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诉诉手里还惊慌失措地拿着那把油纸伞。
顾长倾按住那油纸伞的伞柄,竟将这伞当成兵器,挡在身前,架住前方那人的袭击。
那黑衣人所持刀剑,竟未开刃,刀背劈在伞柄上,没有将伞面撕破。
沈诉诉第一次在白天经历这样的事,上次她是在黑夜里遇见黑衣人,看不太清,所以也不算特别怕。
但这一次,朗朗白日,她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意。
但沈诉诉没尖叫,她只是低头,将自己的脑袋紧紧地埋在顾长倾的怀里。
沈诉诉在胡思乱想些别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想,顾长倾把她的伞拿走了,那她又该用什么遮雨呢?
顾长倾的手脚极快,在出伞格挡之后,两人相斗的力道将林间落叶上的雨水震落。
在落雨即将砸中沈诉诉脑袋的时候,顾长倾将伞撑起,遮在了二人头顶。
一刹那的交锋在此时落定,顾长倾撑着伞,与前方不远处的黑衣人对视着。
林间残留的雨坠下,落在绷紧的伞面上,发出明亮的落雨声。
沈诉诉吓得没哭出来,她环着顾长倾的脖颈,不住发抖。
那黑衣人瞪着顾长倾,从这一招半式中,他已经察觉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他怀里抱了一个娇滴滴的累赘,他也不敌他。
他开口,高声道:“就是你盗走了前朝墓室里收藏的宝刀?”
顾长倾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抱着沈诉诉,他摇头:“宝刀,前段时间就遗失,在寒山县里闹起满城风雨,我是来调查宝刀背后隐秘之事。”
“一把刀而已,能有什么隐秘之事?”那黑衣人看向顾长倾的眼眸,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凛然之气。
不知为何,他竟信了顾长倾的话,他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气质。
“现在宝刀在何处?”黑衣人揭下自己的蒙面黑布,露出一张比顾长倾还要年轻几分的少年面庞。
他身量纤细修长,看模样,应当不过十四五岁。
“被放在清泉寺内镇压。”顾长倾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你与这把刀,有什么关系?”
“我凭什么与你说这些?”少年挑眉。
“你叫什么名字。”顾长倾换了个问题。
“左晨。”少年道。
沈诉诉卧在顾长倾怀里,听着两人对话,听得有些犯迷糊。
所以,现在是他们碰巧在这里遇到一个看守那把魔刀的少年?
但是,看这少年的年纪,还没那把刀大呢。
沈诉诉有些疑惑,她拍了拍顾长倾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顾长倾寻了一处青石,将沈诉诉稳稳地放了上去。
沈诉诉转过身来的时候,纵然是那名为左晨的小少年,也被她的美貌惊了惊。
难怪……左晨心想,难怪这穿着黑袍的男子要如此护着她。
沈诉诉拍了拍手里沾上的灰,问左晨道:“你多大。”
“过了年就十五。”左晨晕晕乎乎地答道。
沈诉诉模样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很难让人拒绝她。
“你还没那把刀年纪大呢,你守着那把刀,是什么意思?”沈诉诉问。
“我族里守着那把刀和陵墓。”左晨马上答道,“但是……我爹娘,在我幼时便死了,只将这使命托付给我。”
沈诉诉笑眯眯地对顾长倾说道:“你看,这不就问出来了。”
顾长倾把她的嘴捂上了。
左晨回过神来,指着沈诉诉道:“你套我话!”
沈诉诉牙尖嘴利,本想还嘴,但嘴巴被顾长倾捂住了,她张不开口,只能“呜呜”两声。
顾长倾不太待见左晨,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左晨,冷声道:“我在查案,随我回清泉寺,将事情原委说明。”
“凭什么?!”左晨知道不妙,想跑。
但顾长倾已飞身而上,从后将他的肩膀按住了,防止他逃跑。
“左晨,若想拿回宝刀,便回清泉寺。”他沉声说道。
左晨知道自己没办法从顾长倾手下逃脱,他若再心狠些,把他的关节卸了,他可就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
于是他乖乖跟着顾长倾走了。
来山林里探寻一趟,竟还真有收获,顾长倾又背起了沈诉诉,带着他们一道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左晨扭过头来,问顾长倾道。
“南舟。”顾长倾还没开口,沈诉诉就骄傲地把自己取的名字说了出来。
“那漂亮姐姐呢?”左晨又问沈诉诉。
他夸她好看,沈诉诉开心,她笑着正待回话,顾长倾已开了口:“你不需要知道。”
“南兄,你怎么这么霸道,她又不是你娘子,我问问怎么了!”左晨还没明白过来两人关系。
顾长倾冰冷的眼风一扫,将左晨吓得哆嗦了一下。
“她是我娘子。”他一字一顿说道。
“对呀。”沈诉诉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了左晨一眼,说话的声线轻轻柔柔。
“对对对……对不起!”左晨吓得不敢再说话。
他们一行人回到清泉寺的时候,天色才刚暗,顾长倾让梅郝鑫那边将左晨暂时关押起来。
“晚上寻个时间,我去审问。”顾长倾对梅郝鑫道。
他做事一向利落爽快,不会拖泥带水,能今天完成的事就绝不会等到明日。
梅郝鑫好歹也是一方县令,但在顾长倾面前,气势却矮了一头。
他说话吩咐时,也隐隐有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在,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他。
沈诉诉听见顾长倾要审问左晨,又想凑热闹:“我也要看。”
顾长倾在书房里记录今日之事,他提笔的手一顿,抬眸看了沈诉诉一眼。
“那你不许与他说话。”顾长倾没拒绝她的要求。
“你这不会是……醋了吧?”沈诉诉笑着朝他靠近。
顾长倾别开目光,将书卷合上,没好意思承认。
梅郝鑫在一旁看着,一拍大腿说道:“哎哟喂,你们年轻人怎么这样啊,南公子就是醋了,他这不是不好意思说么!”
“不过沈小姐,咱们也不用太听他的话。”梅郝鑫开始教沈诉诉,“沈小姐喜欢与谁说话,便与谁说话。”
顾长倾敛眸道:“梅大人,可以先去准备将左晨带上来了。”
“南公子,是是是。”梅郝鑫连忙跑下去准备。
梅郝鑫离开之后,沈诉诉为这好心的县令打抱不平:“顾南舟,你凶他做什么?”
顾长倾思来想去,又觉得梅郝鑫说得也有道理,他顿了许久才说:“多与我说话便好。”
“那你是不是醋了?”沈诉诉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
顾长倾瞥了一眼书房外无人,只倾身,靠近了沈诉诉,在她耳边低着声,承认了。
“是。”他如此说道。
沈诉诉十分满意,她就喜欢顾长倾这样,为了表达自己的满意情绪,她伸出手,扯了一下顾长倾的手掌。
没想到顾长倾反手将她的手给握住了,沈诉诉一甩,没甩开。
“顾南舟,我就牵一下——”沈诉诉娇声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诉诉今日情绪不错,所以体温一直很稳定,但顾长倾还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握着沈诉诉的手,平静地说道:“诉诉的手,有些冷。”
“冷吗?”沈诉诉自己也感觉不出冷热,她朝自己的掌心哈了哈气。
因为顾长倾也牵着她的手,所以她的气息也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很痒。
他又攥紧了些,沈诉诉的长睫微动,没躲开。
两人一直牵手牵到左晨被带上来。
左右两位衙役把左晨领到书房里——本来这审问应当在寒山县的县衙里开展。
奈何梅郝鑫胆子小,因为魔刀指向县衙,所以他不敢回去,便将县衙里的人都带到清泉寺,他顺带留在这里办公。
顾长倾好心,让人给左晨搬了把椅子过来。
他这边审问,沈诉诉在一旁吃着小零嘴,将气氛缓和了不少。
“可以说了。”顾长倾将自己面前的卷宗摊开,对左晨说道。
“我守着前朝贵族的坟墓,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左晨不敢说。
“我会替你瞒下。”顾长倾也没打算把所有真相都巨细无遗地记录在卷宗上。
“而且,那坟墓里的墓主,当真只是前朝的贵族吗?”顾长倾抬眸,与左晨对视一眼,他的语气寒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涉及更加隐秘的事,左晨只好将顾长倾想要知道的信息抖出来。
“自我父母被杀之后,我一直守着前朝坟墓,前段时间,晚春落雨,将墓室里的陪葬品,一把宝刀给冲了出去,那宝刀是墓主生前所持武器,十分重要,我一路追踪宝刀下落,却听闻寒山县里有魔刀杀人的传闻。”
“说起这个我就觉得倒霉!”左晨愤愤道,“我先去了捡到宝刀的大师家中,结果大师死了,我怕事情栽赃到我头上,就溜了,但又想起自己的责任,于是继续追踪宝刀下落,到了县郊的混混家里。”
“混混也死了,然后是富商……寒山县里的捕快,本来我可以到县衙里盗出宝刀,但清泉寺的老和尚来了,竟然将宝刀带走镇压。”
“这老秃驴,把罩着宝刀的金笼钥匙藏在了自己鞋子里,我可下不了这个手去偷,就先回了墓室附近,等待机会,见你前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试探你的回答,没想到宝刀还留在清泉寺里。”
左晨摊手,对顾长倾和盘托出,他与魔刀杀人一事无关,只是想将宝刀放回原处而已。
顾长倾听完,沉吟片刻,并未说话。
沈诉诉刚吃完一块糕点,补充了一句:“左晨,这宝刀不会回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南舟需要这把刀当武器。”
“他是谁,能动得了这把刀?”左晨盯着顾长倾道,“这是前朝的遗物,你这个魏朝的臣子,敢动吗?不怕被判处忤逆之罪?”
沈诉诉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魏朝延续不了多久,拿这个来压她,她可不怕。
“用就用呗,天高皇帝远的,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知道。”沈诉诉道。
“你们——岂有此理!”左晨无法接受自己族中守护的东西被拿走,他怒道,“我会揭发此事。”
顾长倾沉默片刻,挑了挑眉,转了个话题说道:“你的父母,是被人杀的?”
一说到此事,左晨眼睛里就露出仇恨的光,他点了点头,握拳说道:“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你的身手也算好,你的父母应当比你更厉害。”顾长倾低眸记录着左晨说的话。
“我想,魔刀一案与你父母被杀一案,凶手都是同一人,他要针对的,就是这把刀。”
“所以,这把宝刀——魔刀,不管是什么刀,他还有什么用处……左晨,不用瞒我,今日你就对我说。”
左晨没想到这背后隐藏的秘密竟然被顾长倾察觉出来,他一惊,紧抿着唇,没开口。
顾长倾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前朝的秘密!”左晨说道。
“前朝已经覆灭,它的秘密,不需要再守护了。”顾长倾从容说道。
“我族中信念就是这个,你将我杀了,我也不会对你说出这秘密!”左晨很是坚定。
“好。”顾长倾懒得与他纠缠,他准备先把左晨带下去,然后寻人将前朝坟墓给挖开,看看内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往前走的时候,露出自己腰间系着的蹀躞带,那腰带上挂着一把贵重的匕首。
——这是顾长倾的旧物。
书房里,除了沈诉诉、顾长倾与左晨之外,便没有其他外人了。
沈诉诉本来在发呆,但屋内左晨忽然发出的一道高喊把她惊醒。
“南舟你这匕首——从何处来?”左晨惊道。
“族中所传。”顾长倾抚摸了一下匕首的小小刀柄,平静说道。
“这匕首上的花纹,就是前朝的皇族纹样,你不知道?”左晨压低了声线,对顾长倾说道。
第27章
听我话
沈诉诉本来还在一旁嗑着瓜子, 听见左晨如此说,她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下来。
顾长倾的匕首是族中所传,其上纹样又与前朝有关, 所以他祖上……究竟是什么?
如此说来, 他之前被追杀也能解释了。
顾长倾一愣,他的眉头微蹙, 看着左晨。
“切勿胡言乱语。”他冷声道。
“我不会认错。”左晨很笃定。
顾长倾知道自己失忆了, 但是,他在听到前朝之事时,并没觉得自己脑海深处的某一段记忆被触发。
所以,他以前应当不知道前朝之事。
他皱着眉, 只看着左晨, 没说话。
“他失忆了。”沈诉诉听见顾长倾可能是前朝的人,竟然也没害怕。
她将手里的吃食放下, 对左晨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人!”左晨马上跪下, 对顾长倾行礼。
顾长倾将他扯了起来, 他皱着眉摇头。
沈诉诉低声对他说:“南舟,你是前朝的人,这事不是很刺激吗?”
“我不知此事。”顾长倾摇头。
他让左晨留了下来, 对外只说他要严加审问, 没让梅郝鑫的衙役过来将他带回。
“你失忆了, 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沈诉诉扯着他的袖子说道。
“诉诉很希望我是前朝的人?”顾长倾忽地开口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身份很厉害,就像话本子里的故事!”沈诉诉兴致勃勃说道。
“你知道这样的身份有多危险吗?”顾长倾冷静说道。
见书房里没人了, 沈诉诉才开口笑道:“顾南舟,我当初要真觉得危险, 就不会将你带回来了。”
顾长倾只依稀记得那晚发生的事, 他微微皱着眉, 在这一瞬间,他无比想要打开那枚金匣。
他究竟是何人,又肩负怎样的使命?
顾长倾按住沈诉诉的脑袋,对她认真说道:“莫要胡思乱想。”
沈诉诉点了点头,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事很好玩。
顾长倾问她:“诉诉不怕我的身份连累到你?”
毕竟,现在还是魏家当朝,他们今日所说之事,与谋反无异。
“不怕。”沈诉诉笑眯眯的。
她一想到过没几年,魏勉的江山都没了,她就开心。
沈诉诉现在的模样完全就是幸灾乐祸。
“为何?”顾长倾问。
沈诉诉的眼珠子一转说道:“顾南舟,你有所不知,当今天下,南方还算好——毕竟当年前朝的影响还在。”
“江南富庶,但北方靠近京城那一带就不怎么样了,老百姓日子过得很苦。”
她笑着说:“你说,这样的王朝,能持续很久吗?”
其实沈诉诉自己本来不懂这些,但是她会做梦啊,梦里她所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顾长倾凝眸看着沈诉诉,按住了她的唇:“诉诉,慎言。”
沈诉诉不服气,顺带咬了一下他的指尖:“我料事如神,不信,你等着看。”
顾长倾注视着她,他原先以为沈诉诉可能与当朝皇帝曾经有过什么过往,但现在看来,沈诉诉似乎特别恨他。
好,他更可恨了。
左晨所说的前朝之事,他没有再提,只是自那晚之后,他对顾长倾唯命是从。
顾长倾干脆就担着他这份忠心,继续将重心放在调查魔刀杀人一案上。
利用魔刀杀人的凶手,应当只是想要得到这把魔刀,一路随着魔刀的踪迹追寻下去,却阴错阳差,没能得到魔刀,最后魔刀被锁在金笼之中,他失去机会,只能装神弄鬼,迫使寒山县的人将魔刀丢弃。
至于……凶手是如何移动魔刀的,还需要再调查。
左晨将他父母当年身死的全部细节告诉了顾长倾,他根据左晨的描述,大致推测出了凶手的特征。
左晨的父母死去,其实也没有很久,碍于他们家族的使命,左晨没将此事上报官府。
顾长倾请了寒山县的画师过来,将此人大致的身形描绘出来,只是,现在还无人知晓这凶手的模样。
“他看起来还挺年轻的。”沈诉诉端详着这画像说道。
“是,从左晨描述的衣着判断,他的身份亦不俗。”顾长倾将画卷合上,“而且,此人身材高大,不太可能穿过那金笼,除非他学习过缩骨之功。”
“沈浩与重九在佛堂里守了那么多日,到现在还没守到凶手现身。”顾长倾从容说道,“这凶手倒是耐得住性子。”
他起身,问沈诉诉道:“诉诉还怕吗?”
沈诉诉来了几日,除了最开始那几日有些怕,但后面随着案情逐渐明朗,她也没了惧怕之意。
“不怕了吧。”沈诉诉摇了摇头。
顾长倾请寒山县药房的大夫按照那遗落在佛堂的迷药配方,制作了可以保持清醒的解药。
“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我将魔刀从佛堂里取出,若我与魔刀相处三日,相安无事,说明魔刀之乱只是无稽之谈,我会将它带回长洲县。”顾长倾对梅郝鑫说道。
梅郝鑫一拍大腿,仿佛得到了解脱:“南公子,你早把魔刀带走不就好了?”
“此事要找出凶手。”顾长倾从容说道,“魔刀我会带走,但这是引诱凶手出来的计划之一。”
顾长倾抓到了左晨,这说明他有可能知道魔刀后隐藏的秘密,再加上他明确地表达了他要带走魔刀,所以,那幕后的凶手不得不出手将他解决。
明清大师替顾长倾打开了金笼,顾长倾将这把古怪的横刀纳入掌中,不得不说,它确实是一把很趁手的兵器。
“南公子,您确定要带走这把刀?我不信这把刀会自己杀人,但,有人想要杀了碰过这把刀的人。”明清大师劝道。
“我要找的就是此人。”顾长倾顺手将横刀挂在腰间。
“您确定他会来?”
“若我没有找到左晨,他会继续等待机会,但现在,他会害怕我通过左晨掌握魔刀的秘密。”
“所以南公子,这把刀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顾长倾实话实说,“左晨没告诉我。”
这把封存在前朝古墓里的宝刀,确实有极其隐秘的用处,左晨一直想告诉顾长倾,但顾长倾都找理由把他支开,就是不听这个秘密。
在他看来,他并不是前朝之人,所以这属于前朝的秘密,他没有知晓的必要。
“这……”明清大师一头雾水。
“只要那幕后凶手以为我知道就行。”顾长倾从容说道。
他提着横刀,回了他与沈诉诉居住的院子。
沈诉诉一见那把刀,就险些尖叫出来:“顾南舟——你你你带了什么回来?”
“一把刀。”顾长倾平静说道,“诉诉不是说不怕吗?”
“我不怕你也不能把它带回来呀!”沈诉诉盯着那把刀,瑟瑟发抖。
“引诱凶手而已。”顾长倾将横刀放在刀架上。
“能引凶手过来?”沈诉诉又来劲了。
“是。”顾长倾将迷药的解药递给沈诉诉,“先吃了,到时候如何闻到怪味就装睡。”
沈诉诉觉得这样很刺激,但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顾南舟,我跟你说,你带刀回来可以,但是你绝对不能抱着刀睡觉。”
顾长倾:“?”难道抱着你睡觉吗?
他点头,他还不至于要和这把刀形影不离。
但是自从沈诉诉没多害怕之后,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钻到他怀里了。
于是他问:“不抱刀,我抱什么?”
沈诉诉红了脸:“我怎么知道?”
顾长倾轻声笑:“若晚上凶手过来了,诉诉可要冷静才是。”
“我我我也无法保证,我若是碍你的事了,你就把我击晕,昏过去,我就不碍事了。”沈诉诉有清晰的自我认知。
顾长倾托着腮,盯着她瞧,他敛眸说道:“诉诉想怎么样都行,凶手跑不了。”
“你这么有自信?”沈诉诉问。
“嗯。”顾长倾点头。
“好吧。”沈诉诉放心了。
她打开顾长倾给她的解药,合着茶水将它吃了下去,药粉在口腔里化开,竟然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