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了保全大哥和父亲的声誉宁愿自缢,他难道真的要接受驱逐,任由那些人泼脏水吗?
他不能,他不能!他恨不得将那些人食肉寝皮、千刀万剐,怎么可能让那些人如愿呢!
他好好一个家,他们连他娘亲出殡都当做筹码来威胁,可想而知、等他前脚离开京都,后脚污蔑父兄的言论会如何铺天盖地地传散。
沈凛骁恨红眼睛,他是有多无能,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竟然还想着顺他们的意,乐滋滋的计划着如何当个良民。
可是白夕兰……
沈凛骁茫然坐起身。
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要怎么跟她说?
此刻的沈凛骁,浑身发冷、思绪快被冻结了。
常悟怎么会喜欢白夕兰呢?
一个又矮又黑不漂亮的小黑炭,一个小黑炭而已……
沈凛骁两手抱头,低垂的脑袋,一颗泪珠直直滚落下来。
他不想休弃她,明明说好的要一起走。
可是为什么,此刻跟亲人的血海深仇相比,那么重要的人,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在常悟眼里一定是这样吧,所以他才那么肆无忌惮地将一切告诉他。
但他心里为什么那么痛苦,为什么在不停呐喊不是这样。
是很重要的人,一点都不轻,是他心里、特别特别重要的人。
沈凛骁起身走向桌子,抓起酒坛猛地往嘴里灌酒。喝醉吧,喝醉就不用想这些了。这些一定是个梦,等他梦醒了,全家人都会在他身边,他会待小黑炭好的,就像他现在特别想做的这样。
……
常悟带来的两坛酒,不足以让沈凛骁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倒在会客的偏屋,是被收买的看守偷偷将他送回去的。
沈凛骁抓着白夕兰的双手,一言不发坚持要看着她。
白夕兰留在屋内一直为沈凛骁担心,她不知道他被谁叫走了,可看沈凛骁难受成这样,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白夕兰主动抱住沈凛骁,反被沈凛骁紧紧禁锢在怀中。
沈凛骁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白夕兰说,但始终找不到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把爹娘的事告诉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可她为了家里已经很受伤难过,告诉她,凭白让她担心。他可以被接到南部,她却不行,如果她露出马脚,被那些人发现,反而会害她性命。
告诉她,让她牵挂他,常悟那边……沈凛骁心底是承认的,常悟一向比他优秀,眼下常悟在京都混出头来,跟他这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已经不同了。正如常悟所说,他凭什么要她,跟着这么吃苦受磨难呢。
如果他想摆脱罪名回南部,休妻必定要另娶。连他爹都斗不应那些人,他何年何月才能为家人讨回公道。难道让她一直等着他吗?他休妻另娶,安稳逍遥过一辈子,她就揣着个念头,这么等他?
沈凛骁和白夕兰互通心意,他总算明白怀里的人有多固执执着。她知道实情,真能做这些事。她还那么年轻,还有数十年的光阴,难道要这么耗在他身上?他沈凛骁何德何能,自认为承受不起。
沈凛骁心痛难过,他刚学会喜欢人,满脑子都是对方,恨不得把一颗心挖送出去,怎么可能舍得。
他能怎么办?
他能做些什么?
“娘子……”昨晚沈凛骁和白夕兰亲近,说笑时刚换了个亲密的称呼,他今早有些不好意思喊,此刻再唤,心却沉甸甸的,难受得紧。
沈凛骁哽咽低声道:“让白家给我作保好不好,想想办法,我们一起回南部……”
作者有话说:
完蛋了,胖妈的万都不足数。
明天,明天一定!
溜了溜了。
胖妈这两天抓虫偷懒了,额,明天,明天临幸上万贵妃再看看啊。说起来,两天了,胖妈真的能临幸上万贵妃吗?呜呜~
第164章
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 沈凛骁心知肚明。他没有了主张,不愿意放弃白夕兰,又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他想要承担责任, 却发现没有能力,任何事情都做不好。
他虚度的光阴统统报复在了他身上, 如果他能帮到父亲、如果他能像大哥一样厉害……现实没有如果。
沈凛骁将白夕兰的脑袋紧扣在怀中, 不让她看见自己无能颓废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外建地他去不了, 他未尝没有过退缩, 只是因为有白夕兰在, 他才鼓起勇气觉得自己可以。但现在,他迷茫了, 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极大的怀疑,他这样的人, 真的能保护好别人吗?
他没有信心, 不知道该怎么选。没有人教过他,他还不会。
他不可能任由父兄承担不白之冤,也没办法放下怀里人。他把问题抛向了似乎比他更坚韧的白夕兰,他无心这么做,但结果就是这样。
白夕兰听言心咯噔地悬了起来,她下意识抓住沈凛骁的衣襟,害怕他后悔。
“发生什么事了?”
沈凛骁摇头,混乱地找了个借口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他们说得对。我们都没见过那个地方, 那里肯定比不了你以前待的村子, 说不定会很乱……”
沈凛骁浑浑噩噩, 他挣扎着, 但内心深处已经有了结论。恨意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他想着死去的亲人,根本放不下。所以他才没办法面对白夕兰,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说服自己、也说服对方。
他不会在这上面花太多时间的,总会到他做选择的时候。
……
白夕兰对沈凛骁的变化意外的敏感。
一枚叫沈凛骁的种子落在了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不知不觉已经开出了花。她特别喜欢,非常害怕这朵花后悔,嫌弃她贫瘠的土壤配不上高贵的它。
她不想跟沈凛骁分开,特别喜欢他,半点都不想。
白夕兰远比沈凛骁要不安得多,她这辈子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所以每样都视若珍宝、珍贵得不得了。
沈凛骁的动摇白夕兰看在眼里,次日清晨,趁着沈凛骁还没醒,白夕兰就主动去跟守卫搭话,问自己能不能出府。
有关沈凛骁的罪名已定,只等批文下来就可以离京。各部派人来监视看管沈凛骁和白夕兰,只是怕他们跑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条律来限制他们外出。也是如此,看守守卫才会那么容易被买通,如果不是上面人要查、他们也不会主动汇报,睁只眼闭只眼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白夕兰的问题难倒了看守。看守们都知道,这两位在没有离京前都是不好得罪的。如今林沈两家在京都活动,白夕兰又是尚书家的养女,不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可以怠慢的。
看守犹豫些许,提出如果白夕兰有什么要求,他们需要上报。白夕兰见看守松口,便询问能不能给白府带个口信,说她想见白夫人。
看守们当白夕兰是离别前想见见养父母,感谢下养育之恩什么的,便答应为她跑一趟。
……
尚书府收到口信的时候,白尚书正巧在家。现在正是沈凛骁离京的敏感时刻,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尚书府,白尚书一心想要当国丈,时时刻刻盼着九皇子登基,怎么可能容许白夕兰这样的变数出现。
白尚书二话不说就要驱赶看守,倒是白夫人听闻此事,动了恻隐之心,想去看看白夕兰。
白夫人为此跟白尚书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白尚书把其中利害统统说给白夫人听,但白夫人还是不听劝。关于白夕鸾出嫁一事,白夫人身心俱疲,觉得自己视若亲生的女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乖巧听话。
白夫人对朝堂上的事管得不多,她只知道,白夕鸾跟她疏离了,她为白夕鸾费心费力,结果白夕鸾出嫁后都没回过几次门,也不与她亲近,颇有点翅膀硬了、飞上枝头便不理人的意思。
白夫人对此事说不上多后悔,毕竟没有白夕鸾,也没有白府如今飞黄腾达的美梦。她只是埋怨,顺便觉得有愧白夕兰,想想亲女就忍不住感叹摇头。
亲生女儿,有血缘在,到底是听话懂事的。
白夕兰嫁入太师府后,完全没有给白府惹麻烦。即便沈凛骁几度羞辱她,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她也没有回来哭一声。驱逐外建,很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难得白夕兰提要求,白夫人不舍得不应。
她相信白夕兰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临别前想见母亲一面而已。白夫人不顾白尚书的阻拦,还是偷偷出门到了沈府。
……
白夕兰忽然被叫走,沈凛骁有些紧张。外头被收买的看守不愿意透露来者,沈凛骁担心常悟找上白夕兰,坐立不安。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决定放弃的物件,看见别人要上来抢,心里还是会痛苦难受,充满不甘。
沈凛骁内心天人交战,忍耐着、想等白夕兰回来再询问清楚。
可他等了又等,一刻钟、两刻钟……眼看时间越来越久,他能想象到的白夕兰和常悟相处的画面,越发深入不堪。沈凛骁终于还是坐不住,故伎重演、想要像上次那样威胁守卫去见人。
可这次,守卫显然更加强硬,比上回难说话得多。在守卫看来,林沈两家那是他们自己人,白府如日中天,跟沈凛骁显然不是一处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沈凛骁过去。
沈凛骁越是被阻拦,就越觉得事情有异。
她被说服了吗?
她是不是觉得常悟更好?
蛮族参战那么多人,她为什么偏偏把平安符送给常悟,还用自己亲手绣的香囊装?
常悟在庙会那么帮她,现在又说愿意娶她为妻,她那么蠢,说不定立刻就信了。
她会感动吗?会动心吗?会跟常悟亲近,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与常悟互诉衷情吗?
不安使得原本清晰的事情变得满是猜疑。
沈凛骁知道看守们不敢拿他怎么样,凭着股狠劲对他们动了手。
沈凛骁此前尽量避免惹事,但守卫被收买,即便挨打,也不敢上报。沈凛骁不傻,真动起手来也没顾忌。
守卫们本以为沈凛骁会是个安生的主,结果两次接触下来,总算明白这个纨绔子弟为什么这么可恨。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摆他少爷架子呢!
有守卫不服气,趁推搡混乱时、用刀柄狠撞沈凛骁腰腹。沈凛骁受了痛,却也没有停,硬是闯到了会客的院子。
刚进院,沈凛骁就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
白夫人的谩骂从屋里传出,羞辱的话语、愤怒的指责,不用想都知道是冲着白夕兰去的。
“真是个贱蹄子!亏我还当你是个懂事安分的,不顾你爹阻拦跑来看你。我真是有够傻的,还跟你爹信誓旦旦地保证,你绝不会生别的心思。那沈凛骁待你好吗?他都把你羞辱成那样了,你还惦记着她,你说你是不是活该,是不是犯贱!”
白夫人作为白府主母,表面端庄得体,甚少有这么动怒骂脏的时候。
她不是在替白夕兰着想,只是懊悔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择,凭白惹怒白尚书,所以找理由将脾气统统撒在白夕兰身上。
“娘……”白夕兰跪在地上,红眼祈求白夫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白夫人如此激动的变脸。白夫人虽然也伤过她,但白夫人总是冷冷清清的嫌弃和厌憎,没有这么过激过。
以前、林家夫妇对她的辱骂比这重多了。但白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呢。
白夕兰断了对白家的最后一点念想。她想起沈夫人,觉得其实未必是她不够好,纯粹是白府待她没有心而已。
可是为了求白夫人,白夕兰姿态放得极低。她俯身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磕头,对白夫人道:“女儿从来没求过您什么,相公和沈家待我都很好,娘、我和相公都会乖乖听话。您帮帮我们,给我们作保,我们按照府里的要求来,不会惹事的。”
白夕兰对所谓的妻族作保没有概念。在她心里,也就像哪家孩子做错事,家人领着到村长面前发誓作保证一样。沈凛骁不会惹事,他们也会乖乖听白府吩咐,她还以为,只要让白夫人相信他们,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白夫人怎么可能答应白府全族作保。就算沈凛骁安分守己一辈子,这也影响白府在新君心里的地位啊!白夫人觉得白夕兰痴心妄想,是该有多疯、多不要脸,才开口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但白夫人不可能将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她怎么可能承认白府趋利重权,放任女儿去死呢。
于是白夫人恼羞成怒,只能谩骂白夕兰,攻击她的为人。“乡下来的丫头,真贱啊!沈家都倒了,你还惺惺作态什么?你是有多缺男人,自私自利,为了个沈凛骁,就想拖着全家人去死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真恨不得在你一出生就掐死你!”
白夕兰无措的落着泪,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竟然奢望过,自己磕头求求娘、她第一次求娘,说不定娘就会心软了……
白夕兰把设想好的话都说完了,却还是没能说动白夫人,她反复地思考,正当她要再度重复之前的话语时,外头的沈凛骁再也听不过去,闯了进来。
沈凛骁刚进门就发现白夕兰跪在碎瓷地上,她转身看他,两眼通红,脸上带着湿干的泪痕。待沈凛骁走进细瞧,白夕兰额头冒着碎瓷的血点,脸颊还浮现着清晰的手掌印。
那一瞬间,翻涌的怒意变成了杀气。他快步猛地走向白夫人,吓得白夫人脸色大变,避退不得。
白夕兰见状连忙起身去拦,动作太急、几乎是扑到沈凛骁身上的。
“相公,不要,不要惹事!”白夕兰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沈凛骁是为了自己,她抱紧他,忙道:“我没事,我没事的相公。”
白夫人借这个空挡,急忙拉开跟沈凛骁的距离,大喊将外头的守卫叫进来。
白夫人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被外面的人听到,她正心虚着,害怕别人发现白夕兰是她亲女,而且那些话、也有损她世家主母的形象。
白夫人对上沈凛骁猩红的眼睛,恐惧后退,找补故作强硬道:“沈凛骁!你走投无路煽动我养女,看看你的样子,就你这个纨绔子弟,也配动白府的心思!”
沈凛骁理智的弦崩得紧紧的,他知道白府有多不做人,但今日亲眼看到白夫人对白夕兰做的,他恨不得杀了她!
从小被抱换走的孩子,但凡内心有丁点人性,都不会这么羞辱辱骂她。
看白夫人这慌张模样,生怕别人知道白夕兰是她亲女,这样的女人,怎配为人母!
白夫人临走前还不忘挽回颜面,她故作失望的摇头看向白夕兰,道:“我可怜你逢难,特意来看你,想看看能不能帮些什么,没想到你狼心狗肺,完全被男人迷了眼,反倒逼迫威胁我这个母亲。我对你太失望了,我会让族里划去你的名字,免得你再打着白府的名号胡作非为,从此以后,白府与你恩断义绝、再不相干!”
白夫人一番话说得巧妙,她深怕今日的事会传扬出去,惹来九皇子党猜忌,顺势将白夕兰彻底撇出白府。
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她就当再也没生过好了!孩子还是要自己教养的才好,身子都不干净了,还能让她当上皇帝岳母,而白夕兰呢?简直是个冤孽!
白夫人到底心虚,沈凛骁一双眼睛充满敌意,仿佛一眼看穿了她。她不敢久留,匆匆留下话,便急步离去。
看守们护着沈凛骁,沈凛骁被白夕兰抱着,眼睁睁看白夫人仰头离去。
心疼、无力、自责、仇恨。沈凛骁看着受众人保护的白夫人,一瞬间想到了害死他亲人的世家们。
那些人是不是也跟白夫人一样,随随便便剜碎人心,然后一世富贵、潇洒快活度日。
他好恨,他绝不放过这些人!绝不!
“相公、相公……”已经唤了沈凛骁几声的白夕兰,见沈凛骁始终没回神,着急的落下泪来。
沈凛骁冰凉的身体因为白夕兰的呼唤稍微有些回暖,他茫然抬起手,抓住白夕兰的手臂。
白夕兰看见沈凛骁有反应,欣喜的迎向他。沈凛骁用发冷的手轻轻拭去白夕兰的泪,眸子在她脸上心疼打量着。
他小心翼翼摸着白夕兰的脸颊,问她道:“疼吗?”
白夕兰连忙摇头,好像稍迟些、就会令沈凛骁担心般。
沈凛骁鼻头一酸,当着白夕兰的面掉了泪。
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根本保护不了她。
他不过是提了一句,她怎么那么傻。她出嫁后一次都没找过她的‘家人’,怎么可能愿意举族给他作保。
沈凛骁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果白夕兰从来没被换过就好了,锦衣玉食、受尽宠爱的长大,等到了年纪、再风风光光嫁到沈府,什么苦都不要受。他如果再争气点……本来就什么苦都不该她受的。
沈凛骁抱住白夕兰,心仿佛在被人鞭打着,一顿一顿的抽疼着。
……
沈凛骁为白夕兰处理着脸上的伤口,他担心她额头会嵌入碎瓷,一点点看得仔细。沈凛骁上药的动作很轻,轻得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
至于他自己的伤口,他根本没心思管,连喊疼都忘了。
白夕兰并没有因为沈凛骁此刻的温柔感到欣喜,她隐约有些不安,但不知道怎么对沈凛骁表达。
她把事情搞砸了,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惹麻烦。
沈凛骁看出白夕兰的心不在焉,他安抚她、语气难得的温柔坚定。
他想,他们有缘无分。
他背负了太多,而她、离了他,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
常悟的为人其实他心里有数,事到如今常悟才开这个口,常悟会好好珍视白夕兰的。他只是不甘心,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沈凛骁放下上药的手,微微后仰拉开距离,仔细看遍自己妻子的每一处,一眼无比的漫长,像是要将人牢牢记在心里一样。
她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他的,他们只是遭逢变故、落难取暖而已。
侯府家境殷实,常悟年轻有为,她很快就会忘记他。
分开后他们会走回各自的路……
沈凛骁滚烫的心在自己的劝说下一点点冷静下来。他相信自己不会有错,白夕兰给他送了绣有松鹤的香囊,她是受他有意撩拨,有常悟那么温柔体贴的人在,她很快就会想明白、转而拥抱更好的生活。
他们才刚刚开始,等他回了南部,没多久也会忘记她。
他们本来就是被强行撮合的婚事,各自安好是最好的结局。
娘那么喜欢她,能看到她幸福,一定也会高兴的。与无能的儿子比起来、她值得更好的。
沈凛骁抱住白夕兰。
真好,这样她也不用跟着他受苦了。
……
那晚,沈凛骁安抚白夕兰,在她睡着后,偷偷看着她的睡颜一夜未眠。
沈凛骁怕沈夫人归家后对外通声,为避免夜长梦多,第二日天没亮就写好休书,按照林家三舅的安排,找到轮值的看守,将休书送了出去。
林家三舅没想到沈凛骁会忽然改变主意,心情复杂、有些遗憾又有点欣喜。他最终松口气,给林家传信,安排族内姑娘的婚书,私下与沈凛骁短暂见了一面。
林家三舅见沈凛骁多次提及白夕兰,关心白夕兰之后的安排,倒也不例外。他印象里的那个小姑娘,也值得沈凛骁如此牵挂。
沈凛骁没有将常悟的事贸然往外说,有关自己父兄的死因也暂时瞒了下来。
他要让林沈两家对白夕兰愧疚上心,确保不管有没有常悟,白夕兰都能得到一个妥善的安置。父兄的事,他怕打草惊蛇,准备到南部后,再将事情说出。
这是沈凛骁第一次对重要的事做决定。
这个决定令他没了妻子,为自己选了一条复仇路。
……
白尚书为了替白夫人收拾烂摊子,急忙提出尽快送沈凛骁离京。
常悟一直派人盯着沈府,知道白夫人到沈府去了一趟。白尚书的意见,在常悟的有心维护中无声无息压下。
他埋怨怀疑肯定是沈凛骁做了什么,正在他动怒的时候,收到了沈凛骁让林家三舅抄送的休书。
常悟随之定心,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