路就清晰起来。
让她糊涂了好久的“摩尔”和“物质的量”,也终于显出了纸老虎的原型。
做完题,盛誉检查过,把她错的地方讲了一遍,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盛誉让她先休息一会儿,他的手机刚才响过,走到客厅去回电话。
盛仙云接得很快:“儿子,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有点事。”盛誉说,“怎么了?”
盛仙云道:“我听说你怎么让姚阿姨放假了?之前让你回来你不听话,小纪说他要去找你,你也不答应,现在还把阿姨打发走了,你想干什么啊?”
盛誉道:“国庆放假啊。”
“别胡扯。”盛仙云的语气少见地很严肃,不容反驳,“姚阿姨回去,你怎么吃饭?你又不会做。”
“有吃的。”
“给姚阿姨放假也行,我让小刘帮你订今晚的机票,回宁城来,那么多朋友也该走动走动,平时见了我都挂念你,还有你妹妹,你姥爷,最近都天天念叨你,顺带着就要让我挨训。”
盛誉道:“改天给姥爷打个电话,让他少训你。”
盛仙云提了口气:“行,敷衍我是吧,我现在就让小刘订机票,最多四个小时,肯定到你门口,我就不信了……”
盛誉向后靠在沙发上,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姿势格外放松。
他闻言笑了一下,说:“你来干什么?前两天不是还说,忙得你脚不沾地吗,我这儿一切都好,别胡思乱想,姚阿姨的孙子刚出生一个多月,她都没怎么见过,而且过完国庆就回来了,我这么大人,哪能饿死。”
“再说,之前每次假期出国,不也经常自己一个人待着,保姆难道是我随身挂件?”
盛仙云道:“宜城总叫我觉得不放心,你住的那地方,还破成那样……”
盛誉道:“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也注意身体。”
盛誉是要挂电话的意思,盛仙云只能说“儿子再见”。
她在盛誉面前,装强势也只有一两句话的余地,再多了,连自己都震慑不住。
这个问题的根在于她从小就没怎么照顾过盛誉。
周骏儒在政府加班加到死,她也因为家里的生意常常忘了家到底在哪。
离婚前是这样,离婚后也一样。
因为当时盛誉还在哺乳期,周骏儒没什么争夺抚养权的胜算,而且当初周骏儒的职位还远不像现在这样叫人望而生畏,所以盛仙云给盛誉改名改姓,他也没说过不满意。
从盛誉上小学开始,最初依赖保姆,后来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就一直依靠自己。
盛仙云粉饰太平地想过,就算当初盛誉跟了周骏儒,他不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可以说,盛誉已经习惯了自己给自己拿主意,也习惯了不用盛仙云来插手他的生活。
大小事情都是这样。
打完电话,盛誉去厨房接了两杯温水。
一杯自己喝,另一杯给冬宁。
喝水的时候,他顺手拉开几个橱柜,找了下面粉的位置。
还有小半包。
不知道冬宁打算什么时候玩这个过家家的游戏。
还是化着妆来么?
盛誉掩了掩嘴角的笑意。
他进了卧室,才发现冬宁趴在桌上睡着了。
走近一看,她一边睡得香,一边不停地用手在脸上抓来抓去——露出来的那半边脸上,浮起一层鲜红的疹子一样的细小颗粒。
盛誉微微皱眉,在冬宁肩上拍了拍。
冬宁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本来就因为不习惯脸上有化妆品,觉得特别别扭,这会儿,感觉不是别扭,而是热辣辣的,好像还有些疼。
“能不疼吗?”盛誉的眉头还皱着,保持着那个站在冬宁面前的姿势,低头打量她的侧脸,“整张脸都红了。”
顿了顿,他说:“黑红。”
冬宁扭过脸,不让他看,嘴里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盛誉不再惯着她这臭美的毛病——都这样了,还不肯洗掉,冬宁这什么审美?
她本来那样不就挺好的么。
他的动作不算粗暴,但也不容二话,待着冬宁去了浴室,自己抱臂靠在门边,一副要监督她洗完脸的架势。
冬宁没办法,站在洗手台前照了会儿镜子,自己也觉得脸上火辣辣得难忍。
那瓶粉底液应该是过期了。
用的时候,冬宁就存了侥幸心理,现在这样其实没多意外。
就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不会毁容吧?
冬宁想起新闻里那些无良美容机构导致的烂脸,好好的皮肤就那么毁了,想尽办法都恢复不了,突然悲从中来。
看她的表情不对劲,盛誉第一时间就说:“哭什么?我又不是为了凶你,你自己看看,脸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洗,不洗等着毁容是吧?”
但这话没起到什么正面作用。
冬宁打开水龙头,低下头之前,肩膀很明显地起伏了两下。
盛誉抿了抿唇,半晌,做恶霸状抱起的双臂也放下来,垂在身侧。
冬宁真哭了?
盛誉回想了遍刚才带冬宁来浴室的过程,他全程没用手碰过她,只……只用了语气和眼神。
冬宁不是个爱哭的人,反正盛誉没见她因为什么哭过,那她现在哭了,只能是因为他太凶。
平常为了自己清净,哄他妈和他姥爷的时候,在手机这边顶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都能谈笑风生,这会儿,怎么对冬宁道歉,快要把他给憋死了。
冬宁洗脸用的是盛誉指给她的洗面奶,洗完以后,难过的情绪还没过去,顶着湿漉漉的脸就又开始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