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by作者:江边水色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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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安问:“陛下呢?”
  姜肆无声地指了指塔顶,转身往外走去。
  “哎!外面下着大雨呢!你这会儿出去干什么?陛下定是有事,你在这等一等,等会宫人就送伞过来了。”梁安拉着她,“回头别再病了!”
  姜肆觉得他说得对,于是捡了一个垫子,坐到了门边,抱膝看向檐下的雨。
  她发着呆。
  梁安却沿着楼梯窜去塔顶,这条楼梯他走了无数遍,十分熟悉,没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
  “陛下!查出来了!那天确实有人去了裕王府,是……”
  他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塔顶只能听见雨落下的声音。
  薛准坐在墙边,低着头,一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嘴咧起,像在为什么事情高兴。
  可他捂着眼睛的指缝里满是水迹。


第23章 第 23 章
  梁安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鸡一般呆站在原地。
  除了当年先皇后死的时候以外,他从未见陛下哭过。
  陛下初初登基的时候日子很苦,先皇从头到尾都把持着朝政,一直到闭眼的时候才“被迫”把权力交出来。他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从前不喜欢陛下,后来也还是不喜欢,把皇位传给陛下,也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且陛下是当时最合适的人。
  后来陛下登基,先皇后却死了,那几年,怎么说?
  梁安一度觉得薛准会跟着一块儿死。
  可他不能死啊,先皇晚期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而太子才不过一岁。
  不能死,就只能麻木地活着,可活着,本就很艰难。
  唉。
  梁安说不出话了。
  他背过身,不再看薛准,木木地站着。
  雨仍旧在下,仿佛老天憋了多年的伤心终于随着化作了这场雨,要在天地之间倾倒个干净。
  薛准仍旧是那个姿势,按理说他该心情复杂,甚至回想过去,可他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装不下,只是一味疼,一抽一抽地疼。
  可他也没有伸手去捂自己的胸口,只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藏起了自己的孱弱和痛苦。
  只是他太痛了,那种痛苦从他的身体里满溢出来,怎么也捂不住,最终他只能任由这份痛苦包裹着自己,然后沉甸甸地把他压成了一个佝偻着的躯体。
  他闭着眼,一边流泪,一边听外面下雨的声音。
  姜肆也在听。
  今天的雨很大,她抱着膝盖坐了半晌,雨裹挟着湿气,将她的裙角打湿了半边,透着涩涩的冷意。
  可姜肆一点也不冷,她身上还披着薛准的斗篷,毛绒绒的触感,将寒冷隔绝在外。
  一如曾经的薛准。
  他是个很体贴的男人,总能贴心地记住她所有的忌讳与欢喜,从不需要她主动说出口,他就能提前预知一般替她做到。
  以前姜肆觉得是薛准善于收拢人心,时间长了,她也懒得深究,人一过得舒坦,便连什么都懒怠去想、去记得,所以她错过了许多。
  如今倒是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在她拒绝之后。
  姜肆叹了口气。
  但是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要顾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也在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死得太早,所以才让薛准的感情这样浓烈?毕竟人只会下意识地记住最好的地方,然后通过自己的记忆无限美化。
  在之前,姜肆一直觉得,或许薛准爱的只是他记忆中的自己,爱的是他赋予自己的性格,而不是自己真正的灵魂。
  但她也确实没想到薛准能够那么快认出她。
  檐下的雨滚落在地,连成了亮白的浪纹,模糊人的双眼。
  她枯坐了一个时辰,眼见着大雨还未停,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先冒雨回去,还是说等在这里,梁安先前说的有宫人送伞显然只是随口一句,目的是把自己留在这里。
  原因?她暂时摸不着头脑,但肯定与自己有关。
  她回望身后的佛塔,画卷簌簌作响,也不知道薛准用了什么法子,让它们挂在塔里不受潮气。
  她坐久了,腿有些酸痛,反正也回不去,干脆站起来,略微往上走了两层,挨个去细看。
  五层以下的都是她比较模糊的记忆,时间太过久远了,更何况那时候她从未注意过薛准,中间六层倒是熟悉一些,大多都是她和薛准相处的记忆,因为离自己死的时候还算近,所以那些回忆几乎只是一瞥就能找到来源,仿佛刻在了骨子里一样。
  再往上,就是她完全没有印象的那些。
  衣服是熟悉的,那些地方却完全没有去过。
  但她一路从下往上走,总能推测出来这些画卷是在画什么。
  过去、当时,以及她没有的未来。
  是薛准生命里没有她的二十年。
  姜肆扶着栏杆,探头去看其中一副。画里的她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看着是在草原上。
  可她并没有去过草原,先皇还在的时候,夺嫡之路漫长坎坷,她被困在京都,从未去过关外。
  这是薛准的凭空想象。
  姜肆收回视线,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她漫无目的地走,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塔顶,连她自己都诧异。
  一抬头,梁安和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台阶上,面朝着她的方向,一双眼睛哭得像肿起来的核桃。
  嗯……若是梁安貌美一些,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眼睛疼。
  梁安一眼就看见她了,他下意识地往中间站了站,挡住了身后的薛准。
  要是他没动作,姜肆可能还不会刻意去看,可他一动,她忍不住地就看了过去。
  姜肆:“……”
  其实她上塔顶,除了看画以外,其实还想问一问关于她怎么死的事情,临走到位置了,才觉出自己这样并不好,已经决定了不相认,就该自己想办法查的。
  如果不是梁安刻意挡住,她绝对不会发现……薛准在哭。
  他的哭是无声的,生怕别人听见一样,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半边身体斜倒,整个人靠在墙上借力,衣衫凌乱,领口的深褐色水迹重得像刚在外面浇了雨。
  薛准并不是那种唇红齿白的长相,他的眉眼很锋利,眼皮间距略宽,嘴唇也很薄,世人常说这样的长相刻薄寡恩。
  然而此刻他窝在那里哭,反倒让姜肆觉得他脆弱。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愧疚填满了心房。
  她木木地站着,不知道该继续往前安慰他,还是假装没有看到转身离开。
  转身离开,以后两人再无干系,向前安慰,就意味着她主动打破了俩人中间的界限。
  她微微动了动脚,是向外的方向。
  梁安却开了口:“哎,赶紧下去。”陛下正哭着呢,她呆这算怎么回事。
  梁安没认出来姜肆,可他的声音却惊醒了薛准。
  他匆忙抬起头,看见姜肆站在面前的时候瞳孔紧缩,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
  只是袖子早就已经湿透,再怎么擦都没什么效果。
  反倒把他一双通红微肿的眼睛暴露无遗。
  羞窘,震惊,懊恼,委屈。
  情绪像是走马灯一般在他脸上交替,最终凝结成一种茫然的空白。
  四目相对,尴尬又微妙的气氛凝聚在两人中间。
  薛准想找个缝钻进去,可他的悲伤还没完全消失,哭的时间太久,连大脑都有一种流转不动的涩意,一片空白。
  姜肆更尴尬一些。
  任谁看到年纪老了的丈夫在自己面前哭得像没了家的孩子一样,都会觉得尴尬的。
  薛准以前除了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很少在她面前袒露心迹和脆弱,不然姜肆也不会完全不知道他曾经在背后关注了她那么久。
  而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薛准都会刻意避过自己狼狈的那些事情,提起孟婕妤和许美人这些暴室中的嫔妃,也只是淡淡说一句她们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后来精神错乱的虐待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他的语气越淡然,姜肆自己脑补出来的他的日子越难过,也就愈发心疼他。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薛准靠着这些事情吸引她的注意力,只是那时候她也确实爱他,所以并不在乎他的小心机和手段,反而会觉得他可爱。
  当初他越轻描淡写,此刻姜肆看到他崩溃,越觉得……怎么会呢?
  尴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掺杂着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茫然和难过。
  她知道他为什么哭。
  也因为知道,所以这一份混合着眼泪的沉甸甸的情谊砸得她两眼发懵。
  太厚重。
  厚重到她觉得自己或许完全不能捧得住。
  可薛准似乎并没有想让她捧住。在她决定不再相认以后,他也只是等她走远了,才憋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了一场。
  此刻两个人不说话,梁安又夹在中间不敢说话,总要一个人站出来,打破这份寂静。
  薛准往前走了一步。
  他脸上还残留着泪迹,却低下头看她,用温和的笑滋养了那一份厚重,替她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替她摆脱了茫然和窒息。
  “回去吧。”他说,“夜深了,你明日还要当差事。”
  轻描淡写一般,将这件事轻轻揭了过去。
  如果不是他声音沙哑,眼睛红肿,姜肆会以为今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稀奇古怪的梦。
  她垂下眼眸,终于不再犹豫,往前两步,解下身上带着的帕子递给了他。
  柔软的绸缎布料塞进了薛准的大手里,她侧脸不愿看他的眼睛,只说:“擦擦吧。”
  熟悉的热意涌上眼眶。
  薛准下意识地捏住手帕,看着她刚刚收回去的手,咽下了喉间的哽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第24章 第 24 章
  昨晚的事情被默契地隐瞒了下来。
  姜肆踩着雨水回到住处的时候,心里仍旧盘桓着薛准的那个笑容,干净的、温和的,没有一丝勉强和不愿,就好像只要她张口,不论是什么要求,他都会全力以赴一样。
  哪怕有伞,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她干脆收拾了一下自己。
  薛准叫人给她送了热水。
  理由也很充分,这一趟出去的人都能洗个热水澡,天儿太冷,容易风寒,洗个热水澡,一人灌几碗姜汤。
  人人都有,肯定也不会落下她。
  姜肆把自己泡在浴桶里,看着水面愣神。
  她发觉,自从和薛准见了面,她就总是在愣神,因为对于她来说,这段时间所了解到的每一件事情,都出乎她的意料。
  关于薛准的爱,和自己的未来。
  她并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她只是比起旁人更加清醒,也更加理智,在过去的日子里,她的这种清醒和理智在过去让她无数次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哪怕最后的结局是被毒死,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路走错了,只能说是棋差一着。
  她信赖自己,包括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她自己,一定要远离薛准,远离这个宫廷。
  如果她真的铁石心肠,她这会儿已经在宫外了。
  可是她没有。
  她对薛准并非全无真心。
  她仔细想了想,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冷下心肠,几乎一点都不在意,薛准几乎要将他的一腔心肺都掏出来给她看。
  如果对着那样浓烈的感情她仍旧无动于衷,那她一定是有什么病。
  情感缺失,或者别的什么。
  她确实在意薛准,只是这份在意并不足以使她放弃自己的选择,等到今天过后,她会去找薛准,然后选择离开这里,到宫外去。
  做一些小生意,或者别的什么都行。
  总比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留在宫里好。
  想明白以后,她沉进水底。
  #
  本来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结果老天和她开了个玩笑,第二天起来她就病了。
  鼻子酸得仿佛被人捏着埋在鼻烟壶口使劲嗅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气。
  昨晚上分明喝了两碗姜茶,不应该生病才对。
  姜肆窝在被子里,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刚要找人去帮她告假,门就被急急推开。
  薛准闯进来,动作很急,却在见到躺在被窝里的姜肆的瞬间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他轻轻掩上门,又把窗户都关得严实紧密,才走到床边,默默地看向她。
  这场风寒来势汹汹,昨天下了那样大的雨,今天还没停,哪怕提前预防过,仍旧病倒了一大片人。
  姜肆窝在床上,脸色通红,额角闷出汗迹,听见动静,略微探出头。
  她发烧了,烧得眼睛湿润润的。
  这一点湿润看在薛准的眼里就变成了委屈可怜。
  他心口一窒。
  姜肆烧得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受到模糊的光影,良久,一双微凉的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冰冰凉凉的触感,在滚烫的额间,是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惬意。
  姜肆忍不住贴紧他的手:“热……”
  细细的呢喃,急促又软弱。
  薛准的手刷一下缩了回去。
  他背过身,脸色阴晴不定,一双手被掩藏在宽袖之下,颤动不已。
  半晌,他才说:“我去帮你叫太医。”
  他落荒而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缘故,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姜肆,可在伸手触碰到她的额头时,他居然会生出微妙的情绪——像是在背叛一般。
  人是姜肆,但那张脸并不是姜肆。
  他短时间内无法思考这其中的区别,却本能地选择了回避。
  梁安带着宋院正从殿外进来,宋院正本来以为是给薛准诊脉,结果却被塞进了屋子里。
  薛准自己站在外面。
  梁安担心地看着他:“陛下不是起床以后就有些不舒服吗?现如今怎么样了?先叫宋院正给您诊断一下吧?”
  一边说,他的目光忍不住就看向了屋内。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突然对这个家人子这么上心,昨晚他也在,但他却连陛下为什么哭了也不知道原因,如果是见景生情,那陛下每去一次都要哭一次才对,为什么偏偏是昨日?更何况那个时候姜肆也在。
  两个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梁安有心探究,却又不敢。
  薛准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梁安说得没错,从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喉咙就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是昨天伤到了喉咙。
  他的心思都系在了姜肆身上。
  宋院正出来得很快:“她这是忧思过度、惊惧异常,近来天气反复,一时不察,邪风入体。”
  他想了想,还是说:“这位姑娘的身体不算太好,似乎不久前才大病过一场,期间一直没有调养好,又多忧多思,若是长时间如此,恐怕年寿难永,现在病一场也好,正好借机调养,也能抒发胸中的郁气。”
  薛准一个踉跄。
  他重复:“多忧多思、惊惧异常、年寿难永?”
  宋院正颔首:“是。”
  薛准彻底沉默下来,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存在,竟然会叫姜肆怕成这个样子——他想问问她,你在怕什么呢?
  可不用问他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害怕自己暴露,怕他把她认出来,怕他会杀她,或者……害她。
  归根到底,她不信任他。
  这才是症结。
  薛准却并不怪她,他能知道她害怕的原因,也知道她不信任自己是有缘由的,他只是有些心疼。
  说话的功夫,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薛准下意识地冲了进去。
  视野里,姜肆裹在被子里,整个人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眼睛。
  薛准再也没有之前的顾忌,把她从床上扶起来,正要说话,却看见姜肆张开嘴,眼泪刷得一下落了下来。
  她在喊疼。
  “呜呜……疼,疼!”她仍旧闭着眼睛,像是在做一场无意识的噩梦,“疼……疼!”
  她毫无意识,却本能的,伸手拽着身上的被子,双手用力,脖子手背胸口,处处青筋暴起。
  姜肆哭得撕心裂肺,却始终没有从梦中醒来,她大张着嘴,像是一条窒息的鱼。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落到了薛准的双手上,几乎将他烫得整个人一哆嗦,可下一秒,他意识到姜肆在做什么梦以后,整个人便似被泼了冰水一般,彻骨冰凉。
  她死的那一天他不在府里,他刚从未央宫出来,准备去给她挑生辰礼物。
  姜肆其实是个很坦荡的人,想要什么便会说,可那天她忙着给薛檀收拾东西,在薛准出门的时候只是匆匆和他说了两句话。
  可薛准一直记着,姜肆过几日要生辰。
  他看了无数家首饰铺子,但总觉得都不适合姜肆,不是不好看,是他觉得应该会有更好的,所以找了很久。
  后来他一直在想,如果他早些回去,是不是姜肆就不会死。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带着自己挑好的礼物回到了府里,然后看见了满地的血。
  侍女说姜肆死得很痛苦,毒药无色无味,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薛准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象那种痛苦,自虐一般去想姜肆死的时候有多么难受。
  他总是很难体味。
  然后现在,他感受到了。
  姜肆挣扎的过程中抓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明明还生着病,力气却大得吓人,仿佛要把他的手掐断。
  她一直在哭。
  没有丝毫的呜咽,而是放声大啕。
  如果不是薛准抱着她,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摔在了地上。
  那一声声的疼砸在薛准的心上,在他的心上划出了口子,霍霍地漏着风。
  他紧紧地抱着姜肆,却不敢碰她,因为一碰到她,她就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惊厥。
  他只能拼命地说“我在”。
  我在。
  我在。
  可是姜肆没有醒来。
  她仍旧沉浸在噩梦里。
  梦里她端起了那碗浸着药的茶,毫无所觉地喝了下去。
  怎么会那么痛呢?痛到哪怕她换了一个身体,哪怕她下意识地忘记,仍会在噩梦之中痛到不能呼吸,疼痛浸入骨髓,如附骨之疽。
  她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却望着门口,希冀着或许有一个人能够抱住她,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她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他没有来。
  而她的侍女在门外议论,他要娶别人做皇后。


第25章 第 25 章
  姜肆的一场梦做了很久。
  薛准也沉默了很久,他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疲惫睡去。
  宋院正开了药,梁安盯着人熬好药把药端进来,可姜肆喝不下去。
  她的嘴关紧紧闭着,拒绝一切入嘴的东西,薛准试图捏开她的腮帮子将药灌进去,睡梦中的姜肆直接偏头咬住了他的手,咬得死死的,没一会儿就咬出了血,和她淌下来的泪混在一起。
  梁安站在旁边不敢吭声,他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想,但是不敢确认。
  薛准面不改色,扣住她的齿关,将手指卡在她的牙缝里,将药喂了进去。
  喂进去一口,一大半都是吐出来的,幸好熬的药够多,洒出来也没关系。
  姜肆被灌得想呕,却合不上嘴,只能恨恨地咬他的手指。
  药喂完,薛准手指上也多了一个血红的牙印。
  等把手拿出来,痛觉愈发鲜明,薛准却木木的,他自己懂痛是什么感觉,小时候挨过打,每每挨打,他就用力去咬自己的唇或者掐自己的手心,仿佛这样便能将身上的痛转移。
  所以姜肆咬他咬得越痛,他的心口越痛。
  愧疚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更多的,是害怕。
  宋院正说,正常病人忧思惊惧再着风寒大多不会昏迷,会保留清醒的意识,就算出现短暂的昏厥,也是因为风寒引起的并发症,比如高热,通俗一点就是烧糊涂了,但这个糊涂的程度是有限的,多半还是会有模糊的意识。
  但姜肆不是,宋院正说她陷在梦境里,如果她不愿意清醒,或许以后将会永远沉睡下去,直到身体衰弱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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