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费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天花板上亮着冷冰冰的白炽灯光,整个世界都被雨声覆盖。
冬宁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往后退了一步,麻木掉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让她直面那些拮据和痛苦的情绪。
盛誉的出现,反而怪异地让她清晰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再也没办法多加一分一毫,和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迫切地想停下来,在这场被生活追赶的游戏中,盛誉抽到的盲盒,显然比冬宁的轻松一些。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在冬宁的世界里,如果要找一个避雨巷,好像又只能是盛誉。
也只有盛誉。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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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给你就拿着◎
盛誉拍了拍自己一直在滴水的外套,把收费单据从站着不动,像水龙头失控一样流着眼泪的冬宁手里拿过来,折成小方块,重新塞回她手里,接着问冬宁:“吃过晚饭没有?”
冬宁鼻音浓重道:“吃过了。”
“吃的什么?”
“……饺子。”
“什么馅儿?”
“牛肉。”
“附近哪卖饺子?”盛誉说,“我也去吃,饿了。”
半晌,冬宁没说话,眼眶通红地站在那里。
盛誉没再说话,示意她在前面走,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住院部的缴费大厅。
雨势小了很多,但冬宁只穿了一件薄卫衣,对秋雨夜里的风没什么有效的遮挡作用。
盛誉的外套外面在往下淌水珠,但面料是防水的,里面还保持着干燥。
他在走出大楼之前,把它脱下来,披在了冬宁的肩上。
可能是因为哭过——并且还没完全停下来,她这会儿看上去有点呆呆的,主要表现在让干什么都听话,给东西也不拒绝。
衣服披到肩头以后,也默不作声,乖乖地自己穿好了。
这会儿的风其实没有那么大,只不过特别冷。所以虽然盛誉外套的袖子和衣身对冬宁来说都太长,遮过了大腿,但起码保暖的效果倒是十分良好。
盛誉撑的那把伞也很大,能够完全将冬宁挡住。
被盛誉带到半条街远的王大嫂饺子馆时,不得不说,冬宁有点被这男的吓到。
盛誉是今天晚上第一次笑,他的眼睛弯了弯,脸上的神情就显得没那么冷:“随便走的。”
冬宁也笑。
濡湿的睫毛糊成一团。
她陪李淑琴住这几天院,有时候从家里带饭,有时候不吃,有时候吃一点李淑琴剩的——她不高兴住院,冬宁每一餐都尽量满足她的要求,几乎顿顿都叫外卖,所以一直没出来过,也不知道周围有些什么餐馆。
这种天气,店里的人意外得很多。
卖面食的店里,生意一好,水汽就开始蒸腾。
尤其外面冷,门窗都紧闭。
里头的人坐久了,都习惯,刚进门,冬宁被白雾热气扑了一脸,整个人都回温不少。
哭过以后,温度升起来,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光了。
小店里几乎满客,两个人找了靠角落的一张小方桌坐下。
盛誉给两个人各要了二十五个牛肉大葱馅儿饺子,等他吃完自己的,喝光一大碗面汤,冬宁也吃饱了,只不过还剩将近一半没吃。
她没什么食欲,认真讨饶:“真饱了,我刚就说吃不了那么多。”
盛誉避开她的红眼睛,拿她的筷子拨了一部分,铁石心肠:“有多少?这几个吃掉。”
冬宁还想讨价还价,但盛誉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坐着,她就没敢说话。
盛誉突然发现,拿对付盛染的方式对她,其实很有用。
最后还是盛誉收的尾。
吃完饺子,盛誉起身结账前,让冬宁在店里等他一会儿。
冬宁还是乖乖点头。
盛誉又不觉得她犟了。
听话的时候,看着挺可怜的。
冬宁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看他在收银台跟老板说了两句什么,拿了个黑色塑料袋,老板还打手势,给他指了指方向。
没多久,盛誉回来了,手里拎着那个袋子,不知道买了什么。
他没收伞,把饺子馆的店门推开一条缝,示意冬宁出去。
刚才,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护士就跟冬宁说,住院部要关门,出去就进不来了。
两个人没往回走,医院附近很好打车,在街边等了两分钟,就上了出租车。
冬宁进了后座,盛誉坐在副驾。
从医院这边回家的路上,车辆稀少,行人更是基本没有。
淅淅沥沥的秋雨还在滴答,但已经不成气候,出租车司机开着车窗,飘进来一两滴水滴,没多扰人。
前半程,司机还在拿对讲机跟同行聊天,后半程,也渐渐安静下来。
冬宁坐在后面,只能看到盛誉的一点点侧脸。
他的面孔轮廓比很多人要深一些,刚脱离幼年的稚气,开始显出年轻的沉稳。
在这辆随着路面起伏颠簸的出租车上,冬宁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安心。
一路开到她家,盛誉回头把伞递给她,让她先下车,自己在前面扫码付钱。
冬宁才意识到,盛誉也要下车。
出租车的尾灯随着轰鸣的油门声,在雾蒙蒙的夜色中很快不见,冬宁却有些开不了自己家的那扇门。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怠惰心理,她一直没有收拾李淑琴情绪失控那晚造成的狼藉。
偶尔从医院回家,她宁愿眼睁睁从DVD机的碎片旁边绕行,从开水壶的尸体旁边绕行,也没有像之前每天都要扔垃圾的习惯,把它们处理掉。
冬宁去过盛誉家,收拾得很干净,他房间里的味道和现在冬宁穿在身上的他那件外套很像,淡淡的柑橘香。
他的习惯也特别好,随手用过的东西,总是马上随手放回原处。
水杯、橡皮、纸巾。
那天在他家帮他妹妹洗头发,在他的浴室里,冬宁也注意到洁净的墙面和地板,物品摆放有序,没有卫生死角。
但面对她家里的这种场面,盛誉什么都没说。
他只把那把黑色的大伞立在墙边,默默去找到扫把,将满地的凌乱归置进两个大垃圾袋里。
“哪个是抹布?”
冬宁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看着他在自己脏乱差的小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手上拿着两块半新不旧的毛巾,一块是她擦脸的,另一块是李淑琴的。
冬宁回手,从暖气片上拿了块边角有小破洞的。
盛誉就又开始到处擦灰尘。
现实版田螺姑娘。
套间门框上的新鲜血迹让他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谁受伤了?”
冬宁摇摇头:“没事。”
盛誉走到她面前。
他的个子太高了,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脸上的表情还绝对不是高兴,冬宁今晚下意识很听他的话,把过长的衣袖挽起来,连同里面的卫衣衣袖。
露出手肘处一道结了血痂的割伤。
那天晚上,她穿着睡衣下床,李淑琴冲出来,先打翻DVD,紧接着撞到了热水瓶。
飞溅的碎玻璃在冬宁的身上留下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肘处是其中之一。
盛誉捏住她细得用不着去握的手腕,抬高到自己面前,看了好一会儿。
冬宁有些不懂他的眼神,但总觉得不是很高兴。
倒也不奇怪。这种事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她解释说:“没事的,去医院以后,护士还帮我消毒,护士也说没事的,而且这几天已经不疼了。”
半晌,盛誉默默拉好她的衣袖,回身继续把打扫做完。
有些奇怪,看着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打扫卫生,把她积攒的乱七八糟的垃圾袋整理好,清理出半桶过期了但是舍不得扔掉的植物油,冬宁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在出租车上的那种安心的感觉又来了。
很多时候,冬宁都会想,如果她爸爸还在,肯定会做得更好,起码,李淑琴会有更周到的照顾。
最近,盛誉有点让她想起爸爸了。
从他开始给她补习的时候开始。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或者说不应该的。
说出来,肯定还会被笑话。
要是被盛誉知道,生气也是有可能的。
哪个同龄人闲着没事给她当爸啊。
退一万步讲,在一个对她的生活没有任何责任的人身上产生了这种依赖的情绪,实在是有些过分。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实际上,她也没有很努力地去控制自己。
她觉得自己确实需要这点甜头,才能把生活继续下去。
冬宁住的房子太小,盛誉从头到尾打扫完一遍,没觉得累,偶尔眼神扫过她,路过她身边,只有一个想法,她太瘦了。
以后那些垃圾食品也应该少吃,快餐店的餐券,不能再给她了。
送她妈妈去住疗养院的事,也没必要再拖下去。
只不过,怎么开口,还需要再斟酌。
冬宁不比纪方禹那种求人帮忙时没皮没脸的老油条,也不是盛染,天然对他有信赖和崇拜。
他只是她的一个同学,还认识没多长时间。
不过,盛誉也没有觉得自己特别管闲事。
也许是从小到大给纪方禹擦屁股习惯了,后来盛仙云生了盛染,他比她大得有点多,虽然日常生活不需要盛誉照顾,但大哥哥的心态好像就是留下来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收拾停当,盛誉拉过一把塑料凳子,坐在冬宁面前,从饺子馆老板给的那个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一沓现金,又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四万块钱,明天去门诊把欠的费交了,剩下的拿着用,吃饭、买生活用品,你要好好吃饭,再这么瘦下去,身体变差,也要住院,到时候花的钱更多。”
“这张卡应该是我放压岁钱的,出门之前没仔细看,里面都是活期,ATM每天最多取两万,密码是652314,一会儿我再发消息给你,别忘了。再多要去柜台取,提前告诉我陪你去。”
冬宁下意识把手背后:“不用这么多。”
“下次还找我半夜送钱?”盛誉道,“今天估计都要感冒了。”
冬宁抿了抿唇:“对不起……”
盛誉道:“对不起就拿着,不是白送给你,以后要还。”
冬宁短暂地松了口气:“我会还的。”
但紧接着又提起一口气。
这么多钱,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对盛誉来说就是吗?
就算她误会了他,生活没有那么困难,可身边的同学,谁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
到时候他家里人过问的话,他该怎么说?
盛誉看她的表情变来变去,纠结得要打结,顿了顿,问:“之前总说我捡垃圾,为什么?”
冬宁就低着头,把他转来前一天晚上遇到他的事说了。
盛誉还回忆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
周骏儒不同意他转学来宜城,好话说尽,盛誉根本没理过他。
结果,周骏儒转头就开始回这边一顿□□烧,盛仙云叫人来打扫卫生,实则是清理疯狗的发疯现场。
等盛誉问他,周骏儒才反应过来,他把自己老子的遗照给扔了。
那天晚上,盛誉就是出来碰碰机会,看能不能把他爷爷的遗照找回去。
冬宁的嘴巴张了张,最终没说出话来。
她还能问好多问题,比如盛誉在家里好好的怎么就非要来宜城,其实他家里人都在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医院的。
但她又觉得好累,这些问题的答案,眼下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盛誉起身,把钱和卡都放在冬宁的床上,说他要走了。
在医院狠狠哭过以后通红的眼眶瞬间就开始发烫。
冬宁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安慰过,也很久没被人这样照顾过。
这时候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很怕自己一个人待着。
完了,在被冬宁抱住,把脸埋进自己腰间的时候,盛誉想,虽然他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好像真喜欢上他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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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女朋友◎
冬宁抱了盛誉很短的时间。
她的理智还在,只不过需要跟自己的冲动斗争几秒钟。
最后她还是把盛誉放开了。
她又有点想哭,怕被盛誉看到,低着头让盛誉回家。
不过,对于她抱了盛誉这件事,是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也根本没关注盛誉被她抱过以后的表情。
等盛誉走了好久,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还厚着脸皮想,盛誉要真是她爸就好了。
可惜不可能。
以前,冬宁总会觉得自己很倒霉。
虽然现在她还是这么觉得,但也觉得有一些好运气。
比如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和同学,遇到了关心她的老师,还遇到了盛誉。
这个从家里偷压岁钱给她用的男妈妈。
第二天一大早,冬宁出发去医院。
她不敢把那么多钱放在家里,她家那扇门和那把锁,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附近的监控也少得可怜,要是真被偷了,只能吃哑巴亏。
书包里装着四万块钱,背在前胸,冬宁一路上都觉得附近的视线全都来者不善。
战战兢兢到了医院,她给自己也买了一个肉包子。
医院的食堂很好吃,冬宁觉得,至少吃起来比她自己做得香。
因为她实在是很抠门,油不舍得放,肉不舍得放,连调料都能省则省。
可惜除了早餐,李淑琴的中饭晚饭和加餐,统统都要点外卖。
她住院本身就够受罪了,所以冬宁不想让她心情不好,语气很好地讲了几次道理讲不听,就只能暂时由她去了。
第三人民医院是综合医院,不过精神科在宜城范围内都很出名,有好几位非常专业的医生。
李淑琴常年看的医生姓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李淑琴很怕她。
她来查房的时候,李淑琴就躲在被窝里,怎么叫都不肯出来,还牢牢地压着被子的几个边角。
实习医生很用力才扯开被子,护士也来了两三个,几个人一起努力,让她把药吃下去。
冬宁只看了一眼,就先躲到了病房外。
她知道,她在旁边,李淑琴只会挣扎得更厉害,受到的压制也更重。
等病房里的人都走了,李淑琴又开始对着冬宁哭鼻子。
应该是用药的原因,她总说头晕,而且手抖得很厉害,牙齿也打颤,是真的难受。
中午叫的是麻辣大虾,冬宁在备注里说只要一点点辣椒,但还是被护士拦住了,不让吃。
李淑琴眼看要闹起来,冬宁害怕她被打安定,赶紧说拿热水涮一涮。
护士勉强同意,冬宁涮得也认真,她试着先吃了一个,尝不到辣味,才敢给李淑琴。
吃完饭,李淑琴勉强睡了一会儿,不到二十分钟。
等她醒来以后,冬宁借了一个轮椅,带她到隔壁楼做脑CT和胸CT。
第三人民医院很大,冬宁感觉,光住院部就比十五中还大,病人也很多,稍不留心路标,走错一小段,就要绕很远。
做CT的楼跟住院部本来还离得很远,不走错的情况,来回走路上下楼都要用半个小时。
再加上排队,乌泱泱一堆人做完,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
冬宁盯着小程序里的信息更新,结果一出来,就跑去取片子。
每天接近晚上,是李淑琴的状态最好的时候,冬宁把片子拿回来,进病房的时候,还看到她靠在床头,脸上带着笑意,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冬宁就也觉得很开心,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了握她的手:“妈妈,给你买个蛋糕吃,要不要?”
李淑琴的眼睛一亮,猛点头:“要!”
她这样子,连护士也说,过两天,等她再适应适应,就不用冬宁从早到晚守着了。
工龄久一点的医生护士,都对李淑琴和冬宁熟悉了,虽然病人多,按道理讲没办法特殊照顾,但对她总有一点额外的关心。
冬宁的心情明朗了许多,也才打开林佳乐的消息,认真看了遍她发的消息里说的最近的上课进度。
盛誉是六点多来的医院,冬宁刚把李淑琴的蛋糕拿到病房。
她把塑料叉子之类的都带走,只跟护士要了一把木勺子,让她挖着吃蛋糕,才到一楼去找盛誉。
两个人在住院部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小亭子,冬宁带上了背包,准备顺便把剩下的钱先还给他。
“怕坨,所以没要汤面。”
盛誉把他带的晚饭打开,逐样报菜名,一份春笋鸡丁炒乌冬,一份裙带菜味增汤,两只天妇罗虾,还有一小块红丝绒蛋糕。
冬宁抱着一包钱,被盛誉带的晚餐馋坏了。
盛誉催她:“快吃。”
冬宁道:“你呢?”
“吃过了。”盛誉道,“打了会儿球,跟孟凡超他们一块吃的。”
冬宁道:“你又逃课。”
盛誉道:“没逃课,逃的晚自习。”
冬宁从书包里把保温杯拿出来,正好里面是空的。
先把裙带菜味增汤倒进去,然后往那个塑料碗里夹了一半乌冬,把另一半推给盛誉:“吃不掉那么多。”
蛋糕也分了一半到塑料盖子上。
盛誉没说话,老板给的筷子有多,他拆开,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吃加餐。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夜风习习的凉亭里,冬宁吃得很香。
吃到一半,冬宁悄悄抬起头看他。
男生的头发刚长长一点,就又被剃掉了,气温开始降了,他还是顶着一头发青的发茬,个子又高,穿一件黑色的薄外套,一条黑色的裤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外表真的很不好惹。
他真挺适合给人当爸爸的。
吃完以后,盛誉随手就把东西全收拾好了,整整齐齐地还原回那个打包袋里,还擦了擦凉亭里的石头桌。
冬宁又想了一遍,他真挺适合给人当爸。
“晚上回去吗?”
“不了。”
“这边不让陪床吧?”盛誉道,“我看门口贴着,家属最晚要在八点之前离开。”
李淑琴的情况有点特殊,一般只要院里不下来检查,住院部这边的护士,就对冬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盛誉皱了皱眉:“晚上睡哪?”
精神科收住的病人住的都是单人病房,冬宁从家里带了被褥,有时候睡在李淑琴病房的地上,有时候在大厅的椅子上对付几个小时。
难怪她的脸白的像纸,天天上蹿下跳,饭还吃不下多少。
再这样下去,就要成仙了。
盛誉把疗养院的事情说了。
他想过冬宁会有的反应,眼下她低着头捏手指并不是其中之一。
“钱我可以先帮你垫,这个不用担心。”盛誉拿出手机,给她看里面的视频和照片,“国庆来找我那个同学,纪方禹,还记得吗?他姑姑就是开私人医院的,疗养院也做的很专业,阿姨住进去,得到的治疗和照顾,肯定比自己待在家里好一点。”
冬宁的声音很小:“上次,医生说她稳定了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又这么严重。”
盛誉也放轻了语气:“稳定以后反复的情况很多,不是只有她一个,你不要自责。”
冬宁吸了吸鼻子:“我也知道要住疗养院,所以一直在存钱,打算今年年底,送她去王医生之前介绍的地方,我就是没想到……”
盛誉道:“存了多少?”
冬宁说了个数字,盛誉道,还不少。
除了每学期的助学金,冬宁的收入就只有假期工,暑假赚不到多少,寒假过年那几天的收入最高,不管是在超市还是餐馆,辛苦是辛苦,但几天就可以赚暑假一个月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