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by作者:江边水色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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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拜别父母也不用,她就跟着韩内侍上了船。
  二月十五,船从临江启航,一路向北,行船三日又换了骡车,一路浩浩荡荡地往京都去了。
  这一路上连同姜肆在内,一共有五十位入选的家人子,韩内侍这一支队伍人少一些,但选中的每一个人都漂亮,虽然不像姜肆这个身体那么出众,却也都是燕瘦环肥,各有特色。
  姜肆懒得交际,但船舱就这么大,总有不得不交谈的时候,她也不想惹事引人注意,碰上有必须说话的时候也都好声好气的。以她从前的教养,她若是有心,当然能和所有人相处得融洽,不然光在外头树敌也够她头疼好久的了。
  跟她一道儿的那些姑娘们原先见她不爱说话,还以为她高傲,后来一相处发现她脾气甚好,竟也慢慢围到了她身边。
  人多了,流通的消息也就多了,越靠近京都,她们讨论的话题也就愈发和皇宫有关。
  有天众人闲聊,说出了一个让姜肆惊愕的消息。
  ——如今是大齐明德二十年。
  而她死之前,薛准曾拉着她的手与她商议,若是他登基,年号定为明德。
  她到了二十年后?!


第3章 第 3 章
  姜肆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二十年后,特意去打听了消息,不过民间出身的这些家人子们几乎很少对改朝换代这样的事情有所了解,她们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而不会去关心是不是换了皇帝。
  姜肆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韩内侍的头上。
  从上船的时候,他们就和另两支队伍合流了,韩内侍依旧管着她们,权力却完全没有之前大了。
  不过也不影响姜肆从他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她果真是到了二十年后。
  头一个消息,如今登基的确实是她的丈夫薛准,嗯,或者说前夫才对,薛准在她死的那一年成功登基,至今已经二十年了。
  姜肆知道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薛准这丫岂不是比她老了二十岁了!
  她按了按自己上扬的嘴角。
  说实在话,以前姜肆还是挺喜欢薛准的,上辈子的薛准年纪比她还小上一岁,像个小狼崽子似的,对外凶狠,对着姜肆的时候却收敛了所有的脾气,常常黏着她叫阿姊。
  姜肆小名叫姒姒,姒就有阿姊的意思,薛准认识姜肆没多久就厚着脸皮给她取了这样的小名——两人曾经感情确实很好。
  如果不是姜肆死了,她兴许能和薛准白头到老。
  现在?姜肆觉得自己多半能看着薛准一个人白头。
  除了年号以外,她就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了,毕竟韩内侍常年在宫里行走,学的最聪明的就是谨言慎行,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倒还好,别的消息即使知道也装作一概不知。
  不过十来日的行程匆匆而过,姜肆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在心里下了决定,等到进了宫,她立刻就得想办法出宫。别的不说,就她顶着这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就够死几百次的了。
  去往京都的一路上灰尘漫天,又是紧着赶路的时候,沿途便没什么风景,马车也晃晃悠悠的,才出临江一路觉得新鲜的家人子们也都安分下来了,唯有姜肆每日坐在马车边上撩起帘子往外头看。
  她以前从未出过京都,看什么都新鲜,反倒是愈来愈近的京都,叫她失了兴趣,又有些害怕和复杂。
  可心情再复杂也有重新进宫的那一天。
  三月初六,姜肆这一批家人子入宫,住进了永巷。
  刚进宫的家人子都是从民间先进宫的,入宫前就没学过宫里头的规矩,新进宫头一件事就是从头到脚都洗一遍。
  大多数的姑娘都很窘迫和羞耻,姜肆倒是坦坦荡荡,大家都是女人,该有的大家都有,再羞耻总要走这一遭,还不如坦荡接受,免得吃更多的苦,那些老人手里头的搓石和絮瓜瓤也不是吃素的。
  洗完了澡,姜肆坐在房间里擦头发,一边坐着,一边思忖着该如何出宫。
  大庸朝宫里的规矩并不算太严厉,家人子能出宫,若是寻着好机会,甚至能脱离宫人的身份,其中一个法子就是父母到宫中领人,不过姜肆是不能了,她再让楚父楚母领出去,估摸着又是被送到杜府的命。
  另一个法子,就是托病挪出去,只是这也让姜肆有点发愁,出了宫想要立足,银子是必不可少的,可她身上拢共就剩下五两银子了,若是要在京都生存何其困难,还是得想法子挣点钱再出去。
  她目光落在窗台上,窗台上插了一枝晚梅,平常这个时候梅花早就谢了,窗台上的这枝倒是颇为坚韧,枝叶斜斜,往外探出了头,遥遥指着一座塔。
  永巷是一条长巷,姜肆他们住的地方离中央更远些,可再远,坐在窗边一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那一座佛塔。
  塔共十五层,砖檐叠涩,从低层向上内收,在昏黄的光影里直直矗立着。每个一个时辰,一声清亮的钟鸣,都会从第十五层垂落下来,铺沿到低矮的永巷之中。
  发尖润湿的手感让姜肆微微有些愣神。她一直有些疑惑,为什么薛准要在宫里头建这么一座塔?
  她和薛准成为夫妻的年份并不算太长,但也有三年,姜肆自诩对他还算了解,薛准不信神佛,也不在意那些虚妄之事,偶尔看见姜肆读那些奇闻异事的话本子都会摆出板正的脸色,让她可以看,但不要信。
  可现在坐落在姜肆面前的,却是一座精致的佛塔。
  她叹了口气,兴许是这二十年里薛准变了,亦或者是她根本没有看懂薛准。
  旁边同样擦头发的唐沁听见她叹气,悄悄问她:“你怎么了?”
  姜肆已经收起脸上的表情了,笑盈盈回头看她:“没事儿,就是想着进了宫难见父母,有些想家。”被她拿走了银子,也不知道楚母在家能闹成什么样子。
  唐沁说她也想家:“不过我进宫是想荣华富贵来的。”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选我进宫的那个内侍说了,咱们这一批是为了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才来的,我估计我是成不了太子妃了,但是能当个良妾也好。”
  姜肆手一顿:“太子妃?”
  难怪韩内侍那样着急,起初姜肆以为只是永巷令要往上进献美人,所以要从民间笼络人,她还骂了薛准两句老色批,结果是选太子妃?
  她有点点心虚。
  唐沁却没发现,连连点头:“是啊!姐姐不知道吗?当今太子已经二十一了,听说前几年前朝的大臣们就在催太子成婚,只是陛下说年纪小不着急,今年才开始的。”
  姜肆顿了顿,问:“太子是陛下的第几子?”
  唐沁瞪大了眼:“陛下只有一个儿子!太子是嫡长子啊。”
  姜肆脸色怪异,第一个反应是,薛准这二十年,就没生下来几个孩子?第二反应就是,这个太子,是不是她的儿子薛檀?
  她死之前是和薛准有个孩子的,取名叫薛檀,年纪才一岁,一岁前是她亲手带大的,如今算起来年龄恰好能够对得上。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死之前薛准就有个私生子,而她的孩子在她死后也死了——要真是这样,姜肆保准冲到未央宫去跟薛准同归于尽。
  她默默看了一眼唐沁,这姑娘长了一张圆圆脸,看着多少有几分天真可爱。
  只是姜肆有些警惕,她在宫里呆久了,当然知道人不可貌相,不是每个看着无害的人都是无害的。她不敢对眼前这个姑娘下定义,但怎么说,大家都是刚入宫的家人子,从前也只是良家子的出身,这姑娘能知道这么多消息,也是很让人侧目的。
  她心里注意,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说:“我是才进宫的,以前不过是个小县城出身,不知道京都的消息。”
  唐沁噢噢两声:“那难怪了,我是京都人。”
  姜肆松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该怎么挣钱出宫,这会儿却犹豫起来了。
  刚知道这是二十年后的时候她惊愕不解,一边有些想知道真相,一边又实在畏惧,怕薛准二十年前是真想杀她,可潜意识里又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中,她下意识地就想趋利避害,也就是远离薛准。因为不管怎么样,她已经重来一辈子了,紧抓着前世不放没什么意思。
  现在她十八,薛准四十,总不能两个人年龄差距这么大了,她还想着再续前缘吧?
  再说了她已经换了一个身体了,平白年轻两岁,好好活着才是正经的。她对皇宫可没什么好念头,杜府是魔窟,皇宫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就仗着自己对皇宫的熟悉才赌了一把。
  然而现在已经是二十年以后,她再了解皇宫,也不能跨越这二十年的时间差距,进了宫,她只觉得既熟悉,又分外的陌生。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是疯了才会继续呆在这里,她对薛准是有爱,可是爱也不能当饭吃,谁吃饱了撑的要和二十年后的丈夫再继续卿卿我我,再多的爱,过了时间,也就消磨干净了吧?不说她,就说薛准,现在他还记不记得自己都是一个问题。
  可现在她又迟疑了——薛檀还在。
  她不想见薛准,却想见一见薛檀。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当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体弱多病,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好了。
  唐沁还在叭叭叭:“我跟你说,太子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一点,可我听别人说他长得极好看,像极了先皇后,品行也好,再说了,他还是唯一的储君呢。”
  姜肆可耻地心动了一下,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儿子!
  也不知道他在宫里过得怎么样,薛准那个狗男人会不会对儿子不好?他都是个老男人了,要是因为自己死了就虐待薛檀可怎么办?
  她可怜的孩子——爹不疼娘不在,就像地里的小白菜!
  唐沁眨了眨眼,在她眼里,旁边的楚晴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特别悲伤的事情一样,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母爱和怜惜。
  嗯,她甚至有种错觉,就好像自己和别人是进来选太子妃和良妾的,而对面坐着的这位大美人,是来竞选太子的娘的。
  总之透着古怪。
  唐沁根本不知道,本来姜肆还在琢磨着怎么快速出宫的,现在她已经改变主意了,不仅不出宫,她还要去太子宫见一见太子。
  窗外的万佛塔沉默肃立,塔檐尖上系着的风铃叮当作响,随风送入了永巷里。
  随着风铃声而来的还有隔壁入选的家人子们高昂惊喜的讨论声:“什么!三月十五陛下和殿下要去万佛塔礼佛?”
  姜肆头发已经半干,这会儿也不急着擦了,悄悄竖起了耳朵。
  那位家人子的嗓门颇大:“可是咱们才入宫,还在学规矩呢!石舍人肯定不会让咱们靠近万佛塔的。”
  “说的也是,这不是一个机会摆在咱们面前却没法子吗?唉!”
  隔壁声音暂歇,想必很是垂头丧气。
  姜肆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一个家人子,这会儿哪有机会进太子宫?只怕还没出永巷就被逮回来了。
  旁边唐沁倒是说:“管着咱们永巷的就是石舍人,听说他今年都快五十了,很早就在宫里伺候,资历早就够了,只是一直没挪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二十多年前就在宫里的石舍人?莫不是石中意?
  姜肆微微皱眉,从记忆里慢慢翻出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第4章 第 4 章
  她对石中意的了解一般,对这个名字耳熟还是因为薛准。
  薛准年轻的时候不得宠,皇帝皇后都不喜欢他,连带着在宫里头的待遇也很差,每每进宫,不是在挨骂,就是在茶房里坐冷板凳,石中意就是茶房里伺候的人。
  那会的石中意才刚进宫,认了大太监当干爹,被分配到了茶房,虽然有干爹,可到底是个太监,别人都不待见他,唯有薛准对他还算客气,有一回不知怎么的太子看石中意不顺眼,罚他在茶房里头跪着,是薛准故意泼茶水弄湿了石中意的衣裳,用怕皇帝看见的借口把人使唤下去的。
  薛准和姜肆提起这事儿的时候说石中意也是可怜,小孩一个,伶仃瘦骨。
  他的话姜肆向来只听一半的,这孩子是有些可怜,受了太子的无妄之灾,可薛准也不是那么善良好心的人,不过是想施恩罢了。
  往后石中意果然成了他们埋在未央宫的一颗钉子。
  想明白这人是谁以后,姜肆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到了永巷,可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熟人总比不熟的好,至少能投其所好。
  不过她也没跟傻子一样直接去找石中意,而是找了石中意手底下的人——她这张脸可不能让宫里的老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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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地方,她才看见来找石中意徒弟的人那样多,小小一个居室围了好些人,除了刚进宫的,还有些是在宫里呆了有几年的人,都是想托关系去万佛塔。
  姜肆淡定地站在了人群里听消息。
  “怎么都是人啊!”
  “废话,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的?大家都想着接近太子,万佛塔是最好的机会。”
  “呃……可是陛下不也是要去万佛塔吗?难道不能是奔着陛下去的?”
  姜肆本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听到更感兴趣的,便不动声色靠了过去,先看了一眼对话的两个人。刚刚说话的是个一看就年轻的小姑娘,还带着一点儿两广的乡音,脸上是纯然的迷惑不解,另一个看着年纪更大一些,面上是宫里头训出来的表表准准的很“规矩”的表情。
  两个人都是两广口音,显然是同乡。
  年纪大些的那个瞥了一眼靠近的姜肆:“陛下都四十多了,谁傻了放着年轻有未来的太子不亲近,跑去接触陛下?”
  她朝姜肆点点下巴:“你说是吧?”
  姜肆被发现也不意外,她本来就光明正大站过来的,人家识破了也属正常:“你说的对,太子年轻有为,陛下年纪都大了,谁还喜欢,咱们又不是变态。”
  那年纪大的就满意地点点头。
  年纪小的面露难色,弱弱地说:“可是陛下也才四十……”
  姜肆肃着脸:“他都四十了,咱们才十七八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呢!你想想家里的父母,是不是和陛下年纪一般大?”
  本来这一块儿的人就多,她这样一说,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听见了,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琢磨了一下,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她们还都年轻,要是能嫁给更年轻的太子,谁还考虑老黄瓜啊!
  咳,话糙理不糙嘛。
  没一会儿,石中意的徒弟小常子就出来了,一圈人蜂蛹而上,七手八脚地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往他身边塞。
  姜肆站得挺远,没跟着挤过去,等人差不多走光了才到了他跟前,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结果还没递完,就看见小常子摆手:“别送了别送了!她们跑得太快了,还得我等会费力气给她们送回去,烦死了。”
  姜肆低声:“常舍人,你不看一看礼物吗?”
  她声音本身偏清脆,可特意压低的时候却软软的,听着挠耳朵。
  小常子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嚯!”好漂亮一姑娘,柳叶弯眉樱桃口,底层家人子的统一服饰是暗红色的,这暗红色反倒衬得她面目格外白皙,再一笑,便似冬日的冷雪消融一般。
  他下意识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想起了他师父说的话。
  石中意说,如今宫里头新进了许多家人子,人多了,竞争也就大了,每个人都想着出人头地,那必定是要走关系的,别人可以收她们的礼物,可他和小常子不能收。
  小常子还不太明白为什么。
  石中意笑得意味深长。
  小常子还是不懂,可他有个优点,那就是很听师父的话,师父说东他不往西,拿驴鞭子抽他都不带回头的。
  哪怕这会儿面对着姜肆这么一个大美人,他也很正经:“师父说了不让收礼,这些搁着的我都得找人退回去呢,你的东西在这,人也在这,干脆拿回去,省了我找人送回去的功夫。”
  姜肆有些愕然。
  她没料到这小舍人这样刚直,收到手的礼物还能还回去。
  要是按照从前,她也就放弃了,可如今除了通过石舍人的路子去万佛塔以外,她别无他法,只能低头:“小舍人,你先瞧一瞧是什么东西好不好?”
  她把那个准备好的匏器拿出来。
  身上银钱不够,她是特意托人在外头买的匏瓜,买回来以后自己雕刻成了笔筒的样式,还在上头提了诗——本来匏器制作的时候是从匏瓜还鲜嫩的时候制作,用木板雕刻模具,再阴刻诗句,可这样一来制作周期太长,姜肆等不起,也买不起这样的成品匏器,只能自己做了。
  这东西看着不值钱,却胜在心意,小小一个笔筒,肚儿圆润,桶壁斜支,再镌刻一束梅花,清正雅致。
  小常子看了看那匏器,心里有些可惜。
  他知道师父石中意欲.望平平,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不然也不会舍了颇天的富贵窝在这永巷里,可人的欲.望再平,总也是有欲.望的,石中意平生最爱把玩匏器,以小巧玲珑者为佳。
  小常子一直想给师父买个匏器当孝敬,可一直没寻摸到好的——师父对他好,他挑来挑去都觉得有更好的和师傅相配,可更好的他暂时买不起。
  眼前这个匏器他倒是很心动,可一想到师父的话,他就只能把黏在匏器上的目光收回来了,甚至为了吓退姜肆,他还特意摆了一个臭脸:“看完了,不收,说不收就不收,你赶紧拿回去,别耽误我时间!”
  说完抬腿就走。
  姜肆:“……”这小舍人,还挺倔。
  只是现在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她就只能以身犯险走另一条路。
  她匆匆回去,结果在门口碰上了一个人,皂底靴,蓝色大襟,腰间挂着永巷令的牌子,她连忙低头:“大伴。”
  “起吧。”
  姜肆行完礼就低头出门了,生怕撞见宫里头的老人。
  可天公不作美,门口碰见的,恰好是熟人——石中意。
  石中意本来匆匆一瞥,只看见了她半张侧脸,依稀觉得熟悉,可也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熟悉,两个人就擦肩而过了。
  是等他找到了小常子、手里拿着那个匏器的时候才猛然察觉到不对劲的。
  他一向谨慎,虽然喜欢匏器,可他藏得极好,每次在外头买匏器,都会同样购置一样价值更高的东西,旁人只会觉得他喜好贵价之物,而不会在意他“附赠”的那样匏器。
  在宫里头这么多年,知道他喜好的也就只有小常子一个,几乎从未在别处透露出来,这个新进宫的家人子是怎么知道的?
  他细细问了小常子,猛地想起那半张熟悉的侧脸来。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去细想就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这会儿,他忍不住就想起那张叫人熟悉的侧脸。
  小常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仍旧说:“师父,我听说陛下和殿下吵架了?这回是为了什么?”
  石中意漫不经心的:“陛下和殿下三天吵两回,咱们都习惯了,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吵?唉,师父年纪大了,伺候主子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的呢。”要不是因为上头两个主子天天吵架,他至于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跑到这永巷令来窝着吗?
  他们家陛下就有病。
  当然,这话是不能在外头说的,也就私底下嘀咕嘀咕,不然光骂皇帝神经病这么个罪行,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小常子心领神会,问:“陛下这……为啥啊?”
  “还能为啥?老鳏夫,这么多年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憋也给他憋傻了。”石中意咂摸咂摸嘴,旧事重提,“你说的那个家人子,是不是后头走的那个?我瞅着她长得眼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常子奉承:“师父天天见那么些个人,眼熟是正常的,说不定就像谁呢?只要别是像死人就好了,不然夜里头害鬼呢。”他胆小的很,最怕夜里头做噩梦,尤其是害鬼的时候,身体一动不动的,可吓人。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谁知道石中意面色一变:“死人!”
  他怎么忘了!那人分明就像死了二十年的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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