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是个老狐狸。”梅郝鑫道,“魔刀一案,我知晓幕后之人不是我能解决的对手,因此才去长洲寻了他。”
“刘华明死了。”梅郝鑫道,“梁刺史说要寻凶手,但只是将我们召去苏州,象征性地查了查,便结了案。”
“是一个身形有些像顾大将军的人将他杀了,我没见过你,我以为你就是那凶手的模样,那凶手杀了刘华明便自尽了。”梅郝鑫说出关键的信息,“此事不是我做的。”
顾长倾亦是疑惑:“那时我岳父正在准备我与沈小姐的婚事,绝无时间去安排此事。”
“那能是谁呢?”梅郝鑫自言自语道。
顾长倾敛眸沉思,又因那灭门之事,内心布满阴霾。
魏朝无故将他兄长杀死,若他想,当初在新帝羽翼未丰之时便可联合前朝的力量夺权,但他拒绝了前朝余党的提议,放弃那无上的权力。
他的眉头紧锁,面色冷如寒霜。
他兄长不愿做的事,他来做便是。
至于顾家与前朝的关系……
顾长倾还未问,刘华明已先开了口:“顾家就是前朝皇族,此事隐秘,不知为何魏朝前任皇帝并未提及此事——我记得他还在的时候,将顾大将军视若己出……个中秘辛,我亦不知晓,只是江南一带,虽臣服于魏朝,但许多官员,还未忘记前朝。”
顾长倾点了点头,他还在思考自己的事,因梅郝鑫的提醒,他的失落的记忆仿佛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但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他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只低眸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顾公子——”梅郝鑫道,“您失去记忆,今日所知的信息太多,您先回去休息,其余之事,容后再以。”
“嗯。”顾长倾点了点头。
“那灰衣人不会再说更多的事,他应当是皇帝派来毁去顾家宝藏的,只是皇帝明显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江南,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地方。我会按照律法,将灰衣人处死,此事便算过去。”梅郝鑫道。
顾长倾同意了梅郝鑫的提议。
梅郝鑫在离开之前,回过头,很八卦地问道:“所以顾公子,您与沈家小姐,又是如何认识的,您不像是会突然娶妻的人。”
顾长倾轻咳一声道:“我……”
他很意外地没有说出他帮沈诉诉逃过召选一事。
以后梅郝鑫会在他手下做事,若是他知道他与沈诉诉只是假成亲,可能会看轻她。
他不愿如此。
“我自然是,心悦于她。”顾长倾正色道。
梅郝鑫有些惊讶:“沈小姐确实是江南难得一见的美人。”
“嗯。”顾长倾没再多言,只送了梅郝鑫离开。
他回驿馆的时候,本准备回偏院休息,但他想起自己的衣物都还在沈诉诉那里。
顾长倾想着沈诉诉应该已经睡着了,便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
沈诉诉躺在床上,其实根本没睡着,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认床。
但是如果认床的话,她在清泉寺怎么就能睡得那么香?
沈诉诉不想承认她已经习惯顾长倾在身边,于是在床上生闷气,这气生着生着,就让她有些难受起来。
结果这个顾长倾竟然还敢偷跑回来,他还以为她不知道,远远地就放轻脚步,难道他以为她听不见吗?
在顾长倾推门的时候,沈诉诉猛地坐了起来。
顾长倾的手尴尬地悬停在门边上,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晚归被发现的、不知所措的丈夫。
“你吵到我了。”沈诉诉先发制人,娇声说道。
“诉诉还没睡?”顾长倾回身,将门关上,他来到衣柜前,准备拿出自己的衣物。
“被你吵醒了。”沈诉诉心想都怪顾长倾。
顾长倾知道沈诉诉在骗他,因为她睡眠很好,大晚上的她钻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叫了她好几声,她都睡得很死。
“我回来拿些衣物。”顾长倾道。
他取出自己的寝衣,来到沈诉诉床边,掀起了床幔的一角。
今夜月色明亮,沈诉诉可以看到他在床边那清晰的俊秀面庞。
“等我睡了再走。”沈诉诉抱着被子说道。
“好。”顾长倾依着她,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沈诉诉方才在床上生闷气,现在又开口说话,所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顾长倾察觉到了,他倾身,握住了沈诉诉的手。
她的手极凉,竟让他有些心疼。
“怎么生气了?”顾长倾问她,只有与沈诉诉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收起那复杂的思绪。
“睡不着就生气了。”沈诉诉揉了揉眼睛说道。
“为何睡不着?”顾长倾倒是猜出了一些。
“认床。”沈诉诉嘴硬。
“那要如何是好?”顾长倾没戳穿她。
“不知道。”沈诉诉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就睡了。”
“身子这么凉。”顾长倾没走,反而又捉住了她的手,“我去给你找个暖炉?”
“现在是夏天,没事的,死不了。”沈诉诉还想把自己的手拿回来。
但顾长倾攥得有些紧,她没成功。
沈诉诉不挣扎了。
“死不了也不舒服。”顾长倾温热的大掌按在了她的脑门上,“大小姐,你还犟。”
沈诉诉张唇,又不知说什么,她咬着唇,闷着声,一言不发。
顾长倾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就当我贪图你美色,非要与你一块睡觉,可以吗?”
“你这个臭混蛋!”沈诉诉果然还是骂他。
顾长倾在黑暗里,又低声笑了笑,他低沉的笑声钻进沈诉诉耳朵里,挠得她有些痒。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虎口处的茧子,有些厚,磨得她有些不太习惯。
“可以吗?”他问。
“你换了衣服再上来。”沈诉诉背过身去。
“是。”顾长倾回身,见沈诉诉没朝着他,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顾南舟你——”不要脸。沈诉诉翻过身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准备转过来再骂骂他。
结果一翻身,就看到朦胧床幔外顾长倾那线条优雅的脊背,他背部的肌肉绷紧了一些,那勾勒出的轮廓极具吸引力。
“你你你怎么敢!”沈诉诉没捂住自己的眼睛,反而瞪大眼。
顾长倾飞快地将寝衣披上,他轻叹:“我以为诉诉不会转身。”
“我当然会了!”沈诉诉挑眉说道。
“好,那我现在要将裤子换上了,诉诉转过身去,可好?”顾长倾一本正经说道。
“顾南舟!”沈诉诉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很快背过身去,朝着床榻的里边。
不多时,衣物的摩挲声传来,沈诉诉感觉自己的面颊发热。
顾长倾躺到了她身边,没说话,他沉默地将沈诉诉冰凉的手捉了过来。
“我一会儿就好了。”沈诉诉不好意思让他碰她。
没想到顾长倾从后边直接将她拥住了,沈诉诉一愣,正待挣脱,却听到了他极为沉闷的心跳声。
他心情不好,沈诉诉听出来了。
但他方才一直在哄着她。
“怎么了?”沈诉诉问。
“没什么。”他低沉的气息落在她耳边。
顾长倾知道,在事成之前,不能告诉沈诉诉,一旦落败,不知情的沈诉诉也可以脱身。
“顾南舟,你敢有事瞒着我?”沈诉诉怒。
“大小姐,睡觉吧。”顾长倾还是没说,“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沈诉诉问。
“我在想,若我的家里人还活着,此时应该来找我了,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顾长倾此话不假。
最影响他心绪的一件事,就是顾家灭门,从梅郝鑫口中得知,他的兄长是一个很好的人。
顾长倾不想忘记以前的事,于是他轻声叹气。
“废话,那么多人追你。”沈诉诉碰了碰他的手臂,“估计也就剩你一个了。”
顾长倾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没说话,那薄唇颤抖着,有极沉的气息掠过沈诉诉耳侧。
“因为这事不开心啊?”沈诉诉小声问道。
“嗯。”顾长倾承认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幼稚,竟找沈诉诉撒起娇来了。
“行吧,那我答应你一件事。”沈诉诉拍了拍他的手背,“等我死了之后,我就把我爹让给你,以后我爹就是你爹,他除了笨些没别的缺点,人长得也慈眉善目,看起来是个好爹爹。”
顾长倾想起沈严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那把剑,继续沉默。
“怎么,你不要啊,你敢不要我爹?”沈诉诉又生气了。
顾长倾按住她冰冰凉的手:“不敢。”
“那你别叹气了。”沈诉诉说,“你的心跳得好乱,吵得我睡不着。”
“嗯。”顾长倾抱着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沈诉诉觉得他好像一只受伤的大狗狗,但她又拉不下脸来安慰他。
许久,她轻声说道:“我娘也死了,我爹对我很好,一直宠着我,是因为我长得很像我的娘亲。”
“好了——我也很惨,还有怪病,这世上有人比你还倒霉,你心情好点了吧!”沈诉诉略提高了些语调说道。
她就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看到不喜欢的人过得比她还不好,她就会偷着乐。
哦等等——不喜欢。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顾长倾说什么也算不上不喜欢她吧?
“嗯……”黑暗里,顾长倾沉郁的叹息继续传来。
他抱紧了沈诉诉,又道:“可是,这个倒霉的姑娘,是我娘子。”
“那也是假的!”沈诉诉急了。
“那就更伤心了。”顾长倾抱着沈诉诉,抱得久了也就平复了心绪,情绪起来了些,有空逗沈诉诉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沈诉诉嘟嘟哝哝,最终还是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月色里,顾长倾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许久没有入睡。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顾南舟是求安慰的大狗勾~
第29章
一起去
沈诉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 已经将昨晚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她心大,不会将那些令人郁闷的事放在心上。
顾长倾起得比她早, 现下他正在院里练习刀法, 最终他还是用了那把从古墓里流落而出的奇特横刀。
这其实也是他祖上流传下来的兵器,他用起来也特别得心应手。
沈诉诉自己洗漱之后, 推开窗, 在清晨的阳光里,看见顾长倾在适应新的兵器。他身材颀长,挥舞横刀,身姿利落潇洒, 这画面仿佛一幅水墨画, 沈诉诉见此情景,也没去闹他。
她主要是觉得顾长倾每天给她梳的发型都很单调, 她想自己换个新的。
沈诉诉对着镜子梳发, 抬手拢好细软的发丝, 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她低头,在妆奁里挑了些颜色素雅的发饰缀在发髻间。
待顾长倾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沈诉诉笨手笨脚地在给自己戴头饰。
他放下横刀, 顺手从沈诉诉手中接过一支步摇, 那姿态但是行云流水,无比熟练。他拿着步摇, 在她鬓边比了比问道:“戴在这里?”
“嗯。”沈诉诉点了点头。
昨夜睡得晚,她现在还困, 便打了个哈欠。
“要再睡会儿吗?”顾长倾按着她的肩膀, 问她。
“不了。”沈诉诉摇头, “我觉得清泉寺的斋饭好吃,今天想去明清大师那里找他讨要菜谱,让我们长洲县的弥提寺也学一学。”
顾长倾还未见识过弥提寺斋饭的奇特口味,他问:“弥提寺的饭菜,有多难吃?”
“大概就是难吃到,我冒雨连夜都要回长洲的程度,不然我也不会遇上你。”沈诉诉想起这件事来。
万恶之源就是弥提寺的斋饭,她一天都忍不下去。
顾长倾心道他改日应当去弥提寺,拜访一番。
“我随你去,寒山县这里,我还要留一段时间。”顾长倾已与梅郝鑫达成了共识。
那寒山县外的群山里,还埋藏着前朝的宝藏,他要随着左晨一起去找出来。
要说复仇,谈何容易,他现在一无所有,连记忆也空荡荡,却要面对一整个王朝。
顾长倾敛眸,只盯着沈诉诉鬓发间的步摇瞧。
驿馆内备好马车,沈诉诉与顾长倾一起出发,梅郝鑫也跟了过去。
沈诉诉去到清泉寺后,便钻进人家准备斋饭的厨房准备偷师学艺。
梅郝鑫在院外与顾长倾并肩而立:“顾公子,您有个好岳父,若是能将老沈拉过来,对我们而言是一大助力。”
沈严的手段,梅郝鑫是知道的,当初刘华明来长洲县,愣是没有发现人家把朝廷要犯藏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顾长倾闻言一愣,只道了声:“不用。”
“沈严他是个人物,只是我也不知他为何甘愿屈居江南一隅。”梅郝鑫有些疑惑。
“她看重她父亲,此事后未完成之前,不可将她牵扯进来。”
“顾公子您要瞒着沈小姐?”
“是,她什么也不知晓,若是失败,更好脱身。”
“哎呀哎呀。”梅郝鑫负手叹了口气,“顾公子您真是重情重义之人,这性格倒是与你的兄长很像。”
“我岳父将我的东西藏纳于一枚金匣之中,若我没有猜错,当初从顾家遗失的虎符与我自己的身份牌就在那金匣里,只是我因记忆缺失,暂时无法打开。”
“这就要靠顾公子你自己来了,老沈这做法,真是聪明。”
顾长倾与梅郝鑫都心照不宣,打开金匣的关键与顾家灭门一事有关,他恢复记忆之时,才是打开它的最好时机。
“顾大将军在三军之中提携过许多后辈,现如今的三军将领有许多都还记得他的恩情,若有虎符为凭,应当有许多将士愿意响应。”
“顾公子,我留在寒山,替你寻找前朝留下的宝藏,为起事做准备。等你回长洲之后,我将当年先辈曾在前朝任职的官员名单送给您一份,其中有部分可以直接联系,还有部分只是前朝官员的后代,需要您自己游说拉拢。”梅郝鑫已安排好了一切。
顾长倾点了点头。
“江南除了朝廷势力之外,许多江南百姓也信奉宗教,如佛教,如青霞门,这青霞门在江南流传甚广,高层势力错综复杂,您若是有意,也可以接触。”
顾长倾想起了曾经来参加他与沈诉诉婚礼的青霞门代表,这南方的教派倒是新奇。
他曾了解过青霞门,这教派并不信奉具体的神明,或许与江南的风气有关,青霞门内更倡导的是自由的理念。
“等我回长洲之后,便去看看。”顾长倾点头道。
这边梅郝鑫差不多安排好了一切,便先行离开。
沈诉诉在清泉寺里要到了他们这边的斋饭菜谱,心满意足。
在寒山县停留一段时间后,顾长倾将所有事准备好,便与沈诉诉回长洲。
左晨对前朝忠心,本想跟着他一起走,但顾长倾把他赶回去了。
“顾大人!为什么!”左晨很委屈,“我族对顾家忠心耿耿。”
顾长倾轻咳一声道:“你留在寒山,也是帮助我。”
“顾大人,我可以当您的随从,为您鞍前马后。”左晨提议。
“不可。”顾长倾正色,冷声拒绝了。
“我发誓一眼都不看沈小姐——顾大人,您是不是醋了,我我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左晨回过味来。
顾长倾没承认,一言不发,走出屋外。
“呜呜,顾大人,我错了。”左晨在屋里哀嚎。
顾长倾没打算理他,径直走到院外。
沈诉诉在驿馆的花园里拿着一把小金剪子在修剪花枝。
隔着大老远,她只能听到左晨格外高亢的哀嚎声。
“顾南舟,人家只是个半大小孩,你欺负他做什么?”沈诉诉将花丛里的一朵黄色芍药捧了起来,漫不经心说道。
“他要随我回长洲,我拒绝了。”顾长倾在沈诉诉身边坐了下来,他瞧见沈诉诉将这里的杂叶全部修剪干净了。
“一起就一起呗,沈家又不是养不起多一个人。”沈诉诉秉承着白嫖完顾长倾还能再白嫖一个傻小子的理念,对顾长倾说道。
“不。”顾长倾果断拒绝。
他知道,沈诉诉这个人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多少还是尊老爱幼的,对比她小上许多的人,她倒是罕见的有耐心。
沈诉诉对他说话都没那么温柔!左晨十分可恶。
“你和一个小孩儿较什么劲。”沈诉诉疑惑。
她拍了拍枝头的芍药花,将剪子收了起来:“我们明日出发?”
“嗯。”顾长倾低眸,将沈诉诉手里的金剪子接了过来,妥善放好。
离开寒山县的时候,沈诉诉与顾长倾收到了许多寒山县百姓送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土特产,还有当季新鲜的瓜果蔬菜,这让顾长倾不得不再安排一辆马车过来装下这些礼品。
魔刀杀人一事,将寒山县百姓闹得人心惶惶,顾长倾一来,几日便将凶手捉拿,寒山县的百姓都很感激他。
沈诉诉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啃着寒山县本地的小甜瓜,她身边坐着顾长倾。
顾长倾手中握着一卷书页,其上写了待联系前朝官员的情报,其中有一人的姓氏颇为熟悉。
苏州刺史梁雪,她的儿子不就是那梁昭吗?
顾长倾想起他和梁昭的过节,感到有些无奈。
沈诉诉自己在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从不关心顾长倾这边的事。
她坐得有些困了,便朝后一倒,靠在榻上,对顾长倾说道:“顾南舟,我要睡觉。”
“好。”顾长倾合上书页,将那册子放在一旁,替沈诉诉将马车箱笼里的薄被取了出来。
“你等到了叫我。”沈诉诉伸手取下自己的簪子,卧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是。”顾长倾道。
见沈诉诉靠在里侧睡着了,他也顺带靠在了榻上,继续阅读这份名单。
梅郝鑫会根据时间,替他将那些官员请到长洲县,他要依次约见,共同商议此事。
严格来说,顾长倾才刚过弱冠之年,连表字都还没来得及取,还有些稚嫩,他并没有顾长仪摸爬滚打多年的成熟魄力。
顾长仪,他的兄长……于他而言,如兄如父……顾长倾的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思绪。
他按住自己的眉心,感觉头有些疼。
或许是要想起来了,顾长倾想。
马车行路一整个白日,夜里终于抵达长洲县,沈严守在县外,一脸唤了好几声:“诉诉,诉诉,我的乖女。”
喊了十声沈诉诉,沈严才记得叫一声顾长倾:“还有南舟,我的好女婿,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叫顾长倾的语气多少有些敷衍,顾长倾也不在意,只将沈诉诉从马车上牵了下来。
“阿爹!”沈诉诉这么长时间没见沈严,也有些想念他,赶紧扑了过去。
“诉诉去寒山有怕吗?”沈严关心问道。
沈诉诉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道:“阿爹,我不怕这些。”
顾长倾面无表情:“……”那半夜吓得躲到我怀里的是谁?
沈诉诉有些心虚,偷偷看了一眼顾长倾。
与他的眼神交汇,沈诉诉对顾长倾挤眉弄眼,让他不要揭她的短。
顾长倾朝她轻笑一声,果然没开口。
“所以寒山那边怎么样了?”沈严其实早就得到了消息,但他会明知故问,在沈诉诉面前装傻。
顾长倾知道沈严在装,便配合道:“待我回府中,慢慢与岳父说。”
替女儿掩饰完,还要帮老父亲掩饰,他这个女婿当得好累。
“阿爹,你这一辈子肯定都没接触过这样的大案子!”沈诉诉知道魔刀一案的背后秘密,兴奋地说道。
回了闻府,在书房里,沈诉诉与沈严描述魔刀一案的来龙去脉。
她本不会对沈严有所隐瞒,但顾长倾暴露出的可疑身份又实在敏感,所以这一次,沈诉诉竟然没对沈严说顾长倾与前朝有关。
沈严是个老狐狸,他看出沈诉诉言语间有所隐瞒,心道他女儿翅膀硬了,不由爹了,不禁悲从中来,看着沈诉诉,竟要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