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by作者:江边水色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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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那么做。
  并非是透过她那张脸怀念姜肆,那太过恶心了,既恶心他,也恶心死了的妻子。
  他就是隐约有种不愿意放她离开的预感。
  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被他刻意拘着的姜肆悄悄走到了门边,一边焙茶,一边竖着耳朵听起了八卦。
  小舍人说:“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不是还没发?娘娘是不是忘了?”
  姜肆指尖被竹片烫了一下。
  娘娘?


第16章 第 16 章
  这都已经是二十年后了,薛准有个新妃子不是也很正常?
  他是皇帝,别说有个娘娘了,就是三宫六院里塞满了美人都不关她的事。
  ——王舍人刚说完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没发,就听见旁边砰的一声响,他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烧水的茶炉子碎在地上,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哎哟,什么情况。”他连忙走过去,一边拾地上的碎片,一边问姜肆,“烫着手没有?”
  姜肆摇头说没有:“才刚放上去的凉水,还没开始烧火呢。”得亏她是先焙茶再烧水的,不然滚烫的热水浇在身上保准要脱一层皮。
  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起来以后,她才不经意问:“咱们的月例银子都要自己去领么?”
  王舍人嗨一声:“哪儿能啊?咱们未央宫的月例银子都是娘娘身边的宫人亲自送来的。”
  姜肆问:“娘娘?哪个宫的娘娘?”
  王舍人:“长信宫的孟娘娘。”
  后宫的嫔妃一般都住在永巷以及未央宫的其余宫室,长信宫是在长乐宫的范围内,而先皇时期,长乐宫是太妃居住的地方——不过也不一定,因为先皇的嫔妃实在是太多了,多得未央宫住不下,后来连长乐宫都挪出来一半的宫室给这些嫔妃们居住。
  姜肆有种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放松:“原来是长信宫。”
  王舍人还以为她清楚,正打算离开,紧跟着就听到她问:“不知道这位孟娘娘是什么位分?喜好什么口味的茶?”
  他震惊扭头,看见姜肆露出十分羞涩的表情:“万一孟娘娘到未央宫来,总不能我连茶都煮不好。”
  王舍人:“……”
  “你想多了,孟娘娘从来不到未央宫来,都是陛下去长信宫,至于位分么……”他露出怪异的表情,“那位,是太后……”
  姜肆一怔。
  薛准的亲娘死得太早,不然他小时候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惨,这个太后是哪里来的?
  见姜肆露出茫然的表情,王舍人往外看了看,悄声说:“这位孟娘娘是先皇时期的嫔妃,听说还是个婕妤,只是早早不得宠……”
  这下子姜肆就明白了。
  薛准小的时候是在暴室长大,所谓暴室,是归掖庭令掌管的宫中织作之地,本来是个没名字的地方,就叫织造坊,后来私底下被称作暴室,是因为织作出来的衣裳要染色,而染色的时候需要人下到染色池子里脚踩布匹,将布料浸润,再通过太阳曝晒而成。
  一般的家人子是不肯去做这样的脏活累活的,下一次染色池坏一次衣裳倒是小事,那些染料接触的时间久了,连身上肌肤都会染上颜色,暴室劳作辛苦,根本没有时间洗去身上的染料。
  所以暴室中劳作的人就换成了那些有罪的宫人、嫔妃,甚至还有皇后沦落至此过。
  这位孟娘娘是先皇时期的孟婕妤,初入宫的时候颇为秀丽,很得宠爱,如果不是碰上了当时的皇后,想必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
  可皇后是个醋坛子,寻了个由头就把人丢进暴室里了,偏偏皇后娘家得势,连先皇都不能说什么。
  后来进宫的美人越来越多,孟婕妤也就被遗忘了。
  姜肆记得这位孟婕妤,是因为薛准和她说起过,说他儿时长于暴室,由暴室中那些犯了罪的嫔妃们养大,其中一位就是这位孟婕妤。
  在冷宫里呆久了的女人们,每日经历繁复的劳作和看管犯人的那些舍人的欺辱,大多都死了,没死的也成了半个疯子,所以虽还保留一丝人性收养了薛准,却经常犯病,有任何不顺心的时候就会虐待薛准。
  每每薛准和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姜肆总会心疼他。
  不论听多少遍。
  如今听见王舍人说薛准把孟婕妤接出来了,她还有一丝诧异。
  “后宫的事儿都归着孟娘娘管,不过孟娘娘年轻的时候伤了身体,所以时常病着,这个月的月例还没发,兴许就是娘娘病了,不过你也别急,娘娘身边的宫人肯定会发的。”
  姜肆倒也没急着要收月例银子,她只是想打探消息罢了。
  王舍人见她没话说了,笑眯眯主动帮她把笆斗里的碎瓷片接过去:“放着我来吧,这东西既碎了还得找库房的人报备,幸好陛下不会怪罪,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呢。”
  姜肆朝他笑了笑。
  等人一走,她抬起自己的手。
  楚晴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那双手比起姜肆从前要粗糙很多,可再粗糙,也是血肉长的,茶壶翻了没烫着她,是她自己心慌,把手按在了焙茶的竹片上,即使隔了一层箬叶,也把她的手烫出了一点儿细泡,透明的水泡一点点大,有细微的痒痛。
  未央宫里没太医,她得自己去太医署找人。
  她去找了梁安,把自己的手给他看,告了假。
  说来也巧,她去拿药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长信宫的宫人,也是出来拿药的。
  姜肆懂些医术,打眼一看,药方里有三棱、磁石、珍珠母等药材,三棱治头晕,磁石消晕眩惊悸与失眠,而珍珠母也是失眠惊悸的药用,剂量还都很大,那宫人拿了好几包。
  看来这位孟娘娘的心病很重,重到必须吃这个份量的药才能安睡。
  姜肆隐约察觉出了不对。
  按理来说,宫里的事物应该都是交给后宫的嫔妃管的,孟娘娘算是太妃,没得插手后头皇帝的后宫事宜,更何况她还生着病,如果是寻常的疾病也无所谓,比如体虚多吃药就行了,宫里再怎么也能把人照顾好,可孟娘娘显然不是。
  那些药的作用和剂量都彰显着很明显的问题——孟娘娘的头疾十分严重,需要吃这么多的药才能维持清醒的状态,多半已经接近半个疯子。
  薛准为什么会把后宫交给这样的人管着,别人竟然也会同意?
  姜肆一边给自己抹药,用纱布一圈圈缠起来,一边想,或许她看错了、想错了。
  薛准的后宫,好像没有别人。


第17章 第 17 章
  桌上的水已经凉得透透的了,这还是才刚她回来的时候,那个帮她处理碎片的王舍人帮她倒的。
  姜肆一口没喝,微微发着呆。
  她当初进宫是因为想要摆脱楚晴被父母卖到杜府当妾的命运,如果没有韩内侍他们路过,她也会想别的办法逃走,顶多为了路引和户籍的事情多费一些力气罢了,后来跟着韩内侍进宫,她最初想的是挣到足够的银钱就出宫获取自由,后来意外知道薛檀还在,就想看看薛檀。
  再到如今又碰上了薛准。
  一个又一个意外,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停留在了宫里。
  而和薛准重逢之后,她选择了逃避。
  没错,就是逃避。
  毕竟现在已经是二十年后了,任谁被毒死以后重新活过来,还“偷”来了二十年的时间,都不会想再去过之前的生活的,尤其是她这样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当她选择用楚晴的身份一直活下去,就意味着她已经抛弃了自己的过往,选择了重新开始。
  如果没有重新开始,她还是原来的自己,或许她会选择寻找自己被毒死的真相,可是如今以楚晴的身份,她凭什么能够安全无虞地挖出真相呢?
  难道从头开始进宫,然后细细筹谋、以身涉险吗?
  那实在太麻烦和费劲儿了。
  所谓的麻烦,对于她来说,就是担忧自己死而复生的秘密暴露。对于薛准来说,重新活过来的妻子该如何处置也是个问题,立模样相似的人为皇后?还是暗中将她处理?总是难抉择的。
  姜肆明知道现在已经是二十年后了,可是进宫以后她刻意没有去打听有关薛准的消息,心里在想着,或许薛准早就有了娇妻美妾、三宫六院,有权有势有钱,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但现在,她被卡死在了这个猜想的开头,无法再自欺欺人了——薛准的后宫,或许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在替她守寡吗?
  她有无数次的机会确认薛准始终一个人,但是她自己放弃了,因为觉得没必要,不想给双方带来麻烦,本就不该有过多的接触。
  她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难道时间还能重来么?
  只会让她生出迷茫、踌躇不前罢了,一如此刻一样。
  她正出神,门口塞进来一个圆圆脸的宫人。
  她见了姜肆就笑:“姑娘好,我来发月例。”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个荷包,顺便上下打量了姜肆两眼。
  姜肆连忙起来,又去挪椅子请她坐:“你好,是长信宫的宫人么?”
  圆圆脸点头:“我叫小圆,好记得很。”
  配上她这张脸,确实好记,姜肆说:“我才进宫不久,从进了未央宫以后就没见过别的宫人,小圆姑娘还是头一个,甚至连后宫的人都没见着。”
  小圆笑着印证了她的想法:“我们陛下的后宫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你当然见不着了。”
  姜肆呆住。
  她忍不住地问:“一个人也没有?连美人都没?”
  “是啊,外头的人还以为陛下生病了。”说这话的时候小圆脸微红,“不过这话你可别和别人说。”
  一个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男人,后宫一个嫔妃也没有,未央宫里甚至连个宫女都没有,说出去人家肯定会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怪别人揣测。
  姜肆踌躇了一会儿,问:“宫里没有皇后?”
  小圆瞪大了眼睛:“可别在宫里提起皇后!”
  她跑去把门掩紧:“我是看你前途无量才和你说这么多的,可你要记得,只有永远不提起皇后,你才有好日子过,要是提起皇后犯了忌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副要详谈的样子。
  姜肆叹息,她很难不猜到小圆为什么有问必答,在这个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女人的后宫里,薛准忽然塞了一个女人进未央宫,本身就很容易引起注意,她之前隐约感受到了查探的视线,后来这些窥探的视线都消失了,她还以为那些人失去了兴趣。
  原来不是失去了兴趣。
  是薛准不让别人窥探他的私事——姜肆想,他或许也怕别人看出来楚晴和她相似的模样引发争议。
  而小圆能够靠近她,或许是一种默许?
  姜肆试图用薛准的思维想法推了一下,放小圆过来提起先皇后,多半还是想要试探她,如果她真是受人指示,凭这幅相似的容貌,多半也是为了进后宫,而想要在后宫生存下去,必定是要对皇后的事情了如指掌的。
  所以她听小圆说起皇后的反应就很重要。
  想通以后,她立马露出好奇又害怕的表情,欲言又止:“诶?这皇后是什么情况?很吓人吗?那要不我们不聊了?”
  小圆摁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哎,皇后不吓人,不是,皇后都死了二十年啦!怎么可能还能吓人,我说的吓人主要是因为咱们不能在宫里提起这位皇后,她呀,是宫里的禁.忌。”
  姜肆脸上犹豫又好奇的表情似乎成功让小圆产生了倾诉欲.望。
  她好像也不急着走了,喝着那杯凉了的茶慢慢说:“咱们陛下拢共就只有这一位皇后,听说是发妻,感情颇好,只是皇后命不好,在陛下登基之前就走了。”
  姜肆默然。
  “后来陛下登基的时候要立发妻为皇后,结果底下的大臣们不同意,说一个死人,追封也就罢了,还得再立一个好怕,哎呀,听说闹了很久呢。”小圆说,“可惜我是后来才进宫的,这些事情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日子久了,慢慢的也没人敢再说了。”
  她说的煞有其事,姜肆不置可否。
  有些事情会在时间的流转之中模糊了曾经的真相,口口相传本身就有出错的可能,至于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小圆说:“至于为什么没人再提起,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每次提起皇后,陛下就会发火?”
  她常在后宫,薛准又不去后宫,偶尔才会去找孟娘娘,所以小圆说她对薛准也不是很了解,但有些传闻,她在孟娘娘身边听到过:“我们娘娘有时候会发病,病了的时候就会说一些以前的事情。”
  听到这里,姜肆彻底明白了,小圆果然是经过薛准的首肯才会过来和她讲这些旧事,否则孟娘娘发病这样隐私的事情,小圆不可能大大咧咧就这样说出来。
  姜肆心里明白,面上却很好奇:“孟娘娘是生了什么病?”
  小圆说:“是头疾,娘娘年轻时候吃了苦,后来一直会头痛,一疼就爱砸东西,其实原来娘娘的病没这么重的,是许娘娘死了以后,孟娘娘的头疾才愈来愈严重的。”
  她说的这个许娘娘姜肆倒也猜出来了是谁,是抚养薛准长大的另一个先皇的嫔妃,比原先孟婕妤的位分低,只是美人,也沦落到过暴室。
  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死了。
  姜肆识趣,没问她怎么死的。
  小圆朝她笑了笑:“我说这么多,就是想提醒你,可千万别在陛下跟前提先皇后。”
  姜肆了然颔首:“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忌讳。”
  她过一会儿,又装作唉声叹气:“不过我实在很好奇,陛下真的一直不再立皇后么?孟娘娘都病了,恐怕管后宫的事情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小圆立马肃着脸:“可别提这事儿,你知道上一个提这事儿的人怎么样了么?”
  “怎么样了?”
  小圆脸绷得紧紧的,特意压低了声音:“死了,全都死了。”
  姜肆愕然。
  她还想再问,可小圆不肯再说了,她急急忙忙站起来,打开门飞一样跑了出去,好像生怕姜肆多问,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姜肆坐回原位,忍不住摸了摸额头。
  指腹被纱布包裹着,细麻的触感清晰可见,药物的气味从纱布里浸润开来,一股苦味弥漫在空气里。
  她忍不住去想小圆说的全都死了是什么意思。
  是谁请薛准立皇后?又为什么全都死了?
  是不是给她下毒的人?
  可惜薛准显然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只是让小圆略微一提,一旦问起,她就立马跑了。
  那么,薛准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些呢?试探的意味她猜出来了,可剩下的,她发现自己有点琢磨不透。
  是想告诉她,如果她是想进后宫的人,不论她背后是谁,都是死路一条么?
  姜肆隐隐有些头疼。
  她是真想告诉薛准你别试探了,她不想听。可显然,她确实被小圆说的话激起了兴趣——生死之谜或许能够从薛准那里获得答案吧?
  #
  小圆跪在殿里,竭力止住自己想要乱看的眼神,低头回道:“陛下,都按您说的说了,”
  薛准嗯一声:“她有什么反应?”
  小圆摇头:“看着胆子很小,起初还不敢听,后来她终究抵不过好奇,还是听完了。”
  “知道了,下去吧。”他始终没有打消对楚晴的怀疑,而如果不是那张相似的脸,或许这个时候他已经早早地把人丢出宫去了。
  可涉及到姜肆,他怎么也不敢彻底放下心,总想着要查清楚才好。
  他低头,四方小几上摆着公文奏折和一盏烛灯。
  烛火昏黄,在屏风上照下他的影子,削瘦而又颀长。
  过了许久,隐约有声叹息。
  “二十年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影子。
  低不可闻的语调轻轻拐了一个弯,微微凝涩上扬,又瞬间落下去。
  他说:
  “我很想你。”


第18章 第 18 章
  18章
  从薛准试探过姜肆之后,她越发注意起了自己的行为举止,生怕露出任何一点异常被发现。
  可薛准接下来就没什么动静了。
  但姜肆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对薛准很了解,只要心中有了猜疑,他会用无数种方法去验证自己的猜疑,而这个时间和方法,会让敌人永远捉摸不定。
  以前她是和薛准站在同一队列的,薛准做过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他是如何汲汲营营登上皇位的,又是怎么和自己的兄弟争权夺利、让先皇对他们一个个失望的——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单纯良善的人。
  姜肆全都知道。
  知道,不意味着她愿意成为那个被薛准针对的人,她宁可当薛准的同谋。
  可如今已经身不由己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过了两日,忽然有长信宫的宫人来寻姜肆,说是永巷令那边的资料档案因为一场大雨受了潮,字迹糊涂看不清楚了,需要各宫的家人子们重新登记来历,因着姜肆如今算是未央宫的人,平日里要当差,不便再去永巷和别人挤在一起登记浪费时间,所以孟娘娘想亲自记录档案。
  来人说了一大串,前因后果都说得一清二楚。
  可听在姜肆耳朵里,那就只有一个结果:这是薛准的第二次试探。
  甭说是什么孟娘娘体贴,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交给永巷令去办的,怕耽误当差的时辰,完全可以让她第一个记录档案,而不是忽然让孟娘娘来做档案,无非是想试探她罢了。
  姜肆跟着他去了长信宫。
  别的地方她不可能再获得上辈子的消息了,唯有在长信宫孟娘娘这里,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孟娘娘是个苍白消瘦的女人,比姜肆想象中还要老态一些。她进宫那年是十七岁,后来花了两年的时间当上了婕妤,又在暴室消磨了七年的时光,明明只比曾经的姜肆大几岁,却成了长辈,还如此的苍老,好像一身的精神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宫里头许多人都说她病了,可站在姜肆面前的时候,她是极其温和的一个人:“先坐,这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略微问问情况罢了。”
  孟娘娘又说:“宫里头太寂寞了,我一直一个人,这回你来了,正好陪我说说话。”
  姜肆本来应该因为薛准的一次次试探而生气不耐烦的,可看着孟娘娘脸上的皱纹和那双仍旧如婴孩般的澄澈眼睛时,再多的气儿她也撒不出来了。
  她老老实实坐下。
  孟娘娘笑起来。
  她们聊了一会,孟娘娘忽然说:“你长得很像一个小丫头。”
  姜肆“困惑”地看向她,没想到她会称呼自己为小丫头。
  “可惜小丫头死得太早了,她要是还活着,我可不能再叫她小丫头了。”孟娘娘眯着眼,似在怀念,“她死得真可惜。”
  姜肆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这么说?”
  孟娘娘反问:“一个鲜活漂亮的姑娘,死在了冷冰冰的权力争斗里,难道不可惜么?”
  姜肆默然,半晌点头:“是可惜。”
  竟有人为她可惜。
  “不过死得早也好,后来前朝动荡着呢,死得干干净净的,也就不用在宫里苦苦煎熬了。”孟娘娘忽然笑起来,脸上的肌肉失去了年轻的光泽,颧骨高高顶起,反倒显得可怖。
  姜肆问:“那她是怎么死的?”
  结果这话好像戳中了孟娘娘似的。
  “是毒!”她嗓音里透着惊惧,左右看看,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像是耳语,语速却极快:“她的侍女杀了她,无色无味的毒,杀了她!她死了!”
  姜肆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她起初并不觉得孟娘娘生了病,可这会儿,她一惊一乍的反应反倒让姜肆确信了,正常人绝对装不出这幅有病的样子,也不会这样说了两三句话突然犯病。
  搞得姜肆现在根本猜不透,薛准现在这么自信,觉得凭借一个疯子就能探出她的底?
  可她又还是好奇的,她伸手去扶孟娘娘:“一个侍女做什么要杀自己的主子?您是不是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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