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倾低眸,认真注视了一下沈诉诉的眼睛,确认她神识清明,没有任何问题。
“若我也晕了,谁抱你回来?”顾长倾轻笑了一声说道,“寒山县很危险,诉诉最好别离我太远。”
沈诉诉盘腿坐在床上,颊侧的发丝垂落,她撇了撇嘴,有些挫败。
果然,真遇到了事,就显出她的不聪明来了。
“怎么?”顾长倾已将今日的记录写完,他顺手把沈诉诉抱了过来,替她拆着头上的发饰。
“我是不是很傻?”沈诉诉想起自己梦里刚入宫时候的样子了,什么人都可以骗她害她。
“嗯?”顾长倾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过,他笑了笑说道,“不傻。”
“你骗我?”沈诉诉怒。
“嗯。”顾长倾看着她的眼睛,承认了。
沈诉诉掩面:“我也想聪明点。”
“变聪明的代价很多。”顾长倾勾着她的发丝说道,“诉诉
这样就很好。”
“好在我可以晕过去被你嘲笑吗?”沈诉诉支棱起来了。
顾长倾被她逗笑了:“诉诉,我可没有笑你。”
“顾南舟,你可以不要笑着说这句话吗!”沈诉诉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推着顾长倾的胸膛,开始说气话:“早知道我就入宫,入宫了我就能成长得更聪明点。”
沈诉诉想到了梦中最后的自己,借着纸鸢将推倒这个魏朝的信息传了出去,多么的帅气。
她正想着,顾长倾已捉住了她的手腕,握得很紧。
他的掌心极热,将沈诉诉的肌肤灼着,竟有些发烫。
“不许入宫。”他说。
“你说不许就不许?”沈诉诉仰头说道。
顾长倾想起她梦里所呼唤的名字,他挑眉问道:“去找魏勉?”
“谁要找他了!顾南舟,你说的什么蠢话?”沈诉诉一扁嘴,竟要哭出来。
顾长倾一慌,连忙将她按在怀里:“莫哭。”
沈诉诉想到未来之事,一口气没顺上来,呼吸变得急促。
好在这是夏季,天气炎热,再加上她靠在顾长倾怀里,所以怪病没有发作得太厉害。
“我才不找他,我又不认识他,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沈诉诉敲着顾长倾的肩膀,怒道。
“是——”顾长倾拉长了音调应道。
“顾南舟,我真不认识他,我梦中呼唤他,也只是梦见了我去宫中之后发生的事,可能是幻想。”
沈诉诉皱着眉说道:“反正我讨厌皇宫。”
“嗯。”顾长倾好脾气地哄她,“你现在不是在江南,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吗?”
“好吧好吧。”沈诉诉的气顺了下来。
她就是气自己太傻,这事说起来也怪沈严,从她所梦见的未来看,她也不是什么天生的笨蛋。
如果沈严好好教她,没准她现在也是个聪慧端庄的大家闺秀。
不过……按她老爹那个智商,好像也教不了她许多,沈诉诉如此安慰自己。
唉,他们不过是一对笨蛋父女罢了,真可怜。
沈诉诉装模作样地叹气。
她的气一阵一阵的,现在缓下来了,也没多伤心了。
但她叹气,顾长倾却当真了。
他将怀里的她面颊捧了起来,盯着她认真问道:“还在生气?”
“嗯!”沈诉诉顺着他的话说。
“那诉诉要如何?”顾长倾又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问道。
“我要去沐浴。”沈诉诉话锋一转。
“我让下人过来备水。”顾长倾应道,他去外边吩咐了一下。
“我沐浴的时候,小满都会在旁边伺候我,帮我擦擦背什么的……”等他回来之后,沈诉诉嘟嘟哝哝。
顾长倾微笑地沉默。
“你说好要做小满做的事!不会到了寒山,你就食言吧?”沈诉诉仰着头,使出了激将法。
“也……也不是不行……”顾长倾的俊眉微皱,略有些犹疑。
不过,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的面颊已红了起来。
光是想想,这场景就多少有些……羞于启齿,难以言说,令人……咳咳……令人羞赧。
沈诉诉看到他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心满意足。
“顾南舟,我骗你的啦。”沈诉诉从他怀里起身,骄傲地说道。
顾长倾愣了一会儿,面颊还红着。
“我沐浴小满从来不靠近我,她看了我的身体会脸红,做事不利索。”沈诉诉鼓起脸颊说道,“所以你也——想都不要想。”
沈诉诉这话,光是随口描述,便令人浮想联翩,顾长倾握住了她的手腕,没说话。
“我自己去沐浴,你也去。”沈诉诉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许想我。”
“大小姐吩咐的事,我自然会做到。”顾长倾忽地起身,将沈诉诉打横抱了起来。
“顾南舟,你干嘛?”沈诉诉惊呼。
“送你去沐浴。”顾长倾一本正经说道。
沈诉诉有些慌:“我都说是开玩笑的,我自己去,你你你什么也不许干!”
“什么,大小姐说什么?”顾长倾假装没听见。
“我自己沐——浴——”沈诉诉拉长了音说道。
顾长倾继续装耳聋。
沈诉诉有些慌,但又没有完全推开她,直到来到屏风后,她才红透了脸。
算了,好像也是她骗他在先,要不干脆让他做点事,反正她也懒得自己擦背。
——至少顾长倾好像比小满镇定很多,他虽然也面红耳赤,但至少手是稳的。
就在沈诉诉准备接受现状的时候,顾长倾已抱着她来到浴桶前。
顾长倾将她放了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也是骗你的,诉诉自己来吧。”
沈诉诉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都是逗她。
“顾南舟!”沈诉诉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你你你,你不要脸,你个登徒子,你太过分了,你欺负我!”
“果然你把我拐出来就没安好心,趁沈府的人不在,就这么闹我。”沈诉诉很生气,用力一扯,竟将顾长倾的腰带给扯松了。
顾长倾的腰带一松,他连忙按住了自己的衣裳。
他背着身,颇有些无奈:“诉诉,莫要如此。”
“就如此,就如此!”沈诉诉将束着他窄腰的蹀躞带整条给扯了下来。
“莫非诉诉真要与我鸳鸯共浴不成?”顾长倾从容说道。
沈诉诉一听,马上将手给松开:“你痴心妄想。”
顾长倾慢悠悠地将自己的腰带系好——他已经完全掌控沈诉诉的行为模式了。
想要她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只要完全反着说就好了。
“你快走。”沈诉诉将浴桶里的热水拨弄了一下,小声道。
“是。”顾长倾还是一贯的好脾气。
沈诉诉听到他完全走远了,这才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她走进浴桶里,让自己的整个身子完全浸入热水之中。
沈诉诉的嘴巴也浸在水里,咕噜噜冒了几个泡。
“顾南舟,臭混蛋,咕噜咕噜——”沈诉诉一边泡澡还在一边骂。
她说话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其实挺明显的,顾长倾听到了,但没应。
他一向克己守礼,所以,在他自己看来,今日他对沈诉诉做的事,嗯,确实挺混蛋的。
沈诉诉洗了很久,将自己的面颊熏得红通通的,这才从屏风后出来。
她自己穿衣裳,有些粗心大意,腰间系着的束带松松地垂下。
沈诉诉打着哈欠,走进了寝室,她将竹帘掀开,踩着绣鞋走了进去。
顾长倾已整理好了,穿着淡青色的寝衣,靠在榻边看着有关寒山县一带的古墓记载与刀剑卷宗。
“顾南舟,给我让让。”沈诉诉揉着眼睛,有些困。
“嗯。”顾长倾侧过身子,给她让了一点空间爬上床。
扭过头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沈诉诉的穿着,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
顾长倾马上别开目光,只抬手将她披着的纱袍拢好。
“动什么动,还要脱的。”沈诉诉嫌这样麻烦。
顾长倾咳了一声。
沈诉诉警觉地看着他:“你不许看。”
顾长倾马上别开目光,面颊又红了。
遇见沈诉诉之后,他老是脸红,也不知是为何。
顾长倾性格一向稳重,有如此的心绪波动,属实罕见。
“哼,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沈诉诉看着他微红的面颊,又哼了一声。
这回,顾长倾没否认,只是沉默着。
沈诉诉爬上了床,钻进薄被之中。
顾长倾起身,准备将灯熄了,陪她睡觉。
但沈诉诉拽住了他的袖子:“你在看有关刀剑武器的书?”
“嗯,那横刀上的樋纹,我还没想明白。”顾长倾点头道,“诉诉,先睡觉。”
“你讲讲,我听着,不要那么早睡。”沈诉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瞬间没了睡意。
“嗯,诉诉要听什么?”顾长倾问。
“那刀,是一把好刀吗?”沈诉诉马上提出问题。
“是。”顾长倾点了点头,“我印象里,没有见过比它更好的刀。”
“废话,你都失忆了。”沈诉诉笑。
“隐约的记忆里,也没有。”顾长倾对于自己的过去,还有模糊的印象。
“它是前几个朝代的产物,应当是古墓里流落出来的。”顾长倾道。
“那——是守在这里捉凶手,还是到这把横刀出现的地方去看看?”沈诉诉问。
“诉诉想要想去哪里?”顾长倾问她。
这两个方向都可以调查,他自己还未选择出方案。
“去古墓看看,我要去山里走走。”沈诉诉主要是不想留在寺庙里。
弥提寺的伙食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好。”顾长倾看完记载,将书页合上。
“凶手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我会让浩叔和重九留在这里,我带你去古墓那里看看。”顾长倾交代道。
“你不嫌我麻烦?”沈诉诉笑眯眯地问。
“自然是麻烦的。”顾长倾实话实说。
“顾南舟,你会不会骗我啊?”沈诉诉捶他的肩膀,又气了。
顾长倾捉住她乱动的手——她打他不疼,跟挠痒痒似的。
“麻烦我也带着你,总归我有能力护着你,麻烦一些也不会如何。”顾长倾正色道。
沈诉诉轻声笑道:“好,算你识相。”
顾长倾还拢着她的手,他想了想说道:“我不嫌你傻。”
“人变得聪明,要付出代价,被欺骗,被伤害,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顾长倾从容说道,“我不希望你这样。”
“顾南舟,你看看我,我会让自己受委屈吗?”沈诉诉还是不愿意承认一些事。
“不会。”顾长倾还是牵着她的手,别开了目光。
“又骗我。”沈诉诉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顾长倾笃定说道。
“你方才欺负我,我可委屈了。”沈诉诉想起刚才的事。
“你骗我在先。”顾长倾解释。
“我骗你可以,但你不能骗我。”沈诉诉很霸道。
“好。”顾长倾应,“那诉诉骗我吧。”
“你——”沈诉诉的语气一顿,竟不知说顾长倾什么好。
她你你我我半天,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躺在床上久了,她也有些困了,便打了个哈欠。
顾长倾起身,将灯熄了。
室内一旦暗下来,沈诉诉又想起了寒山县的传闻,忽地有些怕了。
她身子凉,感觉一阵一阵的寒意袭来。
“顾南舟,你说说话。”沈诉诉碰了碰他。
顾长倾严格保持与沈诉诉的一尺距离,沈诉诉伸手的时候,他还躲了一下。
“不许躲我。”沈诉诉拽住他寝衣的袖子。
“诉诉怕了?”顾长倾从她颤抖的声线里猜出了她的情绪。
沈诉诉否认:“怎么可能?”
“嗯。”顾长倾将他的袖子从她手中抽出,“那快睡,明日还要去山里。”
“好吧,我有些怕。”沈诉诉吸了吸鼻子,还是承认了。
“都是人所为,有什么怕的?”顾长倾安慰她。
他正如此说的时候,窗外却传来一道清脆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踩在了竹制的廊道上。
顾长倾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把沈诉诉也一起抱了起来。
这姑娘太脆弱了,他若离她远一些,没准自己就吓晕过去了。
沈诉诉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这这是什么?”
顾长倾抱着她,单手将窗子推开,看到廊道上有一只黑猫的影子闪过。
“是猫。”顾长倾解释道。
沈诉诉还在怕,顾长倾将窗子关上了,她身子凉得很,在夏季的夜里抱着她,倒是很舒服。
“睡吧。”顾长倾替她将耳朵捂上了。
沈诉诉想了想,还是钻进了他的怀里:“今晚……今晚且让你一个晚上,你抱着我睡。”
顾长倾轻笑:“这么怕?”
“嗯……”沈诉诉小声应道。
“那我可要早些抓到凶手。”顾长倾又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声说道。
第26章
牵一下
次日, 沈诉诉醒了过来。
顾长倾比她先醒,已离了榻,正坐在桌边喝茶。
沈诉诉揉了揉眼睛, 还想赖床, 顾长倾唤她起来。
“今晚还要回来看着这把刀,若天黑之前还没看完, 在路上你会怕。”
顾长倾朝沈诉诉伸出手, 要拉她起来。
沈诉诉竟也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掌上,一用力,爬了起来。
她还有些迷迷糊糊,将衣桁上的外袍披在身上, 下意识地连声唤道:“小满。”
顾长倾笑:“小满不在。”
沈诉诉一拍自己的脑袋:“也是。”
她坐在梳妆台前, 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顾长倾顺带给她梳了头发, 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沈诉诉也乖乖地坐着, 没有动, 她的纤指拨弄了一下妆奁,从其中挑出自己喜欢的发饰。
“这朵。”沈诉诉将一朵茜色的绢花拿了起来,递给顾长倾。
顾长倾替她将茜色绢花别在鬓边, 沈诉诉看着镜中的自己鬓边绽开一朵艳色的花, 很满意。
就在顾长倾刚给她梳好头的时候,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顾长倾按了一下沈诉诉的肩膀,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 姿态有些拘谨,她对顾长倾行了一礼道:“南公子, 沈小姐在吗?”
“在啊。”沈诉诉打着哈欠靠了过来, 她问, “小姑娘,什么事?”
“梅大人说您没有从长洲那边带侍女过来,担心您日常起居需要照顾,南公子可能有些地方照顾不到,便让我来伺候您。”那小姑娘羞涩地说道。
她抬眸,看了沈诉诉一眼,瞥见她头上那梳理得严谨的发髻,有些惊讶。
“诶——”小姑娘掩唇,惊讶说道,“原来沈小姐这么厉害,自己也能梳头。”
沈诉诉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
“是我。”顾长倾从袖中取了银钱出来,赏了下去,“诉诉我来照顾便是,你回去休息。”
“是——”那小姑娘巴不得能休息,美滋滋地接过赏赐的银钱,跑了下去。
她刚离开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雨,天阴沉沉的。
按照计划,沈诉诉与顾长倾今日还要去山里,好在,这雨下了没多久便停了。
清泉寺里的僧人将斋饭端了上来,沈诉诉本不想吃,但顾长倾替她尝了一下,说好吃,她才敢动筷子。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斋饭都是弥提寺的口味,清泉寺这边接待的香客更多,斋饭味道也更趋向普通百姓的口味。
沈诉诉将早饭吃完,放心了,她与顾长倾商量着准备出门。
顾长倾安排沈浩与重九守着那魔刀,他则与沈诉诉去发现这把横刀的山里查探一番。
刚下了雨,山路不好走,沈诉诉站在清泉寺的寺庙门口,有些犹豫。
她提着自己的裙子,对顾长倾说道:“我……南舟,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寒山县一带,有幕后凶手暗中窥视,你若留在清泉寺里,重九不一定护得住你。”
顾长倾倒是很谨慎。
他朝沈诉诉招招手:“过来。”
沈诉诉看着那泥泞的山路,皱起了眉头:“我怕跌跤,这路不好走。”
“谁说要让你走了?”顾长倾朝她靠了过来。
他站在她身前,弯下了身子,对沈诉诉说道:“我背着你。”
“我重!”沈诉诉说。
“我还能背不动?”顾长倾笑了。
沈诉诉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清泉寺山门附近没有人,这才趴在了顾长倾的背上。
顾长倾稳稳地将她抱着,抗议道:“诉诉怕别人看到?”
“嗯。”沈诉诉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情绪,她小声应道。
“你我是夫妻,若是被人看到了,也不用紧张。”顾长倾将她腿弯架着,往前走去。
沈诉诉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像也是,她亲近他,并不需要躲着身边的人。
思及至此,她就放心了,只张开双臂将顾长倾的脖颈紧紧抱着。
她的一双藕臂横在顾长倾的下颌处,顾长倾颇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道:“诉诉,放松些。”
“我怕掉下去。”沈诉诉努力缩起自己的脚尖,以防碰到路上溅起的泥泞。
顾长倾穿的长靴是上好的麂皮缝制,工艺考究,能隔水,她穿的绣鞋就不一样了,沾上了泥点子就洗不干净了。
“不会。”顾长倾紧紧把着她的腿弯。
一路走来,十分安稳,沈诉诉最后也放心了,完全靠在顾长倾的背上。
那寒山县的兵器大师发现魔刀的地方在西侧的深山里,这刀应当是随着滚落的泥水一起卷了下来。
顾长倾往那个方向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密林里有一隐秘的碑铭,他背着沈诉诉过去阅读那碑铭。
入了林中,方才落雨时,雨水积落在林中的叶片上,现在他们入内,枝叶一抖,雨水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雨滴砸在沈诉诉的面颊上,她低下头,将脑袋埋在顾长倾的背上。
顾长倾是带了伞的,那柄长长的油纸伞被他握在手中,沈诉诉从他手里抽出,撑了起来。
“走吧。”沈诉诉抱着他的脖颈,小声说道,“你带我来,我总不能什么事也不做。”
顾长倾仰头看了一下只遮了自己半边身子的纸伞,沉默了,什么也不打算说。
他取出匕首,将碑铭上的青苔刮去,阅读其上铭刻的文字,刚看了没几眼,他的俊眉便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这墓并不是几百年的古墓,而是前朝某位达官贵人的墓地。
在魏朝还未统一南北之时,南北方各有一个政权,分庭抗礼,相互制衡,这样微妙的关系持续了好几代。
直到后来,魏朝的前代皇帝——也就是新帝的父亲打了很多仗,将南北朝廷统一,这才有了现在的魏朝。
这魏朝虽然现在算得上安定,但只传承了两代而已。
至于这碑铭上其他的内容则没有显示墓主的其他信息,具体细节,可能要到墓室之内才能知晓。
——顾长倾可没有窥探他人坟墓的习惯,他看了几遍碑铭上的文字,将内容记了下来,便准备继续去寻找线索。
但此时,沈诉诉环着他脖颈的手臂骤然收紧。
沈诉诉低头,在顾长倾耳边轻声说道:“南舟,有人。”
在稀疏落下的雨声里,她听到极远的地方传来了脚步声与心跳声。
顾长倾背着她,往后退了半步,但远处那人已然欺近。
经沈诉诉这么一提醒而退的半步,让他躲下黑衣人的第一击。
落雨后不久的密林里,枝叶簌簌,积攒的雨珠纷纷坠落。
黑衣人一击不成,又继续攻来,顾长倾伸臂,将背上的沈诉诉拽了回来,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