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林家夫妇到底有多不做人。以前的沈凛骁,站在白夕鸾的角度,觉得林家夫妇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昧心换女,至少是为人父母的一片心。如今看见白夕兰身上的伤,他却想究竟是有多大仇,才会把别人家富贵含金的孩子换走, 如此磋磨恶待, 简直不配为人。
这一夜, 屋内烛光燃尽。
白夕兰趴在软乎的被子上, 渐渐睡下, 唯独沈凛骁,举着个烛台,将白夕兰身上的伤一一数尽。
原本他以为伤只在后背,等他仔细看尽,却发现其它地方痕迹也不少。就连他先前检查过的手臂和双腿,耐心些都能找到浅浅的白疤。
沈凛骁脸色越来越沉,不知不觉,手上蜡烛熄灭,沈凛骁对着赤/裸的白夕兰,一坐到天明。
……
沈夫人依旧早起,只是女人梳妆打扮的时间更长些。她在梳妆台前向枣儿询问沈凛骁院里的情况,昨夜枣儿将沈夫人唤醒禀告,沈夫人犹豫再三没走动,醒来后,第一个挂心的就是白夕兰。
枣儿聪慧,早早就打听了消息。她回道:“二夫人摔得无碍,后来二少爷伺候二夫人喝完了醒酒汤,据张婶说、昨晚屋里烛火亮了一夜,不过……也没听到其它动静。”
沈夫人对于儿子媳妇的房事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两人能相处当然更好,毕竟站在白夕兰的角度想,别人的孩子,总归比不上自己亲生的。但即便没有也无碍,沈夫人疼惜白夕兰,不愿给她压力。
相比于仆人们的揣测,沈夫人更在乎前面那些话。
沈夫人自己戴上耳坠,有点不可置信地笑道:“枣儿,别哄我开心。那小子有多浑,我这当娘的还能不知道?他会伺候人,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枣儿为沈夫人插上最后一支钗,也笑着回应道:“夫人,奴婢可不敢。张婶说这事她亲眼所见,说二少爷格外细心,就连为二夫人净脸、也是二少爷吩咐的。”
“他?别是嫌弃媳妇脸脏,怕弄脏他的床。”沈夫人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儿子安罪名。
沈夫人这边刚收拾打理完,就有仆人进门禀报,说沈凛骁在外候着,来给沈夫人请安、陪同沈夫人用早饭。
沈夫人视线下意识瞥向窗外。
她忽然怀疑,今天太阳说不定就是从西边升起的。
以前沈凛骁不是没有来找沈夫人用过早饭,但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有事求她、要不然是犯了错,就像上次、他也是犯错待家里,觉得闷才来寻她。
而且,从来没这么早过。
沈夫人跟枣儿对视了眼,她问道:“二夫人起身了吗?”
枣儿回道:“奴婢去打听的时候还没起,不过二少爷似乎已经起了。”
这就更奇怪了。
沈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她开始担心,别是沈凛骁带人去喝酒,又闯了什么麻烦。
打架的事沈夫人也已经听说,但枣儿留在席上知道的少,还以为沈凛骁就教训了两个醉酒侮辱白府的狂徒。虽然说沈凛骁是为了白夕鸾去的,但太师府和白府再怎么说也是姻亲,动手勉强也说得过去。
也是因此,沈夫人并没有将昨晚的事太放心上,只是沈凛骁的举动有点不寻常,沈夫人怕他又犯浑,伤到白夕兰。
沈夫人道:“你去,说二夫人身体不适、向王先生请假。再亲自去看看二夫人的情况,有什么不妥之处、立刻来报。”
“是。”
“多看着点。”沈夫人不放心地强调道。
“奴婢明白。”枣儿领命去办。
沈夫人随后与传话的仆人道:“去将那小子带来。”
……
沈凛骁与其说今天起得早,不如说是一夜未眠。他本来就不是个藏得住话的,浑浑噩噩起身梳洗,随后一直等着沈夫人起床。
他以前一直觉得爹忙着上朝,娘总是早起,可实际等一回,他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等半晌,还没见娘开始用早饭,硬是在屋里多打转了半个时辰。
沈凛骁心里憋着一肚子话,等见到沈夫人,又因为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沈夫人见沈凛骁神情疲倦,还当他昨晚喝得狠了,冷声训诫道:“不像话!酒多伤身,仗着年纪轻,就不把身子当回事,以后有你受的。”
下人陆续将早饭端上,沈凛骁有些心不在焉,待菜上齐后,他便向沈夫人要求道:“娘,你让他们先下去,儿子有话要问你。”
沈夫人实在看不懂沈凛骁的意图,但还是没多说,将下人遣走了。
等人离开后,沈凛骁迫不及待地问沈夫人道:“娘,小黑、白夕兰身上的伤,你都知道吧?”
“什么?”沈夫人对沈凛骁没来由的一句还很困惑。
“那林家贼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沈凛骁话憋一晚上,恨不得一股脑往外倒。“娘,你知道白夕兰身上有多少伤吗?整整八十七处,背上、腿上、身前、手臂……没一个地方是好的,全让白府用药养消了。娘,哪有人专门对着膝盖窝抽人,分明是故意折磨、又不想被人发现。还有那背上,竟然还有火钳子打出来的印子,要不是我以前贪玩烫过,我还认不出……”
沈凛骁越说越气愤,他根本没办法想象,自己昨晚是怎么忍过来的。要不是看在白夕兰睡得香,他真恨不得将人抓起来问个清楚。
沈凛骁忿忿不平道:“这还是养消处理后我数的,你说要不是如此,她身上还落着多少伤?”
沈夫人凝神,仔细观察沈凛骁,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沈凛骁原本坐在凳子上,听言满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起身后退。沈凛骁声音加大些,语气带了点薄怒,道:“什么意思?娘你不生气吗?林家人那么打她!”
娘明明挺喜欢小黑炭的啊!难道是逢场作戏,也学外面人那套?
沈夫人心落了下来,她还以为、儿子真的无可救药,连自己可怜的媳妇都要嫌弃。
沈夫人因为松口气,嘴角露出笑容,却不想还没等她说话,误会了的沈凛骁就彻底怒了。
他像只炸了毛的公鸡,到处跳脚。
沈凛骁道:“娘!你还笑,你怎么这样!你还是不是我娘了!”
沈夫人谨记礼教,忍着没给自己儿子翻白眼。
什么话,笑笑就不是他娘了。
沈夫人将沈凛骁拉回凳子坐下,还算平静道:“我知道这事,你别一惊一乍的。”
沈凛骁心里还是难受,难得对自己娘亲指责抱怨道:“这还不值得惊乍,他们那是养孩子吗?连牲口都没这么养的!”
尤其是想起白夕兰庙会上,提起家里一年挣不到五两的神情。沈凛骁为白夕兰感到不值,也由衷愤怒着。
沈夫人随之叹气道:“先前我与你大哥都打听过……”
林家虐女,在村子里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派人一打听,就能听个大概。沈夫人将事一一说给沈凛骁,在说到林家要将白夕兰许配给疯癫瘸子的时候,沈凛骁眼里怒火翻涌,向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人,脸上竟然流露出了杀意。
沈夫人心疼白夕兰,说着说着就抹起泪,没注意到儿子的情绪。
她道:“你说这不是造孽?得亏那孩子聪明,胆子也够大,直接从那家溜出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跑到京都。稍微差点运气,只怕都要命丧黄泉。我确实可怜那孩子,怎么说、她在肚子里时,也是我亲手指过的。白府苛责她,我却是不能,多好的孩子啊,要没那对恶人……她那么乖巧懂事,以她的出生,京都又有哪个贵女比得了。”
沈凛骁两手握拳,他虽然纨绔,总爱跟人打架,但小打小闹,还真没见过林家夫妇那样的恶人。
沈凛骁很有同理心,代入沈夫人的话,他觉得他娘说得对。
如果不是那对夫妇,小黑炭又怎么会矮小瘦弱,大字不识,简单一个小宴,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畏缩样。她那么喜欢读书,性子也讨长辈喜欢,如若在京都长大,总不至于连个庙会都满脸稀奇……
沈凛骁心里堵得难受,隐隐抽痛,是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他们将她认作养女,若说不想将事情闹大、大局为重,也就忍了。可你看他们,成亲三日、你不回门,有见他们派人来问过?分明把人当脏物,迫不及待就给丢掉、老死不相往来。还有那林家,白府得多恶、多狠的心,看到亲闺女被害成这般模样,竟忍下这口气,找借口将人下狱、打一顿就远远打发了。别说什么表亲情谊,十数年没来往的表亲能有多亲?根本就是被蒙了心……”
说这里面没有白夕鸾的原因,沈夫人压根就不信。也时因此,沈夫人不喜欢白夕鸾。白夕鸾身为人子,不想亲生父母落难,沈夫人可以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白夕鸾与沈凛骁从小有婚约,沈夫人以前也是将她当儿媳妇看待的。沈夫人知道白夕鸾性格有点傲,不怎么看得上沈凛骁,但谁让沈凛骁喜欢,沈夫人便也尽量往好的方面设想,也愿意接受白夕鸾。
但有了白夕兰,这么一对比,沈夫人更愿意白夕兰当自己儿媳妇。哪怕需要自己护一辈子,她也喜欢。
沈夫人心善,想到沈凛骁不成器,还磋磨恶待白夕兰,就忍不住为白夕兰的苦命落泪。
沈凛骁看着沈夫人流泪,脸色越发铁青难受。
“那就杀了他们。”沈凛骁忽然道。
沈夫人身体一顿,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停下拭泪的动作,仰头看自己儿子。
沈凛骁重复道:“杀了他们,娘,这样的恶人,哪怕用大齐律法来审,也足够处死。不要放跑他们,娘若不好办,我派人去,不能让他们继续在外逍遥!”
沈凛骁心里堵得难受却无处发泄,只能从事情里面,选了对他来说最无足轻重的两个人。他知道自己偏心白夕鸾,也是因此不想对白府发难,沈凛骁除了心里难受、还有对白夕兰的一丝愧疚。
所以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他,甚至想要亲自为白夕兰出这口气。
沈夫人凝视沈凛骁,努力想要分辨他话里真假。
沈凛骁是认真的,沈夫人从他眼里看到了这一点。
她的二儿子,被宠着满脑子都是玩乐,根本长不大。可是这一刻,她竟然从他神情里,看出他父兄的几分影子。
“好!好啊!”沈夫人心情激荡,用肯定的语气答应了沈凛骁。“不愧是我沈家儿郎。”
抓猫逗狗算什么本事,沈家的男人,都是刀光剑影里来的。沈凛骁太稚气,他十六岁了,却仍旧没有长大,即便成亲,也扛不起一方天地。
可沈夫人看到了希望,从白夕兰的身上。
至少,此刻的沈凛骁,愿意为自己家人做些什么。
“你去做!”沈夫人道。“娘让你爹给你派人。”
沈夫人对林家其实也憋着一口气。她有多疼爱白夕兰,就有多恨那对恶人。
这样好,即便过去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能出这口恶气。
沈凛骁点头,但他却忽然凝神严肃道:“娘,就别跟她说了。”
小黑炭连那么苦难的过去都惦记着,知道那对夫妻死去,未必就会开心。
沈凛骁道:“她性子软,算了。”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146章
白夕兰这一觉睡得极沉, 早晨起身时、她看见窗外的日头,就知道自己起晚了。
白夕兰想起自己的早课,脸色大变, 当即掀被子要下床。
“啊!”白夕兰发现自己赤/裸着,短促地叫了一声, 连忙缩回被子里。
都说醉酒忘事, 可偏偏昨晚的事,她都清晰记着。
‘一人一半, 我家也是你家。’
‘都嫁我了, 还说没人要……’
她想起昨夜睡前沈凛骁是怎么摆弄她、看她身上伤疤。
白夕兰两手紧抓身上被子, 整张脸烧得通红。如果现在有条地缝可以钻,白夕兰一定毫不犹豫缩进去。
她都做了什么啊!
便是此时, 张婶端着热水推门进屋,她见白夕兰醒了, 笑眯眯上前, 与她絮叨昨晚的事,顺便将枣儿曾来探望一并说给白夕兰听。
“二夫人,您可以再休息下,头还疼不疼了?”张婶问道。
白夕兰僵硬地摇摇头,她希望张婶离开,这样她就可以偷偷把衣服穿上。
但张婶显然没这个打算,张婶还想借伺候的机会,观察白夕兰是否跟沈凛骁行了房。
就这样, 白夕兰格外别扭地起身, 在张婶伺候下梳洗。
张婶见白夕兰身上干净, 默默为自家少爷叹了口气。姑娘都一丝/不挂地躺他床上了, 再这么下去, 她真要怀疑二少爷究竟能不能行。才十六岁,不至于要用那些虎狼药吧?
张婶察觉出白夕兰难堪,为了不惹怒主子,她极有眼色,很是自然地开口道:“二夫人,枣儿姑娘今天来了两趟,夫人已经为您跟先生告了假,您若觉得还需要多休息两天,让小蝶再去见先生……”
小蝶,他们院里那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
白夕兰低头道:“不必了。”
其实白夕兰今天也想上课的,只是误了时间,不好让先生等她。
“娘那边……”白夕兰很担心,自己出门喝醉酒,会不会令沈夫人不喜。
张婶误会了白夕兰的意思,回道:“哦,夫人也让枣儿姑娘传话了,今日您多休息,学账的事不急一时。”
白夕兰点点头,不好再问。
白夕兰原本就不习惯驱使下人,在下人面前都很静。可是张婶敏锐地感觉到今天不同,白夕兰眉目含羞,多了些女儿家的娇态,这可都是以往没有的。
张婶打心底为白夕兰高兴,但毕竟昨晚没行房,张婶怕自己话多冲撞白夕兰,没在这些事上多嘴。
……
张婶退下后,白夕兰独自用早饭,吃完后就迫不及待收书跑书房。她在屋里待着难受,往哪看、都会想起昨晚的场景。
白夕兰来到书房,没想到好多天没进书房的沈凛骁,竟然会坐主案后看书。
白夕兰和沈凛骁对视着,她越想躲越躲不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面对沈凛骁,尴尬之余还有点不知名的紧张,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沈凛骁倒是不觉得尴尬,但同样心扑通乱跳,看白夕兰的视线、挪开又移回。
他是故意在这里等着白夕兰的。原本,按照沈凛骁的性格,昨天打了人,今天怎么也会出门访友,确定一下事态。可他难得不想出门,只遣人到侯爷府过问两句,随后不停在院子里瞎逛。
对于沈凛骁来说,府里无事可做,格外的无聊。他当然可以躲屋子翻翻珍藏的艳书,可里头睡着个裸着的白夕兰,他根本待不下去。
以前,除去夜里入睡,沈凛骁和白夕兰一天待不到一个时辰,两个人有意无意地错开和对方的相处,所以等沈凛骁想主动等白夕兰时,就会变得格外刻意。
屋里待不了,又不能总在院子里溜达,娘亲那已经去过,要想见到白夕兰,除了书房、沈凛骁也没有别的选择。
书房毕竟是文人圣地,沈凛骁不敢明目张胆触沈太师逆鳞,故而那些不入流的书,沈凛骁没有带进来。这就导致,沈凛骁在书案上堆着游记、圣贤书,实际是在偷偷看白夕兰的功课笔记。
沈凛骁一眼就看出来,白夕兰写的大字,笔锋很是稚嫩,还处于描绘模仿的阶段。
但,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可爱呢?
沈凛骁不懂自己的心情,他沉浸其中,还真一个人在书房待了近一个时辰。
沈凛骁做贼心虚般、偷偷把白夕兰的功课大字拉书案下合上。
白夕兰发现了沈凛骁的小动作,可她看着沈凛骁,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相处,她不好意思冲上去跟他理论。
“我、我去找娘……”白夕兰想要逃避沈凛骁的视线,可沈凛骁目光来来回回,仿佛死盯在她身上。白夕兰心里不安,立刻下结论‘这里不能待了’。
沈凛骁下意识喊住白夕兰:“站住!”
从他起床、整整两个时辰,他都在等着重新见到白夕兰。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白夕兰刚转身,抱着书站原地,也不敢回头看沈凛骁。
沈凛骁其实也不知道喊住白夕兰要做些什么,相处、或是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想法,只是想见她、想跟她待一处。
这一刻,沈凛骁也感觉到别扭和尴尬。
他恼羞成怒地拍着书案,用命令的语气道:“跑什么!不是要看书?过来!”
白夕兰不好拒绝,转身走了过去。
沈凛骁见白夕兰过来,很是主动地给她挪位置,用行动表达‘你坐我旁边’这个想法。
白夕兰将书放在书案上,她跪坐在沈凛骁旁边,腰背僵硬、挺得很直。
沈凛骁看白夕兰这般模样,想起昨晚宴席上、白夕兰醉酒后也是这样端正跪坐着。当时他就觉得有趣好玩,只可惜、忽然冒出两个不长眼的人,搅和了他的兴致。
沈凛骁带着好奇的目光靠近白夕兰,白夕兰避不敢避,只是缩了缩脑袋。
沈凛骁故意逗弄白夕兰,挑眉恶劣道:“看书啊!不翻开书、怎么看?”
白夕兰心里紧张、忘记可以拒绝,受其摆布迅速翻开了书。
白夕兰越逃避,沈凛骁兴致就越浓。他靠白夕兰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打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太、太近了!
白夕兰紧张地两手抓紧书,她向来珍惜书籍,第一次这么粗鲁地待它。
沈凛骁嘴角勾起笑,心开始犯痒痒。
小黑炭,又乖又软会害羞的小黑炭。
沈凛骁忽然问道:“你醉酒应该醒了吧?”
白夕兰点点头,视线虽然落在书上、但一个字都看不进眼中。
“那就好。”沈凛骁得意地挑眉,忽然揽着白夕兰的腰,将她一把抱入怀里。
“啊!”
白夕兰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到脖颈,一双明眸蒙上淡淡的水雾,全是羞的。
“叫什么!”沈凛骁恶人先发话。“又没动你。”
那话里的‘动’字,两人各有联想。白夕兰想到沈凛骁昨夜在床上翻弄她身体,沈凛骁却已经将艳书里的插图挨个想了遍。
明明是和昨天宴席上差不多的姿势和距离,当时的白夕兰还浑然不觉,现在全身上下,敏感得不像话。沈凛骁和她身体挨的每一处,她都清晰感受到了。
白夕兰心越跳越快,竟有种含羞带怯的姿态。
沈凛骁对白夕兰有怨念,低头轻咬在她肩膀上。一个简单的亲近动作,差点没让白夕兰吓得跳起来。她勉强自己、克服想要逃跑的冲动,继续待在沈凛骁怀里。
不过白夕兰的短暂‘抗拒’、还是被沈凛骁察觉到。
沈凛骁冷脸加重咬人的力度。
沈凛骁靠向白夕兰耳畔,抱着人、一边在人身上上下其手,一边幽幽埋怨道:“昨晚你害我挺消了两次、两次!”
原本事情过就过了,可抱着白夕兰,沈凛骁就动情委屈、想要让白夕兰补给他。他当时注意力全被她身上的伤疤夺去,也没顾上给自己舒缓,不知不觉、硬生生扛过去的。
“知不知道这有多伤身!”沈凛骁越想越亏,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白夕兰能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现在烫得能跟正午的日头比肩。
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晚上动手动脚也就算了,青天白日竟然也将这些话拿出来说!跟戏文里那些不知羞耻的纨绔子弟一模一样!
白夕兰羞得两眼越来越红,水雾越积越多,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沈凛骁现在心思全在白夕兰身上,压根没注意白夕兰的神色。
“够了!”白夕兰忍无可忍,抓着书厉声大喊道。
沈凛骁靠在白夕兰肩头,很是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我不要!”白夕兰挣扎着,从沈凛骁怀里出来。
她抱书挡在身前,起身站离沈凛骁两米远。
沈凛骁震惊僵硬在原地,看向白夕兰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